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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田芝蔓《桃花女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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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时间:
2016-8-13 11:25
标题:
田芝蔓《桃花女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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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桃花女总管》
作者:田芝蔓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8月19日
女主角:阮丹荷
男主角:雷之亦(田亦)
【内容简介】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爱着的男人回头找你,是怎样的心情?
别人或许觉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为逃命将她弃之山林?
因此,她决定抛开那总是神出鬼没的臭男人,不再为他所困。
然而近来她的桃花盛开,连天市院的大少爷、三少爷也来示爱,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爷,竟买通婢女对她下了媚药,
好在院里新来的夫子「田亦」及时相救,要不,她肯定给糟蹋了!
可这事却害得他俩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与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为事情尘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来纠缠,也让她得知个秘密──
当年他假装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场阴谋环环相扣的夺位之斗!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忆」,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时又对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时,
却意外发现这两个男人之间,居然有着奇妙的连系,
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他似乎铺下了天罗地网,让她再也逃不开……
楔子
夜色沉沉、庭院深深,一对父子立於无月的夜色之中密谈。
「父亲,为什麽把雷之亦送走?送去了天市院,要怎麽杀他?」年轻的声音带着急躁,没有思考太多的他只想着铲除眼前阻碍。
「要杀雷之亦的先机已经过了,我们要得到天庄的家主地位就不能急,让雷之亦去天市院避祸不是坏事,反而更好下手,而且不是在天庄里出事,我们也好推卸责任。」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杀了雷之亦只是目的之一,最重要的还是天庄家主的地位啊!
年长男子一抹奸佞的微笑显露在唇角,颇有深意的望向了年轻男子,「而且你看如今雷之亦那残暴模样,吓得整个天庄的下人都喊他『小阎王』,或许要不了多久,不用我们杀他,他就失去做天庄家主的资格了。」
年轻男子这才放了心。总之不管如何,这个天庄家主的地位,他绝不让给雷之亦!
「停车!」
车夫听见了马车车厢里传来一声温润的嗓音,轻扯缰绳放慢了马车的速度,直到马儿止步。
骑马跟随在旁的随从江雁也缓下马儿,来到马车的车窗边,恭声问道:「三少爷有事吩咐?」
「我要下车走走。」
「过了这个山头,天市院就快到了,三少爷……」
「我说我要下车。」
「是!」江雁不敢得罪三少爷,虽然他是大老爷派来盯着三少爷的人,但他毕竟只是随从,便指示其他人原地休息,稍後再上路。
马车中的雷之亦推开了门,双眼绑上纱布无法看清楚他的整个面容,下人着急的想上前搀扶,他扬手拒绝,自己下了马车下令,「别吵我。」
「是!」
仆人不敢惹怒雷之亦,说到这位三少爷,过往的确是个好脾气的主,但自从遭遇变故双眼失明後便心性大变,谁惹了他,少不了挨一顿鞭子。
此次与雷之亦同行的除了仆人还有婢女,雷之亦翩然俊雅的容貌,令服侍他的婢女没有一个不偷偷窥视他,此时雷之亦不知哪来的闲情逸致,明明看不见,也要停在这里像看风景一般的看着山下,自然让婢女们偷得了机会好好的把他看个够。
雷之亦手持手杖识路,缓缓走至离下人较远的一处空地,只是身後依然有个人紧紧跟随。
「江雁,别吵我。」
「属下会安静待在一旁,三少爷几乎不会感觉到属下的存在。」
不会感觉到?雷之亦冷笑,他如此有存在感怎会感受不到。他心知肚明江雁是父亲派来监视他的人,不可能会任由他独处。
前些日子他与几名堂兄弟一起出外打猎,要为天庄每年举办的狩猎季做准备,没想到却遭到伏击伤了头造成失明,庄里的门客之一神针翳无仇说,那是脑伤所引发的失明,他的妙手回春虽治好他,但这次伏击却让祖父感到极大的惊吓。
整个天庄的人都知道,天庄老太爷,也就是雷之亦的祖父有多疼爱他这个排名第三的孙子,似乎有想把天庄家主直接交给他的打算。
才刚决定要把他带在身边学习,他就遭到伏击,可想而知,这次的伏击肯定来自於不想让他坐上家主位置的人,而且,还是自己人。
是谁呢?
雷之亦心想,已逝二叔家有大哥及四弟、六弟,但大哥雷司枫与他感情甚笃,不可能是他,还是三叔家的五弟、七弟?
原来亲情摆到了庞大的家产之前,便微不足道。
因为这次伏击,父亲向祖父献计要他暂时避祸,不但要他不能说自己双眼已复明,还要他伪装变成为残暴、不学无术的恶少爷,让祖父假装将他排除在继承名单之外,并把他送至雷氏旁支的天市院,名为养病,实则避祸,直到幕後黑手放下戒心、直到祖父及父亲找到幕後黑手为止。
雷之亦本来不同意,他虽是富家公子,但自认武功不弱,且习惯遇事便面对解决,可他毕竟是天庄七公子之中祖父最疼爱的,祖父不容许他再受到丝毫伤害,硬是要他来天市院避祸。
此刻的他身处丘陵,居高临下,透过纱布眺望着不远处的大城临析城,他未来几个月暂住的地方天市院就在那座城里——?
雷之亦有不祥的预感,在那有个天大的阴谋正等着他……
第1章
天市院家主雷佟笙的长子雷以钦,本是要来荷居见见他这个亲族弟弟雷之亦,却撞见了一名奴婢被打残了拖出去。
雷以钦叹了口气,雷之亦来自雷氏本家,说是来作客养病,但俨然把自己当主子,因为他爱荷,就把天市院里唯一有荷园的院落给占了,还为它取名「荷居」。
也不知这个奴婢到底做错了什麽,落得被打残的下场?
雷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天庄是雷氏本家,旁支有三,除了在朝为官的紫微院不用看天庄的脸色以外,余下的天市院及太微院都是依附着雷氏本家生存的。
雷之亦来到天市院後,所有天市院的少爷都来与他套交情,唯有雷以钦不屑这麽做,直到父亲逼他来与雷之亦打好关系,可眼见这一幕,他实在无法逼自己虚与委蛇。
於是转身离开了荷居,反正他一来到荷居就听见雷之亦在房里砸东西出气,看来还在气头上,也不一定会见他。
在雷以钦离开的同时,荷居的後院出现了一个身影。
雷之亦把江雁遣出门外,喝令他让自己冷静几个时辰,接着扯下了覆眼纱布,瞒着所有人施展轻功离开天市院,出城往郊区奔去。
他避开了主道,穿越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块地势平坦的草地,这里也看得见临析城的全貌,但却人烟罕至,这是他这段时间四处探险发现的。
雷之亦恨透了他必须伪装心性大变这件事,今天那个名唤水儿的奴婢不过捧着洗漱水来时不小心绊了一跤,跌趴在地时让洗漱水溅湿了他的衣摆,江雁便示意一定要严惩水儿。
因为他是「小阎王」雷之亦。
江雁是奉父亲雷奇楷之命来监视他的,看他有没有依照父亲的计划当个残暴的主子。
他无法违抗父亲的命令,但又如何下得了手,最後只好让江雁去惩罚那名奴婢,并私下命他下手不要太重,别把人打死了,哪知江雁虽让那名奴婢活下来了,但却打残了她。
天庄三少算什麽?生命的价值是以身分尊卑做衡量的吗?扮成残暴主子他能不能保命尚不可知,可却害得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残废了。
雷之亦十分愤怒!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愤怒自己怎麽会沦落到需要牺牲一个小丫头来保命!
