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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蕾丝糖《一抱换金主》 [打印本页]

作者: 喵喵    时间: 2015-9-1 15:11
标题: 蕾丝糖《一抱换金主》

书名:《一抱换金主》
作者:蕾丝糖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9月4日
女主角:陈钰琦
男主角:许承瀚

【内容简介】

不小心害一个传闻中冷血无情的总裁在众人面前跌倒,
还沾了满身番茄泥和菜叶,会有什麽下场?
这问题答案她知道,她就是做出这种事的蠢蛋,
总裁大人当场发飙,表示不会再捐款给她这小社工工作的协会,
她是很想说不捐拉倒,可现实是他们缺不了这一笔钱,
她这罪魁祸首只好使出浑身解数求他收回成命,
他摔企划书羞辱她,她忍(只敢在心里偷骂他);
得知他出车祸住院,她就乖乖扮演小女佣去照料他,
(老实说看他孤伶伶没人关心,还真有点心疼)
而她的努力总算有了效果,他对她不再冷冰冰,
他不只来她主办的义卖会帮忙,还称赞她做的事有意义,
更在她被生父绑架时来救她,守着她、安慰作恶梦的她……
她承认自己因他的温柔而心动,想跟他在一起,
可问题是他对她是同情还是爱情?看来得测试一下……




  楔子

  陌生的山,陌生的路,以及冷冽到刮痛脸的夜风,这些都令原本就恐慌的许承瀚更加害怕,但他不敢停下脚步,就算肺部因为剧烈运动而疼痛,也无法阻止他逃离这场恶梦。

  不久前,他还在山上的废弃铁皮屋里,眼睛被黑布蒙住,双手被麻绳反绑在椅背,听着绑架他的犯人们讨论着赎金以及分赃细节,还听见一个耳熟的声音主导讨论着内容,心寒之际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不可能的,叔父这麽疼他,怎麽会是绑匪呢?

  但心里另一道声音却狠狠地否决了他。他身为元利集团总裁的独子,上下学都是专车接送,但就这麽正好,叔父要带他及堂哥去礁溪玩,叫他放学时在校门口等待,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戴着面具的数名黑衣人忽然出现,将他掳上厢型车,车门关上前,他依稀听到撞见这起绑架案的家长们的惊呼声。

  被绑的当下,他是恐慌的,但很快地,他便开始思索逃跑的方法。

  不要愚蠢地等待别人给你答案,也不要期望别人会帮你解决麻烦,我不需要无能的孩子。

  打从父亲无情地将这句话扔在他脸上那刻起,他就从骨子里记住了这句话,天真和懦弱随着那天的眼泪被扔进了垃圾桶里,不再被需要。

  所以无论是被带进废弃屋的过程,还是被绑在椅上的时候,他都很配合,甚至三不五时啜泣装害怕,让歹徒的防心下降。

  在绑匪们休息吃饭的时间,他默不作声地尝试松脱绳索,幸好他们打的结不是很紧,他细瘦的手腕只要多使点劲,就能够挣脱。

  绑匪们将赎金讲妥,也强迫他打求救电话给母亲後,他耐心地等待夜晚的来临,等到绑架犯们熟睡,打呼声震天价响,他费力挣脱绳索,手腕上有磨破皮的刺痛感,也不予理会,双手获得自由後第一件事就是解开眼上的布。他没有去确认绑匪中是否有叔父,而是藉着窗边微弱的月光确认周围情况,看到门上有锁,他没气馁,再往下看到一个狗洞,他完全不迟疑地弯身钻进去,即使这令他觉得屈辱,但现在逃命要紧。

  把头探出狗洞,外面是陌生的森林,幽暗的像是藏了许多妖魔鬼怪,不过这对他来说不算什麽,经过这天的教训,他学到了最可怕永远是「人」。

  他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爬出狗洞,然後头也不回地往森林里跑,才跑到山腰,便听到了山头那里传来怒吼声。

