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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陌上寒《乞儿医娘》(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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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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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 14:13
标题:
陌上寒《乞儿医娘》(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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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5年12月02日
内容简介:
跟这些贵人打交道,她脖子上的脑袋就像借放的,总是会被卷进莫名的事件中,
好好的中秋佳节上街赏月娘,她竟被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绑架,
幸好世子爷出手相救,但没有意外的,她再度被他误伤……真是孽缘啊,
而自己神奇的自癒能力也不可避免的被他得知,好在他也有秘密在她手中,
两人互相牵制,谁也别想害谁,谁知这只是磨难的开端——
四王爷的人马去山寨查案,为何要「请」她一起去,她只是个医者啊,
更过分的是,被山寨的人发现後,他们竟溜之大吉,将她扔在贼窝,不顾死活,
好险太子派人攻破山寨,当她见到来救她的人时,简直哭笑不得,又是这个孽缘!
本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後福,没想到她好心诊治路倒的男子,却被一刀刺中胸腹,
要不是她的神奇体质,她早已再度去跟阎王爷报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台面上的行凶者「永和堂」与台面下的主使者「四王党」都别想逍遥法外,
她不是好欺负的软柿子,生意上的事商场解决,永和堂栽了大跟头,元气大伤,
而她趁着势头,到了京城开分店,除了生意考量,更是因为要对付四王党,
她决定襄助太子,提出五弊五策,让太子在皇上朝臣面前有所建树,
原本一切顺利,谁知却传出皇后娘娘突生重病,命在旦夕,情势再度生变……
第四十四章 夜半解毒
阿丑怀着了然的心情,离开刘晖的席位。
灌醉岳进贤的事情压根儿就不用她操心,她只管等清梦的吩咐,去诊脉就好,至於那个白清为什麽要女扮男装、结交这些官场中人又有什麽目的,不是她应该操心的,她也不想操心。
然而,她在路过刘晖家眷席位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下。
念心到底在看什麽?
只是,自从她把念心从失神中唤回来,念心就一直低着头,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罢了,待会儿再问吧。
不多时,岳进贤就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扶下去休息了。刘晖摇头叹笑道:「从没见过比新郎官先醉的宾客。」
「都是在下不好,和岳大人打什麽赌,害得岳大人醉倒了。」白清拱手道歉,颇为愧疚。
「没事,」刘晖摇了摇手,「今日本来就是欢喜的日子,多喝点也没什麽不好,哈哈,大家尽兴、尽兴。」
阿丑见状,不动声色地离开座位,来到南房的第二个门口。
清梦已经等在那里,见她走来便行了一礼,「姑娘,都准备好了。」
「行,你带我去吧。」阿丑跟上她的脚步。
绕过几重门便来到岳进贤休息之处。
门口的守卫已经被放倒,清梦低声解释道:「岳大人是武将出身,身边守卫很严,我只能出此下策。」
阿丑不置可否,跟着清梦闪身进屋。
岳进贤躺在榻上一醉不起,阿丑快步走到他身边,开始诊脉。
