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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宋雨桐《心动那一年》(上、下) [打印本页]

作者: 喵喵    时间: 2015-9-1 14:04
标题: 宋雨桐《心动那一年》(上、下)

出版日期:2015年7月21日

【内容简介】

《上》
人家在舞会遇见的是白马王子,她遇见的却是无敌大英雄。
出色优秀的他,身形瘦削却结实,微鬈的短发俐落有型,
整个人带着些慵懒迷人又桀骜不驯的气质!
他嘴角微弯、笑容晏晏,那模样摆明了是在戏弄她,
却依然让人心动,害她的一颗心怦怦乱跳……
而这样完美的男人竟然对她说:「我们交往吧,舞冬末。」
这一切真是来得让她猝不及防呵!一般人谈恋爱,都是这麽快的吗?
第一次见面就被抱,第二次见面就订好约会,
第三次见面就被亲额头,开口说要交往?
这根本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尤其听到他说他第一眼就喜欢她,心都要开出花来……
既然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再矜持下去就太假了,对吧?

《下》
遇见她不是个意外,爱上她才是。天真阳光的舞冬末,
是个直率可爱又迷人的少女,喜怒哀乐全都不加隐藏,
还比旁人多了一点正义感,但如此单纯善良的她,
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正是轻易便能被撩拨心思,
也很容易被欺骗的青涩年纪!
在她眼中,他看见了她对他的心动与喜欢,在他怀里,她虽是羞怯,
却有如猫咪般的柔软与乖顺,一如他当初所以为的那样——容易捕获!
可抱着她的这一分这一秒,他竟意外地对她产生了渴望,
半点也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或拥有她的美丽……
不!他不能对她心动,更不该对她产生该死的占有慾,
因为从计划的一开始,她就注定不可能属於他!
就算她对他有一万个心动,他也不能对她心动於万一……








  楔子

  照片,年龄,简介,在他面前排开——

  人选一:台湾凯基电通公司总裁千金,十八岁,独生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打小上的是国际学校,英日语皆通——

  鹅蛋脸,浓眉大眼,天生的美人胚子,细皮嫩肉一身的娇气。

  人选二:十八岁,台湾人。父亲是和日本人做生意的小贸易商,母亲是平凡的家庭主妇,一家人常常日本台湾两地跑,十几年来,每年都有约莫三个月的时间一家人是住在日本,所以日文还算流利——

  瓜子脸,眼睛不大却有神,照片中的她笑得明亮而淘气,闪闪动人。

  白胡子老人看着他,抚须徐徐说道:「这是最适合的两位,年龄相近,纯华人,日语都可以沟通,老爷子选中的是第一位,对方财力雄厚也很美丽——」

  「太娇,不好伺候,也吃不了苦。」他淡淡地打断他。

  抚须的手一顿,点头。「这倒是……」

  「我选这位。」他指着第二位的照片。「天真阳光,相信是一个善良且懂得付出真心的好女孩,而且家庭单纯,比较好搞定。」

  老人笑着频频点头。「果真是大少爷,判断快狠准。」

  「请告知父亲,就决定是她了吧。」

  「是,大少爷。」老人的神情,微微带着笑。「我会备好一切,等待少爷尽快归来。」

  「嗯。」他轻轻点了下头,又看了照片中的女孩一眼,这才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祠堂。

  祠堂外的阳光,异常刺眼。

  盛夏了……

  他所剩的时间并不多……

  第一章

  高级的音响喇叭,华丽的舞台,四处缀饰着鲜花彩带,衣香花香酒香女人香,今夜S大的学生活动中心呈现出非常不同的氛围。

  大一的新生迎新舞会,是S大的盛事,也是舞冬末人生很难得的一件大事,为了盛装出席,她花了很多的私房钱去为自己添置一件漂亮的薄纱紫色绣花小礼服,和一个桃红色的迷你宴会包,微蓬的短裙可以衬托她修长美丽的腿和纤细的腰身,细肩带的设计可以彰显她迷人的颈部曲线和浑圆好看的双肩。

  她不是顶尖的美人,仅仅只是清秀而已,可她身材比一般女孩高些,纤细又均匀有致,乌黑的长发很飘逸,所以不管怎麽看都还是温柔可人的美人一枚——如果她乖乖站在那里微笑的话。

  那是如果。

  如果通常代表有变数发生,譬如,当她看见某位女同学在黑黑暗暗的舞池中,遇到硬要亲她抱她摸她的色狼时——

  舞冬末皱眉再皱眉,握着香槟酒杯的指尖微微使力。她真的很不愿意在这美好的夜晚多管闲事,今天她是抱着可以等到一个白马王子请她跳舞的心情而来,否则她何必特别花钱来买身上这件美丽的小礼服?

  可是,看到那只咸猪手在那位女同学的身上摸来摸去,那女同学急得快哭出来却不敢叫出声的模样,她就真的很不爽。

  那男人以为他是来到酒店吗?该死的家伙!

  想着,舞冬末的脚步已往前方目标移动,她的唇边带着笑,走路的姿态也算是优雅,所以当她走近那个男人时,对方是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的……

  直到她手上的那杯香槟酒准确无误地泼到那人的脸上,淋得他一身——

  「啊!」被欺负的那只柔弱小白兔此刻惊慌失色地叫出了声,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感到错愕又惊吓不已。

  男人狼狈地伸手抹脸,挑眉,大吼出声。「你这个女人是哪里有病啊?竟拿酒泼在我脸上?」

  现在本是慢舞时间,音乐声不算太大,经这男人一吼,众人的目光全都移了过来。

  「谁叫你对一个柔弱的女同学硬要摸硬要抱的?没看见人家不愿意吗?看你虚长我们几岁,为什麽不懂得什麽叫尊重?什麽叫礼貌?」舞冬末义正辞严地一字一句对着那男人说。

  这里可是大学的迎新舞会,又不是可以随便闹事乱来的酒店,她就不信这男人敢公然在这里对她一个女生怎样!

