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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浅草茉莉《茶家小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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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时间:
2015-9-1 12:22
标题:
浅草茉莉《茶家小主母》
书名:《茶家小主母》
作者:浅草茉莉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4月29日
女主角:阮玫祯(莫可儿)
男主角:范祖远(曾思齐)
【内容简介】
唉!如果她的人生不叫悲摧,那什麽才叫悲摧?
身为庶女,为求生存她不惜脏了手也得替嫡母解决糟心的人事物,
结果下场呢?还不是落得她跟娘亲被整死後连阮家墓园都进不去,
如今重生还魂到这叫「莫可儿」的女人身上,
原主不幸嫁了个废柴,成亲日就被相公的仇家打得夫妻重伤、丢了小命,
之後她发现自家男人实在没用,花钱赶第一,挣钱活儿却一概不会,
为生计她寻了个采茶工作,岂料一出门,他转眼连屋子都烧了……
天哪!这大少爷被赶出曾家前,没人教过他别进厨房吗~(崩溃)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这厮终於痛改前非,利用啥「饥饿行销」搞营生,
卖起了茶叶蛋、茶叶面膜等稀奇东西,事业做得顺风顺水,
若非他本是茶行少爷,理应通晓这些,她还以为他也换了灵魂呢!
而他的转变也让祖母刮目相看,重新延揽他回家执掌大局、继承茶行,
哪晓得竟遭二房眼红,居然提出娶平妻的事儿想离间他们夫妻感情,
逼得她不得不展露一手琴棋书画绝技,一一击败那些名门闺秀,
可惜,她再好也仍改变不了出身贫家的事实,最终仍被赶出夫家……
第一章 重生女与穿越男
天际将亮,简陋的喜床上躺着一对新人,身上大红色的喜服一夜未褪下,这不打紧,本该光洁的衣裳竟是沾满血污,仔细一瞧两人身上都有伤,这伤口上的血还流着未止,两人昏迷不醒,处於弥留状态。
而门外,一群人摇头叹气,满腹惋惜。
「大喜之日竟出了这样的事,这—— 唉!」
「这都怪新郎,在外惹是生非让仇家找上门,在喜堂上闹上这一场,还连累新娘子被打,两人才刚拜堂,这就要做同命鸳鸯了,难怪莫家人不知如何收场了。」说话的人瞧向一旁满脸愁绪的老夫妇,这对夫妇穿着粗陋,一瞧就知是穷人家。
「莫老头家里穷,想说嫁了女儿得些聘礼能让两老的小儿子讨媳妇用,如今这聘礼怕是得拿出来当丧葬费了。」
「就是,真惨啊,大夫刚也说了这两人都伤在要害,是决计撑不到天亮的。」唉,大夥在这等着,也不过想等到天亮後进去帮着收屍而已。
「莫老头,你不进去瞧瞧吗?眼下说不定已经死在里头了—— 」
莫老头皱黑的脸一凛,「瞧什麽瞧,这里头的人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欸?你这话什麽意思?」众人吃惊。
「我们已经嫁了女儿,女儿已是曾家的人,若有个不幸也是曾家人出面,与娘家有何干系 」莫老头说得理直气壮。
「没错,再怎麽说也轮不到娘家人帮着下葬,再说了,今日的祸全是曾思齐惹来的,咱们没找曾家赔女儿的命来就算不错了,往後的事咱们管不着,也管不了!」莫大婶也道。
「说得好,老婆子,这没咱们的事,咱们走!」莫老头连再进去确认女儿的死活都没有,扭身便走了。
眼见莫大婶也马上跟着走,众人无不傻眼,这是不打算吐出聘金为女儿办身後事了?