他不怕和幕後黑手斗,第一次对方能伤了他,是他没有防备,如今的他已有警戒,幕後黑手要再想伤他不容易,为什麽祖父、父亲不信他,还把他送离本家来到天市院?
他对着不远处的临析城发出了怒吼声,「受够了!我受够了——?」
那声嘶吼声是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的,吼完後便乏力地跪坐在草地上急喘着气,握紧拳头拔起地上的草,小草看似脆弱,却锐利划伤他的手。
雷之亦不在乎这样的小伤,他在乎的是无辜的人因他而受伤。
「你的手不痛吗?」
突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雷之亦缓缓抬起头,看见身边站着一名小女娃,又甜又软的嗓音带着满满的忧心,似是在心疼他手上的伤。
怎麽会有人靠近他他却没有发现?雷之亦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双目清明的事不能让人知道。
「谁!谁在那里?!」
小女娃觉得疑惑,张开肥短的五指在雷之亦眼前挥了挥,发现他似乎是看不见的,「大哥哥,你瞎了吗?」
「我眼睛受伤了,看不见。」
「这样啊!来,你坐下来。」小女娃把雷之亦扶起,让他原地坐在草地上,从腰间拿起她的小水壶冲洗雷之亦掌心的伤口,「大哥哥你很伤心吗?我看你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搥地的,发生什麽事了吗?」
雷之亦没打算告诉小女娃,他径自沉默,包括她清洗伤口传来的小刺痛,他的眉心不曾皱一下,最後小女娃撕下里衣衣袖缠在雷之亦的手上。
「那声音是……你撕破了你的衣裳吗?」
「放心,我刚换上的,很乾净。」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会赔偿你这件衣裳。」
衣裳破了她并不介意,但如果大哥哥真要赔偿她,她想要其他的东西,「我不需要新衣裳,如果大哥哥要赔偿,教我武功好不好?」
雷之亦心一惊,他一没带鞭二没带剑,方才也没有使出什麽武功,「就算我会武功,失明了之後也废了。」
「就是因为大哥哥看不见,我才更肯定大哥哥会武功,大哥哥刚才像一阵风似的由我眼前消失,那就是人家说的轻功吧!大哥哥,我好想学功夫喔!你可以教我吗?」
雷之亦不能明着打量她,只能让自己的视线看似空洞地落在她身上,就她这五短又圆滚滚的身材,想学轻功?先跑得起来再说。「我不会武功。」
「不要骗我了,你别看我这样,我有学过拳法喔!」小女娃说完,忘了他看不见,急於证明自己一般的打起拳来。
倒是挺像样的拳法,看得出来颇有资质,如果能得到指点,应能在武学上有一番成就。
打完拳,小女娃阮丹荷不死心,双手抓住了雷之亦的手臂摇晃着,「大哥哥……教我、教我。」
雷之亦收敛神情,挂上了自从他来天市院後便时常带着的戏谑冷笑,「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不知道我身分尊贵吗?你凭什麽碰我?」
阮丹荷气得双颊鼓鼓的,好吧!她相信他可能真的不会武功,被她逼得烦了才生气,但他可以好好说,何必凶她?也不想想他是个瞎子,她这个好歹勉强能算做浮木的人拉住了在水里载浮载沉的他,他不懂得把握还要气走她,他又是个什麽玩意儿啊!
阮丹荷真想丢下他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可是看着他失明的双眼,最後……还是心软了。
「大哥哥,喏,你牵着这个吧!」
这个小女娃不怕死吗?他刚才还不够冷酷吗?这一招他在天市院屡试不爽,整个天市院的人都怕他,为什麽这个小女娃不怕?「做什麽?」
「大哥哥不是不希望被我这个小丫头碰吗?我身上也没什麽东西,只有这支簪子,我用这个牵着你走。」
这下雷之亦很难维持冷酷的表情,他刚刚明明对她口出恶言,她还是想要帮他,「你打算牵我去哪里?」
「你看起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也不知道你怎麽一个人走上山的,我带你回城里,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怕他就算了,还好心的问起他的事来,她都忘了他刚刚说了多难听的话吗?雷之亦继续维持着冷漠,「我住哪里不用你管。」
说话又带刺!这大哥哥一定要这麽讨人厌吗?她也是好心才问他住哪里,要把他带回去,毕竟这山里很危险。「我不能见死不救,你再往前走一点,就会走进土狼窝的!」
「小小年纪,你管什麽见死不救?」
「我家大少爷教我的,大少爷最爱做善事,在临析城里是出了名的。」
雷之亦自小生长在天庄,再怎样的名门都难以入他眼。
崇德皇朝传帝三百余年,盛世早已不再,虽无战乱,但皇朝势力大不如前,崇德皇朝治下有几个举足轻重的豪强,其中以雷氏为最,雷氏本家加上旁支的经济实力、政治势力,几乎可以左右皇朝兴衰,连朝廷也不敢得罪雷氏,赐给了雷氏本家「天庄」之号。
雷氏本家掌天庄,旁系尚有三支,各为紫微院、太微院及天市院,三院各有其产业,亦各有所长,太微院司文,在诗、画的领域,出过不少当代名家;紫微院司武,非但紫微院主武功卓绝,紫微院更专为天庄旗下各部培训护卫、死士,再加上紫微院里培育各式奇花异草,民间口耳相传紫微院培训了一支善於用药、用毒的黑衣部队,可为天庄进行任何见不得光的秘密任务。
天市院看似最为弱小,但因为天市院经商有成,虽依附本家天庄生存,但对天庄来说,其经济实力不可小觑,亦是不可缺少的旁支之一。
而身为天下第一豪强天庄的三少爷,阮丹荷口中的大少爷自然只能得到雷之亦的一声冷哼。他睥睨天下,却有人对他眼中这麽卑微的富家大少引以为傲?
「丫头,你这麽神气你家少爷,他是哪户人家的少爷?」
「是临析城里的第一首富,天市院的大少爷。」
天市院的大少爷?雷以钦?雷之亦来天市院有段时间了,要讨好他的少爷们不少,唯有雷以钦还没见过。
天市院有很严格的阶级制度,低等的奴仆只能做最低下的工作,即使见到主子也是远远看着的,这个丫头能近得了雷以钦的身吗?还是只是崇拜?「丫头,你是天市院的哪氏人?」
「我是『阮』氏人。」
阮氏是吗?好像管理膳房的人就是阮氏,江雁为了怕有人在菜肴里下毒毒害他,把阮氏好好的调查了一番,据查阮氏数代都是天市院的奴仆,忠心耿耿,是天市院里地位较高的奴仆之一。地位较高的奴仆不但能使唤地位较低的奴仆,有的甚至还会配给几名服侍他们的下人。
雷之亦偏过头不搭理这烦人的小丫头,虽然她多少消除了他方才的烦闷。
没想到阮丹荷没放弃,再用簪子顶了顶他的手臂,「你不走我也不走,至少我遇到土狼还可以抵抗一下。」
真有土狼对他来说也不碍事,但这个小女娃真的待在这里就是拖累他了。
「你既然出自天市院,却不怕我?」莫非这小女娃有眼无珠,竟不知他就是天庄三公子雷之亦?
