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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芳妮《仇人逼我嫁》(千万婚契之二) [打印本页]

作者: 喵喵    时间: 2015-9-1 12:58
标题: 芳妮《仇人逼我嫁》(千万婚契之二)

书名:《仇人逼我嫁》(千万婚契之二)
作者:芳妮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5月20日
女主角:孟佳梨
男主角:耿柏恩

【内容简介】

孟佳梨没想到当年老被她保护的小胖子竟变成眼前的帅哥总裁,
他曾发誓以後换他保护她,可现在欺负她最狠的就是他,
唉,谁叫她爸骗了他全家,耿柏恩找她报仇也是应该!
所以就算他对她又凶又坏,强硬夺走她的初吻,
使坏逼她签下契约成为他的妻,她都不会怪他,
何况她喜欢他已久,早发现他是用凶恶态度隐藏对她的好──
明明说要娶她回来虐待,新婚夜却温柔安抚她的不适,
任她早上睡到自然醒,还把她养在家中不让她再辛苦工作,
见她晕倒直接抱起她往医院冲,之後请来佣人包办所有家务,
甚至把爱找她麻烦的小姑挡在家门外,
更在酒醉後向她吐露心意,表示她是他的宝贝,
不料就在她以为他的心结逐渐解开,彼此终於能两情相悦时,
爱慕他的秘书设计的一场好戏,竟差点害得他俩终身遗憾……





  第1章

  雨後的天空洗去了多日的灰郁,渲染了一片舒爽的水蓝。

  孟佳梨深深吸了口属於山林间的清新空气,唇角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晶亮的瞳眸盈满了宠溺,望向前方在泥泞小路上兴奋蹦跳的金黄色身影,步伐跟着轻快了起来。

  这是个纯朴的山间小镇,也是她的家乡。虽然她幼时就跟着父母离开这里到台北生活,但在她的记忆中,最快乐的回忆都集中在这里,那宛若褪色照片般泛黄模糊,却难以忘怀的童年时光。

  也因此,她选择在即将成为T大外科主任时宣布离职,抛下城市的繁华,接受学长的邀约,回到这个质朴的乡镇,成为镇上唯一一间小诊所的医生之一,从此不用再为了应付人事斗争的尔虞我诈而搞得焦头烂额,可以回归本心,全心全意专注在诊治病人上,也不用在少得可怜的休憩时间,还必须勉强自己参加那些叫人喘不过气来的餐会应酬。

  现在,在已经结束看诊的傍晚时分,她悠闲的带着爱犬漫步林间,耳边充斥着鸟叫虫鸣,欣赏着在都市难得一见的自然美景,说有多快意就有多快意,即便薪水比起以往少了一大半,但心灵的富足却是再多的物质都比不上的。

  一串悠扬的旋律自她的唇畔窜出,随着她的步伐散开在空气中,真有种山中无甲子的惬意。

  她很快乐,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很满意自己的生活。

  直到不远处的天际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红霞,夕阳在大地上洒上薄薄的金光,孟佳梨这才收回远眺的视线,准备带着爱犬返家,却怎麽都没看到那原本在前方蹦跳的身影。

  「孟宝宝?」她脆声叫唤,四处搜寻着牠的踪影。

  「臭小子,快出来,我们要回家吃吃喽。」那小胖子最爱吃了,只要说到吃吃,不管在哪肯定马上冲到她面前。

  「汪汪—」果然,原本安静的树林里顿时传来阵阵狗吠声。

  这家伙是要她过去吗?孟佳梨没有忽略牠声调中的急切,很清楚牠是在传达某种讯息,看样子是发现什麽「玩具」了吧?

  她微笑着摇摇头,举步朝吠叫声传来处走去,离开原本幽静的林间小路,穿过树丛,来到铺着柏油的马路上。

  「汪汪汪—汪汪—」有着一身美丽金黄色毛皮的狗儿见到主人的身影,马上更加兴奋的吠叫。

  孟佳梨朝爱犬安抚的挥挥手,柔声道:「来了来了,别催了。」

  听到主人的声音,黄金猎犬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一个箭步朝她奔来,用头在她身上磨蹭了几下,又朝方才驻足的地方跑过去。