  要命,他忘了叔父说过他有半夜起床喝水的习惯。

  他脚步没有停顿,只是更奋力奔跑,树枝刮过脸和手臂,手掌因为不小心跌倒而满是擦伤。他心里恨恨地想,等他成功逃出,绝不会放过这些人。

  好不容易逃下了山,进了街道,但他体力已经到达极限,腿很抖,气也喘不太上来,後面的脚步声和怒吼声越来越近,令他寒毛直竖。印象中眼睛被蒙起来前,看见的绑架犯至少有六个人,加上叔父就有七个吧,就算他靠最後的力气躲进小巷里,难保不会被他们找到……

  这时,他迷茫的眼看见前头有一名小女孩守在装满资源回收的三轮车旁,紧迫的时间让他无法考虑,他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她。「把我藏起来!」

  小女孩眨了眨眼,呆呆地望着他赤红的双眼几秒,同时听到後方不远处传来怒吼声。

  「那小子跑哪去了,要是被我抓到,打断他的腿,看他还能跑去哪里!」

  「小声点,你想被这里的人发现我们在做什麽吗?」有一道声音压低声量说,「我警告你,就算找到他,你也不能打他。」

  「你揪我们做出这种事,还会心疼吗?哈。」

  「别说笑了,我从没当他是侄儿,他不过是我那可恨哥哥的种。」

  声音越来越近,小女孩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劲,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已经虚脱的许承瀚连拖带拉地塞进三轮车里,还将一旁的塑胶空瓶往他身上堆,连脚趾都不给露出来。

  当那些人靠近时,看见身上脏兮兮的小女孩,连询问都不愿意,一脸嫌恶地离开。

  「一早就在捡回收,真臭。」

  「别管她,赶快找到人才是要紧事,你打给你弟兄们,叫他们动作俐落点,我们时间不多。」

  当声音渐行渐远,小女孩想要将人拉出来,但才碰到他的手,就听见他小声说:「附近可能还有人在找我,直接带我去派出所,你知道派出所吧?」

  「嗯。」小女孩软软地应声,然後收回手。

  不一会儿,他感觉到车子在缓缓移动,但他仍没有放下警戒。她真的知道派出所在哪吗,她的脸看起来……不是很聪明,年纪似乎也比他小个几岁,若不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走路,身上还穿着某明星国小的制服,容易被找到,他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这个女孩。

  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是她身上脏脏的,衣物老旧,在夏天却还诡异地穿着长袖,身形比他瘦小,双眼明亮,一张小脸圆圆的有点可爱……可爱?

  许承瀚的思绪难得顿住,他班上有好几个比她又白又漂亮的女孩子,他从不觉得可爱,反而觉得那些女孩烦人又没什麽内涵,和她们讲没几句话就觉得智商跟着被拉低。

  但她很奇特,被他拉着求救,第一个反应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叫妈妈,而是在理解他的意思後,照他的意思做,乖巧又安静。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外面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小琦,你怎麽一个人,你妈妈呢?」一个属於成熟男人的声音问,听语气似乎和小女孩很熟。

  小女孩慢吞吞地回答,「妈妈在捡回收。」

  「那你拉着妈妈的车来这里做什麽,找我们聊天吗?」

  下一分钟,许承瀚发现自己身上的垃圾被一双小手拨开,刺眼的灯光让他抬手去遮,在他稍微适应後,看见头顶上是派出所大门的大灯,而旁边有一名穿着警装的男人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小女孩指着他说:「他要来派出所,我带他来。」

  她居然真的带他来派出所了?

  他不禁多看了小女孩一眼,然後转头对警察说:「我被绑架了,我要报警。」

  警察听了,扫视他全身上下—不属於这个学区的小学制服,双手手腕有绳索痕迹,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待会叔叔帮你回家。」伸手将他抱下三轮车。

  许承瀚双脚踏到地,警察一松手,他便腿软半跪在地,还浑身发抖,他惊讶自己刚才在三轮车上休息了一会,气息也平稳许多,居然连站都不能站吗?难道是因为看到警察心情松懈,压抑的恐惧被释放出来而导致的?

