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喵_台言站 - 台湾言情、言情小说
标题:
玛奇朵《娘子不是吃素的》
[打印本页]
作者:
喵喵
时间:
2016-5-16 15:36
标题:
玛奇朵《娘子不是吃素的》
[attach]1898[/attach]
书名:《娘子不是吃素的》
作者:玛奇朵
出版社:新月文化
女主角:许樱儿
男主角:
出版日期:2016年五月20日周五
【内容简介】
在现代身为武术指导的她,因为剧组的爆破场景出了问题小命呜呼,
虽然穿到古代重生,却立刻成了寡妇,将军夫君还背着叛国罪名,
且丧期还没完呢,又被人抄了家,可怜她得带着祖母和小叔子逃命,
还得想办法赚银子,偏偏这时发现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累得她连喘口气休息的时间都成了奢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隔壁住了个落腮胡大肌肌猛男,让她可以偶尔看个几眼过个乾瘾,
可她真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穿来的,要不怎能不在意男女之防,
翻她家墙头像在走自家大门,又是帮她挑水、又是帮她劈柴的,
就连她娘家人来找碴,他也毫无顾忌的替她出头,
甚至向她保证无论出了什麽事,定会护她和孩子周全,
他的举动和承诺这般撩心,让她再也无法压抑对他的好感,
决定挺着肚子(?)无视未来可能要面对的困难,顺心而为一次,
怎料「第二春」才开展,她却意外发现他的身分复杂堪比国际间谍,
更惊人的是,她那早该入黄泉的丈夫,不但仍好端端的活着,
而且居然就是、居然就是……
第1章
月光洒落在园子里,白色灯笼随风轻轻飘动,跳动的烛火令人发毛,更别说从前厅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风中蔓延开来,为这偌大的宅子更增添几分凄凉。
将军府的大堂摆了一个棺木,周遭挂满了白幡,香案前头摆了一个盆子,几个丫鬟不断化着金纸,偶尔还得哭上几声,显示哀思。
至於将军府里的主子们,除了刚进门就守寡的少夫人还痴痴傻傻的在偏间里守着,老夫人和小少爷早就让人劝着去歇息了,几个丫鬟若不是得连夜把一大捆的金纸都给化了,只怕也早就待不住。
将军府的擎天柱就这麽垮了,老夫人带着小少爷撑不撑得起一整座府邸还不知道,更别提还有其他族人打算伸手夺走这些产业。
谁让府里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就是少夫人也是一副看起来不中用的样子。
许樱儿表情有些呆滞的听着那几个丫鬟边做事,边小声地说着府里以後可能的情况,她眼眸却闪过精明的光芒。
她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来到这里的,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个身体不是她原来的身体,毕竟在深谷爆破场景出了差错的瞬间,她就没有存活的可能了。
不说最後记忆里那烈火席卷全身的烧灼剧痛,光看那些简单的防护措施,肯定是拦不住大爆炸的冲击,注定了她就算侥幸没有葬身火海,也得摔死在悬崖之下。
经历这麽大的变故,如今即使穿到了古代、即使一个大大的棺材就杵在她前头,她也觉得没有什麽接受不了的了,也幸好她不只承接了原主的一些记忆,她在现代的一身力气和身手似乎也带了过来。
她身为武术指导,偶尔还会当当演员的特技替身,武术底子不差,她知道自己不像看起来那般孱弱。
不过与其担心身体,她现在更该担心的是怎麽在这个时空好好的活下去。
虽说昨儿个才穿越过来,但是一来就碰上没什麽印象的丈夫的丧事,接着又像个提线人偶一样随着人跪拜,一整天下来,除了更摸清楚这府里的一些人以外,也更清楚她现在这个身分的处境有多艰难。
一个刚嫁过来的新媳妇,上有一个老奶奶,下有一个小叔子,外头还有一些随时准备捞好处的亲戚,以及许多族中长辈打算强占府里的产业,目前虽然还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新出炉的未亡人,但是等大家的争夺告一段落後,她的去向就很值得忧心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新寡妇人只有三个下场,一是送回娘家,那也等於两家几乎要断了亲;二是长伴青灯古佛;三则是死守着婆家,生死由人。
至於再嫁,普通老百姓也许勉强还行,但是她嘛,还是别作梦了。
许樱儿正想着以後的出路,外头突然传来一些声音,她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锐光,屏气凝神,细细听着那让她觉得不大对劲的声音。
有很多人!还是那种穿着军甲的兵士!
以脚步声的音量和力道听来,绝对不是普通夜里巡逻的官兵,再加上中间一声急促短暂的喊叫声,让她忍不住站了起来。
许樱儿跟过不少古装大戏的剧组,对於这样的场景最是敏感。
她管不了所有人,也没有那麽善良可以为了拯救所有人把自己赔上去,脑子里快速转过几个想法後,她还是决定先往内院去再说。
别的人不说,起码这个身子的祖母还有小叔子得先救出来!