  男人没好气地眯起眼。「你会不会太多管闲事了?见鬼的!你这女人哪来的?什麽系的?」

  「你管我什麽系的?一个大男人这样公然欺负女生像话吗?是个男人就该下跪认错!」舞冬末的腰杆子挺得笔直,完全不打算示弱。

  就算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此刻正一脸凶恶地挑着眉瞪她,一副想要把她掐死的样子。

  「那个……」有只小手在拉舞冬末的礼服裙摆。

  舞冬末侧脸看了那柔弱又害怕的女生一眼,对她微微一笑。「不要怕,我在帮你出气呢,如果他不下跪认错,我就拎他去警察局。」

  说完,又转过去瞪向那个高大威武,却气得快翻白眼的男人。

  「喂,女人,你真的很搞不清楚状况,我跟她是你情我愿——」

  「你真够不要脸的你!她都快被你欺负到哭了,你还说你情我愿?你当别人都是瞎子吗?」真够让人生气的,众目睽睽之下,这男人还可以睁眼说瞎话?

  「那个……」那只小手再次拉拉舞冬末的裙摆,只不过这回拉得比方才再用力那麽一点点。「这位同学……我真的没关系……」

  「什麽没关系?他这种行为跟色狼无异!这里是大学校园,怎麽可以视而不见助长歪风?」舞冬末再次义正辞严地说道,还握了握那位小白兔的手。「你放心,不要害怕,这里人这麽多,难道他会吃了我?」

  「不是的……我真的很谢谢你这麽担心我……可是我……」

  「说了你别怕,这里这麽多人,我就不相信他还敢欺负你!」舞冬末看对方一副凶神恶煞样,越想又越气,连腰都叉起来了。

  小白兔怯生生地说:「他是我男朋友……」

  「什麽?」舞冬末愣住了,傻傻地转头看着眼前的小白兔,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一直窜上来。

  噗——

  有人终於忍不住笑出了声。

  声音近到就在她的脑後似的。

  不过她现在根本没空管是谁在笑她,或者说,现在应该所有人都在笑她吧?因为这真的很可笑。

  有没有这麽糗啊?她竟然在新生舞会上搞了这麽一个大乌龙?义正辞严地指着人家的男朋友说是色狼还不够,还要人家下跪认错,说要把人拎到警察局?

  「可是你明明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舞冬末的脑袋在发晕。

  「我只是不习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摸我……」小白兔吐吐舌,害怕地看了男朋友一眼,他正一脸铁青地看着她。「他很凶的,所以我不敢说不……」

  噗——

  又一声笑从她脑後传了过来。

  真是够了……

  舞冬末咬唇再咬唇,看着那位高大威武的男人,很快弯身道了歉。「对不起,这位学长,是我……误会了,真的很抱歉。」

  她舞冬末能屈能伸,这点倒是她很引以为傲的。

  「学长?刚刚不是还叫我色狼?」男人气呼呼地转身不知从哪取来一杯酒,想也不想便往她脸上身上泼去——

  舞冬末倒抽了一口冷气,感觉冰冰凉凉的液体透过薄纱渗进内衣里。

  「你以为道歉就了事啦?给本大爷跪下!你这个臭女人害我丢这麽大的脸,不下跪认错,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你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竟然把本大爷当色狼?你该死的给我过来!」

  男人的粗手一伸,一把便把舞冬末给扯过来甩在地上,力道之大让她的头磕到一旁的石柱,痛得她眼冒金星。

  「跪下!」粗手又要去扯人。

  一只手横空劈了过来——

  只是轻轻一击,那高大的男人却顿觉手一麻,瞬间施不出力来,几乎失去知觉,简直像见鬼了一样。他愕然地抬起头——

  眼前的这位,一八五的身高,身形瘦削却结实,微鬈的短发完全无须刻意修整便俐落有型,身穿略微宽松的黑色V领T,修长有力的双腿被包裹在窄管的黑色皮裤里,搭着休闲式的卡其绒帆船鞋,整个人带着些慵懒迷人又桀骜不驯的气质。

  微眯的双眼显示着他的不悦。

  「天啊!他是谁?也太帅了吧!」有小女生在旁尖叫出声。

  「是啊。他是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见都没见过!」更多的人凑过来,望着那男人的眼睛闪着星星。「噢,有没有这麽帅的啊?像明星一样!」

  「比明星还耀眼……」

  「究竟是哪个系的学长?」

  「如果他是我们学校的,我怎麽可能没见过、没听过?本校前三大美男子的名单里也没他这位啊。」说话的这位是S大的包打听,大三医学系包茵茵,职业是兼职媒婆无误,专爱替俊男美女配对,眼睛像装了闪光灯似的,只要哪里有俊男美女绝逃不过她的眼。

  人群中几位同是大三的男同学一听望了过去,也跟着好奇了。「是谁抢了我们学校第一美男费安的风头?」

  「他叫齐藤浅羽,日本京都产业大学经营系的交换学生,现在是我们大三企管系的学生。」有人开了口。

  「噢……」众人的目光还是落在那男人身上。「日本人?难怪看起来武艺高强,应该是练过剑道或合气道……」

  「不,他是华人後裔。父亲是日本华人本姓齐,後来为了行商方便冠上日本姓齐藤,母亲是台湾人,讲起中文比我们还好听流利呢。」

  「你怎麽这麽清楚?你认识他?」众人此刻终是回头望向说话的人,这一望,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说话的人正是被封为S大第一美男子的费安,此刻他正一脸的笑,依旧很有耐心地回答众人的问题。「因为我刚好就是那位带他去教务处报到填表格的人啊,而且我们现在不巧还是同班同学。」