没多久,清梦便听得有人靠近,问道:「姑娘,有人来了,可以离开了吗?」
阿丑收回手,回道:「先离开吧。」
回到四下无人的南房,阿丑叹息一声才开口道:「虽然时间不够,但是该看出来的都看出来了。你告诉你们家公子,岳大人中了一种奇毒,每日都要服食这种毒药,否则痛苦难当。」
清梦惊诧道:「每天都要吃毒药,那岂非命不久矣?」
阿丑答道:「可以这麽说,不吃会痛苦死,吃了能拖上些许时日、慢慢死。」看来上次花琉离拿来的罂粟,应该就是从岳进贤这儿得来的。
清梦神色凝重道:「我知道了,我会将此事禀告公子,多谢姑娘相助。」
晚间回到家,阿丑把念心叫到东厢房的正厅,吩咐道:「堇堂左边的新铺子,我还是叫了上次那队工匠来修葺,图纸都画好了,到时候你看着点就是。另外……」她欲言又止。
「姑娘怎麽了?」念心不解地问。
阿丑温和地问道:「今日在刘府,你怎麽走神了?」
念心歉疚道:「许是有点不舒服,就出了神,姑娘对不起。」
「说什麽对不起。」阿丑摇头,「不舒服就别强撑,早点去休息吧。」
「多谢姑娘。」念心应下便关了门离去。
阿丑的手指轻敲着桌面,沉思不语。
不舒服绝对是藉口,然而念心不愿意说,她也不应该对人家的隐私穷追不舍,她担心的是,念心憋在心里不说,会不会成了日後的隐患。也许,她可以让上善阁查一查刘晖的家眷都是些什麽人,念心是土生土长的古井村人,那样,盘查的范围也就缩小许多。
第二日,阿丑把工匠请到堇堂隔壁的铺子,她拿出她画的图纸,讲解装修事宜,「一楼就做成茶馆,这里还剩下些竹料,你们就按照我的图纸打造成新式桌椅。」
工头咋舌称赞道:「这样新奇的款式,我还真没见识过。」
「那也是竹子的优点,烤过火容易弯曲,就可以做成这些样式。二楼辟出雅座,後院唯一的一排瓦房修成作坊,然後再把围墙拆了。」她继续指点。
工头全都应下,又和她讨论了一番细节。
回到堇堂,她来到二楼看了看第一批安宫牛黄丸的制作,说道:「学得不错,你们虽然只是每人负责一个部分,但是每个环节都很重要。我要将这一批药打头阵,作为礼品拿去送给各位官员,所以大家一定要谨慎。」
几人纷纷点头。
她又说:「另外,我要你们研磨的那个药粉如何了?」
杜一升指着一旁盖着的盒子,回道:「老板,已经完成一半了,成品在里面。」
阿丑检查了一下,点头称赞道:「这个做得很好,可千万别受潮了,十天内一定要完成。」
这是俞则轩的金疮药,因为事先答应要保密,她也不告诉众人这是什麽药,只是把其中配好药材的部分让他们研磨成细粉。
上善阁,阿丑翻开刘晖家眷的资料。
「正四品按察副使刘晖,和谯郡有关的便是他的老丈人早年在谯郡当过知府。」老翁在她翻阅之时同时向她解释,「另外,他的二女婿是谯郡人。」
「二女婿?是谁?」她合上资料,直接问老翁。这麽一大本像流水帐似的,自己翻都不知道要翻到什麽时候。
「他的二女婿,如今是寿阳知县,卢照廷。」
阿丑恍然,原来那个从未谋面的卢知县,娶的正是刘晖的女儿呀,这也能解释为何念心那日有些怪异了。
「刘晖的二女儿是嫡女?」她追问。
老翁点头道:「是嫡女。」
「那我心中有数了。」她微微颔首道。
这件事,她不打算向念心说破,毕竟念心当初离开古井村就是为了忘却前尘往事,重新开始生活,因此,她调查这件事也只是为了心里有个底,免得日後发生什麽事会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刘晖是卢照廷的老丈人,她日後也该记着这层关系,毕竟,她和卢照廷的关系一点也不好。
这日,阿丑带着新制好的安宫牛黄丸前去拜访钱展业。
安宫牛黄丸,中医方剂的开窍剂,主要功用为清热解毒、豁痰镇惊、清心开窍,用於神智不清、胡言乱语等症状,可治疗温热病、中风昏迷、小儿惊厥及脑炎、脑出血等。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急救药。
钱展业听了阿丑的解释,十分讶异地问道:「世上竟有这样神奇的药,这些如此严重的病用这样一丸药就能治好?」
阿丑摇头道:「不能算是治好,只是紧急将人救回来,如果要完全治好,还需要时日好好调理。」
钱展业捋了捋胡子,道:「说的也是,若是这麽严重的病只一剂药就能治好,我反而要不信了。」
正说着,底下小厮来报,「老爷,白公子和二爷在翠逸轩煮茶论文,请老爷过去。」
钱展业哈哈一笑,「琦儿还是这麽有雅兴。白清才学非凡,多和他相交也好,我且去看看吧。阿丑,你也一同去?」