  「小朋友,你还好吧?」警察担心地扶起他。

  「我……」他才刚开口,就感觉到小女孩主动上前抱住他。

  「不怕不怕。」她说。

  下一刻他眼眶一热,泪莫名就掉下来了。奇怪,他有这麽脆弱吗……不过是一个拥抱。

  警察看着他们的互动,说:「还是小琦体贴哪,来,小琦帮叔叔扶他进来,我想他应该需要你陪。」

  「嗯!」小女孩点头。

  进了警局,警察着手处理绑架的事情,问了许承瀚的名字和家里电话,通知了他的家人後,问他事发的经过,做起了笔录。过程中,他紧抓着小女孩的手,才能减缓自己的颤抖。

  做完笔录,警察让他休息,离座去找医药箱和茶点,也得和局长报告这件事情,要趁犯人还没逃走前找到。

  小女孩看着他还惊惶未定的脸色,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

  他困惑地看着手上的东西,是一枚胸章,上面有着他不认识的卡通人物,看起来像一只穿着侠客衣服的浣熊。「这什麽?」

  她拿出另一枚胸章给他看,上面的浣熊和他手上的长得很像,但是服装和颜色不同,他猜这两只卡通人物应该是一对兄弟。

  她说:「这是妈妈给我的,达西和达尔,只要听见呼救声就会拯救我们,我把达西分给你,以後你就不用怕了。」

  许承瀚嗤之以鼻,他从不看卡通,压根儿不认识这对浣熊兄弟,再说,她也太愚蠢,居然相信这种东西。他忍不住想破坏她的天真。

  「你确定会出现吗?他们根本不活在现实世界里。」

  「会出现的。」她认真的点头,「只要我握着胸章,拚命求救,他们一定会来救我的。」

  咀嚼着她的话,许承瀚觉得困惑,为什麽她会需要向心目中的卡通人物求救?

  他的眼神慢慢地瞄向她不合时节的长袖衣服,思考着她和警察很熟的表现,再联想到电视上说过的家暴……

  他想也没想地伸手将她的袖子往上拉,露出怵目惊心的疤痕,有新有旧,惨不忍睹。

  小女孩呆了一下,连忙拉下袖子,小心翼翼地盖好,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紧张。

  他正想说些什麽,警察走过来了。「小琦,你妈妈发现你不见,找到警局来了,现在人在门口,你赶快跟妈妈回去吧。」

  「嗯!」她跳下椅子,转身跑出去。其他警察纷纷和她道别,还有人塞糖果给她。

  许承瀚望着她的背影,心口震颤,握紧了手中的胸章。

  警察翻开医药箱简单地处理了他身上的伤,塞了茶点给他,还递给他一杯茶压惊。关於她的事情,他数度想开口问,却又问不出口。

  不久後,出现在警局的是他的司机,父母并没有现身。

  他不意外,真的。

  「少爷,我来接你了。」司机恭敬地说,望着他的眼底有着担心。

  「嗯。」他什麽也没多问,起身走向司机,他挺着胸,支撑着自己的尊严,走路带着傲气,不容自己有任何懦弱的表情。

  他告诉自己,没有什麽能打倒他,他的心也不会再被谁伤害,他会成为完美的人,因为他是元利集团的继承人。

  第一章

  在元利集团总公司某层楼的茶水间,有一名高瘦的男子泡着咖啡,从泡法可知他比例拿捏讲究,泡好後,他倚在茶水间的柱子後,面对着落地窗,遥望着远方,不知在想着什麽。

  这名男子的长相十分英俊,五官深邃且性格,脸上戴着金边眼镜,他的一双眼眸本就充满锐气,戴了眼镜反而更添几分不近人情,加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任谁看到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气质。