「喂,莫老头—— 莫—— 」
「苏伯,别喊了,你这瞧得还不清楚吗?莫老头夫妇这是绝情绝义,当没这个女儿了,既然如此,咱们也不用管这档子事了,还守在这做什麽,都走了吧。」
「走……走?」
「是啊,人家丧家都不理了,难道这收屍的事你要帮着干?」
「当……当然没那个理。」
「这就是了,那还不走?」
「这—— 唉,好吧,走了。」苏伯瞄了一眼门内,他们都是穷苦的人家,哪里拿得出钱帮人下葬,只得离开了。
所有人都走光後,没多久,床上应该已经断气的新娘身子轻微动了一下。
她仍紧闭着眼,但觉得头昏脑胀,全身酸痛,大娘与二姊下手果然狠,不打死她不解气,可自己竟然没死,可真是奇蹟了……
她挣扎着睁开眼眸,想瞧清自己身在何处,应该是阮府的柴房吧,过去嫡母整人定在这里动刑,自己被人用棒子狠打了不知多久,昏过去後嫡母八成就将她丢着自生自灭了。
她得快点醒来才行,否则真活不了,这还不称了嫡母与二姊的心!
只是,她吃力的睁开眼後,映入眼帘的不是阮家柴房,不仅不是,这屋里还挂着喜幛、燃着红烛……怎麽像是喜房?
她在喜房里做什麽?
她身子微动了一下,似挤到什麽,好奇的扭过头去瞧,这一瞧顿时大惊失色了,自己身边竟然躺了一个男人!
她瞠目之余,见这人一动不动,该不会是死了吧?
她忍住惊吓,屏住气息的探过身去想看仔细那人是谁,岂料这一瞧更惊,这人她识得……他不是曾家的嫡长子曾思齐吗
他怎会变成这副德性与她躺在一块?
倏地,曾思齐睁开眼了,炯炯有神的眼正瞪着她。
她一惊,忙将身子往床角缩去。「你……你……」
他瞪了她一会後,脸上的表情似比她还惊愕,张嘴正要说什麽,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这人是才离开又折回的苏伯,他想想还是不忍心,多的没有,买两张草蓆的钱还是凑得出来的。这会他携着草蓆进来,见两人都醒了,不禁大喜起来,忙过来道:「你们夫妻可真是命大,居然能活过来了!」
「夫……夫妻?」她听见这话吓了一跳,她与曾思齐怎会是夫妻?
「哎呀,可儿,你不会是让人打坏了脑袋,连自己成亲之事都忘了吧?」苏伯紧张的问,怕她脑子被打得真出了问题。
可儿?她怎会是可儿?她是茶商阮家的庶女阮玫祯啊,这人怎唤她可儿?
正这麽想着,眼角瞄见屋内梳妆台上的铜镜,那是另外一张脸,一张不属於阮玫祯的脸,她大惊,蓦然觉得脑袋胀痛起来,接着奇妙的事发生了,她脑子一下涌入了莫可儿的记忆—— 莫可儿是个采茶女,白天才刚与曾思齐拜堂完婚,但喜堂上来了一群人向曾思齐讨债,这讨债不成,先伤了曾思齐,後来连莫可儿也遭殃……
天啊,她怎会有莫可儿的记忆?还有自己的脸……她变成莫可儿了
她心慌不已,想着自己变成莫可儿之前发生的事——
她是阮家庶女阮玫祯,年十七,阮家排行第三,与嫡次女阮玫玲相差一岁,因爹花心,嫡母又是个善妒的人,因此嫡母在整治众姨娘跟庶子女上可谓是不遗余力。
自己的生母个性胆小总被欺负,为了让生母与自己在阮家日子好过些,她打小便学会「庶女生存守则」,除了待在嫡母身旁要够机伶外,还练就十八般武艺,专门替嫡女姊妹们解决疑难杂症,两位嫡姊那些在外头拿得出手的书画诗词、绣品珍物大多是由自己代打的,大姊还是靠着她的本事才在外头博得好名声,最後嫁给了不错的人家,二姊也因为自己的帮忙才让茶商大家的曾家来提亲。
然而世事难料,二姊与曾家的婚事突然告吹,嫡母不甘心,竟将气出在她与生母身上,恶整她们母女俩,这一整竟将她们活活整死,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死後竟在莫可儿身上重生了!