  孟佳梨在这时才看到被狗儿挡住的物体—躺在路上的哈雷机车。

  是谁把车扔在这……不对,这表示有人摔车了

  她的心猛的一紧,睁大了眼睛,很快找到了倒卧在一旁的身影,倏地加快脚步急奔上前。

  「汪汪—汪汪—」彷佛知道孟佳梨了解自己是要她救人的意思,狗儿吠叫得更卖力了。

  「宝宝先让开。」孟佳梨朝一脸邀功的孟宝宝简短吩咐。

  孟宝宝马上乖乖的坐在一旁,睁着黑亮的圆眼睛,好奇的看着主人在男人身旁蹲下。

  「先生,听得到我说话吗?」她迅速将男人全身上下观察了一遍,目光停留在他被血染红的脸庞上。

  「嗯。」原本紧闭着眼睛的男人睫毛微微动了动,苍白的唇瓣溢出一道粗嗄的呻吟。

  意识是清楚的。孟佳梨稍微松了口气,双手一边在他身上摸索着。

  「你干麽?」男人眉头微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戒备的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毛手毛脚」的女人。

  「我是医生,别误会。」这男人该不会以为她想趁机劫色吧?啧啧。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男人深幽的瞳眸闪过一抹异光,淡淡说完後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随即走向倒在一旁的重机,不再看孟佳梨一眼。

  「等等,虽然你可能没有内伤或骨折,但有多处擦伤跟撕裂伤,还是需要处理。」虽然这男人十分不友善,仍没有浇熄她身为医生的热忱。

  男人睥睨的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她,冰冷的神色在鲜血的烘托下更显阴鸷,让孟佳梨的心脏猛的跳了跳。

  他似乎对她充满敌意,为什麽?她自觉长得虽不是沉鱼落雁,好歹也常有路人跟她搭讪,应该不惹人厌才对啊?

  「你也不想自己满脸是血的吓到别人吧?」无视他阴沉的目光,孟佳梨跨步走上前,自包包取出习惯带在身上的简单急救物品,没等他回应就一手扯住了他的衣襟。

  男人眸中闪过诧色,微微挑起眉。

  「你太高了。」没事长这麽高干麽?她身高一六五已经不算矮了,可这男人却还高她一截,结实健壮的身材包裹在重机防摔服中,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男人的黑眸微微眯起,还来不及思索她话中的含意时,整个人已经被她往下拉,视线瞬间对上她的眼睛。

  「你—」

  「别动!」她低喝了声。先不管他为何对自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她是医生,就是见不得有人受伤自己却袖手旁观。

  男人眸色转深,原本要拍开她的动作一顿,静静任由她拿出水壶,倒出清水,用纱布清理着自己脸上的伤口与血渍,并替他上药。

  随着遮去他大半张脸庞的血液被清洗乾净,露出了一张让她忍不住屏息的俊美脸孔,还有一道横亘在他额边的狰狞伤口。

  「这得缝,你还是跟我回诊所,让我处理一下你的伤口。」看样子应该是他跌倒时头被什麽东西划伤,伤口不但不平整,还翻出肉来,不好好处理可是会留疤的。

  「不用了。」他拍掉她的手,站直身子,语气冷酷。

  「欸,我们见过面吗?」吼,打得这麽用力,很痛耶!孟佳梨抚抚发红的手背,在对上他那双充满嫌恶的黑眸时,升起了满肚子疑惑。

  他那毫不掩饰的厌恶跟怒意,实在很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欺负过他,不然他干麽一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模样?

  闻言,男人的神色更阴沉了,唇角却扯出嘲讽的弧度,「你都不记得了?」

  「蛤?」是要记得什麽?

  男人唇角的弧度骤地抿平,直视她茫然的脸庞,波涛汹涌的情绪在幽暗的眸底翻滚,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干麽这样看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麽。」要是见过这麽俊的男人,她应该不会忘记才是。

  孟佳梨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关於眼前这张脸的记忆,却只忆起另一双跟他相似,温度却截然不同的瞳眸。

  想起那双眸子的主人,她的神色不自觉黯了黯,心情也跟着沉了下来,那双记忆中总是充满温度,带着体贴笑意的眸子,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了。

  男人哪知道她脑中纷沓的思绪,哼了一声,狠狠瞪她一眼,在她愕然的视线下拉起了重机,跨上座椅,发动引擎。

  低沉浑厚的声浪让空气也跟着震动了起来,孟佳梨只来得及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随即就被喷了满脸的废气,眼睁睁看着他飞驰的背影逐渐远离。

  「咳咳咳—」她举起手往脸上抹了抹,懊恼的道:「真可恶,好心没好报!」

  「汪汪!」一直乖乖坐在一旁的孟宝宝突然附和似的叫了几声。

  「臭小子,现在就知道出声了啊,刚刚你主子我被欺负时怎麽就不帮我助势威吓几声?」

  「汪汪汪—」孟宝宝在她身边绕圈圈,讨好的在她腿边蹭了蹭,表情可爱又无辜。

  那男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牠小小狗儿怎麽有办法对抗啊?