「你除了讲话讨人厌一点,有什麽地方让人害怕的吗?」
本来应该会激怒人称小阎王的雷之亦的话,却让这个煞星大笑出来,如果有第三人看见这一幕,定会吓得下巴掉了下来。
她虽然身为奴仆之女,就算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也只是众奴之首的伪凤凰,但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唯唯诺诺,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他是谁。
无论如何,雷之亦突然觉得,这丫头太讨他喜欢了。
阮丹荷在心里叨念着,不明白自己才十岁,为什麽会被列入在雷三公子挑选奴婢的名单里。
昨天雷三公子因为衣摆被泼了洗漱水就把水儿姊姊打残了,由此可知去荷居服侍该有多吓人。幸好她长得不高,躲在这些大姊姊们的身後,雷三公子应该看不见她。
荷居的院子里,人数众多却静默无声,阮丹荷由人群的缝隙往前望去,只看见了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交叠着双腿坐着,她看不见雷三公子的脸,听说雷三公子十分英俊潇洒,不知是怎麽个英俊模样。
站在阮丹荷身後的两名奴婢相视一眼,她们早看不惯大少爷疼爱阮丹荷的模样,但阮丹荷还不是正式的天市院奴仆,找不到地方可以欺负她,所以她们骗她她也在三公子挑选的名单中,要让她出糗。
两人看阮丹荷探头探脑的模样,於是伸手一推,把她给推到了众人面前。
雷之亦其实没多大兴趣再挑一个天市院的奴婢来服侍自己,他由天庄带来的人伺候就已足够,不过他带来的人终究人生地不熟,他的院落里确实需要一个天市院的人来提点。
只是雷佟笙随便找个人来便可,何必这麽大阵仗的把一大堆人送到荷居来让他挑?
总不会是奴婢们一听到要进荷居都吓得哭天抢地不想来,让雷佟笙不得不把挑人的难题丢给他吧!
就在此时,他听见了一个甜甜的女娃声音喊了声,「哎哟!」雷之亦循声望去,透过纱布一看,竟是昨天在山上遇见的小女娃。
虽然阮氏有资格来服侍他,但……她的年纪尚嫌太小吧!
雷之亦可是双目清明的,他立刻发现有两个奴婢偷偷掩嘴而笑,「在笑的那两个,负责到荷居来做洒扫奴。」
谁?谁在笑?奴婢们面面相觑,但正在嘲笑阮丹荷的那两个奴婢立时僵在原地。
江雁眉头一紧,立刻出声化解,「你们两个笑得那麽大声,是不把天庄三少爷放在眼里吗?」
两名奴婢立刻跪地高呼不敢。
雷之亦最讨厌这种使小手段的人,他既然已做了决定便不更改,结果两名本可近身服侍主子的奴婢,一下子便被降级成了地位低下的洒扫奴。
雷之亦则站起身子走向还跌趴在地,但却因为看清楚他是谁而傻愣在原地的阮丹荷。
江雁不明白这个圆滚滚的小女娃有什麽本事让三少爷真的动怒,毕竟下人之间使绊子常见得很,身为主子无须为了下人出头。
雷之亦纡尊降贵的弯下身子,对阮丹荷伸出了手,「自己扶住我,忘了我看不见吗?」
阮丹荷虽然被吓傻了,但人家雷三公子都要扶她了,她还愣在原地是不识抬举,她连忙把手放上雷之亦的掌心,他的手很大、很暖,不像其他少爷一样细皮嫩肉的,倒像大少爷一样长了厚茧,大少爷说那是他练剑才会长茧,阮丹荷皱了皱眉……雷三公子骗她,他真的会武功!
「扶我回椅子旁。」
「是。」阮丹荷心中再腹诽他还是得照做,谁叫人家是主子,她是奴。
直至坐回椅子,雷之亦也没放开她的手。这小女娃不是正式的奴仆,因为她的手虽然肥肥短短的,但摸起来十分舒服,不是常做事的手,「你叫什麽名字?」
「回三公子,奴婢名叫阮丹荷。」
听到她的名字有个「荷」字,雷之亦覆盖在纱布下的双眉挑起半边。这个女娃居然名字之中有他最爱的荷字……可她一点都不符合「丹荷」这个名字。
此时,院落外有了骚动,是听说阮丹荷被带来荷居而赶来救她的雷以钦到了。
雷以钦初来乍到还没看懂眼下情况,但见两个奴婢跪在地上发抖,而雷之亦正牵着阮丹荷的手,他猜出了大概,阮丹荷会出现在这里是那两个奴婢使绊子。
看来雷之亦虽然瞎了,但心里清明得很。
雷以钦看着阮丹荷乖顺地让雷之亦牵着手,有些意外,平常他若不小心碰着了阮丹荷,她可没这麽乖顺,说什麽阮婶叫她要有分寸不能老是缠着他。
一院落的人见到雷以钦来便行礼,让雷之亦知道了来人是谁。雷以钦居然此时才来见他?雷之亦玩味地看着雷以钦,这个雷以钦看来并不像其他天市院的少爷一样对他奉承谄媚。
「三公子……」
「以钦,我们年纪相当,说来你还大了我两岁,我们直呼名讳便可。你这样风风火火的闯来我荷居,为了什麽事?」
雷以钦很意外,他知道他的弟弟们想和雷之亦称兄道弟,皆被雷之亦狠狠的泼了冷水,怎麽现在他对自己这麽客气?
雷之亦发现雷以钦一进荷居双眼就死盯着他握着阮丹荷的手,一个弱冠之年的少爷及一个十岁女娃,到底能有什麽关系?
雷之亦捉弄的心思一起,他把玩着阮丹荷的手,边道:「以钦,我要跟你讨三个人,其中两个……」意指那两个跪着的奴婢,「我要讨来扫地,这一个……就来贴身服侍我。」
雷以钦当然不能同意,他昨天才打残了一个水儿,以阮丹荷自小被他宠坏的脾气,不出三天可能就被雷之亦打死了。「之亦……丹荷她年纪尚轻,没有能力服侍主子,不如我挑个伶俐点的……」
「我就要她。」雷之亦不容反驳,接着便对阮丹荷说:「以後你就叫小馒头,我要叫你小馒头。」
「我不要!」阮丹荷想也不想的喊出声,整个院落都是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阮丹荷也发现自己的无礼,她怯懦地垂着头,偷偷的抬眼看着雷之亦,「三公子……奴婢是说……奴婢的爹给奴婢取了那麽好听的名字……」
「好了!这麽畏缩实在不像你,在我面前你无须以奴婢自称,但我要叫你小馒头,就这麽定了。」
阮丹荷咬着下唇,满腹的委屈却不敢开口,雷以钦还想开口劝阻,却听见雷之亦说——?
「我雷之亦要一个奴仆服侍,就这麽难吗?」
雷以钦无可反对,天庄地位终究在天市院之上。
阮丹荷不知道她的处境该说幸或不幸。
有不少大姊姊羡慕她被三公子挑到身边去服侍,说什麽三公子不但地位崇高,人也长得俊美,每天服侍他看了也赏心悦目。
有些大姊姊则是同情她,因为被打残的水儿姊姊的模样吓坏了不少人,水儿姊姊的爹娘终日以泪洗面,听说私下还做了三公子的草人诅咒他。
但阮丹荷倒没有这麽深刻的喜恶,三公子曾对她说,就是因为她年纪小不会胡思乱想,才喜欢她服侍他,她虽听不懂,但想至少三公子喜欢她,就不会随意打残她的腿吧!
三公子身分尊贵,却不像其他少爷一样,每回用膳非得摆了一桌子的菜肴才肯动筷,他每次都要人为他准备几小碟菜,跟着一碗饭及一盅汤品以托盘送至他房中。
小心的端着午膳,阮丹荷走进荷居,她走得缓慢,三公子肯定有洁癖,她不能洒了汤。
上回她急急忙忙的洒了点汤在托盘上,本想反正三公子也看不见,没想到三公子只低头吃了一口,便说:「你当我是乞食野狗吗?」
天地良心啊!她怎麽可能当三公子是野狗?她喂野狗吃饭是不给筷子的!
眼盲的人果然耳力好,她一推开房门,三公子就知道她来了,还抱怨道——?