这个世道,并没有给予女子太多的权利,就算今天她侥幸逃得了这一关,孤身女子在外多有不便不说,即使想回娘家,原主的娘家看起来也不是能够依靠的,要不然不会到现在丧事都已经办了三、四日了,却连半个人也没来问过一句。
挥开那些无用的想法,许樱儿加快脚步,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因为那些士兵已经抵达前厅,很快就会包围这栋宅子。
心怦怦直跳,许樱儿整个人被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笼罩,不过没多久,她的心绪渐渐冷静下来。
现在,她只要想着要好好活下去就够了!
胡老夫人中年丧子,老年丧孙,即使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心力交瘁,但是每每躺到床上,她怎麽样也无法睡得深,此时也是,当屋子里一有了动静,她马上就警醒的睁开双眼,起身看向刚进入寝房的人。
当她看见来人是那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孙媳妇时,她的脸不自觉拉了下来。「靖儿媳妇,你有什麽急事非得要在三更半夜的往我这儿跑?」
「老夫人,事情紧急,先起身换身衣服,并收拾一些必要的东西吧。」许樱儿说着又往外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语气益发急迫了。
胡老夫人正要斥喝她一声胡闹,外头传来的骚动声却让她说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许樱儿不晓得这位老夫人到底是怎麽个想法,她静静地站在原地,表情看不出急切,然而随着动静越来越大,她忍不住轻抿了抿唇。
如果到时候真的不行,就把老夫人打晕了带走?不!扛着一个人太浪费力气了,还是乾脆亮刀子比较快?
许樱儿的预备方案都还没实际执行,经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胡老夫人神色一沉,眸光露出几分了然,随即她摇醒了在身旁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孙子,将他抱给许樱儿,严肃的道:「靖儿媳妇,你带着惠儿先走吧,我这个老的就不拖累你们了。」
许樱儿有些意外的接过了小叔子,又见老夫人一脸镇定,像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出,不禁微皱起眉头。
老夫人看着这个穿着素衣、柔弱得像是风一吹就会倒的孙媳妇,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惨澹的微微一笑。
她活了数十年,经历了两朝,见的事情多了,对於今晚这一场变故,她是有些意外,但也不至於没想过,且对她来说,更多的是心寒,那些人连好好为大孙子送终的时日都不愿意给。
打从大孙子战死沙场的消息传了回来,她就有着不好的预感了。
大孙子是她一手拉拔调教的,她最是明白,他向来沉稳、有谋略,绝对不可能像战报上写的,私自冒进敌营,又不懂穷寇莫追之理,追杀敌人,以致於中了埋伏身死。
要说别人会去追穷寇,只为建功立业,那她是信的,但同样的事若是放在她的靖儿身上,她是绝对不相信。
打从那时候开始,每天一入夜,她就屏退所有下人,小孙子也抱到她屋子里头睡,怕的就是今夜这样的变故。
事情来得太快,她有自知之明,她一个老太婆,总是个拖累,与其把小孙子的命也搭上,还不如赌一把,把胡家最後一条命脉赌在这个新进门就守寡的孙媳妇儿身上。
她向来不怎麽喜欢这个孙媳妇儿,如果不是出了那等事,就是说破了天,她也不会让一个吏部四品官员的庶女进门,不仅从那寒酸的嫁妆可以看出她的不受重视,入门後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也让她瞧不上眼。
只是没想到,到了紧要关头,她却是当机立断的跑来她这里报信,就凭这一点,她也高看她一眼。
许樱儿看得出来老夫人视死如归,也看得出来老夫人是打算赌上一把,把怀里的这个小叔子当托孤一样托付给她,但她来找他们的本意可不是如此。
如果原主的丈夫惹了会让人半夜杀上门的麻烦,那麽对记忆不怎麽完全的她来说,没有可以信任又明确知道在这世道如何存活的人跟着,她就算有十八般武艺,也保不了自己和怀中这个孩子的小命。
对这个世界的无知,就是她现在最大的弱点。
「老夫人,我也不说废话,如果就我们两个逃了出去,我一个普通闺阁女流,外头究竟是怎麽样我也不懂,该如何生存?就算想找人依靠,也不知道什麽人可以相信,说不得到了最後还是脱离不了一个死字,老夫人就算是为了小叔子,也不该就这麽轻易放弃。」
外头越来越嘈杂混乱的声响让她没有办法多加解释,只能期望老夫人赶紧想通,快点把东西收拾好跟她一起走。
胡老夫人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再往下对上小孙子那茫然中带着害怕的可怜眼神,又想起死得不明不白的大孙子,她心中一动,原本早已丢失的那一点锐气,慢慢再次充盈心中。
是啊,她就想着让孙媳妇儿照料着小孙儿,却没想过自己都还没弄清到底是得罪了哪方大神,就让这一弱一小出逃,敌暗我明之下,说不得不过几日又得招了贼人算计。
想通之後,她也不拖拉,连忙起身换了衣裳,又给小孙子罩上一件披风,快手快脚地收拾了些金银细软,领头往後方的院门走去。
她这个院子留了一扇早年开的小门,出去之後紧邻着一道臭气冲天的水沟,这些年就是下人也不往这儿走了,没想到此时却成了他们保命的机会。
「如果追兵真追了上来,你就别管我这老太婆,只管带着惠儿逃命,天下之大,找个偏僻的地方待着,好好养着惠儿长大……再让他替胡家讨个公道!」胡老夫人手中只提了一盏小灯笼,影影绰绰的只能看见脚下,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苍老的声音带着凛然的决绝。