  「哼,没义气的家伙。」孟佳梨不满的嗔了声,不过看向爱犬的目光却是宠溺的。唉,都是她宠出来的,怪不了谁。「走,咱们回家吧,下回不要乱找『玩具』了。」将方才替男人简单处理的急救物品收好,她挥挥手。

  「汪汪!」孟宝宝忙不迭的回应,一个蹦跳朝回去的方向冲。

  看着牠金黄色的身躯在林间愉悦的奔跑,孟佳梨也忍不住咧开了唇,心情跟着轻松起来,举步跟上,决定把方才短暂的插曲抛在脑後。

  不过,刚刚那男人离开时好像说了什麽……很快会再见之类的话语?

  不对,应该是她听错了吧,毕竟刚刚噪音这麽大,谁听得清楚他在说什麽,根本就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算了,管他这麽多,反正以後也不会再见面。

  孟佳梨扯扯背包,朝一溜烟又不知道跑到哪去的狗儿喊道:「孟宝宝,别又乱跑了啊!」

  「欸,镇尾那个老王昨天被老婆打出门,说偷偷在外面藏了个女人,连儿子都生了咧。」

  「我家隔壁的陈家大儿子啊,听说因为老婆一直生不出来离婚了。」

  「唉,最近鸡下的蛋少了很多,一定是太吵了,吓到我的鸡了。」

  「镇上这阵子来了不少外地人,东晃西晃的,也不知道是来干什麽?」

  「我儿子他啊……」

  在护士打开诊间门的同时,一道道的八卦瞬间涌入了坐在诊疗桌後的孟佳梨耳中,木门开阖间,可以看到外头小小的候诊室中坐满了人,正三三两两悠闲的话家常。

  这就是她每日看诊时的风景,没了教学医院紧凑沉重的节奏,多了缓慢轻松的步调,毕竟留在镇上的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年轻人都外出打拚了,小镇上的诊所也成了这些彼此熟识的邻居们打发时间的好地方。

  「柳婶,哪里不舒服?」孟佳梨将瞟向诊间外的视线收回,放到了刚走进来的老妇人身上,精致的五官带着温和的笑容。

  「唉,还不是老毛病,这浑身就是不对劲,晚上也睡不好。」柳婶走向诊桌前坐好,边说边用手在身上四处捶了捶。

  「你有乖乖听我的话,每天去爬爬山、散散步吗?」孟佳梨放下手上的笔,笑咪咪的看着柳婶。

  「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浑身不舒服了,哪有办法爬山啦。」柳婶圆圆胖胖的脸闪过心虚,但很快为自己的偷懒找到藉口。

  「柳婶,你还很年轻呢,而且活动活动对身体是有益处的,不然你先乖乖听话,然後我们再来看看要怎麽调整药物。」其实这柳婶健康得很,只是太寂寞了,才会每天找藉口上诊所看病,找人聊天。

  「好啊好啊,对了,你知道吗—」柳婶点点头,随即跟以往一样,马上把话题转到跟生病不相干的琐事上,从家中漏水到天气阴晴都说了一遍之後,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孟佳梨耐着性子,微笑点着头。

  她刚开始到这小诊所看诊时,对这样的医病关系还有点不适应,毕竟过去在大医院,看诊的速度是分秒必争,哪有闲情逸致听病人说些风马牛不相干的杂事,所以她总是公事公办,迅速解决问题,然後将病人请出诊间。

  可是没想到那样有效率的看诊方式却造成反弹,反而没有人想挂她的门诊,害得找她返乡行医的学长杨子谦每天满诊,大喊吃不消,私下找她解释了这里的「医风」之後,她才领悟到为何自己闲得发慌,而杨子谦却每天累到趴。

  之後她逐渐找回幼时住在小镇里的节奏,也发现这小诊所最大的功用就是医心,也就从善如流,融入了小诊所原本慵懒却温馨的氛围中,从此她成了老人们最喜欢的「美女医师」,即便没病,他们也总要找个藉口前来跟她聊聊,彷佛这样才算是度过了完整的一天。

  「欸,医生,你知道镇上最近来了很多外地人吗?」柳婶突然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向前,好似在说什麽大秘密。