正当阮玫祯震惊於自己的遭遇时,丝毫未注意到身旁的男人也是一震,那眼神沉得吓人。
苏伯瞧瞧九死一生的两人,摇摇头,怪了,这两人死里逃生不见惊喜,只见惊吓,莫不是真教白日里那些凶神恶煞给吓坏了,这魂魄还回不来,不禁同情的道:「可怜你俩刚成亲就遇上这事,难免吓得没魂,苏伯我就好人做到底去帮你们抓副定神的药回来,瞧能否给你们压压惊。」说完,他便去抓药了。
留下床上这对「夫妻」大眼瞪小眼。「这……咱们……成亲了。」她思绪稍稳後,艰涩的先开口了。就她所知,曾思齐是个不学无术、有名的纨裤子弟,一个本来要娶二姊的人,不料自己重生後竟然会嫁给他,她想不通这到底是什麽样的孽缘。
曾思齐的眼神亦是很不对劲,他评估着目前的状况,这已经是完全超乎他的想像了。
因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对他而言实在匪夷所思!
他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死前是跨国财团的执行长范祖远,却在一次飞机失事中丧生,醒来睁开眼竟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这地方还是古代!
更令他惊奇的是,在他醒来的瞬间,脑子里立即出现自己这副躯体主人的记忆,这人姓曾,名思齐,本是茶行大房的嫡长子,但因为行为不检点闯了不少祸,把与阮家的婚约闹得告吹了,因而被赶出家门,曾家如今改由弟弟曾思典继承。
被赶出家门的曾思齐拿着曾家给的最後一笔钱买了这间破屋子,并用仅剩的银子去谈亲事,娶了家里穷困的莫可儿为妻。而依曾思齐的记忆,他娶莫可儿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妻子出外去赚钱,自己才可以游手好闲不工作,继续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
自己不仅无端穿越了,还投身在这麽一个废人身上,还多了个刚拜完堂的妻子!
在现代他致力於工作,对感情向来淡薄,三十六岁仍单身未婚,可尽管如此身边仍不乏女人,交往过的对象不是女明星就是模特儿,而眼前这刚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长相普通,勉强称得上娟秀,但要和过去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相比,实在逊色太多。
「去,去拿套乾净的衣服来让我换上。」他一开口就用命令的口吻。以前是大老板,习惯张口指示,这会自然也就这麽做。
她抿紧嘴唇,这落魄少爷还当自己仍身在奴仆如云的曾家吗?或者,根本当她是下人了?
本来心里颇不高兴的,但继而一想,自己现在的身分也已经不是阮家的庶出小姐,而是贫苦人家的莫可儿,那就克尽角色,刻苦耐劳点吧。
况且,两人身上的喜服都沾满血污,也应该换下了,便认命的下床去找两人的衣物,只不过下床的那一瞬,她头一阵昏眩,顿了一会才顺利下床。
她在衣柜中翻找出两人的衣裳,将他的递到他面前,他立刻皱起眉头来。「这个……怎麽穿?」他为难的问。
她讶然,这不会是要自己伺候大少爷更衣吧?「你自己不会穿吗?」她忍不住问。
「不会。」他回答得乾脆。这古代的衣服既没扣子也没拉链,只有一堆的带子,他哪里晓得怎麽绑?
她不悦的眯眼。「难道你在曾家从没自己穿过衣服?」
他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原主曾思齐的记忆,嗯,还真没有,这副身躯的原主好吃懒做,走到哪都要人服侍,简直比自己在现代时的生活还要享受。
「是又如何,现在我娶妻了不是吗?这工作以後就由你来做。」他不客气的说。既然意外到了古代,为免被当成妖怪,穿越的事必须保密才行。而且人都来了,就得想办法生存下来,对於生活的细节还需重新学习了,如今有她在,便有个好藉口能先观摩观摩了。
她瞪着他,心想,既然意外重生,为免被当成妖女,这秘密便说不得,如今两人都已成亲,替丈夫更衣也是妻子的责任,她拒绝不了。
她几经衡量情势後,开始动手替他更衣,他也睁大眼仔细的看,看过一次,下次自己应该就会了。
她替他脱去沾血的外衣,发现连内里的中衣也染着血,原本她还不好意思拉开他中衣的,这会顾不得矜持了,一把将内里拉开後,猛地倒抽一口气。
他胸膛一道伤口由前胸直划到肚子,这种伤势居然还活得下来,真是奇蹟了!
