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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绿风筝《离婚遇诈欺》(没关系,是唉情啊之三) [打印本页]

作者: 喵喵    时间: 2015-9-1 12:44
标题: 绿风筝《离婚遇诈欺》(没关系,是唉情啊之三)

书名:《离婚遇诈欺》(没关系,是唉情啊之三)
作者:绿风筝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5月8日
女主角:梁万晴
男主角:蓝牧礼

【内容简介】

蓝牧礼这混蛋果然是她生命中的大魔王!
她为了帮好友的忙必须来一场假结婚,
却发现当年跟蓝牧礼的离婚手续有瑕疵,他还是她的丈夫,
只好找上两年没往来的他,决定这回一定要切乾净,
谁知他居然说离婚对他没好处,他没找到幸福前不离婚?!
逼得她这广告公司的小业务得兼职红娘帮他牵红线……
可诡异的是,无论介绍气质淑女还是火辣美人,他都不要,
却说喜欢的类型就是她这一款,只有她能给他幸福?
更怪的是,他一个富二代突然空降到他们公司当总经理,
不只为她调来帮手分担工作,还揪出陷害她的内贼,
甚至在她意外落水的时候,想也不想的下水救她,
惹得她内心小鹿乱撞,再也无法否认自己还爱他,
可恶!她怎麽能这麽容易落入他的陷阱,被骗复合呢?
当年他误会她劈腿,跟她离婚、冷落她两年的帐都还没算咧……




    第一章

    夜色,宛若翻倒的墨汁,浑浊一片。

    再过几个小时,这架从美东地区最繁忙的纽约甘乃迪国际机场起飞,机身涂绘有蓝氏集团专属标志、内装豪华的高档商务专机,就将完成这次的飞行计画,顺利抵达目的地—— 台湾。

    蓝牧礼是这趟飞行唯一的乘客。

    西装革履的他就坐在一张驼色皮质座椅上,长腿交叠,他脸庞瘦削有型,双唇紧抿,不发一语,长时间的飞行并没有为他带来疲惫倦意,如夜色般幽深的黑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手中iPhone 6 Plus。

    萤幕上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鼻梁上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是个文青。他笑容温柔的望着面前的女人,女人身形玲珑,米色的雪纺纱上衣搭配桃红色的圆幅短裙,那双大方展露的纤细美腿套着咖啡色的低跟短靴,俏丽又可人。

    这女人容貌不是最美,却总是能够令人为她魂牵梦萦,包括蓝牧礼。

    直到现在,整整两年过去,蓝牧礼脑中满满的都还是关於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

    手机萤幕的画面就静止在文青男将自己手中那条灰色围巾围上女子腴净颈脖的瞬间。

    这一幕,彻底的击碎了蓝牧礼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

    他的眼神犀利且冰冷,感觉浑身杀意都在这刹那被挑起来,血液在身体里飞快流窜……

    怎麽回事?陆维克不是说这家伙滚到法国进修,没有个三年五载不会回台湾吗?怎麽才两年就跑回来了?

    他几次用力的深呼吸,却还是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身为蓝氏集团继承人,蓝牧礼从小就被教育要冷静克制,从容沉稳,喜怒不形於色,尽管两年前,他一度脱轨,偏离了继承人的轨道,可这两年来,他努力把自己拉回,竭力将自己塑造成蓝氏集团继承人该有的样子,不再轻易让外力左右自己心绪——

    可一看见当初破坏他婚姻的家伙,又像只赶不走的臭苍蝇,黏踢踢的在「他的女人」身边打转,蓝牧礼发现,他并不若自己以为的那麽冷静、理智。

    「哇,萤幕上的人是谁?男的有型、女的漂亮,真是郎才女貌。」

    浓郁的香水味令蓝牧礼紧紧皱眉,他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站在面前的不是原本专机固定聘用的那名资深空服员,而是一张不曾见过的新面孔,过分讨好的笑容里,有着掩藏不住的野心,令人厌烦。