「太慢了!」
阮丹荷一抬眼,登时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三名绝色女子衣裳不整也毫不羞耻,不住的以自己的身躯磨蹭着雷之亦乞求怜爱,还发出淫声浪语。
她转过身,在心里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虽然三公子的衣着整齐,这绮丽的画面好像与他无关一样,但那三个青楼名妓的模样,她这个十岁的小姑娘实在不应该看太多。
雷之亦也不想应付这三名青楼女,不过……要伪装一个不学无术、游戏人间的公子哥,这点逢场作戏是必要的。
「小馒头?我问你话呢!怎麽来得这麽晚?」
「对不住,我怕汤洒了。」
小馒头来了,雷之亦便有了更新奇的玩具,明明三名青楼名妓艳若桃李,但此时雷之亦全没兴趣了,现在他不想吃什麽桃李,偶尔,他想吃得油腻一点……
「你们出去吧。」雷之亦开口要那三名青楼女离开。
「三公子,要服侍您用膳,我们也行的。」
「你们做不到小馒头那样子。」
「三公子,要奴家用嘴喂您……也成的。」
偷偷在心里学着那名妓的语气,阮丹荷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
雷之亦冷了语调,「怎麽?不服气吗?把自己养得像小馒头一样圆滚滚的,在我面前又一副傻样,我就让你们来服侍我。」
他这是称赞她吗?分明是损她吧!阮丹荷气鼓了双颊,脸更圆了。
「三公子……」那三名青楼女还不肯放弃,又娇声喊了雷之亦。
「江雁!」
江雁不知守在哪里,从来不会扰了雷之亦,但雷之亦一唤,他便会立刻出现,像鬼魅一般。
阮丹荷被突然出现而且手上也捧着个托盘的江雁吓着了,险些没摔了自己手上的托盘。
「去哪里了不见人影。」雷之亦斜睨了江雁一眼,明明要他在阮丹荷送午膳来之前把这三个青楼女送走,免得吓着了阮丹荷,这江雁是故意的吧!
没错,江雁的确是故意的。三少爷不爱和这些青楼女胡搞,但这是戏的一部分,他也提醒三少爷得做足,可每次只要到了阮丹荷的面前,三少爷就会顾虑东顾虑西的,这是警讯。
「是三少爷说要跟丹荷一起用膳,所以属下去取丹荷的午膳了。」
取午膳需要他本人去取吗?雷之亦对江雁的举动心知肚明,「放着吧,送客。」
一听到雷之亦喊了送客,三名青楼女知道今天雷之亦是没有兴致了,她们只得悻悻然的起身理好衣服,默默的跟着江雁离开。
江雁离开前颇有深意地望了阮丹荷一眼,阮丹荷就像被猫盯着的耗子一样,浑身发寒,直到江雁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小馒头,还不过来?」
「三公子,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馒头?」阮丹荷把托盘放在有她胸口高的桌子上时这麽请求雷之亦。
「谁叫你白白胖胖的,跟个馒头一样。」
阮丹荷又在心里嘀咕了,老是笑她胖,她真有那麽胖吗?胖到跟个馒头一样?她看雷之亦笑出声音,她更气了,他现在又在笑什麽?
雷之亦看着她鼓鼓的双颊,现在不只像个馒头,更像包子了。
「今天以钦没跟着你来?」
跟着?之前大少爷都是跟着她来的吗?她是知道他来了几次,但他是来找三公子的不是吗?
「刚刚在廊道上有遇上,说了几句话大少爷就走了。」
雷之亦明白,他们哪里是遇上,根本是雷以钦等在那里吧!
他打听过为什麽雷以钦这麽疼爱阮丹荷,据说是阮婶太尽职了,要生阮丹荷之前还在工作,导致她根本来不及回到房里就在後院树下生了阮丹荷,十岁的雷以钦本是路过,第一次看见带血的婴儿还以为出了什麽事,上前抢下阮丹荷就往医馆跑,在天市院里掀起了不小的骚动。
後来雷以钦便说阮丹荷与他有缘分,要不是雷佟笙不同意,他差点就认了她当义妹了,义妹虽然认不成,他疼惜阮丹荷的态度却没有改变。
但他对阮丹荷真的只是对妹妹的感情吗?雷之亦觉得雷以钦太执着了,这份感情虽然现在清清白白,但总有一天一定会变质。
「唉……以钦那模样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我总是在欺负你呢!小馒头,你说,我有欺负你吗?」
阮丹荷摇了摇头,才突然想到雷之亦看不见,「三公子没有欺负我。」
阮丹荷的视线对上了雷之亦,本来乖巧的回话着,直到她见到了雷之亦发上的簪,她腹诽了一句,「只除了会抢我的东西以外……」
一个名门之後戴这种廉价木簪实在不搭,因为那木簪不是雷之亦的,他对外宣称那是阮丹荷送的,实则是他由阮丹荷的手上抢来的。
「是吧,我对你很好吧。」雷之亦边这麽说着,边把放着他午膳的托盘与阮丹荷的做了交换,「我知道你想吃我的午膳,以後用膳时间到,你直接去领两个人一起到膳房去传膳,这样我们就能换着吃了。」
给阮丹荷一百年她也想不通,三公子已经连着四天要她陪他吃饭,而且这个三公子不知怎麽竟爱吃她的「粗茶淡饭」?这四天陪他一起用膳,她的食盘一端上来,他就主动的将两人的交换,说是他爱吃。
虽然雷之亦已经交换了他们的午膳,阮丹荷却不敢造次,没服侍他就自己先吃。
雷之亦用餐很斯文,小口小口的,不过度饮食,阮丹荷记得她第一次服侍他帮他布菜,不小心夹了满满一筷,雷之亦还生气的说:「你在喂猪吗?」
天地良心啊!她怎麽可能当他是猪,她喂猪是把剩饭菜倒进食槽里,让牠们自己吃,不会亲自服侍牠们的。
有过经验,她学乖了,正拿起筷子准备布菜时,雷之亦开口了,而且声音中还带着笑意——?