她行礼道歉,「阿丑於诗文一窍不通,不敢搅了大人和公子的雅兴。」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一窍不通,而是那些迂腐文人说什麽诗呀文呀的,她觉得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还不如回去多赚几个钱实在。之前在谯郡和丁举文论及仕途经济就够她受的了,如今再来三个,可得闷死她了。
另一方面,能在丁举文面前蒙混过关不代表同样可以在为官多年的钱展业面前蒙混过关,她不过一个乡野村姑怎麽会这些东西、从哪儿学来的?会医术还好些,赤脚郎中并不是没有,也有些云游郎中是自学成才的,至於这些官场朝政可不是哪里都有得学,她才懒得再次引起别人注意,然後又要被盘问一通。
钱展业也不勉强,让管家送她离开。
出了正厅,阿丑跟着管家在曲绕的抄手游廊里走着,柱子後突然有一个人影闯了出来,吓了两人一大跳,管家赶紧护在她面前。
阿丑余惊未定,拍了拍心口才道:「大公子?」这家伙怎麽冒冒失失的,「公子有何事?」
钱之璋行了一礼,「阿丑姑娘。」
她连忙摆手,「我不是官,也不是长辈,你别朝我行礼。」
「上次父亲危急是姑娘施救,还帮我说话,在下谢过姑娘。」他解释道。
阿丑打量他一番,不由得叹息,虽然听闻钱之琦才高八斗、为人端正,钱之璋不过是个庸庸碌碌的角色,而且顽劣,不过,无论怎麽样都是培养出来的,又怎麽能怪他们?何况钱之璋还不及弱冠,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何况当时情形紧急,难不成我要火上浇油让你父亲更生气?」她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钱之璋被她这番话噎住,也不知怎麽开口,半晌才说:「家父时常称赞姑娘年纪虽小,可行事稳重又有才干,还嘱咐我们要多向姑娘学习。」
这话是真是假、是恭维是真心,阿丑也无心追究,只说了些提点他如何做人的话,「令尊过奖,其实,说穿了也只有一句话—— 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如今该做什麽,公子尽力去做,日後才不会有遗憾。」言罢,也不管他是否听懂,她迳自告辞。
有时候,不见得一点就通,很多事还是需要自己领悟。
晚间,阿丑在书房里盘算着推出新产品的方案,这次的转型,必须要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势,一举压下那个只知道搞价格战的永和堂,然而,如今她还没想到很好的方式,看来要集思广益才行。
正出神,屋内蜡烛倏地尽数熄灭,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陡然悬空而起,耳边传来向来跟着这种熟悉招数出现的熟悉声音,「事态紧急,见谅。」
她想要出声喊叫,只是无一次例外,果然她又被点了哑穴。
夏翌辰,你到底在玩什麽花样?!
被拎着飞过重重屋宇,也不知怎麽地,她被甩进一个窗户,重重落在地上。
她就没见过下手这麽重的种马,虽然她长得丑,可他也没必要这麽暴力吧?偏生还被封住哑穴,否则她定要把屋顶骂翻。
爬起来揉揉筋骨,她咬咬牙,还好她能自癒,明天就不疼了。
她还在乱七八糟地神游,就听见夏翌辰焦急地说道:「他中毒了,赶紧替他解毒。」
中毒?解毒?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他拉到床边,藉着有点昏暗的灯光,看到了俞则轩的脸。
俞则轩中毒了?
「快呀。」夏翌辰催促。
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抗议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她要开口说话。
夏翌辰迅速解了她的哑穴,桃花眼中的焦急已经成了愠怒,「你要是再浪费时间,小心我砍了你的脚。」
面纱下的阿丑一撇嘴,已经伸手开始诊脉,对夏翌辰说道:「突然被你这麽抓过来,连情况都没搞清楚。还有,你很暴力呀,要是寻常姑娘家,早就被你整哭了,你还这麽理直气壮。另外,我也不想他死,他可是我的大主顾,他死了,我就没银子了。」
他听了她这一番虽是抱怨却没有半分生气语气、反而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话,也懒得回答,只说道:「总之,你快点。」