    蓝牧礼想,今天将会是她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後一次在这架专机服务。

    「你刚刚说什麽?」磁性的低嗓轻扬,俊美脸庞眼神冰冷,嘴角隐隐含笑,喜怒难辨。

    「我说,萤幕上的这对男女真是郎才女貌!」相貌美丽、身材姣好的空服员笑着又说了一次。

    郎才女貌

    蓝牧礼俊脸黑了大半,嘴边那一点点浅笑倏然消失,瞠瞪的黑眸几乎要喷出火来,所幸最後压抑成一记蔑视冷哼,才没在客舱里燃起燎原大火。

    「对了,他们是谁?你朋友吗?」不知死活的空服员笑咪咪追问。

    「给、我、消、失。」他咬牙切齿的说。

    「什麽?」空服员没听清楚,表情天真又无辜。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转身滚回你的座位去。第二……」

    看蓝牧礼表情阴冷、杀气腾腾,一副随时要吃人的凶狠模样,原本还梦想麻雀变凤凰的漂亮空服员强烈感觉到生命有危险,没敢听完蓝牧礼给的选项,旋即放下手中的香槟,落荒而逃。

    蓝牧礼厌烦的伸手往空中挥了挥,挥去空服员留下的浓郁香水味,接着反掌将手中的iPhone 6 Plus盖下,拿起香槟狠狠的一口饮尽,免得沉寂在心底的那座火山会不堪这样的刺激,彻底爆发,烧光他所剩无几的自制。

    总是这样,不管任何事情,只要触及「她」,蓝牧礼就无法冷静。两年前是这样,两年後依然是如此。

    她根本就是他的克星,是上天特地派来收服他的!

    蓝牧礼反覆的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待情绪稍稍平缓後,他想,既然无法摆脱「她」对自己的影响力,他决定正视「她」——

    冷冻了两年的婚姻关系,也是时候取出来微波解冻了,若是继续为了自己那可笑的大男人自尊而裹足不前,放走的不只是自己的幸福,同时也是在为他人制造趁虚而入的机会,最终损失惨重的将会是他自己。

    蓝牧礼稍稍转动了一下脖子上那颗日理万机的精明脑袋,须臾,一个超完美的猎妻计画悄悄成形,自信满溢的他拿起手机拨出一组号码——

    「喂……」电话那端睡意浓浓。

    「是我。」

    唯我独尊的霸道口吻让电话那端的人楞了一下,「……蓝、蓝牧礼 」陆维克哀叹一声,「我说兄弟啊,你是吃错药啊,这种时间打电话给我干麽?」他整夜泡在Party里翻滚,十分钟前才刚爬上床欸。

    「你说的对,自己的苍蝇就该自己来打比较爽,自己的老婆就该自己来顾比较牢靠。」

    「所以呢?」不会是要他代购苍蝇拍吧?

    「所以我现在正准备往你的银行帐号里汇两千万。」

    陆维克楞了半天才回神大叫,「欸欸欸,我说兄弟,好端端的你干麽给我两千万?」不会是要他帮忙雇杀手吧?那可是犯法的!

    「我要买下你的广告公司。」

    他需要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来让自己出现,并且留下。毕竟,现在他所要面对的不只是家人,还有整个集团上下员工包括股东。

    「什麽 」靠!虽说这家广告公司当初是在蓝牧礼的掩护之下才顺利成立的,可他才是真正的老板欸,哪有人说要买就要买,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麽任性吗?他当他是在买菜啊?