「好了,以後我自己来。」
「三公子看不见这样不方便。」
「我自己能吃,你也吃吧。」
有山珍海味可吃,她当然不会拒绝,可每每看见雷之亦吃着连她都不爱吃的粗食,她的心里还是会有小小的罪恶感。
其实雷之亦怎麽可能爱吃什麽粗茶淡饭,实在是因为看阮丹荷盯着他的食物看,好像这辈子没吃过那麽好吃的东西,让他大发慈悲心把自己的食物给了她,没想到她吃了之後,那感激涕零的表情让他挺受用的。
小小的一顿饭就让人这麽感激,这很少见,大多数的人都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更多,这个女孩却不是。
「小馒头,以後在别人的面前我可能会凶你、吼你,你不要怕,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对我回嘴,对我要恭敬,如果你做得到,那以後私底下我就对你这麽好,让你吃好吃的东西。」
「真的吗?」
「我是谁?天庄的雷三公子,可以食言吗?」
阮丹荷一感动,滑稽的滑下凳子,吃力的抱着半人高的凳子来到雷之亦的身後,再爬上凳子,讨好地在雷之亦的耳边说:「三公子不是说最喜欢小馒头帮三公子搥搥肩、推拿推拿吗?让小馒头来服侍三公子。」
这时候就会自称小馒头了?有了食物就乖巧地像换了个人似的。感觉她的脸就凑在他身边,甜美的嗓音说着讨好的言语,身上也传来淡香,他不禁问道:「你身上什麽味儿?」
「我娘喜欢用荷花花瓣浸泡我的衣裳,说喜欢我身上带着香味儿。」
雷之亦突来的举动吓傻了阮丹荷,因为他竟然凑上前将脸埋在她的肩窝深吸了一口气,「嗯……的确很香。」
阮丹荷一时愣住了,她的心跳得好快,有点疼痛。
雷之亦却没发现自己的举动让身後的小胖妞傻住了,他只是拍拍阮丹荷的手,要她也用膳。
阮丹荷这才恢复了正常,因为吃。
看着阮丹荷兴奋地坐至桌子旁大快朵颐,不知道为什麽,看着阮丹荷这麽满足地吃着,雷之亦心情愉快,都不觉得饿了,「你应该没跟任何人说我们交换了膳食吧?」
阮丹荷这才由食盘里抬起头来,「我没说,让娘知道还不打死我。」
嗯!那好,他可不能让人家知道,小阎王居然会对一个小奴婢这麽好。「你要保密才能多吃一点,我喜欢看你这圆滚滚、胖嘟嘟的模样。」
她知道她是很圆,但称不上胖吧!阮丹荷没好气的抗议着,「三公子又看不见,怎麽知道我胖?」
雷之亦站起身,往外跨了一步站在桌子旁,就对阮丹荷招了招手。
阮丹荷虽不解,但也顺从的来到他眼前,却冷不防的被他一把由腋下托起,直到两人一般高,「这样不就知道了。」
「你以前又没举过我!」第一次与雷之亦平视的阮丹荷还是不死心,瞧他不是轻而易举的把她抱起来了,她哪里胖?「我不管!人家不胖!人家不胖!」
被托在半空中的阮丹荷耍赖的蹭了起来,本来让人抱来就算吃力的身体一挣扎,倒真让雷之亦一个手软,她险些就要往下掉。
雷之亦心一惊,连忙把她紧紧抱进怀中免得她摔下地。
原以为自己会摔下地的阮丹荷,下一瞬发现,自己牢牢的被抱在雷之亦怀中,感受着雷之亦身上好闻的味道和厚实的胸膛,十岁的她都脸红了。
她觉得自己刚刚就跳得很快的心,如今跳得更快了!她全身发热……不知道为什麽,肚子也痛了起来。
刚刚送走了三名青楼女的江雁,如今正领着由天庄来的人进了雷之亦的房,江雁一眼就看见桌上的午膳,在心中一叹,三少爷又把自己的食物换给这个小奴婢了。
被江雁领来的人,是神针翳无仇,是一名医术高明的医者,天庄广纳各方贤士为门客,翳无仇便是其中之一,他被天庄家主,雷之亦的祖父——?雷鸿翰派来天市院,因为雷鸿翰虽然把雷之亦送来了天市院避祸,但想想还是不放心,便派了翳无仇过来。
雷之亦与阮丹荷的打闹,江雁是看习惯了,可翳无仇不是,他看见雷之亦抱着阮丹荷,震惊的瞪大了眼。
雷之亦有些羞窘,所以当他放下阮丹荷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神医前辈,您怎麽来了?」
「老太爷要我来看看三少爷的眼伤,也要我来照看三少爷的身体。」
雷之亦怎不明白,翳无仇这趟来定是祖父要他来陪着他,免得有什麽意外。
「小馒头,这位是来自天庄的名医,还不快行礼招呼?」雷之亦推了推阮丹荷,咦,她怎麽满头汗水,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原来又是天庄来的贵客啊!阮丹荷忍下身子的不适,恭敬的将双手别在右腰间一福,虽然,短短的左手构得有点吃力。
「神医前辈好。」阮丹荷很想露出笑容,可是她的肚子越来越痛。
「你怎麽了?」翳无仇皱眉,她的模样有异。
雷之亦也正想问,就见阮丹荷撑不住地倒了下来,「小馒头?」雷之亦早忘了他在装眼盲,上前一把抱起阮丹荷就往内室去。
「三公子……我肚子痛……好痛……」
「怎麽会肚子痛……」雷之亦话才问到一半,便因为看见阮丹荷嘴角呕出的黑血而惊呼,「神医前辈!」
翳无仇也看见了她呕血,托起了她的手为她诊脉。
「她怎麽了?」
「中毒了!三少爷,我要喊人进来了,你……」
「我知道了。」雷之亦这才记起,他刚刚完全忘了自己该是眼盲之人。
第2章
床上的阮丹荷不但黑着双唇,连四肢都发黑。
翳无仇已让阮丹荷服下解毒丹,但因阮丹荷年幼,血气畅通,这毒走得快,光是解毒丹还无法完去祛毒,需配合内力逼毒。
要用内力逼毒,阮丹荷必须褪去衣物只着轻纱,因为雷之亦眼盲,所以阮婶应允了由雷之亦来施功。
如今的房里只有身为医者的翳无仇以及阮婶,还有中毒的阮丹荷及将要以内力为阮丹荷逼毒的雷之亦。
雷之亦愤怒不已,阮丹荷不过是个小丫头,没人会下毒害她,所以唯一可能,就是有人要下毒害他这个雷三公子,而阮丹荷受到波及。
「阮婶,对不住,是我害小馒头受累了。」
阮婶此时不知该怨自己的女儿贪吃好,还是本着奴仆的本分说幸好中毒的是女儿,不是雷三公子,最後,为仆的忠心还是让她说出了口不对心的话,「所幸不是三公子,能帮三公子避过此劫,是丹荷的荣幸。」
雷之亦看得出来阮婶虽然口头上这麽说,但脸上显露出来的却是悲伤,雷之亦看着阮婶的泪、阮婶的焦急,心里满是过意不去,直到翳无仇推了推他,他才坐到床边去。
阮婶已经帮阮丹荷身上缠上了轻纱,虽然只是小女娃,但属於女性的身体还是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阮婶的双眼都哭肿了,再识大体,她还是忍不住担忧,「丹荷会没事吧?」
雷之亦露出安抚的笑容,「放心,有神医前辈在。」
「丹荷的毒是这样解的,三公子可以保密吗?」
「放心,若传出去了,我就负责娶她。」
「三少爷……」翳无仇颇不认同的望向雷之亦,现在都什麽时候了,他要装玩世不恭的模样,也不用在这个时候装吧!
莫说翳无仇不认同,连阮婶也是震惊的瞪大眼。
雷三公子刚刚是说要娶她家这个小胖妞吗?
「我这不是想让阮婶放心吗?神医前辈太严肃了,会吓着阮婶。」
翳无仇没再针对此事回应,只请阮婶扶阮丹荷坐起身,然後再请雷之亦也上床在阮丹荷身前盘腿坐下,「阮婶,我要下刀了,你如果看了会心痛就别看吧。」
「我受得了,只要我的女儿能好。」
翳无仇一叹,迅速的在阮丹荷的双臂各划开一道伤口,腥红的血液淌流,阮婶果然不忍的别开了眼,还看得见眼角滑下的泪水。
翳无仇将雷之亦的双手拉起,分别置放在阮丹荷的胸口及下腹,「三少爷,运功吧。」
看着雷之亦徐徐催发内力,而阮丹荷伤口淌流的红色血液也渐渐转成了黑色,翳无仇才舒开了纠结的眉头,「毒渐渐逼出来了。」
阮婶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翳无仇拿出一颗颗黑色的小药丸,穿入了插在阮丹荷身上的炙针针头,一一点火燃烧,「这是解毒丹,可助祛除丹荷身体里的毒性。」
阮婶明白了,点了点头,一拉回视线便看见运功为阮丹荷逼毒的雷之亦,亦是纠结着双眉。
虽然纱布蒙住了他的双眼,阮婶看不出他的眼神,但这表情不是虚假,雷之亦是真的担心、自责。
直到阮丹荷双臂伤口冒出的不再是黑色毒血,翳无仇才托起阮丹荷的手把脉,然後笑开,「没事了。」
好像应和了他的话,话才刚说完,阮丹荷便缓缓的睁开眼睛。她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怎麽娘抱着她,三公子的双手还放在她身上?