她遂不理他,专心诊脉。
半晌,她放下手,查看了俞则轩原来受了箭伤,语气凝重道:「脉象弦数,箭头抹的是白花蛇毒,他已经失去意识,呼吸也开始衰竭了,需要急救。」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一个盒子,从里头拿出一丸药让俞则轩服下。
「你给他吃的是什麽?」夏翌辰问。
「你运气好,不,是他运气好,这安宫牛黄丸是我今日刚做好的,只送了三枚给钱大人,堇堂可还没开始卖。」她说着便起身找纸笔。
夏翌辰微微蹙眉,一改往日轻松随和的神情,沉声问道:「这是什麽药?有用吗?」
她不在意地说:「你放心就是,难不成还要等我开方子煎了药再来救他?他没时间等。安宫牛黄丸是急救药。」
夏翌辰心知她所言不虚,要真等到药煎完,人命都没了。也罢,除了相信她,他没有别的办法,於是道:「如果他活不了,我一定杀了你陪葬。」他的桃花眼迷蒙笑意全数散去,只有鲜为人知的狠绝。
「我当然会尽力,医者父母心,我先救了人再来跟你算你的态度帐。」
找到了纸笔,她开始写方子,写好之後就递给他。
待药煎好,夏翌辰端进来就见俞则轩似乎有些醒转,因此喂下这药也不太难。
此时已经深夜,阿丑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直到俞则轩喝完药才醒过来,打量了几眼才问道:「俞公子醒了吗?」
「还没,不过比方才清醒一点。」夏翌辰语气冷淡地放下已经空掉的药碗。
「哦。」她应了一声,继续趴下。困都困死了,难不成还得等俞则轩醒来才放她走吗?真是非人哉。
夏翌辰的桃花眼染上些许疑惑,「你就不担心治不好他会身首异处?」竟然还有心情睡觉。
「担心?一点也不担心。」她把有点酸疼的脖子换了个方向,「我又没说我没把握,既然有把握的事,何必担心。」
「世上没有完全有把握的事。」夏翌辰转了转左手,语气淡漠。
「杞人忧天。我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突然跑出来再捅他一刀,或者突然这里着火了地动了,我们都要死,其余的,既然确定了就是确定了。」她很不以为然。
夏翌辰眯起桃花眼,问道:「你哪来这麽多自信?」
「算不得是自信,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从从容容走下去。」被他吵得已经没有睡意了,她索性抬起头和他算帐,「你这样把我抓来替他解毒,打算付多少诊金?」
「我不在意给多少钱,我倒是很想听听,就诊金一事,你又能说出多少长篇大论。」他讽刺道。
她一摊双手,才不上他的当,又不是被讽刺就不敢说了,反正都讽刺了,不说白不说,「路是路、钱是钱。半夜出诊,诊金起码是平日的三倍,你把我这样抓过来,要赔我的精神损失,那就起码是平日诊金的十倍,另外,我出了一枚安宫牛黄丸,这药很贵的,一丸一两银子。接下来,就看世子是不是小气鬼了。」
他也不回答,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又过了个把时辰,俞则轩终於醒过来。
「翌辰,那群人……咳咳……」他想要说话,却因为咳嗽没说出来。
「先不谈这个,你感觉如何?」夏翌辰转了话题,毕竟还有一个阿丑在场,提起那件事着实不妥。
俞则轩又咳嗽几声,说道:「我没事。」
阿丑闻言,看了看都快亮了的天色,摇摇头甩掉倦意,语气恢复平淡从容,「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夏翌辰瞥了她一眼,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多谢。」
她习惯性地一撇嘴,拿起银票直接走人。
这人态度真差,要不是也算个金主,她才懒得给好脸色。
俞则轩看着阿丑离开,不由得叹息一句,「你这人对姑娘家向来体贴,怎麽对她就这副态度?我看了都奇怪。」
「我向来以牙还牙。」夏翌辰在椅子上坐下,桃花眼有些迷蒙,「别的姑娘家对我献殷勤,我自然该回礼,那个母老虎从来都是这种死样子,难道我堂堂昱王世子还要对她笑?」
俞则轩一个忍不住,笑得咳嗽,「咳咳……你这斤斤计较的性子呀。」
走出房门的阿丑看了看银票,又是一百两,不由得腹诽,这个种马是不是随身带了一把一百两的银票在身上?
不过,人家身分高贵,花钱都是大票子,哪有备零钱的道理,所以都是一百两一百两这样花?