    陆维克睡意尽失,咻的从床上跳起来,「蓝牧礼,我说你是疯了吗?我几时说要把公司卖给你了?虽说那间在风雨中飘摇的广告公司对比伟大的蓝氏集团充其量不过就是一颗鼻屎,可那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啊,你少爷说买就买,是当我死啦!我告诉你,我、不、卖—— 」陆维克傲气冲天的一口拒绝。

    他挑眉,「真不卖?」

    「就不卖!」陆维克口吻坚决。

    不卖的另一个原因是,以蓝牧礼的雄厚财力,竟然只开出两千万的价码,未免太羞辱人,陆维克很受伤。

    「OK!不卖就不卖,等我挂上这通电话後,我会立刻通知陆伯父,说你这两年一直躲在台湾的一家小广告公司里,让他立刻派人把你抓回法国去,你当然可以马上开逃,但是我一定会抖出你在世界各地任何可能的藏匿地点。」

    陆维克大惊失色,「蓝牧礼,有你这样当好朋友的吗?我事事挺你,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如果这不叫威胁,那什麽才叫威胁!

    「对了,你那身为义大利黑手党角头千金的未婚妻,要是知道你这个落跑新郎的下落,想必会无比开心,届时别说一间资本额不过几百万的小广告公司,就是一百间,料想慷慨如她,应该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买下才对。」

    知陆维克者,果然蓝牧礼也,拳拳到肉的威胁让陆维克根本不敢小觑,一想到前有老爸、後有未婚妻,腹背受敌的陆维克睡意全消。

    不行不行,真被抓回去,他陆维克没了自由,就像鱼儿离了水,是会死的啊!

    可恶,当初就不该手贱,发了那张要命的照片给蓝牧礼,结果没要了蓝牧礼的命,现在反倒来要他自己的命,果然应验了害人害己这句话。

    陆维克越想越後悔,早知道就不去刺激这个假性失婚男了。

    现在怎麽办?

    两害相权取其轻,识时务者为俊杰,原本还很硬颈的陆维克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嘿嘿嘿,牧礼,我的好兄弟牧礼,我当什麽事呢,不过就是鸟大的一间广告公司,说什麽买不买的,你喜欢,送给你就是了,别忘了,我们是好兄弟啊,交情又那麽铁,但凡你蓝牧礼的任何决定,我陆维克绝对无条件支持!别说两千万你不用给我,小弟我加码再给你五千万,拜托拜托,你老大心肠好一点,千万千万别跟我老爸说我人在台湾,也千万千万别让依莲娜知道我的下落,不要以为我被轰成蜂窝你就会有蜂蜜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拜托拜托……」

    陆维克殷勤陪笑,谄媚无比,身段比泡了碳酸氢铵的海带还柔软,只差没当面跪倒。

    「既然你都这样苦苦拜托了,我还能说什麽?OK,就给你一个表诚心的机会,我的专机大约三个小时後抵达桃园机场,记得过来接我。」

    「三个小时後 欸欸欸,你是搭火箭啊,你好歹要给我梳洗更衣……」

    嘟嘟嘟……陆维克无言看着手上的电话,气到无力的他连脏话都骂不出来了。

    结束通话的蓝牧礼神色明显轻松许多,他静静的看向机舱外未亮的天色,须臾,他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已然氧化的男用银戒。称不上有做工,论不上有价值,却是他唯一珍视的物品。

    他还记得,梁万晴亲手为他戴上时,脸上浮现的娇嗔不依与羞涩甜蜜,他也还记得,当这枚戒指套上自己的瞬间,内心感受到的无比幸福与责任重大。

    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婚姻关系竟只维持了半年,就宣告陷入重度昏迷,住进加护病房。