他这也才低头瞧见自己伤得多重,同时明白原主就是受这一刀毙命,令自己的灵魂取而代之,接收了这副躯体。
虽然代原主活过来了,但这伤却是极疼,难怪醒过来後,他身体有好一阵子动不了。
「你这伤得让大夫瞧瞧才行!」她吃惊不已的说。
「可不是,但好像没人想到去找大夫,都只等着收屍而已。」他不满的道,他早醒了,因为身体太痛这才一直躺着,因此门外那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些人早当他们挂了,没一个想着救救看,就连刚才带着草蓆进来的老头,见他们转醒了,第一时间也只想着给他们买安神药,都没想过找大夫来看看。
「天啊,你的头……」他抬眉时赫然发现鲜血由她的头顶蜿蜒滑落下来,那样子怵目惊心极了。
她摸摸自己的头顶,摸到了伤处,那里湿濡一片,伤口颇大,她终於知晓自己为何会头昏脑胀了。
这时也顾不得替他更衣,一屁股坐上了床缘,感觉脑袋更重更晕了。
瞧她痛苦的样子,他蹙紧双眉,两人才成亲就遭此大劫,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算了,也不叫她帮忙更衣了,反正自己也动不了,乾脆就这样与她瘫在床上,直到苏伯买安神药回来发现他们的状况,应该会想到该先去找大夫才对。
虽经过大夫治疗,两人还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才能下床。
范祖远向来爱乾净,在床上憋躺了这麽多天,身体早就发酸发臭,他立刻要求洗澡,在没有其他人可以使唤的情况下,大少爷便要现成的妻子去准备热水。
阮玫祯忍着气,先丢了一枝杨柳枝以及一碗的澡豆给他後,便去烧热水了。
他瞪着树枝与豆子,不知这些要做什麽用。
这碗豆子难道是食物的一种,那女人让他洗澡前先填一下肚子?
但这乾巴巴的东西实在不好吞咽,瞧见桌上有壶水,便将水倒进碗里,瞧瞧手中还有根树枝,这八成是搅拌用的吧?
他用树枝搅拌那碗豆子,等搅糊了好入口,这才一口一口的喝下肚,心里觉得味道真不好,或许下次加点调味料会好些……
「你……你做什麽?」刚烧完热水回来,她见他喝着一碗东西,而那只碗是自己刚给他装澡豆用的,他……他该不会……
他一脸莫名其妙。「还能做什麽?吃早餐啊,但这玩意实在难吃,以後不许再给我备这个了。」他勉为其难吞下最後一口後,嫌弃的说。
她险些晕倒。「你居然吃下澡豆 」
「你说这叫藻豆?」他总算知道自己吃下的玩意叫什麽了。
「是啊,洗澡的澡,豆子的豆,顾名思义是洗澡用的东西。」她同情的瞧着他手中的空碗,这人真可怜,连净身的澡豆也吃。
「原来如此,不是水藻的藻,而是洗澡的澡,是用来洗澡的—— 什麽?这是肥皂!」他会意过来後,立刻瞠目结舌频作恶,冲到外头去狂吐了。他有幸做了古代人,却对古代人的生活一点概念也没有,竟将洗澡的肥皂误当成食物吞下肚,愚蠢到自己都想哭。
阮玫祯不知他说的肥皂是什麽,但确定的是他已经明白澡豆的用途了,这是用来洗不是用来吃的,於是又递了一根杨柳枝给他。「用这个清理清理,你会舒服点的。」
他怔着瞧这根树枝。「这个……不是用来搅拌东西的?」他已经不敢自以为是了,悲催的问。
「你连这个也不知,你真傻了吗?」她说这话时已经有些无力了。
「我……」他脸青了青,以现在这情况,他情愿自己乾脆傻了,也不会想一头撞死!