  不久,有三名女职员进来茶水间泡咖啡,她们没注意到柱子後面的男人,叽哩呱啦地闲聊了起来。

  「听说新来的总裁长得很帅,而且是个黄金单身汉,真羡慕顶楼的秘书课。」

  「但是,我听一个在秘书课的朋友说他帅归帅,个性很可怕的。」

  「怎麽说?」

  「不会笑,是个棺材脸,讲话一点温度也没有,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充满算计,好像随时都在审视你对公司的价值一样,没胆子的人没办法跟他说超过十句话。」

  「这麽说,另一个传闻应该也是真的喽?」

  「什麽传闻?」

  「他上任的第一个高阶主管会议中,狠狠地削了几个老臣,扔了他们的报告,说他们浪费公司的钱,还当场宣布他们的薪水减半,说下次财报再没有改善就要他们滚蛋,听说那些老臣的脸色非常难看。」

  「我的天,新总裁未免也太不会做人,就算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太盛气凌人了,也不想想自己是靠亲子关系坐上总裁位置,实力都还没拿出来就这麽嚣张,他该给那些董事们以及有裙带关系的老臣们一点面子,否则他们要是联合起来对付他,那日子可不好过啊。」

  「但我觉得新总裁做得很好啊,我欣赏他,那些人对公司没什麽贡献却坐拥大位,还领比我们多五倍的薪水,凭什麽啊?」

  「话不能这麽说,本来公司里派系内斗就很严重了,新总裁这一搞,不是弄得更乌烟瘴气吗?」

  「派系内斗也还不是那些有裙带关系的老臣搞出来的,没实力却整天只想着要巩固大位,被新总裁制裁合情合理,天理昭彰,哼。」

  「我们这种小职员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少理那些内斗,那是上面的人要烦恼的事。」

  「我只希望新总裁能够阻止公司财务继续恶化,打从前几年就听业务课说,公司的状况一直在下滑,看我们业务课的人纷纷辞职换了新的一批就知道状况不乐观啊……」

  「老实说,要是薪水今年再不涨,我也不想做了。」其中一人叹气,「都已经第五年了,我的薪水只比刚进来时涨了两千块,太夸张了。」

  另外两名女子闻言也叹气。

  三人聊天的同时也随时注意四周有没有人,此时就一名相貌俊俏的男子从另一头走过来,脸上噙着浅浅的微笑,浑身带着爽朗的朝气,那三名女职员登时脸红。

  「是新总裁的特助!」

  「天啊,比大家私下传的照片还帅。」

  「我的头发没有乱吧,啊,他朝我们走过来了。」其中一名女子一脸快被迷倒的脸。

  「花痴什麽,你都有男朋友了。」

  「谁说有男朋友就不能对其他男人流口水?」

  「怎麽办,我越看越觉得他是我的菜,我好像爱上他了。」

  在那名俊俏男子走近时,三名女职员停止窃窃私语,羞答答地打招呼,「特助好。」

  「你们好。」洪仁峰礼貌地回应,表情却带着一丝匆忙,望了一圈茶水间,却没看到要找的人,不由得皱眉。「这里也没有吗?」

  总裁明明告诉他想自己泡一杯咖啡,喝完就回来,不要他跟,十分钟後他出来找人,顶楼茶水间不见他的人影,打电话他又不接,只好一层层找,这男人要他操心死吗?