  「天啊,一山不容二虎耶……」

  「S大第一美男子的封号怕是要换人了……」

  好吵……

  旁边的碎言碎语,舞冬末没听清楚,她的头有点晕、有点痛,还没从刚刚被摔的震惊与疼痛中恢复过来,脸便贴上了一堵温暖宽阔的胸膛。

  「睁开眼睛看着我,会想吐吗?」男人清冷的语调中带着一丝关心。

  她睁眼,静静瞧着眼前这男人——浓黑霸气的眉,英俊深刻的五官,薄而好看的唇,看起来冷酷霸道,此刻的眼底却承载着一抹对她的关注。

  「说话,想吐吗?」他挑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正视他。

  她摇摇头,然後又点点头,眼睛又想闭上。

  齐藤浅羽见状皱眉。「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我只是头晕……」她小小声地说。

  他低头瞧着她,看见她被弄湿的小礼服下,那抹绝对诱人的浑圆,眸一沈,移开,往後扫去——

  「费安,把衣服脱下!」

  这个叫费安的男人伸手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再往左右看了一回。「我?脱衣服?为什麽是我不是你?是你自己要——」

  「因为你穿了衬衫又穿了短T,快脱!」

  费安看看他怀中的小学妹,视线才飘过去,浅羽便用身子挡住,他认命地摸摸鼻子开始脱衣服。是说,他今天干什麽穿两件啊?天气明明热死人!

  费安一边脱,旁边一直传来抽气声。

  「是费安耶,他的身材好好喔。」

  「看起来明明很瘦,长得也那麽美,可真的是男人……」

  「废话,难不成他是女人!你看过身高一八六的女人?」

  费安听了,漂亮的两道眉忍不住抖动着,她们真的要庆幸他费安一向走的是温柔亲民路线,否则以她们这样议论他的结果,他要不记仇很难。

  脱下衬衫,费安把它递给了浅羽,他将衬衫从正面盖住了那小学妹,然後在大家的惊愕声中把那小学妹给抱起。

  他高大的身子笔直往外走,费安见状只好摸摸鼻子跟上,边走还边像天王巨星那样和大家挥挥手,只差没送上飞吻。

  「喂,浅羽,你要抱她去哪里啊?」费安在後头叫着。

  「医院。」

  「医院?你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吗?」

  「不知道。」

  「那你干什麽这麽热心?等会开车迷路了……」

  「她看起来不大舒服,既然刚刚都出手管了,自然就管到底。」齐藤浅羽淡淡说着,还低眸看了怀中的女子一眼。

  舞冬末还是皱着眉,可是在黑暗中那双清亮的眼却是落在他的脸上。「谢谢你,这位学长,可是我不想去医院——」

  齐藤浅羽看着她。「不去也得去,别给我耍任性。」

  他把人放进车里,还替她系好安全带,绕过来上了车,费安潇洒地用手肘撑在车窗上。「你一个人真没问题?就算你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外地来的,可你毕竟初来乍到,对台湾根本不熟……」

  「有GPS好吗?你这麽担心我,那就一起去?」

  「当然不。」费安眯眼。「我可是很期待今天的迎新舞会呢。」

  齐藤浅羽扯扯唇,单手朝他挥了挥。「那就好好玩去。」

  车窗关上,长腿踩下油门,车子倏地飞了出去,瞬间便把费安那家伙的脸甩得老远,再也看不见。

  医院不远,下车关门再绕过去要抱她,小学妹却在他弯下身时推开他,很快地跳下车。「我可以自己走!」

  摆明着就是一副不想再让他抱的样子。

  齐藤浅羽看她把费安的衬衫遮在胸前,忍不住探出手去——

  「你干什麽?」舞冬末下意识退了一步。

  他没理她,手再次伸出扯下她手上抓着的那件衬衫,就在她惊呼出声的同时,他已把衬衫改披在她肩上,本来要出口的尖叫声瞬间被她收了回去。

  舞冬末愣愣地看着他。

  齐藤浅羽则挑眉睨着她。「你可以自己穿好它?还是要我帮你扣扣子?」

  「我自己来!」她一惊,又退了一步,赶紧把衬衫给穿好扣好。其实有点手忙脚乱的,因为现在脑袋瓜稍稍清醒些的她,这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这男人浑身上下所散发的致命吸引力。

  他的眼睛,不大却深邃有神,睇着人的时候像是可以轻易把人从骨子里看透,什麽乱七八糟的想法都难逃他法眼。

  他身形高瘦却线条分明,倒三角的身材完全显露在他身上那件黑色V领T上,还有那双长腿,搭着他微鬈的短发、刚毅的脸庞,整个人带给人一种严肃冷酷却又孤傲的气质。

  更别提他之前一路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了她,她整个人偎在他宽大怀里的温热与他身上独特淡雅的肥皂气味,现在回想起来才後知後觉地脸红发热,心跳加速……

  「头还晕吗?」她的脸有点红。

  舞冬末摇摇头。「不晕了……所以我可以不去医院了吗?」

  齐藤浅羽挑眉。「当然不行。你如果走不动,我不介意抱你进去。」

  闻言,某人转身很快地小跑步进医院,还乖乖地自动自发跑去柜台挂急诊。

  这里的夜间急诊室不若白天,挂号前都有一道过滤关卡,会先问东问西大概了解你是否需要急诊?或是再约明早的门诊即可?因此看似好端端的她自然不被受理,一旁的护士小姐还叫她明天白天再来医院挂门诊。

  「不要随便浪费医疗资源,只不过是不小心撞到头就来挂急诊,那其他严重伤患怎麽办?」

  有道理……

  「好,我知道了,谢谢——」舞冬末才想收回健保卡,转眼间却被另一只手给凌空拦截走了。

  啪一声,健保卡再次被丢在急诊柜台上!