啧啧,不愧是挥金如土的大乾第一纨裤啊。
堇堂後院,中间正房会议室,阿丑正听着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刚回来的金大成汇报情况。
「我方才去几家店转了一圈,除了易安堂、九味香和两家小店跟着永和堂降价以外,以奉草庵为首的几家店都没降价,不过……」他感慨一声。
她在房中央来回缓慢踱步,见他停顿,不由得转头看过去,问道:「大成,你向来直爽,不喜欢吞吞吐吐,看你这神情,怎麽还没到秋日就开始伤春悲秋了?」
他一甩手,「也就是那个什麽死什麽悲的。」。
「兔死狐悲。」她继续来回走动,「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理解,你是想说,有几家店没了,是吧?」
「是。」他点头,「有三家店已经不做了,听闻其中有一家店的掌柜临走前还说,这世道连卖草根树皮都没活路了。」
阿丑勾起唇角。的确,他们卖的就只是草根树皮,不过,她卖的可不只是草根树皮,任何东西,只有被赋予新的意义才有可能卖个好价钱。
「三家,记上了,看看到了永和堂结束价格战的时候,一共要死多少家?」
永和堂呀永和堂,你们以为,搅乱了淮南城的药业市场就能稳坐龙头了吗?我要让你们看看,什麽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後。
金大成应下,「是,老板。」
「另外,等下打烊之後,你把他们都叫来,大家聚在一起想一想,下个月,我们的新产品要怎麽推出。」她吩咐道。
打烊後,几人齐聚一堂。
「今天是七月二十,我说过每个月二十发工钱。」阿丑说着就把几个信封分别交给四人,「这是你们第一个月的工钱。」
念心拿着信封,有点不明白,「姑娘,我签了死契,已经有了月钱,为何还要……」
「我早先就说过,我堇堂的规矩不一样。」阿丑笑言,「秋妹也是,既然你们俩白天都在堇堂做事,我自然要付工钱。」
两人都十分感念,异口同声道:「姑娘的大恩大德……」
阿丑摆手制止她们,「别说了,回家再好好看看自己的工钱是多少、怎麽算出来的,我都写得很详细,放在信封里了。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堇堂下个月的新产品要以什麽样的方式推出,才能吸睛。」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 吸睛?
她扫了众人一眼,继续解释道:「开业的时候,我们以义诊和免费凉茶聚集乡亲百姓,可是这次,我们主要是宣传我们的新药,因此,要比上次更加花心思。」
「那就告诉大家,我们的新药有什麽用处不就成了?」金大成提议。
「既要别开生面,又要说出用处……」念心似乎在自言自语。
田秋妹转了转水汪汪的眼睛,突然发问:「姑娘,我们搭个戏台子唱戏怎麽样?」
「戏台子唱戏?」阿丑寻思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民风爱戏,有免费的戏可看,大家肯定会被吸引过来,如果我们把药的内容也融入戏里也不错。」那就和现代拍广告无二分别了。
她理了理思路,又道:「这出戏,我们自己编、自己演,内容就是新药的作用。大家今日回去可以想一想情节和台词,不要文诌诌的,只要简单、可以朗朗上口就成,必要的话,我会请人来指点一二。」
花琉离是个戏场老油条,请他来看看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这个方案是个稳妥的广告行销,只要准备得好,不会出什麽大岔子。
接着,就看後续的工作了。
她又提起一件事,「另外还有一件事,杜一升之前向我提出,发放给官衙的免费凉茶,会不会成本太高结果得不偿失,我算了算,再过一个多月天气转凉,凉茶就可以结束了,因此成本可以控制。我们如今是开业初期,有些投资很必要,特别是要和官府打好交道,故而,只要店铺是有盈利的、没有亏钱,这部分投资就应该继续下去。」
这是一个长期投资,不可能在短时间就看到成效,等到她的大肆买入让永和堂产生巨额亏损,逼得他们不得不停止价格战,堇堂的机会就来了。
第四十五章 郎有情,妹却无意
建业,何府。
何老爷把帐册摔到地板上,怒道:「叫你过去帮你大哥,你抗拒不从跑回来,如今你看看,淮南城亏到什麽样子了!」
何思峻站在厅堂正中,垂首不语。
每每出了差错,不管真相如何,父亲责怪的都会是他,他也早已习惯用沉默回应不公,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
无论是吵闹或是为自己辩驳,他都尝试过,但除了让事情变得更糟,不会有其他效果,所以,他索性左耳进、右耳出,依旧走自己的路,这样还省事许多。
何老爷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咯咯作响,茶水飞溅而出,「这个堇堂还真有两下子,你给我滚回淮南去,不把堇堂搞定就永远别回来。」
何思峻一脸平静地行礼告退,就像没听见这句话一样,心中却起了波澜。
滚回淮南?
就算滚回去,那些管事又怎麽可能听他的话?就算他回去,也不可能做出什麽成绩。
可是,父亲已经下了令,他不回去又能怎样?