  有一名女职员鼓起勇气搭话。「特助,你在找什麽,或许我可以帮忙?」

  「呃……」洪仁峰表情有点尴尬,他在找总裁这件事实在不好说。这时,柱子後的男人走出来,将手中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

  「走了。」许承瀚冷冷地说,一眼也没望向他们,转头就往电梯走。

  洪仁峰连忙追上,和他坐进同一部电梯,嘴边不忘念他。「总裁,你为什麽要跑到三十六楼,你知道我从顶楼找到这里花了多少时间吗?还有你的手机又关静音了对吧,我不是说过……」

  洪仁峰唠叨的声音随着电梯门渐渐关上而转小,而一旁的许承瀚始终保持沉默的最高境界,修长手指顶了一下脸上的金边眼镜,低头看着平板上的文件,那态度好似身旁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包括特助。

  而那三名女职员全瞪大了眼,脸色惨白。

  「不会吧……刚才总裁一直在那里吗?」

  「我们在上班时间聊公司的八卦……不会被炒吧。」

  「少乌鸦嘴了,你没看到总裁连看我们一眼都懒吗?他压根儿不把我们当一回事吧。」

  「对了,你们有瞄到吗?总裁的长相,我的天!」

  「真的是跟传闻一样,棺材脸。」

  「呸呸,人家帅翻了,那张脸真是性格啊,颜值绝对在洪特助之上!」

  「性格没用啊,没看到他的脸……面无表情这四个字不足以形容,他青出於蓝了。」

  「没错,一点人该有的情绪都没有,真可怕,第一次看到这种人。」

  「没对上眼就可怕了,对上眼怎麽办,我开始同情高阶主管和顶楼秘书课了。」

  「好在我只是小职员。」

  「同感。」

  楼梯到达顶楼,两人一前一後进总裁办公室,门一关上,洪仁峰就说话了。

  「总裁,以後泡咖啡这种事还是交给秘书吧。」

  许承瀚坐上他的办公椅,批阅起公文,还是不作声。

  洪仁峰连忙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你知道的,我担心你。」

  过了好一会儿,在他以为许承瀚不会回答时,他出声了。

  「我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平板的声调,好似他提起的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往事。

  洪仁峰的表情闪过难过。「不管怎麽说,我忘记不了那一天。」

  他是许家司机的儿子,和承瀚一起长大,小时候,他总觉得承瀚不好相处,又不玩同年龄男生喜欢的娱乐,所以只有功课需要帮忙时才会找他,在承瀚被绑架那天,他多後悔自己没有多注意他的安全,明明爸爸一直耳提面命要他多关照他……

  得知承瀚平安回来时,他匆忙去看望,一见到承瀚,他知道自己的後悔迟了。以前的承瀚还有人的味道,他叔父夸奖他时,他虽然表面冷淡的说没什麽,私下会偷偷露出微笑;但是回来後的他变了,好像对一切都死了心,也拒绝感受别人的温柔。

  不久他叔父被逮捕的消息传回家,许承瀚竟然说要去探视,他不放心跟过去,只听见承瀚一字一句冰冷地对他叔父说—谢谢你对我做的一切,作为谢礼,我已经找了管道,会让法官判你无期徒刑,关到死为止。

  他叔父的事情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承瀚的伤痕其实早就在累积,许父过分严厉,许母只顾玩乐,常常不在家。面对这样一个需要关怀的孩子,他却抛下了他。

  为了赎罪,从那天起他陪伴在承瀚左右,努力辅佐他,也期待哪天他能重新相信身旁的人,将封闭起来的心解冻。

  「你忘不了那一天,那与我无关。」他语调清冷。

  「我不能再让你出事。」

  「我的安危不在你的工作范围,我也不是小孩了,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出过事。」

  「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不会,你上任以来作风强硬,已经树立不少敌人。」

  「在我国法律,杀人是要判死刑的,那些人怕死,不会这麽蠢,就算要下手也不会明目张胆地选在公司里;若是想夺权,我们许家握有绝大部分的股份;公司就算没有了我,还有我父亲,他不可能把公司让给别人。」许承瀚语气不耐。「就我判断,他们顶多在公司想办法为难我,让我管理不易罢了,老鼠就只有这种本事。」

  洪仁峰看他的脸色,知道他不想继续讲这个话题,只得打住,自己多顾着他的安全就是了。「电梯关上前我可看清楚那些女职员的脸了,你吓到她们了,我猜猜,你故意偷听她们说公司的八卦?」