瞧他这一无所知的样子,她不敢相信的拍了拍额头,暗叫完了,人人都说曾思齐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这会竟连杨柳枝是做什麽用的也不知,这连草包都不如了,自己究竟造了什麽孽,嫁了一个可能一辈子都没洁过牙的肮脏家伙!「这让你洁牙用的!」她咬牙切齿的告诉他。
「牙……牙刷?」他拿着杨柳枝,猛然想起曾经在网路上看见过一篇文章,杨柳枝为中国古代洁齿工具,古人把杨柳枝泡在水里泡软後,用牙齿咬开树枝,杨柳纤维会产生细小的木梳齿,藉此刷净牙齿表面的脏污,此称「晨嚼齿木」。
他难堪的站起身,想保持最後一点的男性尊严,抓着杨柳枝,迅速进屋去了,她瞪着他僵硬的背影摇着头,苦恼着这分明是个白痴,将来自己与他的日子怎麽过啊?
「你说要做什麽?」她吃惊的问。
「我要出门瞧瞧。」洗完澡,也学会怎麽穿古装後,范祖远打算出去逛逛了,路上顺便想想该怎麽在这谋生,毕竟总不能真如曾思齐所打算,当个让妻子养的小白脸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前一句,你说备车?备什麽车?」
「自然是跑……马车,最好连司机……呃,车夫都给找来。」他理所当然的道,他要出门当然要车,以前自己光跑车就七、八辆,高档房车也有十来辆,司机就养了两、三个,到了古代没有跑车,总该有马车吧?
她为难的看看他。「马车没有,咱们老马倒有一匹。」
「老马?」
「没错,你买了咱们住的这间屋子又下聘娶了我,身边就没什麽钱了,连抬我来的花轿都没钱雇,只用这匹马将我驼来了。」她残酷的提醒他这件事。
他脑中电光一闪,想起来了,原主用了曾家给的最後一点钱买房娶妻後就涓滴不剩了,连这匹老马好像都是赊来的……
自己一辈子没穷过,这会居然也有一穷二白的时候!
他脸一沉。「晓得了,为夫的这就出门想办法挣钱去!」为博得妻子的敬重,他决定出去讨生活了。
她听了有几分感动,这家伙总算有点出息,不如外头传的那般不负责任。
只是,他话说得大声,来到老马面前却站立了好久都没有动。
她不知他在发什麽呆,好奇的走过去。「不是要出门,怎不上马?」她问。
「呃……好。」他硬着头皮点头。
「那去吧。」她催促。
「嗯……」他咬着牙的爬上马背,那爬上去的姿势奇丑无比,好几次险些摔下来,瞧得她胆颤心惊。
「你……你会骑马吧?」问出口後她又觉得自己傻了,这年头谁不会骑马,更何况是像他这样的公子哥,他自己在曾家时少说养来玩的马匹也有四、五匹吧。
等他终於坐上马背後,脸色已经有点发白了。「老实告诉你,我这是……这是第一次骑—— 啊—— 」他话还没说完,老马瞬间蹄子一抬,他没来得及抓稳缰绳已经惨叫一声摔下马了,这一摔不仅扭了腰,胸前好不容易癒合的伤口又裂开,这下当真爬不起来了。
她大惊失色的赶忙去扶他,但他身子高大,怎麽也扶不起来,还是叫了苏伯过来帮忙才将他扛回屋内去的。
经由这一连串的事,她已经完全确认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废柴!
这日,苏伯带着一篮鸡蛋过来探望,两夫妻养伤的这阵子多亏苏伯热心相助,还不时送来食物让他们果腹,这才能专心养伤。
「这是我自家养的鸡生的蛋,可新鲜着,特地拿了些来让你们补身子用,咦?怎不见可儿,她出去了吗?」苏伯没瞧见人,关心的问起。
范祖远脸色有些尴尬。「是出去了。」嫁了废物丈夫,那女人只好认命的自己去找事了。
见她一早出门的背影,他无地自容到都想寻死了,而这也不知是自穿越後第几次不想活了,想他在未来是天纵英才的人物,到了这里却成了一无是处的蠢材,这教他情何以堪?