许樱儿没回话,紧紧的抱着小叔子,一路往前奔走。
三人才刚走近小门,许樱儿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听着外头明显的脚步声。
胡老夫人也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外头的人防得那麽严密,连这种地方都派了人守着。
「靖儿媳妇,等等我来拦住外头的人,你……」她是没什麽能耐,不过靠着一死来拦住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许樱儿没回答,把小叔子给老夫人抱着,然後将放在门边的扫帚一拉一拽,抽出了一根细长的竹棍来,淡淡的道:「我就是再没用,也没有让一个老人家冲在前头的道理。」
她粉色的唇轻抿,眼里闪过一丝锐利寒光,将裙摆往上拉,打了个结固定,手碰上门板後,深吸了口气,下一瞬她快速举脚,将门用力踹开。
不是生就是死!她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运能够重活一遭,可没打算这麽快又丢了小命。
她眼里掠过寒光,看着外头只站了五个穿着普通护甲的兵士,手里的竹棍乾净俐落的直接敲上离她最近一人的颈项,随即挽了一个剑花,背身,踹倒一个,棍身随之敲上那人的脸。
电光石火间,她已经解决了两个人,在其他三人刚反应过来之际,竹棍已经直接对准第三人的面门而去,再撂倒了一个。
她来自和平世界,平常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所以看起来招招狠辣,但都只是把人打到失去行动能力就收手。
当然,这也是她考虑过古代的宅子前後距离远,这里又太过偏僻,就是这些人发出惨叫,前头的人听到的机会也不大的关系,否则虽然她没有真正伤害过什麽人,她也不会心慈手软,毕竟现在这些人是想要她的命。
不是有一句话这麽说的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五个大男人对上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闺阁女子,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失了先机,又加上轻敌,也不会这麽容易就被解决了三个,剩下的两个人很快地就提起了精神,拿着刀子围了上去。
上头的人说了,能够活捉就活捉,不过不重要的一些下人奴婢,死了也就死了。
胡老夫人听着外头打斗的声音,心急如焚,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探头去看。
事已至此,若孙媳妇真出了什麽事儿,她只能说是胡家对不起她了。
外头的声响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儿胡老夫人就听到脚步声往门内走,她错愕的瞪大眼,看着站在眼前的女子,连只鸡都杀不死的孙媳妇,居然有办法以一己力对付几个大汉?
许樱儿看出老夫人眼里的惊愕,但是她听到又有众多脚步声往这里逼近,她没有时间去想该怎麽解释,且她体力不及那些士兵,如果不是靠出奇制胜先解决掉两个,现在她可能也没办法站着了。
「老夫人,我们快走吧。」
胡老夫人神情复杂,还带着一抹探究,但她并没有多问,点点头,紧抱着小孙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孙媳妇快速离去。
明月虽被黑云遮掩,但是伴着点点星辰和一身素衣的孙媳妇,胡老夫人的心中逐渐涌现了希望。
天不亡我胡家啊!
隔天,京城里最大的消息就是骁勇大将军胡靖惟因通敌被抄了家,前一天夜里宅子还不小心走了水,能够逃出来的人寥寥可数,且侥幸生还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便被兵马司的人给带走审问。
仅仅一个晚上,原本高高在上的胡家,一下子像是摔进了尘埃里,焦黑的门楹和散落的白幡金纸,偌大的气派府邸顿时变得荒凉,不少相熟的人家就是没亲眼瞧见那样的惨况,光只是听人转述,也不免一阵欷吁。
不过京城里的官员上上下下起伏的多了,大多数人只把这事儿当成一阵风,过了就过了,并未放在心上,过没几天,除了还有两个小兵守在屋子外头,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栋宅子曾有的繁华,也不再提起最年轻、最勇猛的将军的任何事。
也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纤瘦妇人穿着一身灰色棉布衣,拎着菜篮子,不动声色的在将军府外头绕了一圈,选定某面墙头翻进了屋里,接着又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若无其事的翻了出来,手里的菜篮子似乎变得沉甸甸的,且她绕了几个弯之後,便消失无踪。
就在那妇人离开之後,一群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包下了将军府斜对面不远处酒楼的厢房,脸色阴沉的看着已经有大半烧成焦黑的将军府邸,其中一个留着落腮胡、身形格外魁梧的男人,表情更是阴沉得好似要凝成冰。
「头儿,现在可怎麽才好?」一个脸上挂着伤的男人粗声粗气的问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全都看向魁梧的男人,他们的眼神满是信任和尊敬。
被喊做头儿的男人相信,只要他一声令下,说不定这些人连闯兵马司劫人都能做到,不过他千辛万苦才从那样险境中带着弟兄们逃出来,可不会白白送死。