雷之亦听到阮丹荷已经没事才收回双手,此时的他,额上满是运功过度而逼出的汗珠。
「娘……三公子……神医前辈……」
见她不但醒了还认得出人,翳无仇一一拿下还插在她穴道里的针,接着便托起她的手,为她包紮伤口,「丹荷,你没事了。」
「我出事了吗?」
雷之亦从未如此语气轻柔,他欺近身子轻抚了阮丹荷的头,「嘿!小馒头,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肚子还痛吗?」
阮丹荷虚弱的摇了摇头,右手一包紮完,便下意识的摸了摸刚才剧痛的腹部,结果居然摸到不该属於她身上衣服的布料,她低下头,又傻傻的抬头,突然掉下了眼泪,嚎啕大哭出声。
「怎麽了?还痛吗?」雷之亦焦心的问。
「人家怎麽穿这样,让三公子把人家看光了啦!」
阮婶这才放下心,又哭又笑的把阮丹荷紧紧的拥入怀中,「傻丫头,你差一点就去见阎王了,还担心自己穿什麽吗?」
「人家肥嘟嘟的身体被三公子看见了啦!娘怎麽让三公子看见人家这样子嘛!」
她该担心的不是自己肥短的身体见了人,而是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身体让男人给看光了吧!雷之亦哭笑不得,提醒了她,「小馒头,我是瞎子,你忘了吗?」
对喔!阮丹荷倏地收起了眼泪,满脸放心的神情。
没再听到抱怨声,雷之亦猜到阮丹荷此刻的神情,恶念再起,「不过,虽然没看见却摸透了,软绵绵的,可以想像你的身子有多圆。」
「啊!人家不要活了啦!」
「三少爷……」翳无仇无奈的看着雷之亦的恶趣味,不知该说什麽才好,不过望向阮丹荷那哭得呼天抢地好像末日来临一般,也不禁因她夸张的举动而发噱。
倒是阮婶,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女儿刚被取笑了,她满心因为女儿救回一命而欣喜着,「神医,那丹荷都没事了吧?」
「怕有余毒未清,我会开些祛毒的药给她喝。」
手持手杖,雷之亦独自来到後院的奴仆房,由於阮婶管理着一整个膳房,地位较高,所以她有自己的房,而阮丹荷与她同住。
但即便有自己的房,也是个小而简陋的住处而已。
阮丹荷的毒伤没有恶化,可她自觉没脸见人的躲在被窝里好些天,不肯出门,雷之亦几日没见到她,还挺想念她的,所以今日自己来找她。
阮丹荷看见雷之亦来找她虽然觉得惊讶,却还是又缩回被窝里。
「小馒头,你还记得自己的工作吧!居然这麽多天不来服侍我?」雷之亦拉下被子露出了阮丹荷的脸,她的双眼还红肿着,看来是刚哭过不久。
「现在整个天市院里的人都在笑我,叫我不要再贪吃了,否则小馒头会变大馒头,中毒会变黑馒头。」
「小馒头,想不想当我的义妹?」他笑了笑,忽然问。
阮丹荷抓着被子倏地坐起身,「为什麽要当三公子的义妹?」
「你不是想学我的剑法吗?我可以教你,就当你替我中毒的补偿,我这套剑法不是一般剑法,我祖父只传给我,没有传给我爹及叔叔们,能学到很不得了喔!」
当她是傻丫头吗?学剑法就学剑法,干麽当什麽义妹?
「学剑法跟当妹妹有什麽关系?」
「祖父教我这套剑法时说这套剑法不能外传,只能传给亲人,要当我妻子……我看你不够格,勉强一点让你当我妹妹好了。」
「一定得当妹妹吗?」不知道为什麽,阮丹荷就是不想当什麽妹妹。
「对!一定得是妹妹,你学剑也得偷偷的学,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做得到的话,我才会教你。」
「那……什麽时候可以开始学?」
这小丫头还真迫不及待啊!他本就是因内疚而想完成她的心愿,所以对她露出了纵容的笑容,「只要你能下得了床,我便开始教。」
阮丹荷的整张脸瞬间被笑意占满,她兴奋的掀开被子,「我当然下得了床,那天有神医前辈跟三公子帮我解毒,我身体完全没事。」阮丹荷主动拉着雷之亦的手要走,「三公子,我们要去哪里学?」
「不是要当义妹吗?喊我三哥吧!」
「我可以当三公子的义妹啊!但我毕竟只是天市院的仆人,还是称呼三公子。」
也好,免得引起旁人好奇为什麽他要收她当义妹,小阎王雷之亦是不会因为一个奴婢因他中毒就觉得内疚的。「那我还是叫你小馒头。」
虽然实在不想让人称作馒头,不过因为对方是雷之亦,她勉强接受了。「三公子除了剑法,还会什麽武功?刀法?拳法?」
这丫头还真是明明白白的显露出她的贪心啊!没关系,他现在心情好,什麽都可以教她,至於学不学得成就看她的运气了,毕竟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而武功却是需要时间来精进的。
「我曾学过鞭子,不过不适合我,後来改学剑法,女孩子适合学鞭,你要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太棒了!三公子真是我的福星。」
「不!你才是我的福星。」雷之亦轻声呢喃着。
女孩子学剑,第一个面临的问题就是细皮嫩肉的手心开始长茧,阮丹荷是有学拳的基础,不过学兵器倒是头一遭,难免吃了些苦头。
江雁今天一走进荷居的厅里,就见雷之亦揉着阮丹荷手心似在舒缓长茧的疼。
阮丹荷是个奴仆,手心长茧是正常的,三少爷怎麽心疼地揉着阮丹荷的手?
雷之亦知道江雁看不惯他和阮丹荷过度亲密,他也不想为阮丹荷引来麻烦,於是便放开阮丹荷,「你来做什麽?不是说我和小馒头谈天时不让你进来吗?」
「三少爷要属下查毒害三少爷的事,已有结果,如今雷大少爷及下毒之人都在外头等着。」
找到下毒的人了?雷之亦对於这个险些害阮丹荷无辜丧命的下毒者,恨不得将之剥皮抽骨。「让他们进来吧!」
当雷以钦领着一名老奴进来时,雷之亦立刻变了脸色,他认出了对方是谁,上回他曾要阮丹荷偷偷带他去见过,他就是上回被江雁打残的奴婢水儿的父亲,在天市院花园里工作的老石。
老石一走进厅里便被雷以钦押着双膝跪地,雷之亦突然明白了一切,若为了天庄家主的地位要杀他,雷之亦还能动怒,一报还一报,但看着这自己引上身的杀机,他怎能如此反应?
人家的闺女,是因他而残的。
「石伯!怎麽是你?!」阮丹荷难掩震惊,但也立刻想起了原因,「你是为了替水儿姊姊报仇吗?」
老石虽是双膝下跪,但他会听话跪下是因为雷以钦是他的主子、是因为他害无辜的阮丹荷受累,不是跪雷之亦。「丹荷,是石伯对不住你害你中毒,你没事吧?」
「石伯,打残水儿姊姊不是三……」
阮丹荷未竟的话被雷之亦扯住她的手而止住,阮丹荷回望了雷之亦一眼,想起了雷之亦要她保密。
那时三公子要她带他偷偷去探视水儿姊姊及石伯,她才知道第一次在天市院外见到三公子,他那愤怒的模样是因为水儿姊姊因他而残,再加上私底下没人的时候三公子对她极好,足见三公子的心地不坏,否则怎会自责?
