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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棠梨《内定娇后》卷四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19-6-13 09:05
标题: 棠梨《内定娇后》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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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内定娇后》
作者:棠梨
系列:蓝海E69604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6月14日

【内容简介】

虽然丞郎将她捧在手掌心疼,但也没把她养成啥事都不会的温室娇花,
煞费苦心帮太皇太后操办寿宴,别出心裁的想法果然博得满堂彩,
一时之间众人那是赞誉有加,她得意得鼻子都快翘上天了,
只是过分骄傲的下场就是她娇嫩嫩的小脸蛋被狠狠打肿,
莱阳县主呈上下了情药的参汤,想设计来个先滚床后给交代,
结果他聪明没中招,自己这只傻鸟兼吃货倒是傻乎乎地扑了上去……
咳咳,好在他没嫌弃她有时稍微脱线的表现,依然爱她爱得要死,
可就在大婚前夕,齐皇的死士突然将她掳走,还以她爹娘的性命作要胁……


  第六十章 进宫办寿宴

  九月中旬的时候,太皇太后的寿辰将至,魏丞传旨,宣了苏瑜入宫主持寿宴。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入了宫,苏瑜先去太皇太后的长乐宫请安,入内时,陵水大长公主、华宁大长公主,以及莱阳县主、荥阳郡主和施景同都在。

  荥阳郡主和施景同明显大病初愈的样子,面色仍有些苍白。

  苏瑜目光匆匆扫过众人,上前给太皇太后见礼,又向两位大长公主问了安。

  似乎是因为云南王一家子入京的缘故,太皇太后的气色极好,整个人好像都年轻了十岁,瞧见苏瑜,笑咪咪叫她起身,「瑜丫头来了,原本今年不是整寿,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无奈皇帝孝顺,非要大办,还把你接进宫里操持这些事,怕是要辛苦你一阵子了。」

  苏瑜忙颔首,「太皇太后说的哪里话,这是苏瑜应尽的本分,也不觉得辛苦。」

  一旁的华宁大长公主道:「端宁郡君想来对这些也没什么经验,若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出嫁之前也是为母后操持过这些的。」

  因着苏瑜为自己一双儿女求情的事,华宁大长公主对眼前这位明媚娇俏的姑娘颇有好感,说这话时也出自真心。

  感受到她的真诚,苏瑜笑着应是。

  陵水大长公主也跟着道:「说的是呢,华宁在这上面的确有经验,之前未出嫁时没少陪着母后处理宫中庶务,父皇在世时总夸她能干,比我这个姊姊强了不知道多少。对了,端宁郡君一个人若是忙不过来,莱阳和荥阳都闲着呢,有什么吩咐只管找她们。这两个孩子也不小了,总是要嫁人的,在宫里学学如何操持宴会也是好的。」

  听陵水大长公主话里有话,苏瑜笑而不语,目光瞥向旁边的太皇太后,却见她老人家眉心略微拧了拧,似有不悦。

  她这个傻女儿,如今还作着让莱阳入后宫的梦呢!

  华宁大长公主来了这几日,自然也知晓长姊的心思,如今见大殿之内气氛骤然冷了下来,便笑道:「说的是呢,莱阳和荥阳闲着也是闲着,给你们表嫂搭把手也无不可。」

  一声表嫂让苏瑜听得面上一红,心跳都跟着加快了。

  因为华宁大长公主的这番话,太皇太后脸色总算好了些,跟着道:「瑜丫头若是需要,只管使唤她们。」

  苏瑜自然是不敢使唤莱阳县主和荥阳郡主的,不过听太皇太后和华宁大长公主话里话外帮着自己,她心情到底好了些。

  又在长乐宫说了会儿话,青枫过来接她,说陛下传召。

  从长乐宫出来,苏瑜长舒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青枫瞧见她的表情,笑道:「陛下早知道陵水大长公主在长乐宫里,姑娘只怕不自在,故而让属下来接。瞧姑娘这样子,看来属下还是来晚了。」

  苏瑜笑笑,「人家做姑姑的要给你家主子纳妃,还这么贴心的把自己女儿拱手相送,我这个外人能说什么?听个热闹罢了。」

  青枫嘴角抽了抽,「姑娘哪是外人,您这话跟属下说也便罢了,若让主子听到,只怕要生气。」

  苏瑜不置可否,朝青枫眨了眨眼睛,「青枫呀,你说你打小跟着我三哥,如今他做了皇帝,你却只做个御前侍卫统领,会不会太委屈了?怎么着也该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嘛,有府邸,有美妻,日后再生几个儿子,多好。」

  青枫微怔,道:「属下从跟着主子开始便是个侍卫,若让属下去学大将军带兵打仗,属下也是做不来的。何况属下虽然是侍卫,但文武百官无不敬着。」

  苏瑜闻言突然捧腹大笑,青枫不解地看着她。

  「我三哥也就是打小没养在宫里,否则身边有个贴身的小太监,估计这会儿得百官敬重的就不是你了。」说到这儿,她又道:「我记得你比三哥大了五岁,如今还没成家呢,他也从不操心,不会现在真把你当太监使唤了吧?」

  青枫面无表情地继续走,脑子里想着自己如今每日里做的事,除了保护陛下安危,外带端茶递水,偶尔操心个御膳什么的,其实做的也不全是太监的活儿啦。

  陛下刚登基,避免奢靡无度,宫人不需要太多,够用就成,他觉得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吧。