  「护士小姐,我朋友是被一个流氓甩到地上然後头狠狠地撞上石柱,头晕想吐额头还肿了起来,如果你让她就这样回家,出了事你负责吗?」齐藤浅羽瞄了一眼护士的名牌。「蒋心如小姐?要不要我转告贵医院的院长,你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可能脑震荡的病人的?」

  护士小姐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却显得冷酷无情的男生,明明对方看起来很年轻,可无形中却散发出一种不容置喙的大人气势,一时之间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脸上不禁三条线。「看她那个样子应该还好……」

  「致命的通常都是看不见的地方。请问你是医生吗?可以一眼就判定病人的病严不严重?」齐藤浅羽把健保卡再一次往前推,一脸的酷寒。「快点,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你不会以为我们闲闲没事喜欢跑来逛医院吧?」

  该说他是正义凛然?还是不知死活?不过不管是哪一个,反正他的帅酷冷都已经达到威胁的效果,柜台那儿乖乖地替她挂了号。

  舞冬末从头到尾没插嘴,乖乖地任他摆布,然後很快被安排照了头部X光,肿起的伤口在医生看过之後也很快有人接手处理。

  「三天内如果有恶心想吐的症状,要记得再来医院。」这是医嘱。

  「是,谢谢医生。」舞冬末很礼貌地欠身离开。

  拿好药走出医院,舞冬末也很礼貌地对这位救命恩人躬身行了一个礼。「谢谢你,学长,很感谢你今天多管闲事救了我一命,更感谢你亲自开车送我来医院看医生,我舞冬末是个有恩报恩的人,今後学长如果有需要冬末为你效劳的地方,请不要客气,冬末一定尽心尽力报答你……」

  她边说边偷偷抬眸睇他。

  齐藤浅羽好笑地盯着她,她那比演戏台词还长的话,也很有耐心把它给听完。「说完了?」

  「嗯。」舞冬末点点头,又看他一眼,他嫌这样的感恩词太少了吗?「呃……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可以继续。」

  齐藤浅羽挑了挑眉,想笑却忍住了。「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

  「上车,别让我说第二次。」齐藤浅羽替她开了车门,黑眸淡淡地扫向她,大有她不上车绝不轻易罢休的意味。

  舞冬末看着他,没再说什麽地上了车,反正她之前在新生舞会上发生的所有糗事都被他看见了,还被人家抱了、看了……她低头瞧了一眼身上的衬衫,突然想起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

  「学长,请问你的大名?年级系别?身上的衣服,我洗好会送去还给你。」

  「衣服不是我的。」

  嗄?「那是……」不准备告诉她名字的意思吗?他怕她之後去缠着他?还是他天性为善不欲人知?

  就在舞冬末羞窘得手脚都不知该怎麽摆才好时,耳边才听见他那好听而带笑的嗓音——

  「衣服是费安的,大三企管系。」齐藤浅羽微笑地看着她,朝她伸出手。「我叫齐藤浅羽,日本华裔,京都产业大学交换学生,很高兴认识你,舞冬末小学妹。」

  咦?她意外地眨眨眼。「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看过你的健保卡,上面有名字。」

  「噢,对。」舞冬末脸红红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他那只看起来修长又好看的手。「很谢谢你帮了我。」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想以身相许。」他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包围住她小巧又柔嫩的手,没有急着放开。

  她看着他握着她的那只手,脸更红,心跳得更快了。「我没有要以身相许。」

  「是吗?那真是可惜,我本来很期待呢。」

  「嗄?」她张大小嘴,瞪大了眼抬头瞧着他,却见他嘴角微弯,笑容晏晏,摆明着是在戏弄她,那模样该是可恶的,可在这密闭的车子里,淡淡的月光洒入,这样的他看起来却是那麽的令人心动,害她的心怦怦乱跳着。

  这笑,齐藤浅羽足足撑了两分钟才收起。他一向不习惯这样笑,也很少这样笑,因为这样笑着的他看起来太良善无害,嘴角上还有小小的梨窝,可爱迷人到根本会引人犯罪。

  瞧此刻她红红的小脸和闪亮亮的眼睛就知道了,那是一种少女的娇羞与心动。

  就算舞冬末跟一般十八岁少女不大一样,多了一点好多管闲事的正义感,敢说敢做且勇於认错,面对凶神恶煞也抬头挺胸,完全不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可她终究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女。

  一个轻易便能被撩拨心思,情绪全都写在那白皙清秀脸上的青涩年纪。

  一个容易喜欢上别人,很容易心动的年纪。

  也是个很容易被欺骗的年纪……

  「家住哪儿?」齐藤浅羽敛起了笑,问她。

  「你就一直直走再右转再右转……」她说着,开始比手画脚。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地址。」

  「你从日本来,对台北又不熟——」

  他睨了她一眼,好笑道:「GPS的功能应该比你这样比手画脚来得强。」

  舞冬末笑了,有点尴尬道:「噢,也是,都忘了刚刚来医院时你也用过那玩意。」

  说着,她报了自家地址,就在十五分钟可到的距离。

  齐藤浅羽的开车技术挺不错,流畅稳当,坐起来平稳而舒适,车里播放着CD,听得见潺潺流水声和鸟叫虫鸣,这些,都是刚刚头昏昏的她没有注意到的。

  「你喜欢住在乡下?」

  「你是因为音乐才这麽问的吧?」

  「嗯。」

  浅羽淡淡一笑。「那只是我排遣思乡寂寞的一种方式罢了。」

  她转头看着他,他英俊迷人的侧脸彷佛也因为这句话而染上一点孤单,让她莫名地心疼起来。

  「你很想家吧?」

  「那里毕竟有我的亲人和朋友。」

  「我可以当你的朋友!」

  齐藤浅羽的目光若有所思,轻轻扫了过来——

  这一眼,让她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麽,瞬间脸又红了。幸好车子里够暗,他应该不会发现她现在的脸很红、心跳很快吧?