或许是因为早打听到祖母和幼弟不在那些屍首里,否则他是否还能够这麽冷静,他自己也不知道。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京城里的水我们还没摸清,只能先以静制动。」他不疾不徐地说出思考许久的决定。
一个瘦得几乎撑不起衣裳的男人激动的道:「将军,我等不了了,光想到那些王八羔子是怎麽害了其他弟兄,我就……」他哽咽得说不下去。
其他人也不禁红了眼,或许是庆幸活下来的自己,也或许是为那些再也无法一同欢笑的同伴悲伤。
胡靖惟手里扣着刻着胡字的令牌,定定的看着所有人,用压抑而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字的反问道:「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会难过吗?他们也是我的手下,我的心痛不会少於你们任何一个!但是——?就算要报仇、要为那些无辜受死的兄弟们讨公道,我们也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所有人都红着眼望着他,心头一紧。
胡靖惟望着半焦黑的将军府,冷笑道:「那一条条的人命,我胡靖惟都记在心里,我不是不报仇,而是要你们仔细瞧瞧,到底还有哪些王八羔子在这件事情上沾了手……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这仇我们得好好算算,到时候不管那些人是谁,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几个男人被他说得热血沸腾又出奇的冷静,一个个站了起身,再也不质疑他的决定。
胡靖惟看他们的情绪都冷静了下来,又吩咐一些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不过一会儿,厢房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刚刚说得自信,但是心里也明白,这仇若是要报得彻底,虽比不上登天那般困难,却也差不了多少。
不管是设下陷阱让他们追击受伏的军中势力,再加上一开始就在冬衣上做文章的京中势力,到不过几日就急着上奏抄家的人,能够在边关和京中消息互通得如此迅速,招招都是不留後手的狠辣,他就知道若没有一定的胜算就出手,到时候别说扳倒那幕後黑手复仇,说不得他们一夥人全都得折进去。
心烦意乱的把进京前後的一些事情顺了顺,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祖母老迈,幼弟又太过年幼,据说那日抄家又是大半夜的,出动了不少人包围了整座将军府,那他们又是怎麽逃出去的?
将军府的人不多,他上上下下想了许多可能的人後,又皱着眉一个个删去,直到他将注意力放在一个他差点就遗忘的人身上——?那个他才过了洞房花烛夜就抛下的小妻子。
会是她吗?她能够带着一老一幼逃过众多士兵的包围?
胡靖惟努力回想小妻子有什麽过人之处,却半点也想不到,不由得感到懊恼,或许是接触的时间太短,她留给他的印象,除了苍白的脸上那红得有些不正常的唇色外,就是那纤细的身子,似乎只要他多用一点力气,就能把她给折断似的……还有那呜呜咽咽、像小猫的哭泣声,在他离开後的头几个晚上,偶尔还是会不经意的想起。
只是到了後来,经过了许多事,这微不足道的回忆就这麽沉了下去,到了现在,她的脸也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几乎想不起来了。
他烦躁的抿紧了唇,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要不然怎麽会觉得那个看起来柔弱得像朵白花的女子,能够带着一老一少逃出去,只是……若是真的呢?他们现在又会在哪里?
京城里什麽最多?
在走街串巷了好些天後,许樱儿可以非常负责任又拍胸脯的保证——?找工作的人最多。
打那一晚逃出来後,她带着一老一少实在太过明显,於是她半夜拍了客栈的门,打算投宿一夜再想办法,怎料才刚躺下没多久,听着外头有了动静,她马上又抱着小的、带着老的往城门处赶,连着两天在不同的庙里借宿後,第三日她包了辆驴车,不慌不忙的混在人群里进了城。
感谢她最後拍的那部戏有不少权谋心计的剧情,让她不太擅长想计谋的脑子还能够想出这个声东击西的好法子来。
一开始她还怕自己这招数太过老套或者不切实际,特地请教过老夫人,没想到老夫人听了,居然也觉得好,还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很羞耻。
进了城,许樱儿用手边的银两租了闹市里一间小院子当住处,接着发现她回将军府拿来的房契和地契派不上什麽用场後,她身为唯一能够工作的成年人,不得不认真思考要怎麽赚钱来维持生计。
虽说大隐隐於市,但既然要隐於市,就不能跟别人不太一样,尤其他们落脚的宅子前後左右都是做生意或是替人干活的人家,他们一家三口若是没人出去做活,要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所以她认真找工作去了。
只是找工作有多难,不管现代、古代都一样,要找细活,她实在不行,要找粗活,那些大婶大妈个个都厉害,也轮不到她,更不用说她个人对扛货这种不需技术的工作虽然很有自信,但是在一堆大冬天还穿着短打的男人堆中,她光是站着都会受到注目,哪还有办法接活。
忙了几天,中间还抽了个空回将军府去看看情况,顺便又翻出一些老夫人藏得隐秘的小件金银,这一日,她一边和老夫人清点着三人所有的身家财产,一边仔细和老夫人讨论接下来的路。
「我想过了,在城里,我一个年轻女人想要找些活计不容易,我瞧着这院子前头可以摆摊位,要不就乾脆做点小生意。」许樱儿点了点桌上的金银,试探的问道。
其实这主意她前几日就想到了,会到现在才认真问出口,是因为她之前不过才试探了一下,老夫人就一脸不赞同。