    那是二○一三年的初夏,他们在木棉花盛开的季节背对彼此……

    二○一三年,台北。

    沿着街道两旁齐齐怒放的木棉花,穿越过一整排的建筑物後,机车戛然停止。

    墨黑色的打档重型机车,姿态昂然地停在一栋五层楼高的公寓前。从大门油漆斑驳,边缘甚至露出铁锈的情况看来,这栋公寓显然有些年纪了。

    後座的幼细小手往骑士的肩膀一撑,女孩俐落的轻跃而下,接着转身着手解下头上的安全帽——

    那是一张尚有几分稚气的秀丽脸庞,微鬈的短发俏丽且蓬松。

    远处的夕阳穿透朱红的木棉,映照其上,衬得水润双眸恍若黑水晶般晶莹闪烁,芙颊粉嫩,笑容甜美,很是明媚可人。

    「学长,不好意思,今天又麻烦你特地送我回来。」梁万晴边说边把解下的安全帽递还给重机骑士梁舟。

    「还来得及准备你的爱妻晚餐吧?」梁舟不放心的推开面罩,低头看了眼腕表。

    暑假就要从大学毕业的梁万晴,在去年冬天和初恋男友闪婚了,正式成为人妻。婚後,为老公准备爱妻晚餐遂成为她每天最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梁万晴狡黠的眨眨眼,自信且俏皮的比了个手势,「OK!OK!」

    下午出门前,聪明如她已经先把饭煮好,大部分的食材也都已经处理过,暂放在冰箱,待会回家只要开火下锅快炒,绝对可以抢在亲亲老公大人下班抵达家门前,顺利搞定今天的爱妻晚餐。

    至於她在学长和朋友一起开设的网拍服饰工作室兼差当模特儿,赚外快贴补家用的事情……嘿嘿嘿,只要天不说、地不说、她不说、梁舟学长不说,亲亲老公大人保证不会知道。

    「喏,这是今天的薪水。」梁舟将一只装着薪资的信封递给她。

    「贪财贪财,多谢学长,我先走喽!」梁万晴笑咪咪的把钱收进包包里,转身离去。

    「万晴,等等!」梁舟出声喊住她匆忙离去的步伐。

    梁万晴不解回望。

    「傻孩子,你没卸妆啊!」无奈气结。

    梁万晴本能往脸上一摸,「啊!」立刻倒抽一口气。

    她这糊涂鬼,方才在摄影棚光顾着要赶快回家,根本忘了自己脸上还顶着大浓妆,万一不慎被亲亲老公大人看到她这鬼样,她就是有十张利嘴,也敌不过他老大一记冷冷的沉默注视。

    梁万晴二话不说,抬起手,顾不得疼,先是一左一右的拽下假睫毛,接着捏住袖子一角,乱无章法的往自己脸上瞎抹一通。

    「怎麽样?怎麽样?抹掉了没?」

    看着她破坏有余建设不足的超粗鲁卸妆方法,梁舟头都痛了,这家伙还算是女人吗?

    他突然觉得,某善心人士早早把梁万晴这位女汉子认领回家,根本是功德一件,否则这丫头将来只怕也是婚姻市场里的囤货一枚。

    无语问苍天的梁舟摸摸鼻子,长腿一横,跨下重机,默默走向梁万晴。

    高大的身躯挡住灿烂的夕阳,在梁万晴脸上形成阴影……

    梁万晴还来不及开口发问,梁舟已经伸出大掌,帅气地将那张被抹得发红的可怜小脸一把托住,接着从横挂在胸前的包包里翻出湿纸巾,温柔细腻、慢条斯理的逐一抹去梁万晴脸上被她用袖角擦得一塌糊涂的残妆。

    呀呀呀……好凉好舒服喔……

    梁万晴像只猫咪似的眯起眼睛,乖乖地由着学长替自己收拾善後。

    「劳驾我的贵手帮你卸妆,真不知道该说你命好还是说我命坏。」

    「唉唷,干麽这样哩,搞不好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在拍浪漫偶像剧哩!」

    挑眉,「偶像剧?呕吐的呕吗?要知道,你这家伙天生没有女神命格,女汉子的命格倒是有,武侠片可以考虑,偶像剧就别想了。」

    惨遭揶揄的梁万晴蛮性大发,当场往某人胸口挥去一拳,好叫他不敢小觑女汉子。

    「咳,就是有你这款女人,吓得我都只敢喜欢男人了。」

    「别把你的性取向赖在我身上,我都没怪你来抢市场呢。」梁万晴扮了个鬼脸,不忘吐舌奉送一个ㄌㄩㄝ。

    梁舟顺势捏住她的嘴,卸去她嘴上大红唇彩,想起下一期的新企划案,遂问:「下个月的新档期,我打算推出海滩企划案,要到垦丁出外景,三天两夜,薪资是……」梁舟腾出一只手比了个数字,「你有办法出来吗?」