  孟佳梨怔愣了几秒,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张阴沉俊美的男人脸庞,心不知为何漏跳了一拍。

  「你不知道吧?我听我儿子说,那些人是他们公司派来勘查的高级干部。」柳婶满意的看着孟佳梨茫然的表情。

  「勘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柳婶总是挂在嘴边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在台北有名的集团工作,旗下包括休闲饭店等观光事业。

  「嘘,这我只跟医生你一个人说喔,我儿子说,他们公司想在这里盖度假村。」柳婶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孟佳梨眉心微拢,随即舒展开来,「知道了。」之前也曾经有别的财团看上这里幽静秀美的景致与不曾开发的自然质朴,试图在这里大兴土木,盖观光休闲度假村,可却被老一辈的镇民给严拒,看样子这次也不会例外。

  他们对自己的家乡拥有深厚的感情,若首肯了观光开发,就代表将迎来一连串破坏水土保持,改变自然生态环境,吵杂拥挤又垃圾四散的未来。

  真正爱家乡的人,是不会愿意为了赚钱而毁坏这一片宛若人间仙境的乐土。

  「柳婶,回去记得多走动走动,有什麽问题再回诊。」她温婉的表示看诊结束。

  柳婶还没尽兴,嘴巴一开,又想继续说时,一旁的护士董文芳早一步上前扶起人,笑咪咪的将她往外带,边说边打开了诊疗室的门,「柳婶,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喔。」

  「欸,我还没—」

  「赵伯伯该您了。」不顾柳婶的离情依依,董文芳扭头就往外喊。

  「来喽。」男人苍老乾涩的声音随之扬起,柳婶再不愿意,也只有摸摸鼻子退出诊间。

  「赵伯伯,今天感觉怎样?」孟佳梨看向老人的目光更温暖了,过去她的父亲忙着赚钱给母亲治病,所以她的童年有好大一部分时间是由柳婶和赵伯伯这两户邻居陪伴照顾的。

  「就是小咳嗽,咳咳,没什麽大碍。」赵伯伯的态度平和斯文,眉宇间有股读书人的气质,看得出年轻时应该也是个俊秀的知识分子。

  孟佳梨站起身,拿起听诊器贴上了老人的胸口倾听半晌,又绕到他背後,用同样的步骤检查了一遍,「除了咳嗽之外,还有什麽不舒服吗?」

  赵伯伯想了想,手按向自己的腰侧,「最近睡觉时背有点酸痛,咳咳咳……一阵一阵的,白天就好很多。」

  孟佳梨点点头,坐回座位道:「赵伯伯,我先安排你照一下胸部X光,我们来看看为什麽咳嗽这麽久都没改善。」

  「不用了,只是小感冒,咳咳咳。」他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

  「就当健康检查嘛,很快的。」孟佳梨放柔声音劝着。

  「真的不用了,反正我老伴去了这麽久,真要有什麽,刚好让我去陪她。」赵伯伯扯扯唇,一派豁达。

  「赵伯伯—」

  「佳梨,你赵妈妈以前就说你漂亮又聪明,长大一定成就不凡。」赵伯伯突然话锋一转,视线穿过了孟佳梨,彷佛看向遥远之处,「如果她能亲眼看到你变成一个大医生,还甘愿待在镇上行医,一定会很安慰,可惜……」

  想到那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福气脸庞,昔日回忆如浪潮般涌入脑中,孟佳梨的心也跟着酸了起来。

  那些年,母亲重病住院,父亲忙着赚钱,所以将年幼的她托给隔壁赵妈妈照顾,虽然有给保姆费,但她知道赵伯伯跟赵妈妈只象徵性的收取微薄费用,那些甚至不够他们花费在她身上的伙食费,跟买生活用品的费用呢。

  「赵伯伯,我想赵妈妈一定很希望看到您健康开心的生活着。」收起悲伤怀念的情绪,她轻声道。

  赵伯伯轻轻扯唇,自嘲道:「要是我那不肖子有你千分之一好,那我就开心了。」提到自己的独子,老人神色黯然。

  孟佳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麽劝慰,她回来之後见过赵伯伯儿子几面,小时候只觉得他特别顽皮,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啃老族,镇日就在镇上横行霸道,惹是生非,让人提起就摇头不屑。

  「咳咳咳—」

  老人的咳嗽声不断在寂静下来的诊疗室内回荡,孟佳梨有种不安的预感,正要张口让他接受初步的简单检查时,诊间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一道不客气的女子声音随之窜入—