  「嗯……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在台湾的一天,我都可以当你的朋友……」头低了下去,不敢让他看见她的脸。「其实我没别的意思……唉,我想像你这种人走到哪都应该不缺朋友才对,你就当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吧……」

  「如果我不在台湾,你就不当我朋友了?」他带笑的低沈语调,打断了她那又是羞又是懊恼的喃喃自语。

  嗄?舞冬末抬起头来看向他,水润的眸光中闪动着一股跳跃。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愿意让她当他的朋友?

  「学长……」不知道为什麽,她觉得好幸运又好感动。

  「留个电话吧,朋友。」他微笑着对她说。

  眼角,捕捉到她眉眼之间的欢喜与害羞。

  她是个直率可爱又迷人的少女,喜怒哀乐全都不加隐藏……

  一如他所想像的……

  容易捕获。


  第二章

  齐藤浅羽一点都不意外再看见舞冬末那张红扑扑的清秀小脸。

  坐在教室内往外看,不远不近的距离——

  洗好烫好的衬衫,她像呈贡品似地用双手拿给了费安,还对人家鞠了一个躬,感谢人家把衬衫给她穿。

  可惜美男子费安不领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调侃着人家小姑娘,语气有点儿吊儿郎当。「小学妹不必谢我,我是被某人逼迫,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显我翩翩风度,不得已才脱下来给你穿的。」

  他看见舞冬末一脸尴尬的红。

  「不管怎麽样,我都谢谢你,费安学长。」她再次鞠躬跟他道谢。

  「啧,有没有这麽多礼的啊?我看小学妹居心不良喔。」有人在旁边起哄,引来数人一阵哄笑。

  「我哪有居什麽心啊我?」舞冬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差没用力跺脚了,抱着盒子的手紧了紧。

  「对上咱们S大第一美男子,哪个女人没居心?瞧瞧看她手里抱着的东西是什麽?该不是要给费安学长的吧?那还藏着掖着干什麽?不好意思啊?」

  费安听了直笑,眼角勾勾的,只是睨着她。

  「这不是给他的!」说着,她把盒子藏到身後。

  众人又是一阵笑。「不是给他的?那给谁?」

  「是给……我朋友的!」

  「这里有你的朋友吗?小学妹?」有人噗一声不客气地又笑出来。「不会跟那天迎新舞会一样,你又在自以为是地瞎忙了吧?」

  所谓坏事传千里,迎新舞会的乌龙事件自然也在校园里传开了,可传归传,也很少人见到正主,经这人一提,大家哗的一声又闹起来——

  「就是她?把人家男朋友当色狼的那位?」

  「就是。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

  「天啊,没想到还有人会做这种事……」

  舞冬末又羞又臊,转身就想走人,却被一个学长给拦下。「小学妹别走那麽快嘛,让我看看你要送什麽给你的朋友——」

  舞冬末要闪已来不及,几个男学长联合要闹一个小学妹,一人在前挡一人在後抢,转眼间便把她藏在身後的盒子给夺去了。

  「还给我啦!」她又急又气,伸手便要抢回来。「那是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早上的……」

  当一声,盒子在抢夺中摔落到地上——

  装食物的玻璃盒破了,连带着盒子里的食物和她的心也和在碎片里。

  舞冬末瞪大了眼,看着散落一地的各式各样寿司,倍感委屈,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她两眼氤氲着浓浓的雾气,感觉鼻头酸楚得要命,整个人气得颤抖。

  为了做这些寿司,她可是花了一堆时间叫妈妈带着她去采买,又一大早爬起来亲自动手慢慢做出来的,为的就是要把她的心意传达给齐藤浅羽,感谢他那天的英雄救美。

  现在一切都毁了……

  她真是气到连想打人的火气都有了。

  「你们满意了吧?这样糟蹋了我对朋友的心意,快活了吧?你们这些永远长不大的小鬼!玩弄别人很好玩吗?」她气得开骂,抬起头来扫视众人。「我舞冬末是哪里得罪你们了,需要你们联合起来欺负人?那天晚上我是弄错了,可弄错总比装瞎不管好吧?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色狼呢?你们有我的胆识及多管闲事去插手这件事吗?还是假装没看见?你们自己心知肚明!」

  说完,舞冬末转身跑开,一只手却在几秒钟後由後头抓住了她——

  「放开我!你们还玩不够吗?放开我!」她大叫,不假思索地便想把那只手给使力甩开。

  「是我。」齐藤浅羽淡淡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扬起。

  闻言,她停止了挣扎,回眸,便看见一双温柔带笑的眼睛,方才所有的委屈竟在这一瞬间如排山倒海而来,气红的眼终是掉下一颗泪。

  齐藤浅羽伸出手替她抹泪,温柔地睨着她。「傻瓜,哭什麽?看到我就哭,我可没欺负你啊。」

  「都没了……」她瘪着小嘴,咬唇再咬唇,忍着不哭,眼底却汪汪一潭泉水。

  那模样,说有多惹人怜爱就有多惹人怜爱。

  「什麽没了?」

  「我做的寿司啊。」

  「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出现。」齐藤浅羽很认真地道歉。「你愿意再做一次给我吃吗?」

  她吸吸鼻子,幽幽地看着他。「你真的想吃?」

  齐藤浅羽很认真地点点头。「嗯,下次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这样才没有人跟我抢食物。」

  舞冬末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其实我做的东西不一定好吃,没人会抢的。」

  「终於笑了。」他伸手捏捏她的小脸。「星期天去爬山野餐吧。我负责开车,吃的你准备?」

  她愣愣地看着他。

  他现在是在提出约会吗?跟她?