胡老夫人听孙媳妇又提起这事儿,表情虽看似不在意,但眸光却相当坚定,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一个女人家去接点绣活儿回来岂不是更好,又何必抛头露面?那些都是小老百姓家的妇人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
许樱儿受不了的打断道:「婆婆,咱们现在连外头到底是怎麽回事也不明白,若只是为了要赚些金银,咱们手上这些金银也不怎麽缺,我又何必多费这些功夫?我不过是想着,若想要打听些事情,女子身分本就不容易,若只接了绣活回来做,岂不是耳目更不灵通了?老夫人,这仇……又得拖到什麽时候才能得报?」
为了掩人耳目,许樱儿才会以婆婆称呼老夫人,她平日里就这麽唤着,免得到了外头临时又改不了口,只是刚刚说得急切,她忍不住把旧有的称呼给唤了出来。
胡老夫人怎麽会不清楚,只是她这些日子冷眼看着,总觉得这个孙媳妇不知道是因为遭了这般大的变故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整个人看起来有主意多了,也让她心里有些拿不准该怎麽对她。
她一个过了半百的老人,带着幼孙也不知道还能够撑上几年,直白点说,以後惠儿就得靠着这个嫂子过日子,如果可以,她不想放着她在外头行走,要不一个还年轻貌美的妇人,说不得哪日就对外头的花花世界动了心,丢下他们这一老一小,她死了也就罢了,惠儿可是胡家最後的根苗了……
胡老夫人想了又想,最後还是敷衍的道:「再让我想想吧,我们现在手上还有些余钱,等过一阵子再说吧。」
许樱儿无法完全摸透老夫人心里的想法,不过大约可以猜到老夫人不想让她抛头露面,大概是怕她这张脸招祸,或是出去招蜂引蝶。
只是……她暗自苦笑两声,她现在就算有心想改嫁,身子也不允许啊,本来还想着是不是等有空了去医馆把个脉,确定一下,但是如今看来,只能先说了。
「老夫人,可不能再等了,我好像有身子了。」
胡老夫人震惊的猛地站了起来,欣喜若狂,她还没来得及多问,突然听见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和男人粗犷的喊声——?
「开门!开门!收税了!」
第2章
许樱儿皱起了眉头,才刚安顿下来没几天,怎麽找麻烦的就上门来了?不过她又想了想,他们三人虽是生面孔,但是京城来往的人多得是,就是要盘查,一时也不会往城里查,毕竟谁能想到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三个人,会这麽大胆地又回到京城的闹区里住了下来。
排除是官兵上门抓人的可能性,她的心安定许多,安抚老夫人道:「婆婆,您先回房去吧,我去应门就好,兴许不是什麽大事。」
胡老夫人点了点头,但又想到了什麽,忧虑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可你的身子……」
「没事。」许樱儿马上回道:「这些日子这样折腾不也都没事吗?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注意着呢!」
胡老夫人想想也是,这才先回到房里,不过她仍仔细留心着外头的动静。
至於胡致惠,他本来就在练习写字,见祖母进来也只是望了一眼,然後又继续提笔练字,完全不受影响。
许樱儿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到大门前,轻轻推开一道缝,朗声问道:「谁啊?收什麽税啊?」
来人显然没什麽耐性,还没开口回话便硬是推开大门。
许樱儿看着站在外头的三个男人,看起来都不是什麽好人,尤其最左边那个身材矮壮的男人,望着她的淫邪目光,让她心里一阵恶心,但也更确定他们并不是官兵。
上回能够撂倒那五个人真的是够幸运,若这次宅子又被官兵包围,她可没把握还能够带着人顺利逃跑。
打头的男人没耐性的道:「还能够收什麽税?你不知道住在东市得缴税吗?摆摊要收摊税,做生意要交商税,这规矩人人都知道,你也别说我讹你,你去街头巷尾的打听打听,是不是人人都交了税!」
许樱儿在心中冷笑一声,收保护费还真是亘古长存的职业啊。
她是对三人感到不屑,却也没忘她现在的形象是一个柔弱的小寡妇,屋外又有不少邻居好奇的探看,她总不好直接出手,只好放轻嗓音,有些委屈的抗议道:「我又没摆摊子……」
「你没听清我刚刚说的话吗,住在这儿就得缴税!」领头男人没好气地回道:「光是住在这儿,一个月就得缴五文钱,要是摆摊做生意,要缴多少税,就看咱兄弟的心情,不过至少得收三十文钱。」
其实这样的税金不算太多,但要是就这麽乾脆的交了,以後肯定麻烦不断,若不交,现成的麻烦肯定也免不了,许樱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一拿定主意,马上露出迟疑的表情。「这……就不能通融点吗?这位大哥,我一个寡妇,家里又有两个拖累,才刚租了这间屋子,以後生计还不知道怎麽过呢,您这税钱上是不是能少……」
她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忍不住插嘴,「没钱?没钱可以用身子抵嘛!瞧瞧你这小身段,那小腰细的……啧啧!让咱们哥儿几个疼惜疼惜几次,这什麽税的还不就是嘴一抹的事儿。」
抹你个大头鬼!许樱儿强忍住给三个男人一人一拳的冲动,强扯着笑道:「各位大哥,我突然想起我这儿刚好有五文钱……」
领头的男人冷哼了声,「行了行了,有钱就赶紧拿出来,别浪费老子时间!」
她马上从腰带里拿出五文钱,交给了对方。
那胖子倒是不怎麽高兴,嘟哝道:「才五文钱,还不如要这小寡妇陪一晚呢!」
领头的男人敲了胖子一记,粗声粗气的道:「寡妇晦气,还比不上五文钱呢!」
晦气?!许樱儿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额头肯定冒出青筋了,怎麽办,她现在除了想揍那个胖子,这个没长眼的她也想好好教训一下。