老石险些害了阮丹荷,雷以钦也为此愤怒,但一想到他是因为女儿被打残……雷以钦就难以对他多有责怪。
雷之亦将了然的视线隐藏在覆眼纱布下,一直没开口的他终於出了声,「江雁,给他一千两银票,让他带着一家老小离开,永远滚出我的视线。」
江雁不认同,怎麽可以这麽轻轻放下。「三少爷!」
「我的话没人肯听了吗?」
江雁因为雷之亦这一喝,只好静立一旁。
雷以钦十分惊讶,他在雷之亦脸上看到的是於心不忍吗?怎麽可能?雷之亦残暴的事蹟虽是由天庄传来的,但来到天市院的言行的确吓坏了不少奴仆,小阎王雷之亦岂会有恻隐之心?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老石倒很有骨气,不肯接受仇人的同情。
「要接受我的施舍,你还不够格,要下毒还害错人是你太蠢,在我眼中你什麽也不是,杀了你我也不会快活多少。」雷之亦换上冷漠的面孔,又托起了阮丹荷的手把玩。
雷之亦是低着头的,所以只有阮丹荷把他的表情看个清楚。雷之亦收手成拳,阮丹荷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知道他的无奈,所以她看了伤心。
「你……人命在你眼中就这麽不值钱?」老石愤怒不已,却因为自己地位卑下,无能为力。
「没错!你该庆幸中毒的不是我,否则我早杀了你!但我也不可能留你在身边随时提防你再次下手,够聪明就拿着钱滚吧!离开临析城。」
雷之亦露出了冷笑,可阮丹荷看在眼里却觉得心痛。
雷以钦想制止,但毕竟天市院还得依附天庄生存,他不能得罪雷之亦,再加上雷之亦的确是苦主,他也只能咬着牙一旁看着却无能为力。
原来雷之亦不是心软,只是因为中毒的人不是他。
阮丹荷放开雷之亦的手走到老石面前,她知道那是雷之亦为老石做得最好的安排。「石伯,你就听三公子的话吧。虽然要石伯从此离开我也很伤心,但石伯继续留在这个伤心地对水儿姊姊也不好,请石伯拿着这一千两到外地做个小生意,帮水儿姊姊找个好婆家。」
「丹荷,连你也替他说话?」
「石伯,对不住,不是我对水儿姊姊无情,但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水儿姊姊啊!」
老石看着阮丹荷,再看向雷以钦,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终究冤屈难申,如今雷之亦给他的活路,是对他最好的一条路。
「我明白了……我接受。」
「江雁,你去处理。你们全部的人都下去,没我命令不许打扰我。」
阮丹荷想走近雷之亦,但江雁扯住了她,阮丹荷看了江雁一眼,最终还是乖乖的跟着离开了。
夜里,阮丹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晚送晚膳时,雷之亦说他不吃,她很担心他,於是起床穿衣,不多久便来到了荷居。
平常这个时间江雁都已歇息了,但今日雷之亦还点着灯还未就寝,他便也守着。
「三公子今晚都没用膳,现在也还没睡?」
「你别来吵他。」江雁没怎麽理会阮丹荷,只是尽责地守着。
「江大哥,让我来劝劝三公子吧!你可不可以先离开?」
「不行,我得守着。」
「你在这里三公子什麽话都不会跟我说,请相信我。」
这丫头的确很讨三少爷欢心,江雁抿了抿唇,最後应允了,「好,我先离开,三少爷交给你,不要让我失望。」
看着江雁离开,阮丹荷只是轻喊一声,「三公子,我进去了喔。」
阮丹荷推开房门,雷之亦的房门没有落闩,偌大的房只点着一盏小小的灯,没办法把整间房看清,阮丹荷转身关上门,身边传来的声音让她一惊,吓得轻叫出声。
雷之亦背倚着房门坐在地上,阮丹荷这才看清楚,房里的摆设又被雷之亦砸得一塌糊涂。
「对不住,又要劳你带人收拾了。我若不表现生气,不符合我的形象。」
这句话逼出了阮丹荷的眼泪,她不明白为什麽三公子要表现得这麽坏,他明明不想伤害水儿姊姊,却得任由水儿姊姊被打残,今天是放过了石伯,但却是用那种石伯的命对他来说无关轻重的冷傲态度,她看得心疼啊!
「傻馒头,你哭什麽?该哭的是我吧。」
她哭出声音了吗?否则三公子怎麽知道她哭了?阮丹荷走上前指了指雷之亦的心道:「我知道三公子只能在这里流泪,所以我替三公子流。」她继而解开雷之亦的覆眼纱布,谁说他不会流泪,他的眼眶已泛红了。
「小馒头,你知道吗?我爹从来不像个爹,他对我极其冷淡,所以我总是很努力地想表现给他看。但不管我做什麽,在我爹的眼中还是比不上我兄长。」
「才不是!三公子比任何人都厉害。」
「我一点也不厉害,所以我不断督促自己学习,虽然没有改变我爹的看法,但改变了祖父的,渐渐的祖父对我的期望越来越大,他说他只想把天庄交给我,我想着,既然我得不到我爹的重视,可祖父重视我,我想为他努力,达到祖父所期望的。」
「三公子做得很好啊!」
「你懂豪门里的争夺厮杀,打的是不见血的战争吗?」
阮丹荷本想摇头,但她发现此时的雷之亦只是想要有人懂他、理解他而已,於是她点了点头。
「但我从没想过这场战争真的见血了,我的心会那麽痛!我被送来这里是避祸,但为了避祸却得害无辜的人,我不忍见。」
她就知道三公子绝对不是那麽狠心的人。阮丹荷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搂住了雷之亦。
雷之亦先是因被阮丹荷搂在怀中而震惊,继而发现了站在他身前的小身躯是打算帮他分摊痛苦,他不禁回搂住她,收紧了怀抱让自己靠在她小小的肩窝上,两道眼泪便这麽默默流淌了下来。
「别告诉任何人。」
「我知道,这件事情只要三公子不说,永远只有我知道。」
「没人的时候,喊我三哥吧,我是你的义兄不是?」
「嗯!三哥……」
月夜,星子无语,明月叹息。
临析城近郊後山上有座雷氏的避暑别庄,当雷之亦问阮丹荷哪里有较为隐密的地方可以教授她武功,不用担心被撞见,阮丹荷便带着雷之亦来到了避暑别庄附近的林子里。
这里有块腹地,是阮丹荷无意间发现的,当雷之亦一问,她立刻想起了这里。
雷之亦看着阮丹荷有模有样地练着剑,她真的很努力学,资质也不错,不过有部分杀伤力较强的剑招雷之亦只是含糊带过,加上他就要离开此地,她应该成不了什麽气候。
再说女子学了再强的武功也没有帮助,万一卷入了江湖事,对她来说也不是好事。
在习剑空档,坐在大石上的雷之亦拍拍身旁的空位要阮丹荷坐下,接着他就躺下枕上她的腿阖目休息起来,这腿软绵绵的,很好枕。
「三哥……」阮丹荷还想再说,但雷之亦看来十分疲惫,於是她没再主动开口,只是静静的当雷之亦的枕头。
最後,是雷之亦先开口,「小馒头,你知道我总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吧。」
「我知道。」
「整个天市院的人都巴不得我快些离开,你呢?」
「丹荷自是希望三哥留下来教我武功。」
阮丹荷没告诉雷之亦,她有一个强项就是记性好,像他只在她面前把他的剑法全演练过一次,她就全部记住了。
「学个几年,如果你资质好的话,就能把这套剑法学得透澈,学透澈了,就少有人能让你吃亏,连你的大少爷都碰不了你。」
「他不是我的大少爷。」三哥在说什麽啊!用「你的」这个词,听起来好怪异。
是啊!雷之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阮丹荷才多大,雷以钦想要阮丹荷当通房丫头也得再等个几年。
「他现在可能真当你是妹妹,但他太执着,有一天会变。」
「三哥,我听不懂。」
看她傻气地眨着眼,雷之亦继续道:「如果未来有一天,以钦说他要你呢?」
「丹荷不要当大少爷的人,要的话,丹荷要当三哥的人。」
她可真不吝於表达她的真心意啊!雷之亦被这样一个小女娃表白,不禁坐起身揉了揉她的发顶,有些得意的笑了。
三哥连侧面都那样好看啊!