  「怎麽?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我会很努力准备的。」她很用力地点点头,笑得一脸开心,不舍地朝他挥挥手。「那……我先去上课了,再见,学长。」

  「再见。」齐藤浅羽温柔地笑着,目送她跑开,下楼,可爱的马尾在奔跑中晃花了他的眼,隐隐约约,他都还可以看见她唇角眉梢的笑意与欢喜。

  「齐藤先生,你的行为很诡异喔。」一只手臂搭上了齐藤浅羽的肩膀,很自然地和他并肩一起往下看。「你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

  问话的人,正是刚刚在一旁跟他一样看好戏却没出手帮忙的费安。

  齐藤浅羽眯了眯眼,目光往旁一扫,轻轻拨开了那只搭在肩上的手。「这不关你的事吧?」

  「是吗?如果我说我要追她呢?也行?」

  眉一挑,齐藤浅羽的冷眸淡淡地朝费安扫去——

  杀气很重啊。

  这一眼,跟方才看着舞冬末的温柔眼神大相迳庭,像是两个人似的,一个似暖暖日光,一个似冰冷霜雪,这让费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但脸上笑容依旧。

  费安宁可相信那是错觉。

  毕竟,他是浅羽在S大第一个认识的同学,他对浅羽的家世了如指掌,浅羽对待他虽谈不上热络,可却称得上是好友无误,至少在台湾,他可能是浅羽唯一谈得来的朋友,而浅羽在他眼中一直都是个翩翩君子,优雅迷人而且总是嘴角带着笑。

  所以,刚刚那一眼,绝对是他眼花无误……

  「我只是好奇,刚刚在走廊上的一切,你明明在教室里都看见听见了吧?却等到她被欺负透了才出来救她,这是为什麽?」

  为什麽?

  当然是故意的。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会更记住他对她的好,她对他才会更心动,他才能有藉口单独约她出去——只是这些,他不会对任何人说。

  「我又不是她的保镳,小事她都该自己应付,也可以自己应付。」齐藤浅羽微微笑了起来。「你忘了她的胆子有多大吗?那天晚上那位仁兄,可是长得高大威武又横眉竖眼,也没见她怕过。」

  「这倒是。」费安点点头,又眯起眼。「就这样?没别的原因?」

  「你是被人骗大的吗?一点都不相信人话?」

  费安哈哈大笑,很用力地拍拍他的肩,结果这用力一拍,手却拍痛了,哇哇大叫。「你的身体是铁做的吗?痛死我了!」

  齐藤浅羽好笑地看着他。「我没告诉你,我身上穿着铁甲吗?」

  「天啊……真的假的?」费安夸张地看着他。

  「当然是假的。」齐藤浅羽温柔地拍拍他。「上课了,同学,你果真是被骗大的……」

  十月的阳明山,因为没花可看,人烟稀落,但清风徐徐,颇有一股秋的凉意,行走在小径上十分舒服。

  舞冬末的背包里装了她做的寿司、水果、泡面、咖啡和热水,还有她爱吃的零食辣味虾味仙和五香乖乖,就像小孩子要出游似的,她开心地一下车便蹦蹦跳跳,浅羽伸手替她把肩上的背包拿下,很自然地扛在自己肩上,对他这贴心的举动,舞冬末的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这里比起京都感觉怎麽样?」她倒退着走,穿着吊带裤,内搭白色薄长T,束个马尾在後头,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着,目光闪闪地望着他。

  「更暖和些。」

  「哇,好避重就轻的回答喔。」不是回答哪里比较美,而是笑谈气温,有没有这麽狡猾的啊。

  齐藤浅羽一笑。「京都的十月、十一月,该是红枫点缀着绿色山头的美丽景色,那红会一直四处延烧,每天都在变化着不同的色彩。」

  舞冬末点点头。「听起来好美喔。比起这里只有绿绿的树和山……啊,看见花了。」

  不远处,花丝如粉扑状散开,夹杂着粉和白和红,一球一球毛茸茸的,如烟花般的美在一片荒寂中显得十分的娇艳。

  她兴奋地奔了过去,拿起手机便把它们拍了下来。

  「这是什麽花?」人已走近,就在她身後。

  「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香水合欢——」舞冬末边说边转过身,却未料他靠得这麽近,一下便撞进他怀里,脚一个不稳差点就要跌倒——

  他很快地扶住她。「怎麽老是莽莽撞撞的?撞到哪里没有?」

  她揉揉鼻子,摇头。

  见状,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这样揉,鼻子会越来越扁,应该这样温柔地对待它。」说着,他把温热的掌心轻罩住她小巧的鼻尖。

  他手大,这一罩,连她的唇一并给摀住了。

  她闻到他掌心中清香的皂味,也感受到那股从他掌心传到她脸颊上的温热,露出的一双眼睛眨呀眨地望住他,他也正睨着她,瞬也不瞬的,这让她觉得身子变热了,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不痛了。」她连忙拨掉他的手,背过身去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又说道:「那个香水合欢啊,之前我以为是没名字的野花呢,没想到回去查才知道它有这麽美的名字,是不是美呆了?」

  他的靠近让她紧张,她又习惯性话多了。

  齐藤浅羽提唇一笑,又朝她靠近些,近到连她没长眼睛的背都知道他靠她靠得有多近。

  「是美,不过这名字——」

  她往前跨了一步然後回过头来,拉开了两人太近的距离。「因为它昼开夜合,夜晚时,它的叶片会两两相对亲密地合抱在一起,就像夫妻一样……」

  话说到一半,舞冬末突然顿住,整张脸烧到快要起火了。

  天啊,她为什麽要告诉他这个花的名字啊?