只得先回去淮南,最好能把那群碍手碍脚的人逼回来,如果不能,再想其他法子。
正寻思着,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何老爷房门口的一个小厮行礼道:「温姑娘来了?」
温佩瑜柔婉一笑,指了指身旁丫鬟提的食盒,说道:「这是青玉斋新做的荷叶糕,我拿来给义父尝尝。」
温家的青玉斋,享誉建业第一点心的名号多年,十年前,温老爷早逝,温家只剩温夫人和女儿温佩瑜以及年幼的儿子温佩明。温家与何家是世交,何老爷不忍看温家就此没落,於是认了温家姊弟为义子女,时常关照,有了何家撑腰,再无人小看温家,青玉斋也保住了往日的兴盛。
温佩瑜自小在手艺上可说是天赋异禀,又因幼年失怙,颇有危机意识,於是总想着创一些新式点心吸引客户,稳住生意,因此这几年,青玉斋推陈出新,拿出不少新颖的款式,倒也博了不少赞美。
小厮连连点头称赞道:「温姑娘好手艺,又是新东西,可惜来得不巧,老爷刚发完脾气。」
「义父又和谁生气了?」温佩瑜关切地问:「那我也真是来得巧,荷叶糕清新退火,正好平一平义父的肝火,别气坏了身子。」
小厮想了一阵,觉得有理,於是把她请了进去,「那麽,温姑娘小心着说话,小的替老爷谢过温姑娘了。」
「不打紧。」温佩瑜一笑,走进院子。
门口的几个小厮互相交头接耳道:「哎,这温家姑娘如今出落得愈发好了。」
「出落得再好关你什麽事,你能肖想吗?」
「只是说说嘛,再过两年嫁了人,肯定更有韵味。」
「得了得了,越说越离谱,好好当你的差。」
不多时,温佩瑜从正院出来,依旧是笑容和婉。
走过一处回廊,她看了看回廊上的窗格,伸手对身後的丫鬟挥了挥,「你们先去门口等我,我忘了件事。」
丫鬟应声离去,温佩瑜见四处无人便斜身一转,进了一处偏僻院落。
「瑜儿。」何思峻难掩喜色,「你来怎麽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
「你还说,我方才一听义父生气,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你。」温佩瑜的杏眸充溢着担忧。
何思峻敛了神色,「他哪次生气不是因为我?」
「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总得想想其他出路呀。」她劝道。
「其他出路?」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她点头道:「你总不能这样困在何府一辈子吧,这些年,你该做的都做了,就连我一个外人都对义父看不过眼,大不了,你就出去自己做,也比天天受气挨骂强。」
何思峻一脸淡然,半晌才叹息一声,「出去自己做?永和堂一家独大,想要打击我是易如反掌。」
她又何尝不知他所言非虚,只是眼下再没别的好出路,只好道:「先看着吧,总之,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瑜儿,也许我此生注定不可能扬名立万,但只要有你相伴,我愿足矣。」
开安客栈,阿丑检查了俞则轩手臂上的箭伤,又包紮起来。
「毒已经完全解了,现在只剩下外伤,好好休养就是。」她站起身收拾包紮用的药品工具。
夏翌辰坐在一旁,双手环抱在胸前,桃花眼微微眯起,似乎是困了,可又不像是困了,叫人难以琢磨他到底是不是清醒,就听他怀疑道:「你确定他没事了?」
阿丑也不看他,迳自整理东西,淡淡回道:「你若不信,多叫几个郎中来看看不就成了,反正你不缺银子,又何必问我。」
他不回答,依旧那副要睡不睡的神情。
「对了,我想向世子借个人。」她虽说是在求人,语气仍旧不卑不亢,没有半点低声下气的意思,反而有一种不容人置喙的感觉。
「谁?」夏翌辰满不在意地问。
「花琉离,我借他教我演戏。」她说明用意。
他忽地一笑,唇角上扬,桃花眼染上了似有若无的难以置信,「你要学唱戏?」
「怎麽,很意外?」她已经收拾好东西,走到他对面坐下。
「不是意外。」他环抱着双手,摇头道:「是搞不清楚你的葫芦里又有什麽新药。」
她道:「我卖什麽药和世子有何关系?只要我卖的不是你们要的独家金疮药就好。」
「当真是牙尖嘴利,还用得着和花琉离学吗?不过,你既然想学……」他状似斟酌,「问我也没用,我不拦着,就看他愿不愿意教。」实则把难题当绣球抛回给她。
闻言,她一撇嘴—— 这人真不爽快。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他突然说。
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已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座椅上,桃花眼几乎是紧闭的,不解地问道:「世子想说什麽?」
「你就是个奇怪的人,总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举动,你不知道花琉离的来历就敢让他教你唱戏;你不清楚俞则轩的箭伤是怎麽来的,却二话不说帮他解毒了。」他的语气轻松,想表达的意思却并不轻松。
她一摊双手,「如果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如果我问了,你会让我解毒吗?知道太多会死得早。」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他拎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世子绕了这麽多弯,究竟想说什麽?」她歪着头问。
他放下酒杯,「我想说,虽然你不想知道,可是你已经知道了很多,既然你明白知道太多会死得早,就该守口如瓶。」
原来是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她点头道:「多谢世子提醒,我什麽都不会多问,自然更不会多说。」
出了俞则轩的天字号房,阿丑走下楼梯,在还没下到一楼的时候,顿住了。
他来到淮南城了。
虽然也算是意料之中,可现下如此照面,她该和他打招呼,还是装作没认出来?