雷之亦软下了语气,苦口婆心的道:「当我的女人很苦的。」
阮丹荷不懂,什麽叫当他的女人?当他的女人又是什麽意思?她纯粹只是想一直待在三哥的身边,觉得这就是「当他的人」,但三哥口中那句「当我的女人」好像代表了不同的含意,是因为她年纪小,所以听不懂吗?
於是她纳闷追问:「很苦?怎麽苦?」
她还想知道怎麽苦?难不成她还真执着了起来?雷之亦恫吓她,「我是未来的天庄家主,你知道要做家主夫人有什麽条件吗?」
「什麽条件?」怎麽又变成什麽夫人?「当他的人」就等於「当他的夫人」吗?不过如果嫁给三哥,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的事……
「天庄家主之妻,得在背後刺上夫婿最爱的图腾象徵自己永远忠贞,我最爱荷,你耐得住把荷花纹在身上的痛吗?」
「真的吗?」她皱起眉头,干麽要把好好的女孩子身上弄出那种东西,女孩子不是冰肌玉骨的最美吗?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雷之亦是为了吓她才故意说的。果不其然,见阮丹荷退缩了,他也不觉得可惜。「当然是真的,哪天你真愿意把荷花纹在你身上,我就娶你。」
「那……反正我还小,不急嘛。」想到那个痛楚……她还是再等几年吧。
「这麽快就放弃了,我好伤心啊。」
雷之亦故作痛心样,实则是想逗弄这小女娃,果然惹得她也着急了。
「我没放弃啊!我是说反正还要再等几年,我才十岁,三哥如果说这时要娶我,不怕被当成染指女童的淫人吗?」
说得还挺有道理的!雷之亦用力的揉了揉阮丹荷的头,把她的发都弄乱了,惹得阮丹荷出声抗议。
雷之亦乐得继续捉弄阮丹荷,突闻箭矢破空而来,雷之亦出於本能反应,顺手拿起阮丹荷习剑用的劣等剑勉强击开直冲他而来的箭矢,这箭矢极重,与他手中的短剑相击,短剑应声而断,但同时也击断了箭身,箭矢转向一旁的阮丹荷,雷之亦发现已来不及,箭矢往她的心窝撞去。
所幸箭尖已被他击偏了方向,但那箭矢依然像重物一般,这一击,让阮丹荷呼吸一窒昏了过去。
雷之亦抱起阮丹荷寻找可藏身之处,这里是块空地,暗处的人要伏击太容易,他得先潜入山林中再寻处地方躲避,直到危险退去,或者是……天市院的人终於发现他们许久未归,出来寻找他。
雷之亦潜逃了许久,终於看见不远处有一处山洞,他躲了进去,才连忙探视怀中的阮丹荷。
她是无辜的,先是替他中了一次毒,如今又因为他遭受伏击,他绝不能让无辜受累的她有个万一。
雷之亦放下阮丹荷,探她的鼻息,却没有意料中的温度。
怎麽可能!箭矢并没有伤到她,只是击中她心口啊!莫非是这重重一击让她受了内伤,不能呼吸?
雷之亦弯下身子接近她,才听出她的胸口有微弱的颤动,连呼吸也几不可闻,他放平她,以口度气,并间歇性的压迫她的心口刺激心跳。
就在他打算再度进一口气予阮丹荷时,她咳了起来,接着缓缓动了身子,抚向她胸前方才被箭矢击中之处,却因为摸着了雷之亦还放在她心口的手,不解的睁开了眼。
一睁眼,看见雷之亦近在咫尺的脸,两人的唇虽然没有贴合,但阮丹荷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留下来的温度。
「三哥……」阮丹荷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离她好近,他的手还放在她的心口上,而他的唇……刚刚是不是碰了她的?
雷之亦不知道阮丹荷是害羞还是呼息不顺而脸红,如今他也没有心思顾及这一点。「你还好吧,小馒头?」
阮丹荷很想问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她的心口这麽痛,可是她没有力气反应,最後只说出了一个字,「痛……」
「小馒头,能呼吸吗?」
阮丹荷每次吸吐一口气都觉得疼痛,她越来越痛苦。
看来不能等了!雷之亦再度抱起阮丹荷,但她这样呻吟怕会引来敌人。「小馒头,你乖乖的不要出声,我带你回天市院。」
看雷之亦俐落的抱起自己,毫无阻碍,身上的剧痛让阮丹荷求生似的攀住他,全然忘了他的双眼不该如此清楚视物。「痛……我好痛……」
「小馒头,我一定会带你回天市院,忍着点。」
「三哥……我好痛……也好想睡……」
「不许睡!」
「可是……好想睡……吸气好痛……不想吸气……」
「不行!这一点点痛都承受不了,还想在背上纹身,当我的女人吗?」
所以,纹身比这痛还痛啊!阮丹荷睁眼看着雷之亦的脸,心里对他莫名的有着好感,似是让她有了忍受痛楚的能力,「我会忍的……只要能当三哥的人……」
「我允许你成为我的人,所以不准你睡,要听我的话!」
三公子允许她成为他的人耶……阮丹荷开心的笑了,她喜欢这张好看的脸,很喜欢……还有他的眼睛,是双迷魂眼呢……
「只要在三哥身边,我不怕。」
他能救她一次,就能救她第二次。「我会在你身边。」
「三哥要说到做到喔!三哥就像天边的凤凰,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构得着……」
「在天上飞的凤凰也得落地栖息,小馒头,对你的承诺我说到做到,如果你醒来没见到我,未来就算我飞得再高、飞得再远,都会跌回你的身边。」
她不想他发这麽重的誓,她只是想要一份保证而已……
当雷以钦发现了雷之亦及阮丹荷失踪後,连忙派人上山搜寻,还拜托了城里的猎户,猎户们听到天市院的贵客失踪了,再加上平常颇受天市院关照,连忙带着猎狗加入了搜索的行列。
雷以钦先是拿来了雷之亦的物品,让猎狗嗅闻雷之亦的气味,接着便松开猎狗的项圈,任猎狗在山里搜寻起来。
夜里搜山不易,所以动物的本能胜过人类,当远方传来了猎狗的吠叫声时,雷以钦立刻循声而去。
直到他抵达猎狗寻找到目标的地点,看见一名一头华发却身材健壮的老者正横抱着阮丹荷。
「这娃儿是你们在找的人吧!」老者看着一旁不断吠叫的猎狗一眼,一声喝斥,狗儿乖乖的低叫几声便退到了众人身旁。
雷以钦看见身上包裹着雷之亦外衣的阮丹荷,她脸色惨白,四周充斥着血腥味,他拉下雷之亦的外衣,看见了浑身是血的阮丹荷,「是的!我们在找她,老先生有见到三公子吗?」
「三公子?我不识什麽三公子,只见到这娃儿,这娃儿本没呼息,我以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应该能够撑到你们送她下山找大夫。」
雷以钦接过了老者怀里的阮丹荷,就见老者转身要离去,开口喊住了他,「老先生,请问您家住何方,丹荷醒了後我会带她上门谢恩。」
「这娃儿叫丹荷啊!放心,有缘会再见的,赶紧送她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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