  「像夫妻欢好时一样抱在一起,故名合欢?」他很好心又聪明地替她接下去,还一副很受教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你觉得这名字很美啊。」

  「才不是!」她又羞又恼地瞪他。「你这人满脑子不纯正,思想邪恶,根本是来找碴的!」

  她害羞得脸红红的模样,真是可爱。

  齐藤浅羽笑看着她,没有辩驳,就只是温柔地盯着她瞧,一直瞧一直瞧,瞧到她鼓起腮帮子转身大步往前走,很直接地把他丢在原地。

  他就慢慢地走,跟在她身後,不远不近地跟着。

  舞冬末知道他一直在後头,她也知道这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在发自己的脾气。他太从容,她太浮躁;他太聪明,而她太笨……明明是出来玩的,她却把场面搞得像是小女朋友在闹脾气……这真的很好笑。

  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往回走,一直走到他面前三步之遥才打住。「对不起,我不该骂你的。」

  真的,勇於认错是她的良好美德,而他喜欢她这个美德,怎麽看怎麽可爱。

  他温柔地笑道:「好,我接受。」

  舞冬末觑着他,笑了笑,又不好意思了,瞧天瞧地就是不敢瞧他。「为了赔罪,等一下你多吃点我亲手做的寿司。」

  「可以换个赔罪的方式吗?那寿司本来就是要给我吃的。」

  「那……你想要我怎麽赔罪?」

  「这样。」他上前拉住她的手。

  好看修长的大手,轻握住她白皙柔嫩的小手。

  心,像是被世上最轻柔的羽毛给拂过,痒痒的很舒服,却一点都不真实。

  「学长……这是什麽意思?」舞冬末脸红红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你说呢?」

  「我不知道。」逗她玩?还是觉得她的手可以随便牵?

  「因为证据不够明显吗?」

  嗄?她一愣,只见他突然欺身上前,头一低便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

  舞冬末有那麽一刹那心脏停止跳动,接下来是怦怦怦怦怦怦的声音,巨大得让她觉得这声音可以让所有人都听见。幸好,这山林的所有人,放眼望去,目前只有她和他,再无旁人。

  「我们交往吧,舞冬末。」他微笑地对她说。

  深深的黑眸里映着她错愕的小脸,看起来她被吓得不轻,却还是很镇定地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这一切真是来得让她猝不及防呵……

  人家谈恋爱都是这麽快的吗?第一次见面就被抱,第二次见面就订好约会,第三次见面就被亲额头,说要交往?

  她还是继续呆呆地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两手绞啊绞的,要是手上有手帕,怕都要被她给撕烂了。

  「要或是不要,回答我。」

  「……」

  「这很难吗?」

  「为什麽?你跟我一点都不熟。」

  「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就够了。」

  喜欢?他说他喜欢她?舞冬末的心真的要跳出喉咙了,真的。

  「可是,你为什麽会喜欢我?我们才见第三次面。」连这个第三次都还只是刚开始呢。

  齐藤浅羽不回答,反而笑问:「所以,你不喜欢我?」

  「我……」她红了脸,别开眼去,却被一只手给托起来,被迫望着那道黑不见底的深潭。

  心,跳得更厉害了!整个人像是要被他那双迷人的黑眸给吸进去,再也爬不出来似的。

  好像怕这样还不够让她跌坑似的,他甚至还更加靠近了她一点,近到他的呼息彷佛都吹上她的脸,扰得她心慌意乱。

  「第一眼就喜欢了,相处了也觉得很好,所以觉得可以交往看看,就直接提出来了,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听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从头到尾都很合逻辑。尤其听到他说他第一眼就喜欢她,心都要开出花来。

  「你不觉得太快了?我甚至连你家有什麽人,在干什麽的都不知道……」她的嗓音越来越小,到最後根本细如蚊蚋。「我只是觉得,至少要有最基本的互相了解……是吧?」

  齐藤浅羽点点头。「好,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今年二十一岁,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在念京都大学,家里还有一个前管家的女儿,因为她父母双亡,所以爸爸便把她当女儿养,我们也当她是妹妹。我妈妈不在了,爸爸是做生意的,我们都是纯华人血统,只是冠了日本姓,方便在日本做生意和定居,家住京都,来台湾当交换学生,还有什麽想问的?」

  「你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她的注意力很显然被这个讯息给拉走了。

  他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我哥叫齐藤英树,早我几分钟出生,他跟我不同,比较严肃,看起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这是其他人说的,不是我说的。书念得比我好,不过那是因为他的时间都拿来念书,而我却拿来玩,他的人生很无趣很寂寞很孤单,至少在这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里,都是为了我爸爸的目光而活。」

  他说起哥哥的模样和神情,就像是在说自己的事一样,莫名的,她也感受到那个哥哥的寂寞与孤单。

  「你很爱你哥?」

  「我哥也很爱我,为了我,他什麽事都可以做……」说到这,齐藤浅羽一笑,目光闪闪地望着她。「还有问题吗?」

  舞冬末看着他,摇摇头。

  其实,她只是有点被吓到了,以为这人根本是在逗她玩,倒不是真要调查他的祖宗八代什麽的。因为他太出色优秀又高大英俊迷人,完美得让她根本没想过他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那你也自我介绍一下。」他拍拍她的脸。

  她害羞地低下头去。「我是独生女,父亲在做日本贸易,母亲是家管。」

  「就这样?」

  「嗯,就这样。」

  「很单纯。」齐藤浅羽微微一笑,双手交叉在胸前。「现在,我们算是有基本的互相了解了吗?小学妹?」

  她没说话,只是红着一张小脸,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这一回,他很好心地没有逼她,伸手拉住她的手,一路往山上走,他步态悠闲,她则全身紧绷,被他拉着的手冰冰凉凉的。

  「放心,我不会吃了你。」他说笑着,回眸看她一眼,瞧她低低的脸似乎更红了些,他不由定下脚步,转过身来直接捧起她红红的小脸蛋。「你很紧张吗?因为期待或害怕着接下来我可能对你做的事?」

  有人讲话总是这麽直接的吗?