「这样啊,这是去找事做了吗?」苏伯一语道破。
他更羞愧了。「欸。」
其实苏伯并不觉得如何,莫可儿是穷人的孩子,出去工作是正常,而曾思齐是大少爷,哪里见过几个大少爷出去找事做的?大少爷自是养尊处优让人侍奉惯了。
「人说男主外,女主内,你们颠倒也无妨,可儿在外挣钱,你把家顾好也是一样的,这篮鸡蛋你待会拿去煎一煎,可儿回来可以吃,也算照顾到她的身子,尽一点心意了。」苏伯说。
范祖远点点头,晓得苏伯的意思,这是让他做家庭煮夫分担家务了,其实这他也还能接受,在自己那时代,老婆出去赚钱老公在家煮饭带小孩是稀松平常的事,自己就暂且先做做家务以表对家庭的贡献吧。
接过苏伯的那篮鸡蛋,说了几句道谢的话後,苏伯先回去了,他认分的拎着鸡蛋去厨房,心想煎煎荷包蛋应该不难,若能再顺道做出几道菜来那就更好了,那女人回来有饭菜可吃,就不会认为他一无是处了。
提起一无是处,他就想起摔马之事,自己在现代时嫌马太臭,於是没兴趣学骑马,想不到此刻就栽在这上头了!早知道他当年就聘请最好的马术教练来教,以他发达的运动神经若肯忍臭学习,拿个两三面的奖牌应该也不是难事,哪知,唉,如今是後悔莫及了,瞧瞧自己摔马後那女人愕然的表情,好似他是天下第一等的白痴,曾几何时,自己受过这等屈辱?
他苦叹,生不逢时、时不予我、虎落平阳被犬欺!
叹归叹,还是不得不振作,他开始生火做菜了——
「我说可儿啊,虽说你之前在我这当过采茶女,但毕竟是之前的事了,你那相公是个祸精,被曾家赶出来後不务正业就算了,竟学人家去烂赌,这才会让人在喜堂上差点将你们夫妻打死,你若在我这儿做事,万一恶霸又找回来,可怜我这个小茶庄可禁不起受连累,你想回来,我瞧还是算了吧。」莫可儿之前的老板,怕事的将她打发出去了。
「可儿,你嫁的可是曾家嫡长孙,曾氏茶行家大业大,你做少奶奶就好了,哪还需要工作,去去去,别开咱们玩笑了,咱们这小庙容不下大和尚。」她找上别家茶园应徵采茶女,同样吃了闭门羹。
过去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庶女,从没在外头找过事,如今为了生活也只能厚着脸皮到处求人,可哪知找个事还得受家里那废人连累,让她到处碰壁,可见这家伙积恶多深,名声多坏。
她正要再去找找其他机会时,忽然听见後头有人喊她。
「可儿,可儿—— 」
她回过身去瞧,见是苏伯正惊慌失措的跑向自己。「苏伯,出了什麽事,跑得这样急?」她讶异的问。
苏伯年纪大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还搭不上话,直喘了好几口气才能道:「不好了……不好了……」
「你别急,慢慢说,什麽事不好了?」在阮家那是非地待了十几年,她早练就处变不惊的功夫,这会也只是不急不躁的问。
「这事慢不得,你……你家的屋子……烧了!」
「什、什麽 」饶是她再处变不惊,这时也不禁变脸了,那屋子可是他们唯一的安身之所,若真烧了,可就一无所有了!
「你……你开玩笑的吧?」她颤声问。
「这能开玩笑吗?你家相公为了煎蛋,把屋子给烧了—— 」
不等他说完,她已拔腿往家里跑了。
那蠢蛋,为了煎一颗蛋竟然烧了屋子,这果然是他干得出来的事!
她没命的跑,本想见了那蠢蛋後先给他一阵臭骂的,可等一回到家,看见一片焦黑,原本两房一厅一厨的屋子被烧毁得只剩废墟,担心他被烧死了,她开始慌张的在废墟中找人。
「相公,相公—— 」她揪心狂喊,虽说他是个没用的东西,但既已拜堂就是自己的丈夫,况且两人才成婚不到二十日,她可不想这麽快当寡妇!