  「那不过是吵杂又没意义的声音。」他说,「不管谁对我有意见,我都会照我的方式做事,不需要别人来认定我做得对不对。」

  「那你为什麽在那里喝咖啡?」他深知他的性子,会特地挑那里一定有原因。

  「这与工作无关。」

  「在特助的身分之外,我是你朋友。」

  「那是你以为。」许承瀚不留情面地说,「你有能力,我承认,所以我聘任你为特助,也给了你丰厚的薪水和红利,在那之外,没有别的。」

  「你用钱定义了所有人跟你的关系,那样比较简单,对吧?」洪仁峰笑了笑,但眼底没有笑意,而是蔓延着淡淡的悲伤,「你的心门有必要关得这麽紧吗?」

  唯一庆幸的是,他仍不会对有需要的人见死不救,据他所知,承瀚近年来帮了两次表妹的忙。他知道,他的心还没死,只是……还没出现能够融化他的心的人。

  「现在的我是最理想的样子。」许承瀚批阅了几份重要的公文後,翻到一张捐款经费表,迅速看过,挑一下眉。再往下看,瞄到此笔捐款所举办的活动就在今天,说道:「叫司机准备一下,我要去一个地方。」

  洪仁峰看了手中的行程表,这时间是没行程的,「要去哪里?」

  「仁爱协会。」

  幸福里的仁爱协会,是当地有名的社福机构,虽然并非公家设立,而是私人兴办,却也做出了名声,帮助了不少家庭。

  协会中庭,有一名长相清秀可人,长发飘逸,微笑起来脸上有酒窝的可爱女子,正在发放物资给在她面前排队的民众们。

  「不好了,钰琦,不好了!」

  陈钰琦抬起眼,对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同事高雅雯投以困惑的眼神。「怎麽了?」

  高雅雯抓着头发,说:「元利集团的人来了,说要查捐款使用状况!淑芬在前面接待。」

  「怎麽可能,他们从来不查的啊!」陈钰琦的表情充满不解。「主任知道吗?」

  「主任?对!主任!」高雅雯像是被点醒一样,像个火车头冲进办公室。「我打给主任!」

  「雅雯的表情怎麽像是见鬼一样,就算来了,我们也没做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情啊……」陈钰琦嘟囔。

  她面前的老人家问:「陈社工,怎麽啦,发生什麽事?什麽元利集团?」

  「黄伯伯,没事啦。」陈钰琦露出亲切的微笑,「元利集团就是我们社区这次中低收入户物资发放的赞助单位啊,刚刚介绍过的,记得吗?」

  「抱歉啊,老了记忆力不好。」

  「没关系啦,伯伯。」陈钰琦拿过老伯伯手中的布袋,她身後还好几箱装着各种不同物资的纸箱,她从每个箱子各拿一个蔬果放到袋子里,递给老伯伯,「这些蔬菜水果带回去,重阳节快乐。」

  「谢谢陈社工,你人真好。」黄伯伯又是点头又是道谢的。

  「没什麽,这是我应该做的。」陈钰琦脸上都是满足的笑意。

  下一个领取物品的民众是这个社区的单亲妈妈,身边跟着两个活泼好动的小朋友。

  陈钰琦笑着揉揉这两个小朋友的头,「小智,小威,最近有没有乖乖听妈妈的话啊?」

  「我有,但是小威没有。」

  「哪有,我比你乖,你才不乖,还在学校打架!」

  「你没有比我好,你惹妈妈生气!」

  「好了好了,别吵了。」陈钰琦连忙把这对容易吵架的兄弟隔开,从仓库里转头拿出了前阵子捐赠人捐的铅笔盒,各给他们一个,「来,这姊姊给你们的,要认真念书,知道吗?」

  安抚好小孩子後,她将蔬果拿给了这位单亲妈妈,「来,这是你们家的份。」

  「真不好意思,陈社工,还多给我小孩这个……」

  「这是之前小朋友作文比赛没有送完的,给小智和小威没关系。」

  「谢谢陈社工,当初如果不是你帮助我,我真不知道该这麽办。」

  「别这麽说,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很辛苦,要加油。」她那一双真诚温柔的双眼,足以让困苦的人们信任她,从她身上感觉到温暖。