  舞冬末愣住了,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

  「那如果我先做了,是不是你就不会那麽紧张了?」他微笑着淡问,深黑的眸光留恋地落在她粉嫩微启的双唇上。

  那是一双光看就很好吃的唇,粉红粉红的,像擦了世上最诱人的唇膏,越看他的眸光越沈,本来只是想逗她玩,可在这一瞬间,心竟妄动了……

  天啊,他要干什麽?什麽先做了?

  闻言,她下意识退了一步,他却早一步知道她要逃似的,手一勾把她勾入怀——

  「齐藤浅羽,你要干什麽?」

  「我想吻你。」

  「不行……」

  「可是我想。」话落,他不理她,低头便吻住了她水嫩迷人的唇瓣。

  「呜……」舞冬末被攫进他宽大的怀中动弹不得,下意识要推开他,他却闻风不动,还把她搂得更紧。

  他的手臂霸道而有力,他吻上她唇瓣的唇柔软而温热,一会儿如夏日的狂风骤袭把她深深卷入,一会儿又有如春天的风,轻柔地安抚她的躁热与不安,温柔缱绻……

  那吻,让她慢慢地融在他怀中,忘了抗拒,也忘了不安,甚至还增添了一点什麽,譬如情动……

  她闭上了眼,沈浸在这片温柔里,直到他放开了她,她还半偎在他怀中久久不能自已。

  齐藤浅羽轻轻地搂着她,感受到她如猫咪般偎在他怀中的柔软与乖顺,也感受到她的悸动与轻颤,说不上胸口上似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是怎麽回事,这一分这一秒,他竟渴望着这个女人是属於自己的!

  这样为他心动的她,此刻可爱害羞又美丽的她,他半点也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或拥有……

  思及此,齐藤微微皱了眉,为自己的占有慾感到一丝厌恶。

  不能忘记,就算她对他有一万个心动,他也不能对她心动於万一……

  心一定,他微微把偎在怀中的她给拉开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我们要继续爬山,还是你跟我回家?」他坏坏地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两人都心动万分的幻境。

  爱情啊,对每一个初恋的女子都如幻梦般美丽,沾不上一点烟尘。

  他这吊儿郎当的话一出口,再美的梦都不得不醒来。

  「你这大色鬼!」舞冬末又羞又气地伸手在他胸前狠狠搥了一记,转身率先往山里去,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气质优雅的男人,会突然对她说出那种轻佻的话来,果真天下男人一般黑?

  「怎麽能这样说?男人想带女人回家,表示他是喜欢那女人的,何况,男朋友对女朋友做什麽事都是正常的——」

  「我不是你女朋友!」她摀住耳朵大叫。「别再说了!」

  「你真不当我女朋友?」

  「不当!不当!不当!」她有如念经般念了好几遍,就像在驱魔似的。「我警告你啊,我可是空手道好几段的高手,你别给我想些有的没的……你再乱来,我会把你踢下山去!」

  她很帅气地宣告着,爬山的双脚却有些发软,不是因为腿酸,而是被他吻得腿软。她边走边用手搧着脸,想把方才那股热气给退散。

  齐藤浅羽在後头慢慢走着,把她的举动全看在眼底,好气又好笑。

  这一日,两人走了两、三个小时的山路,吃光了她做的寿司,和两杯咖啡、两碗泡面。

  山上,天很蓝,云很清,空气中还飘散着野姜花的味道。

  「在山里吃泡面泡咖啡,大概只有你想得出来。」

  「你不懂,这是人生中的小确幸,可以在大自然的深山里闻到咖啡香和泡面香,配着冷冷的空气,浓浓的芬多精,多幸福啊。」说着,舞冬末还在空气中哈了几口气,又吸了几口气。「闻到没?芬多精的味道?」

  「我只闻到泡面和咖啡的味道。」

  「那野姜花的味道呢?它是我最爱的花呢,可能会爱一辈子吧。」

  「知道它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吗?」

  「真的?什麽?」

  「穗花山奈,一个很东洋的名字。可是它不是来自日本,而是来自印度及马来西亚。」

  舞冬末点点头。「可我还是爱叫它野姜花。」

  「为什麽?」

  「很亲民啊,而且很适合它,它本身就这麽香这麽美,在这山中随处可见,不需要这麽高贵的名字来衬托它。」她耸耸肩,又笑了。「不过,它叫什麽都不重要,它就是它啊,一样的姿容,一样的香气,一样都是它。」

  夕阳的金光映照在她那张自信绝美的脸上,齐藤浅羽看得有些痴了,第一次,觉得有女人可以这麽美。

  他笑了笑,若有所思道:「知道吗?其实爱情也是一样,爱了就是爱了,不必管对方究竟叫什麽名字,又是什麽身分,在你身边的,就是最真的,你爱上的,就是最真的,不必管他叫什麽名字……都是一样的。」

  好深奥的一段话。

  舞冬末看着他,似懂非懂。

  最令她弄不明白的是,这男人怎麽可以一下优雅哲学如斯?一下子又可以变身为想带她回家的大色狼呢?

  「舞冬末,我们交往吧。」

  话题,最後还是绕了回来。

  这回,他很认真地叫她的名字,而不是小学妹。

  「嗯。」她轻应了一声。

  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再矜持下去就太假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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