    梁万晴眼睛倏然瞪大,下意识的伸手扳了扳手指。

    梁舟忍不住用眼神小小唾弃一下梁万晴那副贪财的嘴脸。

    偏偏梁万晴被唾弃得很自在,太太她就是贪财,毕竟出门兼差不为钱,难不成是在做身体健康的喔?亲亲老公大人养家不容易啊,身为人妻的她,自然要务实一点。

    有钱赚又有得玩,重点是价码还不赖,根本是无可挑剔的好差事一桩,可要她瞒着老公神不知鬼不觉的出门三天两夜……

    「Sorry,学长,这Case你找别人吧。」

    有些底线不能跨就是不能跨,跨了会死掉,人妻也是有原则的。

    「你还真是被你老公管的很彻底啊!」

    「这不是谁管谁的问题,这是互相体谅互相尊重,为了我,他已经承受太多、牺牲太多。我常在想,如果没有遇到我,牧礼现在一定还过着很好很好的生活。」

    不同於她这个没爹没娘,从小就在亲戚家看尽脸色的小孤女,蓝牧礼可是血统高贵、颜值破表的豪门继承人,没想到为了追求爱情和她闪婚之後,什麽衰事都上门了,王子失去光环一夕沦为路人,想要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和仍是广告系在学学生的她,都难逃家族运用人脉全面性封杀,还得忍受名校高材生却连份工作都找不到的奚落,曾经尊贵无匹的大少爷蓝牧礼,最後只能迫於现实到处兼差打工端盘子。

    对於他,梁万晴是有很多很多的不舍与内疚的,就算要她一辈子被管死、被吃定,那也是应该的。

    「我认同你的互相,但你所谓的很好的生活,应该只有物质生活,并不包括他的精神生活。也许,这种为爱牺牲的苦行僧,才是他想追求的修行,爱的代价。」

    「噗,你这个死文青!去你的爱的代价啦。」她狠狠唾弃梁舟。

    「兼差的事情你还是不打算告诉他?」梁舟问。

    「过阵子再说吧!」梁万晴鸵鸟的想。

    「万晴,善意的谎言终究还是谎言,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找个时间跟你老公知会一下,否则哪天东窗事发,那该有多伤人。」

    她也不是蓄意要欺瞒老公她的行踪,还不是蓝牧礼太固执要疼人,一厢情愿的以为让她不再为生活奔波就是爱,好像非把她养成花盆里的娇贵花朵似的,只能任人搬来搬去。

    她知道牧礼是因为心疼她很早就得工作养活自己,可他不知道,要她梁万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承担所有责任,自己当个快乐学生,她办不到。

    夫妻不是共同体吗?就算是吃苦,也该一人一口,不该全都往牧礼嘴里塞。

    她不想拂逆他疼爱自己的心,也不想他独自为生活所苦,只好拉着学长「狼狈为奸」,掩饰她对牧礼的欺瞒。

    「所谓为人家好,也要人家点头才是真好,否则就是一厢情愿。」梁舟话锋一转,「欸,我说你们夫妻怎麽都爱犯这种错?很爱自以为是。」

    「不行喔?谁让我们是夫妻。」梁万晴一脸骄傲,摆明炫耀的说。「好啦,学长,你别再碎碎念了,不用替我担心,牧礼很大器也很信任我,他从不会在他工作的时候打电话回家查勤,而且只要他下班回到家看到我在,他不会疑心的,加上有你的周全掩护,万事OK的啦!这只是过渡期,等下个月毕业,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他说我要出去上班。毕竟生活不容易,米虫的生活有享受过就好,总不能一辈子赖给牧礼养吧?这样他多可怜。」

    「你就是吃定我永远无法对你说不。」都不知道当共犯压力很大的!