  这时,督导林淑芬领着两位西装笔挺的男人进来,表情有些苦,但还是撑着微笑,毕恭毕敬地介绍,「总裁,特助,这就是我们一年一度重阳节会举办的发放物资活动,被通知来这里的,都是这一区的中低收入户,元利集团的捐款,有一部分用在这里。」

  「嗯。」

  听到许承瀚冷冷地回答,林淑芬好想哭。

  他们突如其然来访,她匆忙去门口迎接,当对方介绍自己此行的目的时,也令她冷汗直流。

  「虽然我父亲和贵机构的主任是旧友,无偿捐款给你们协会做公益已经很多年,但是,这是我父亲的情面,并不是我的,现在公司已由我接管,是否要继续捐款一事,由我重新评断,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欢迎,欢迎……」林淑芬乾着嗓挤出这句话。

  他们不过是一个小小机构,劳驾总裁亲临查访,那压力真不是普通的大,而且以前的总裁完全不管他们,也从不来访,只要寄活动计划书和所需的经费列表过去,元利的会计自会拨款下来,多年以来他们连通询问电话也没有。

  她领他们进会客室,准备简单介绍机构的服务对象和服务内容,拖着时间等主任回来,但这个男人第一句话就让她这个社工督导难堪。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要知道我们公司捐的钱,你们拿去做了什麽,对我们公司的形象有什麽帮助。」

  「可是总裁,您临时来访,我们没时间准备报告给您过目……」林淑芬苦哈哈的说。

  「那以前的成果报告总有吧。」

  「因为前总裁叫我们不必将捐款所做的事情作成报告给他,所以没有。」林淑芬汗颜,「总裁,不如下次—」

  许承瀚忽地站起身,拢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打断林淑芬的话,「据我所知,你们今天的物资发放活动,是取自我们公司的捐款,与其等下次来访时看书面报告,不如直接看实际成果,更能够了解状况。」他接着转头对身後洪仁峰说:「待会帮我记录一下他们该改进的地方。」

  「是,总裁。」

  因此,她才带着这两人来查看活动现场。

  如果可以,林淑芬很想从许承瀚面前逃之夭夭。这男人气场太强,多共处一分钟都觉得呼吸困难,但她不能跑,她是督导,无论如何都要撑住。她带他到协会的中庭,一望过去是绵延的人龙以及大开的仓库门,还有站在仓库前发放物资的陈钰琦。

  才刚简单介绍完这个重阳节物资发放活动,许承瀚看着陈钰琦,说,「你们协会的工作人员上班穿这麽随便?」

  T-shirt、牛仔裤,他打从出社会没见过有人穿这样上班。刚才在门口接待他们的除了眼前的督导还有另一位,那位穿得还算勉强及格,至少比现在这位好,虽然接他们进门後就溜得不见人影。

  他自然知道那位是跑去通风报信,但他不在乎,没人能左右他的决定。

  林淑芬尴尬了,她身为督导还会注意一下穿着,但是她底下的社工们可都是随兴的,「那边的是我们的陈社工,总裁,像我们这种小机构的社工都穿得比较轻便,除非是家访或是和外面机构的人员开会。」

  「连穿着都无法重视,让人感受不到专业及稳重,其他的怎麽做得好。」他虽不知社工是什麽,但光从这点评判,印象就零分。

  「总裁,我们的社工是有认真在做事的。」林淑芬发出不平之鸣。

  许承瀚只是冷哼,大步走近陈钰琦,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她偏圆的小脸有种熟悉感,但他应该不认识她的。

  「陈社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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