  「谁是医生?我们要挂急诊!」

  孟佳梨望向门口不请自来的一男一女,目光在触及男子的脸庞时微微愣了愣。

  「医生正在看诊中,两位请先出去挂号。」董文芳连忙上前,想将他们驱赶出去。

  出声的女子瞪了眼董文芳,伸手推开她,跨步上前,「难道医生不是应该先看急症吗?还是小乡镇的医生没那个医术,不敢看诊?」

  孟佳梨收回视线,好似没听出女子话中的嘲讽,以一贯的笑容回应,「似乎这位先生的病症还不至於挂急诊,现在我正在看诊,请你们先出去挂号,等护士叫人。」

  「哼,不过是间小诊所的医生,架子也摆得这麽大,若不是这偏僻的地方只有这间小诊所,你想求到像我们总裁这样的病人还求不到,就连台北T大对我们总裁也不敢怠慢,你算哪根葱?」

  总裁?所以还是个有来头的人?孟佳梨忍不住又看了眼始终沉默站在一旁的男人,却被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给震了震。

  只见他的目光阴沉,俊美的脸庞冷酷如霜,加上那包裹在名牌格纹衬衫与米色休闲裤的高大身躯,散发出一股尊贵又严肃的气息,瞬间让整个诊间充满了压迫感。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找别的医生看啊!我们这种小诊所接待不了你们这种大人物。」董文芳气不过那女人的趾高气昂,没好气的反讽。

  「你以为我们想来吗?这破地方连好一点的医院都没有,真是让人受不了。」女人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彷佛连空气都污秽。

  「你—」董文芳懊恼的涨红了脸,几乎想叫他们滚回台北,可在接触到孟佳梨气定神闲的安抚眼神时,又硬生生把话给吞了回去。

  「生命之前,人人平等,还请两位先至外面等候。」孟佳梨语气轻柔,却没有妥协的意味,不等他们回应,她迳自转向老人说道:「赵伯伯,我让文芳带你去照X光。」

  赵伯伯本想拒绝,想想又不愿让孟佳梨为难,还是点点头站起身,「听你的就是了,咳咳咳—」

  「这才乖。」孟佳梨弯眼粲笑,让一直盯着她的男人目光闪了闪,眼神讳莫如深。

  「赵伯伯,跟我来。」董文芳朝老人笑笑,又扭头瞪了眼挡在门口的两人,「你们也跟我出去,别妨碍医生看病。」

  女人双手叉腰,盛气凌人,完全没把小护士放在眼里。

  「走吧。」倒是男人缓缓开口了,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如深夜轻弹的琴弦,虽然依然没有温度,却很动听。

  「可是你的伤口—」女人担忧的望向他额上简单包裹的纱布,此刻正微微渗出血来。

  「我本来就没打算过来。」他淡淡道,若不是她硬把他载到这里,他并不打算这麽快再见到她。

  孟佳梨的眉毛微微抬了抬。他到底为什麽这麽排斥她?从头到尾,这男人都没给她好脸色看,自己好似被这个陌生人给恨上了,偏偏她却不知道为什麽。

  「欸,我知道这边医生的医术不怎麽样,不过好歹先做初步处理,我们再回台北去详细检查。」女人关心的劝着。

  「哼,我们医生可是不屑待在T大医院才辞职返乡行医的,医术好得很。」董文芳忍不住嘲讽。

  「文芳。」孟佳梨无奈的扯扯唇,提醒她道:「赵伯伯在等呢,你先带他去吧。」

  董文芳这才不甘愿的点点头,领着老人走了出去。

  「哼,什麽辞职,有人会这麽笨,T大不待,跑到这种小诊所低就?分明是被Fire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医疗纠纷?」女人嗤笑的声音自齿缝飘出。

  男人瞥了孟佳梨一眼,不发一语的转过身,迈步离开。

  「等等。」孟佳梨喊住了他,同时站起身。

  男人的身形顿了顿,缓缓回过头,俊美的脸上没太多表情。

  孟佳梨也不罗唆,走上前,踮起脚,将手往他额上伸去。

  「你想干麽?」女人斥喝。

  「你讲了这麽多,不就是想要我替他诊疗吗?」孟佳梨微微一笑,丝毫不见任何恼怒。

  「哼,算你识相!」女人讪讪的道,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盯着她的动作。

  孟佳梨继续将纱布揭开,露出微微红肿的伤口。「有点发炎了。」她微微蹙眉,「早跟你说要缝的。」

  女人的目光闪烁了下,神色有点不自然的看看男人,又看看孟佳梨,似乎没预料到他们曾见过面。

  「那还不快点缝?」她声音有点尖锐。

  「请你先出去,免得影响我看诊。」孟佳梨轻柔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女人皱皱眉,正要开口说话,却在接收到男人的视线之後,咬咬下唇,「你最好不要搞鬼!」撂下警告之後,她迟疑了几秒,才开门离开。