    「哪是?我对你永远都是赞叹、是佩服,你看你,明明手长脚长大男人一个,做事却比女孩子还细腻,根本存心让我们女生难堪。」

    「狗腿!」尽可能的擦掉彩妆後,梁舟屈指朝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弹,「好了,就先这样,晚上洗澡时别忘了要仔细卸妆。」

    吃疼抚额,「蛤,还要卸妆喔……」

    「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如果你想将来变成豆花大婶,被蓝牧礼嫌弃,我不介意你勇敢的省去这道手续。」

    「根本恐吓无误。」

    「没错!」转身回到重机,梁舟戴上全罩式安全帽,「後天的工作别忘了,为了这次的海洋风服饰,我在汽车旅馆租了一间具有希腊蓝白风情的房间,垦丁去不了,你就当作先去希腊旅行吧。先走喽,後天见。」

    「嗯,学长掰掰。」梁万晴一边用力的挥舞小手,一边淘气的猛送飞吻,直到梁舟的身影化成远方再也看不清的一抹小黑点。

    等等,现在几点了?梁万晴拿出手机瞄了一眼——

    糟糕,耽搁太久,不能再这样拖拖拉拉了,快快快,人妻模式启动,回家准备爱妻晚餐去喽。

    梁万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此时蓝牧礼就静静的站在位於顶楼的住家窗台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和梁舟的互动,看着她依依不舍的挥手,然後转身回家继续扮演她的贤慧小人妻。

    宛若墨汁黑沉的眸子,极冷,就是像千年寒冰凝结而成般。

    他禁止去想,禁止自己的脑袋一再地去细想妻子和那男人的关系,却阻止不了方才亲亲小妻子被笼罩在对方高大身影下,亲昵相靠长达数分钟的画面反覆跃上脑海,激起他的醋意,撕裂他的从容。

    胸口,似有炽热的烈火翻腾,在无声中将他的忍耐一点一滴的烧毁殆尽……

    说真的,直到今天以前,他还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认为母亲的话不过是对妻子的刻意抹黑罢了,可他今天在上班途中,被一辆失速的小货车撞上,一整天万般无助的躺在医院急诊室里,却怎麽也联络不到口口声声宣称自己每天除了上课之外,都乖乖待在家里,一心一意等着他归来的小妻子,此刻又看到她欢天喜地的从别的男人重机上下来——

    好吧,他承认,就是现在,他心里还是有那麽一丝的不愿相信她会背叛。

    可当特地来找他的母亲,亲手拿出一叠梁万晴和男人多次进出汽车旅馆的证据後,一直以来对妻子言行都寄予满满信任的他,那最後一丝的信任,顿时变成笑话。

    「妈,你怎麽会有这些照片?你让人去跟拍万晴 妈,你怎麽可以这样?」蓝牧礼错愕的看着母亲。

    「妈能不这样做吗?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继续被骗得团团转吗?」

    「……」蓝牧礼无语,怔然的看着远方。

    「牧礼,之前你可以不信,但现在你还认为是妈妈在离间你们的感情吗?如果她真有你说的那样好,我也是可以为了你努力去接受的,可是你自己看看,她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为她付出!你不能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了,回家吧,这些日子就当作是一场错误,我们重新开始,你爸爸也一直等着你回家,一切都还来得及。」蓝母苦口婆心。

    蓝牧礼痛苦的把自己的头埋进双手掌心。

    心,太苦涩了,苦涩到令他再也说不出一字半句,更遑论长篇大论的反驳。

    「牧礼,回家吧,你和梁万晴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她的世界并不属於你,你该回到你原本的世界,梁万晴根本不值得!」