只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知道自己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引人注目,不过如果哪天月黑风高,偷偷来个盖布袋之类的应该可以吧。
三个男人收了钱,又去敲下一户人家的门。
「开——?」
领头的那人话都还没喊完,大门已经被打开来,三个男人一看清对方的模样,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魁梧的男人几乎把整个门都挡得严严实实的,落腮胡几乎将他的半张脸都挡住了,一双冷得如腊月霜雪的眼眸静静地扫过三人,嗓音彷佛沙砾磨过般沙哑粗嗄,「做什麽?」
领头的男人刚刚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可笑,他那两个小跟班就更上不了台面了,刚刚用言语轻薄许樱儿的胖子,甚至很孬的退到了最後面。
其他人家早在这个男人出来的瞬间,砰砰砰的便把门窗全都关妥,倒是许樱儿一点都不怕,这个男人这麽嚣张的出场,确实吸引了她的注意,只是她的重点不在他的脸和他的声音,而是他的——?大肌肌!
在现代,肌肉猛男就是她的菜,毕竟她力气大,又是武术指导,文弱奶油小生她实在看不上眼,可是穿越到古代後,她顶多只看到几个壮男,却没看到半个可以构得上肌肉猛男的,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她不好好欣赏一番,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瞧瞧那贲起的胸肌,还有那精壮的手臂肌肉,再往下看,那贴合衣裳的大腿肌肉……啧啧,她觉得都可以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了。
「咕噜!」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亮的在耳边响起,许樱儿一时间还疑惑自己是不是真这麽好色,但後来看到领头男子的喉结滚动,她才意识到原来是他发出来的声音。
「你……新来的,收、收税了……我们的规矩是五文钱……摆摊三十文……」
「摆摊三十文?」
落腮胡男人眉头一皱,所有人都觉得周遭瞬间冷了几分,那个明显的吞口水声又响起了,不只领头的男人,後面两个小弟也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好几步。
许樱儿马上亲眼见证了什麽叫做欺善怕恶,更过分的是,刚刚嫌弃她这个寡妇比不上五文钱的男人,居然直接降价了——?
「要不……只收一文?」
她几乎要冲出去抓着他的领子猛摇,好好问问他,大哥,你刚刚讨钱时的气势呢?怎麽遇见一个猛男就软了啊!
「一文?」落腮胡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很不满意这个数字。
「大哥……这是规矩,这街上都要……」
许樱儿发誓,落腮胡男人接下来说的话,绝对是她穿越以来听过最嚣张的一句了——?
「规矩?我就是新规矩。」
落腮胡男人把门打得更开一些,露出站在他身後同样肌肉贲张的四个壮汉,每个人的眼神都冷飕飕的,看起来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捏死这些敢在他们家门口谈规矩的家伙。
收保护费的那三人到底是什麽时候离开的,许樱儿已经没有心思注意了,她的眼中全是崇拜的小星星光芒。
天啊!这浑身散发着强烈男性气息的男人,让她一个小寡妇的心也忍不住怦怦直跳。
胡靖惟终於感觉到从一旁射过来的灼热目光,他侧过身,不客气的直直望去,就见一名身材娇小、穿着一身素服的女人忽地脸色一白,砰的一声直接关了门,像是受惊的小羔羊。
他神色复杂的站在那儿看着隔壁被关上的门板许久,这才转身进屋。
不知过了多久,许樱儿又悄悄的打开门,脸色苍白,有点无力的扶着门板,懊恼的道:「噢……可恶的孕吐……还我眼睛吃冰淇淋的机会啊!」
许樱儿根本不需要主动去打听那个落腮胡男人究竟是什麽来历,住在附近的大娘小媳妇儿们早就迫不及待地把各自听来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她耳里。
据说新来的落腮胡男人是退伍的老兵,因为受了伤无法再上战场,才回城里摆摊做生意。
那男人浑身煞气挡也挡不住,每天宅子里都会传出杀猪的凄厉叫声,还有,从後门那儿流出来的一滩滩血水,要不是知道这户人家做的是杀猪的生意,早就被人以为发生血案,告上衙门了。
不过就算如此,每天听着猪只死亡前的哀号……不说现代人许樱儿不适应,就算是本地人也快要抓狂了,毕竟没有人希望每天早上是被猪只的惊声尖叫吓醒的。
只是大家心里虽然有抱怨,但是一走到胡屠户的家门前,想到他那明显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让本来想抗议的大妈大婶又打了退堂鼓。
这样的日子偶尔一天、两天的还能忍受,可是每天都是如此,哪吃得消啊!这一整条街的人眼下总拖着两道阴影。
婆婆妈妈们互相交流完消息後,例行性的一叹,「唉,这日子可怎麽过啊?」
许樱儿也忍不住跟着一叹,「可不是吗……」她的话音都还没完全落下,就见大妈大婶用期待的目光紧瞅着她,让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怎、怎麽了,你们怎麽全都这样看着我?」
「这不是新搬来的李家媳妇儿吗?你也觉得胡屠户家的杀猪声让人受不住吧?唉,我家小孙子天天听那声音,连饭都快吃不下了,你瞧瞧,这些日子这孩子瘦了至少十斤了,真是可怜……」住在斜对面、家里摆了杂货摊子的董大娘,拉着正好经过她身边的孙子,唱作俱佳的说道。
为了隐藏身分,谎称自己夫家姓李的许樱儿乾乾一笑,微低下头,并未接话,恰巧符合她现在的形象,娇弱又腼覥的小寡妇一枚,但其实她真的很怀疑董大娘的视力是不是有问题,她那有着厚厚双下巴的孙子,到底哪里消瘦了?