  诊间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那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更加沉重了。

  孟佳梨走到一旁放置治疗器材的柜子旁,「过来。」

  男人沉着神色,迟迟没有动作,浓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去了那双锋利如芒的黑眸。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听话过来时,男人却迈开了修长的双腿,步履优雅的走向她。

  「坐下吧。」她满意的微微一笑,继续命令。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有异议,端坐在椅子上。

  「等等可能会有点痛,忍不住就告诉我,我会尽量放轻动作。」孟佳梨先洁净双手,戴上医疗用手套,开始清理他的伤口。

  他可以感觉到她手指抚过的地方传来一阵轻凉与刺痛,然後又转为麻痹,只有些许的拉扯感,在他还来不及感受更多疼痛之前,她已经快速的缝合伤口,并将伤口妥善包紮。

  「好了,记得不要碰到水,护士会交代你怎麽照顾伤口,你可以叫你女朋友放心,我没有搞鬼。」孟佳梨将手套脱下,扔向收集医疗废弃物的垃圾桶,边吩咐边走回诊疗桌後坐下。

  男人原本就阴沉的表情瞬间又黑了几分,「她不是我女朋友。」

  孟佳梨愣了愣,「喔。」是说她也没必要知道,「我要请下一位病人进来了,麻烦你到外面等护士通知。」她头也没抬的道。

  见她若无其事的神态,男人眸底隐隐燃烧起簇簇冰焰,低沉的声音自齿缝中迸出,「你还没记起来?」

  孟佳梨顿了顿正在记录病例的手,抬起脸望向他,清丽的脸庞布满了困惑,「我一直觉得你对我有很强的敌意,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吗?在我记忆中,我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你,不对,我应该跟你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他到底为何这麽讨厌她呢?

  「没有交集?」一抹嘲讽的笑容飘上了男人薄薄的唇角,下一瞬间,他身形一闪,狠狠扣住了孟佳梨的手腕,将她自椅子上扯了起来。

  「好痛!」孟佳梨感到手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彷佛可以听到自己骨骼被挤压的声响,让她痛呼出声。

  「你也知道什麽叫做痛吗?」男人笑着,眸底却是一片冰凉。

  「你、你干麽?快放开我!」她紧拧着眉头,汗水自额边沁出。

  「你的手真是细啊,不知道我再用力些,可不可以就这样扭断它?」他将唇瓣移至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抚过她敏感的耳廓,在她细致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让她心慌。

  「你别忘了我刚刚才医治过你,难道堂堂总裁想恩将仇报,当个忘恩负义之徒?」她的声音微微轻颤,血色自唇瓣褪去。

  「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男人的手骤地用力收紧,声音有如自地狱传来般阴冷。

  「难道不是?」剧烈的痛楚自手腕传入脑门,让她冷汗直冒,但仍然强自镇定的回答。

  「闭嘴!谁都有资格说这种话,就你没资格。」男人松开她的手腕低吼。

  孟佳梨才感觉手腕的压力移开,下一瞬间那股巨大的力量却又爬上了她纤细的颈项,紧紧箍住,让她的呼吸一滞,几乎无法喘息。

  他想杀了她。只见那双始终冰冷的瞳眸此刻微微眯着,眸底翻滚的是强烈的恨意,如刀刃般咻咻咻的刺向她,箝制在她脖子的大掌如钢铁般牢牢的扣住,原本尚存在胸腔的空气逐渐稀薄,让她整个呼吸道都像火烧似的灼痛着。

  「放、放开……」她举起手,挣扎着想要扳开他的手,却根本如蚍蜉撼树,丝毫无法让那双粗厚的手掌移动分毫。

  「怕了吗?你现在知道什麽是绝望的滋味了?」他收起了声音中的冰寒,俯下头,唇瓣扫过了她的唇片,彷佛说着情话似的轻喃着,异常温柔。

  孟佳梨睁大了眼瞪视着他,恐慌在心中蔓延开来。她可以感觉到体温逐渐自身体流失,脑袋因为缺氧而混沌,胸腔却灼烫不已,宛若炸开似的。

  该死,被掐死的模样一点都不好看,难道自己今天真的遇到了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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