    理智告诉蓝牧礼,她不值得,可是人的情感若能够这麽理智的切割整理,当初他也就不会违背家人的期待,选择和梁万晴闪婚。

    蓝牧礼一时间还无法回答母亲的要求,是心里仍有希冀,但更多更多的是不解,不解他的妻子,为什麽要用如此不堪的方式,来回报他对她的维护。

    「妈,你先回去,我想听万晴怎说。」

    「牧礼,你清醒点!」

    「妈,我拜托你—— 」就算是结束,他也要自己亲手了结一切。

    蓝母没再说话,默许了蓝牧礼的请求。

    蓝牧礼紧紧的闭上眼睛……

    第二章

    走到三楼,梁万晴想起这一期的水、电、瓦斯费用还没缴,只好又回头下楼,绕去附近的便利商店缴款。

    以往缴完钱,她的小土豆荷包总是扁得不成形,自从她开始兼差打工後,小土豆荷包总算没那麽营养不良,看来她对家庭也是小有贡献的呢!

    小小的成就感,让她眉开眼笑的一路快走回家。本想紧接着一口气挑战直攻顶楼,孰料爬到四楼,她就快要不行了,好不容易气喘吁吁的爬上五楼,房东太太正好开门——

    「万晴,你回来的刚好,我正要拿些东西给你呢!我婆婆从南部寄了一箱蔬果上来,这些你拿回去吃。」

    「哇,这麽多 」

    瞧,这些高丽菜、萝卜、马铃薯、洋葱、小黄瓜……一个个长得多麽饱满圆润!这麽一大袋,足够她和牧礼吃上一整个礼拜了。梁万晴觉得好感恩。

    谢过房东太太後,她拎着爱心蔬果,欢天喜地的爬上夫妻俩位於顶楼的住处,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梁万晴愕然发现,门……没锁

    糟了,该不会是遭小偷了吧?脑中方闪过这个假设,下一秒,大门就被人从屋内往外一把推开。

    毫无防备的梁万晴鼻梁差点遭殃,赶紧往後跳了一大步,待看见开门的人,她表情惊愕得活像见鬼,脱口喊,「……妈 」

    她喊的不是自己那个早已蒙主宠召的福薄亲娘,而是她亲亲老公大人家那位贵气逼人的母亲大人,也就是她这位丑媳妇的贵妇婆婆。

    并非贵妇婆婆长得像鬼,事实上,她的贵妇婆婆可美着咧,五十多岁了肌肤还是吹弹可破,身材也在水准之上,她会露出活像见鬼的表情,完全是因为婆婆驾临贱地的机率根本比见鬼还低,她也才会被吓得这麽彻底。

    不知道是不是丑媳妇的宿命,一看到贵妇婆婆,梁万晴顿觉胸口一紧,呼吸困难,没来由的紧张感多得像是要从身体里爆出来似的。

    相较於她的惊吓,婆婆明显淡定,吭是没吭一声,就是眼神恶狠狠的,活似要吃人,睥睨了她半天後,不能免俗的奉送一记经典的鼻腔共鸣,这才款摆着保养有致的腰肢,傲然离去。

    妈都来了,当儿子的人肯定在家,小小受到惊吓的梁万晴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拉开门,赶紧躲进屋去。

    「牧礼,妈她今天怎麽会……」话没说完,只剩嘴边呢喃。

    她看着屋里那个弯着身体,脑袋低垂,静静坐在夫妻俩从跳蚤市场一路扛回顶楼的二手沙发上的男人,心微微的酸了起来。

    莫不是方才母子俩谈话有什麽不愉快吧?

    看着他沮丧的身影,梁万晴很想上前安慰他几句,可一时间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因为她肯定是那个造成一切不愉快的罪魁祸首。

    在蓝家人眼中,她梁万晴早成了拐骗蓝家之光的坏女人、狐狸精,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与其追问来龙去脉,让蓝牧礼又夹在家人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还不如让一切龃龉都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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