她心急如焚的在烧焦冒烟的废墟中找人。「相—— 」
「我在这里。」范祖远由一堵没被烧塌的墙後头走出来。
见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她一激动,没多想就奔向他,一把将他抱住。「太好了,幸亏你没事,没事就好!」她压根忘了之前还想着回来教训他的,这会惊魂未定,竟是吓得流下眼泪了。
对范祖远而言,「莫可儿」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妻子,但根本是陌生人,可此时被她这激动的一抱,他动容了。
自从只身来此,这一刻他才有了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家人,还有人在乎的感受。
「我……我没事。」他告诉她,让她别紧张。
「以後不准你进厨房了。」她哭说。
「好……」
「也一辈子不许你吃鸡蛋了!」
「这……也可以。」瞧她哭得可怜,不过就是担心自己,吓坏的小女人罢了,他满腔歉疚,不吃鸡蛋就不吃鸡蛋,依她了。
「呜呜……你怎麽没一件事干得好的,光会拉屎不生蛋,你与鸡屎有什麽两样……」她越哭越伤心,最後嚎啕大哭起来。
鸡屎,他与鸡屎一样?
这下,他笑不出来了。
而接下来他脸色更是铁青了,因为这女人要他写家书
范祖远坐在唯一没被烧毁的仓库地板上,眼见那女人不知去哪借来纸笔墨,双手交叉於胸前,盯着他严肃的说:「你写吧,向曾家求助去,要不然咱们真要餐风露宿饿死街头了。」
此刻他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颗被煎毁的蛋,现在也用不着面对这分难堪,这一烧,等於烧光他的一切,自己这会是真正的山穷水尽、一贫如洗了。
但要求助曾家谈何容易,记得原主曾思齐被赶出家门时,曾家祖母就已经言明生死不问,要他就算死在外头也不必让人回去报丧,曾家连收屍都不肯的。
本来莫可儿要他亲自回去磕头求饶,瞧能不能求得祖母的原谅,可他是有骨气的,既已被赶出来就没脸皮再回去,因此一口回绝了她的要求,谁知,她便改要他写信。
她让他写一封文情并茂的认错信由她带去曾家,替他开口借些银两回来救急,这女人为了五斗米连他的脸面都不顾了,可恨自己之前还愧疚让她吃苦,打算将来好好对待她的,这会却觉得可笑了,这女人哪里与他同心了,不仅瞧他不起,还不肯与他共患难,这女子无德,就算落在未来也是让人不齿的!
「快写!」她板着脸面催促,现实是残酷的,脸面几两重,得先求生,後才能求脸。自己若能回娘家求,她也会回去的,只是莫可儿的娘家也穷,否则就不会图聘金卖女儿了,既然回娘家没用,当然就只能向曾家求援了。
见她态度坚持,范祖远气愤的拿起笔来,咬牙的开始写了。
「慢一慢。」她瞧了半天,终於忍不住喊停了。
「又怎麽了?」她让他不顾廉耻的写信向曾家摇尾乞怜,他都奋力的写了,她还有什麽不满意的?
「你的字……」她像是有点惊吓到的表情。
他瞧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字。「是丑了点,但又如何?」凭着曾思齐的记忆,这朝代的字他还是会写的,但毛笔字他没写过,未来人连钢笔都少用了,哪里会用毛笔?
这就跟骑马是一样的,曾思齐会的知识他都仍保有,但需要身体力行的,就有待训练了。
「何止丑,简直不能看!你到底练过字没有?」这比六岁孩童的字还不如,这家伙可是曾家嫡长孙,读书写字是基本的课业,怎会将字写得丑成这样?
要不是自己前生为了替二姊牵线与曾家联姻,曾费心的带二姊见过这小子,确认这张脸是曾思齐无误,否则她真怀疑这人只是顶着曾思齐俊俏的面皮,其实骨子里住的是另一个人—— 一个比曾思齐还没用的废人。
他满脸通红。「练过……只是没练好。」想不出藉口,他只得这麽说。
「可你以前不是写过书信给阮家二小姐?那字没这麽丑的。」她见过他写给二姊的信,内容是关於退婚的事,虽然字迹普通,但至少还能见人,哪像现在,这信送去曾家,曾家的祖母看了肯定先吐血,想借钱,那不是说笑吗?
「这……我找人操刀的,咦?不过,你怎知我写过信给阮家二小姐?」他随便搪塞後,忽然想起他写信给谁,她怎会知道?