董大娘虽然不太满意许樱儿没有说几句话附和,但她没说完的话还是得说,於是她突然拉住了许樱儿的手,语重心长地道:「李家媳妇儿,你就住在胡屠户的隔壁,想必每天听那声响也快受不了了吧?况且你婆婆年纪也大了,你就是不为自个儿想,也得为你婆婆想想,人老了,哪能没个好觉睡啊!」
「呃……我……」
许樱儿尴尬的望着左右,发现其他妇人们都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她正想开口自救,马上又被董大娘抢白——?
「行了,大家都是老邻居了,我也不跟你见外,你就去跟胡屠户好好地说一声,问问能不能到别处杀猪去,其他的我们都好说,以後也一定会多多照料他家的生意。」
许樱儿欲哭无泪的看着一群娘子军们满怀希望的视线,心里忍不住大声哀号,她只是出来打个酱油,顺道探听点消息而已,一点都不想接这种「重责大任」啊!
最後,许樱儿在一群婆婆妈妈「强迫」的眼神下,磨磨蹭蹭的走向胡屠户家,她越是靠近,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就越发浓烈,阵阵恶心感也不断涌上喉头,她憋得脸色发白,额上渗出薄汗,好不容易敲了门,等到落腮胡男人开门的瞬间,她再也忍不住了,低头一呕,毫不客气的吐在人家家门口。
「呕……呕……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她心头的悲怆难以言喻,偏偏那股血腥味不断窜进鼻间,即使她很想好好解释,无奈还是吐得死去活来,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早知道出门买个酱油会有如今这样的场面,打死她都不会挑今天出门。
忽地,一股有点像清凉油的味道拯救了她,她抬头一看,落腮胡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条帕子出来,那条帕子上有着淡淡的清凉油味道,她下意识接过了帕子,连忙捂着鼻子,猛吸了口气,除了嘴里还残留着呕吐後的酸味,让她不怎麽舒服,鼻子里微微的清凉感终於让她胸口处的憋闷舒缓了不少。
胡靖惟嗓音沙哑的问:「找我做什麽?」
许樱儿的身子轻轻抖了抖,虽然别人没瞧见,但是胡靖惟眉一挑,很明显是注意到了。
到底是她的胆子太小,还是他现在这个模样真的就那麽吓人?
她哭丧着脸,有些恨自己在现代的那些坏习惯全都带过来了,例如听到喜欢的嗓音,就觉得身体特别敏感,不只耳朵有种快要怀孕的感觉,就连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许樱儿退了几步,怕自己一开口,嘴里散发不好的气味让彼此都尴尬,却没看到胡靖惟因此皱了皱眉头。
她这一退後,才注意到自己造成了多严重的「惨况」,他家门前的台阶上几乎都是秽物不说,几滴残渣还落在他的鞋面上。
她尴尬地望着他,嗫嚅了半晌,才挤出话来,「这位大哥……以後可以别在早上杀猪了吗?」
落腮胡男人双手抱胸,挑着一边眉头瞅着她。
许樱儿察觉自己似乎说得太直接了,连忙改口,「我……我是觉得……早上杀猪,那叫声似乎有点扰人清梦……对!就是扰人清梦!不只我这麽想,大夥儿都是这麽想的……」
她本想找人帮腔,连忙回头望去,怎料街上空荡荡的,刚刚笑着推她过来的婆婆妈妈们跑得一个都不剩,这让她更是不知所措,只能呆站在那儿,一时之间,她只觉得连被刮起的落叶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过了好一会儿,许樱儿的心绪才平定下来,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胡靖惟,至少她要把人家的门口给清乾净。
可是在她打算故作无事的把话题绕到清理地板这件事情上头之前,落腮胡男人抢先一步,用那勾引人犯罪的声音,平静地问道:「你呢?也吵到你了?」
她先是一愣,但还是老实的点点头。「是有那麽一点……」
「明天开始,我会让他们把猪杀好再送过来。」他说得彷佛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能有这麽一个通情达理的邻居,总归是好的,许樱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那真是麻烦了,对了,我赶紧把地上清一清吧,你这里可是要做生意的地方,让我这麽一弄,客人都不敢上门了。」说着,她想先回家去拿自家的扫帚,但又觉得就这样转身离开像是要逃避责任,连忙又转过身来解释道:「我就住在隔壁,我……」
落腮胡男人眼神复杂的瞅着她,低声道:「我知道。」
她眨了眨眼,她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丝的激动?但这怎麽可能呢,她不过是个拖家带口的小寡妇,有什麽好让他激动的?