自从离开谯郡—— 不,自从那日他挑明心意,她就再没和他说过话,之後在面纱被扯掉的那天,他也只是远远看见,不过就算只是远远看见,也足够他明白一切了。
因此,这时再看到他,她只余一声怅然叹息。
罢了,还是不打招呼了,否则也不知该说什麽,更不知该从何说起,而且,他应该也放下了吧?
年少无知时,谁不曾错以为那些虚妄的美好就是自己的真心?
可惜的是,她早已不是年少无知时,也不会再那样错以为,更不会再有那些虚妄的美好。
算不算一种遗憾呢?
叹息声罢,她平静地从丁举文身後走过。
如此陌路。
晚间回到家,饭桌上,阿丑连声称赞田秋妹的手艺。
她对徐奶奶说:「秋妹这丫头倒是很有天赋,我不过是看她有意学就给了她几个菜谱,倒真是做了十足十。」
徐奶奶和蔼地笑着道:「先前秋妹的那个爹对她很是挑剔,又没什麽好东西能做,倒练就了她一门好手艺,就是茄子也能做得比肉香。」
「这就是本事啊。」阿丑颔首赞叹道。
徐奶奶转了转有些浑浊的眼眸,考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今日,有人送信来了。」
「咦?奶奶不早说,是谁的信?」她疑惑道。
「是佟家小五写的,在里屋桌子上,你吃完饭就去看看。」徐奶奶的神色有些古怪。
阿丑愈发不解,索性放下碗筷,迳自走到里屋拿出那封信,字迹还是歪歪扭扭的,读完内容以後,她放下信,坐回饭桌,却并未拿起碗筷,只是道:「信,是丁举文送来的吧?」
徐奶奶有些惊讶,不知她是如何猜到的,但还是点了头,「是。」
「他说了什麽?」阿丑问。
「唉,这孩子也真是的。」徐奶奶也放下碗筷,攥紧了双手,「他和我说,他来淮南城参加秋闱,虽然小五在信中叫你照拂他,可他觉得实在不必麻烦你,所以不叨扰了,我强留他住在我们家,家里房间多得是,又不是没有空房,住在家里也有人照顾,可他硬是不肯,就连进来坐也不答应,说完放下信就跑了。」
阿丑低垂眼眸,没有言语。
丁举文家中并不富贵,他能到了今天这一步,全是丁大娘含辛茹苦、母子一起省吃俭用走过来的,而且,他本身也不挥霍,不投亲靠友而选择住在客栈,大约他真的是怕了她吧?
「我们已经邀请过他,既然不来,我们也没别的法子,但总归是同个村子出来的,不表示点心意,我们自己也过不去。奶奶,您明天就送十两银子给他,祝他高中,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推辞,就说若他不收下就是陷我们於不仁不义之地。」阿丑言罢又叹息一声,银子的用意不在於钱本身,而是礼仪。
杜一升和金大成第一个月的工钱也才每人六两银子,却是整个淮南城里非常高的薪水。
但对於出门在外的人来说,十两银子并不是个阔绰的数字,但也不算得抠门,倒是适中。
十两银子,是为了扶助同乡的这个礼仪,也算是了却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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