「我……」这一问,让她想起自己的身分,她是莫可儿,不再是阮玫祯,以後关於阮家的事自己不可再提,免得重生的事被发现。「算了,还是我来写吧,你只要最後署名就好。」她无奈的说。
他臭着脸丢出毛笔,心想,这女人也不过是个采茶女,自小没受过什麽教育,就不信真能写得比他好。他冷笑着等着看她笑话,瞧她究竟能写出什麽来。
可这一瞧,眼睛登时越睁越大,这还真是一手好字!
她的字娟秀中带着刚劲,字迹十分好看,令他瞧直了眼。这真是她的字?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还真不相信!
「你练过?」
「嗯,是曾花了点时间练过。」她边写边点头。
「稍微练而已?」
「嗯,我自小学习力强,练过就不会差。」
「这怎麽可能?」
她放下笔,斜斜睨他一眼。「何必大惊小怪,你都能将字练成蚯蚓字形了,我会写字,写得还比你好,这有什麽不可能的?」
他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这妻子样样比自己强,难道,老天真安排让他到这来当小白脸的吗?
他心凉了凉,丢人现眼啊!
第二章 饥饿行销很有效
曾家目前是由高龄六十七岁的曾媛当家,曾氏茶行本就是曾媛祖先传下的家业,身为曾家守灶女,她负有传承茶行的责任,十七岁那年招赘并与丈夫生下一子曾君山,但儿子出生不久後丈夫即染病过世,其子曾君山也不幸於十年前意外身亡,而曾君山生有两子,分别是长子曾思齐与次子曾思典。
另外,曾媛的丈夫曾纳有一妾,因此曾家还有一名非曾媛所生的庶子曾君宝,此人生有一儿曾思伟。
曾君山过世後,曾媛分了家,让曾君宝一家独立出去,可他们出去不到三年便生意失败的又求回曾家,目前让曾媛收留着。
莫可儿来到曾家大宅前,让门房将自己替曾思齐写的信交给曾家的大家长曾媛,门房拿着信进去後,她站在大门前等消息,盼曾家祖母看了这封信後,能念在与曾思齐的祖孙情分上见她一面,如此她才好当面请求老人家再给曾思齐一个机会,让他重新振作,度过难关。
其实,她也不是没志气的,但在阮家长大的人太知道生存之道,若想硬着脖子做人就先要有自己的本事,在成就本事之前,是没有挺胸的资格的,因此她才会低声下气的代表丈夫前来求人。
只是门房将信带进去也有好半天了,却迟迟没有出来,这不会是老人家还是不肯原谅孙子吧?
再等了一阵子终於有人出来了,而出来的这人她识得,是曾思齐的叔父曾君宝,此人面孔瘦削,生得一副不好亲近的相貌。
他一出来,先朝着她上下的打量了几眼。「你就是思齐在外娶的媳妇?」他问。
「是,我是莫可儿。」她低声道。
「我听说了,你是个采茶女,思齐这小子被老祖宗踢出家门後越发没有出息了,落魄到娶一个蓬门荜户的丫头为妻,当真丢我曾家的脸!」这人居然才一见面就说得这麽难听。
她当然晓得自己的身分是平凡的采茶女,对富贵的曾家而言,她是配不上曾思齐的,但这般出言相辱也着实伤人。
「叔父—— 」
「欸,不要这麽叫我,思齐已经被赶出曾家,不是曾家的人,我便不再是他的叔父,我既与他没有关系,与你就更搭不上边了,所以别乱叫,见了面还是称我一声曾二爷吧!」
她暗恼,就她所知这曾君宝在曾思齐还在曾家时,平日总带着曾思齐到处吃喝玩乐,作威作福,这花的钱都是曾思齐出的,如今曾思齐被赶出家门,裘弊金尽了,这人立刻就变了一张嘴脸,连亲戚都不认了,这人如此现实,那她也不必与他多说什麽了,直接问道:「我送给祖母的信,不知交到她老人家手里了吗?」
「信,你说的是这张废纸?喏,在这呢!」他将信拿在手中扬了扬。「老祖宗近来身子不适,谁敢拿这不肖子的信去气她?思齐那小子是自作自受,你嫁他只能自认倒楣,这信连这几文碎银,你就拿回去吧,以後别来乞讨了!」他将信和一把碎银往她脸上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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