「也是,我来你的铺子买过两回肉呢!」虽然她买的是五花肉,但眼睛看的一直是腱子肉。
见他不答腔,许樱儿只好尴尬地又笑了笑,然後指指自家门口。「那我回去拿个扫帚就来。」
他依旧没有说话,看着她小跑步回自己家去。
她不知道胡靖惟在她转身离去後,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的嘟囔道:「居然真没认出来,不过就多了一把大胡子,怎麽就认不出自个儿的夫君了……」
难不成他的伪装真的这麽成功?胡靖惟皱着眉,心中的复杂难以言喻。
许樱儿拿着扫帚出来,小心地偷觑了胡靖惟一眼,开始打扫,心里却忍不住暗忖,怎麽她不过回去拿个扫帚,他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难不成他是嫌弃她动作太慢了?
「拿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胡靖惟的沙哑嗓音猛地从她头上传来,让她吓了一跳,而且两人站得更近一些,她更深刻感受到彼此间的身高差距,那种小鸟依人的感觉……让她觉得新鲜又忍不住心脏怦怦跳。
许樱儿也不知道她到底回答了什麽,总之,等她回过神来时,扫帚已经在他手中了。
刚刚她拿起来有点难以挥洒的扫帚,在他的大掌里看起来就像个玩具。
他的动作很快,一下子就把那些脏污都处理好了,甚至还帮她把扫帚拿回家门口放好,或许是为了避嫌,他没把东西拿进院子里。
两个人就这麽安静的站在许樱儿的家门前,她再一次感到尴尬,总觉得应该说些什麽,却迟迟开不了口,就在她以为这样的沉默会持续到天荒地老的时候,他终於开口了——?
「以後,想吃肉了就来找我。」
她见他说完後转身就走,她的心中宛如有万匹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
可能是她耳朵的使用方法有误,要不然怎麽会听到这麽奇妙的一句话呢?
她哭笑不得的想,他应该不是想用猪肉这麽有诚意的东西来勾搭她吧?
许樱儿最终还是顶着胡老夫人的压力,打算做点小生意来支持开销了。
之前老夫人怕小孙子放下了学业,所以托她买了文房四宝和一些书册。
在现代,读书其实也不算是一个低成本的事,更不用说在古代了,光一本《论语》和文房四宝,都还只是挑中下等的买,就花了她一两多的银子,而这还不是尽头,因为笔墨纸三样要源源不断的供应,这就是一笔不算小的开销了。
接着就是她请了大夫确认自己真有了三个多月、快四个月的身孕,等於再过几个月,家里又要多一张嘴,不管是吃穿还是其他用品又都是一笔开销。
许樱儿一笔笔的算给胡老夫人看,这才说服了胡老夫人,让她先做点小生意试试水。
胡老夫人能够退让到这一步,许樱儿已经很满意了,说实在话,要是没有肚子里的那块肉,就是这一点退让还不知道得要磨多久呢!
她其实也是可以体会老夫人现在的心情,毕竟她也曾经历过突然失去的痛苦,那时候只想要牢牢地抓住自己能够抓住的,当成是救赎的稻草。
只是体会归体会,日子还是要过下去,这一点悲秋伤春的情绪不过一会儿就让许樱儿给扔到脑後了,因为胡老夫人说实在的也帮不上什麽忙,所以确定要开店後,几乎都是许樱儿一个人跑前跑後的张罗着。
种种事情一忙,家里头许多杂事就不免要抽时间去做,尤其院子里没有井,几乎每天早上她都要去共用的井边挑两大水缸的水回来,就算她有的是力气,但是来来回回这样走上好几趟,也让她在最後一趟的时候,忍不住脸色发白的站在井边休息。
不是她不想坐下,而是本来就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散才能挺着,要是这时候坐下来,那一口气散了,她还能不能爬得起来都是两说。
许樱儿觉得自己可能是穿越过来最倒楣的人了,人家穿越当寡妇起码还没什麽牵挂,她却是一来就当个寡妇不说,上有奶奶压阵,下面拖着小叔子,肚子里还揣了一个。
娘家不能依靠,死去的丈夫还摊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她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对於未来的美好期待碎成了片片。
休息得差不多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庆幸自己穿过来後有刻意补身子,要不然这孩子早给折腾掉了。
许樱儿拿着扁担挑起水桶,嘿呦一声,弯腰刚把扁担往肩上放,怎料肩上却突然一轻,随之一声冷喝传来——?
「你这是在做什麽?!」
欢迎光临 腐喵_台言站 - 台湾言情、言情小说 (https://fumiao20.com/)
Powered by Discuz! X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