  见青枫不说话,苏瑜以为他委屈了,顿时有些同情,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很仗义的样子,「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可以给你做主。京城里有没有看中的地段?我给你置办宅子,怎么着也该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待遇!」

  青枫抬眸迎上她那张精致无瑕的脸,注视着她那双如秋波般荡漾的桃花目,心上某处似乎悸动了一下,他面上一红,匆忙垂首,「没、没有喜欢的姑娘。」

  苏瑜好奇地看着他,却见他两只耳朵不知何时竟然泛了红晕,莫名的可爱,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害羞呢。

  「姑娘,御书房到了。」青枫提醒道。

  苏瑜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往御书房去了。

  青枫站在原地,凝视着她步入大殿的背影,柔和淡笑,默默站在一旁守候。

  御书房内,魏丞正坐在龙案前提笔写着什么,瞧见她进来,将手里的朱笔搁下,淡笑着向她伸了手,「过来。」

  苏瑜乖乖走过去,刚至案前就被他扯进了怀里,她惊呼一声,正要挣扎,便听他道:「快看看,我这个主意你觉得如何?」

  苏瑜狐疑地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便见案桌上摆了一幅图,上面楼阁亭台错落有致,还有流水潺潺,雀鸟花香。

  「这是?」她被他拉着坐在他的膝上,好奇地将那画拿起来看。

  魏丞指给她看,「这是已经修葺好的椒房殿,椒房殿后面有条楚明河,蜿蜒穿过御书房东面,最后汇入御花园的镜湖。我打算在楚明河附近建一些楼阁花草,这样你将来闲着无事乘一叶扁舟赏玩之时,一路划船赏景,便到了御书房。」

  苏瑜瞋他一眼,「你想得美!」作势要从他怀里出来。

  魏丞紧紧抱着她,「你看我都计划好了,河的两边种上梅树,或者可以把梅庄的梅树移植过来,再在陆地上种些花花草草。每隔一段距离可以在旁边搭个凉亭,夏日里吹着风,闻着花香,必然舒适。还有这里,建一座高台,在上面可以俯瞰椒房殿到御书房之景,想必美妙。」

  苏瑜心里甜滋滋的,只是想了想却道:「这样只怕不妥,你在朝中主张俭朴,如今又要建这些,让言官们知道,肯定要说你的不是了。」

  魏丞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这个耗费不了什么财力,何况帝后大婚之前修葺皇宫是应该的,咱们只是小小的动土,没人会多言的。」

  「可是……」苏瑜仍觉得这样不太好。

  魏丞起身,拉住她的手,「咱们先去椒房殿四周看看,兴许你就觉得我这主意好了。」

  两人出了御书房徒步去往椒房殿,沿着楚明河走着,魏丞握者苏瑜的手,时不时将自己的计划指给她看,苏瑜脑海中也大约有了画面。

  魏丞的设想很好,椒房殿离御书房远,夏日里纵然是坐辇也觉得热,可如果在楚明河沿岸种上树,乘一叶扁舟的话,那就舒服很多了。

  只不过,她为什么非要去御书房找他呢?若是到了夏天,她自个儿躲在椒房殿里不出门不就好了,省钱省力的。

  苏瑜红着脸将目光投向别处,对于他的侃侃而谈并不应承。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反应,魏丞挑眉,「弄弄可能不知道,在这皇宫之内,椒房殿是冬日里最温暖所在,而御书房夏日里却最是清凉。」

  是吗?那她到了夏天倒是可以在御书房里避避暑,挺好的。

  「陛下,我觉得你的主意真不错。」她很真诚地道。

  「小狐狸!」魏丞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自己往前走了。

  苏瑜狡黠一笑,疾步跟上去。

  到了椒房殿,蝉衣、碧棠等人已经收拾着她的东西往里面放了,见苏瑜和魏丞过来,几个人匆忙行礼。

  「你家主子的东西可收拾好了?」魏丞问。

  碧棠回道:「已经收拾妥当了。」

  魏丞闻言便要带苏瑜进去看看,苏瑜四下打量一下,却没抬步子,而是看向魏丞,「我觉得你我尚未大婚,我住在主殿多有不妥,还是偏殿好些。」

  魏丞拧眉,似有不悦,苏瑜却很坚持,最后魏丞只好无奈妥协,带她去了旁边的偏殿。

  椒房殿的偏殿格外精致奢华,家俱摆设都是崭新的,紫檀木桌椅凤案,镶珠嵌宝的屏风,赤金麒麟兽镂空小香炉,还有壁上悬着的名家字画,每一处都极尽雅致与高贵。

  苏瑜不禁咋舌,偏殿都如此了,不知道主殿该是何等样子?

  魏丞引她去内殿,祥鹤云纹拔步床上的幔帐是她喜欢的靛青色,上面摆着的床褥衾被也是她喜欢的图案,最关键的是……这床够大!

  苏瑜喜孜孜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试了试,发现很是软和,忍不住往后一仰躺在了上面。

  「真好,现在就想睡一觉了。」她闭着眼睛享受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白瓷般精致的面上透着满足。

  魏丞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目光中透着宠溺,见她没有要起来的打算,转而对着碧棠道:「想来姑娘也累了,打些热水给她泡脚,让她歇会儿吧。」

  碧棠规矩应是。

  苏瑜一入宫便在长乐宫里待了许久,后来又被魏丞拉着从御书房徒步走到椒房殿,早就乏了,碧棠打了热水侍奉她洗漱之后,她便躺在大床上,睡了美美的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蝉衣伺候她起来洗漱,笑着道:「陛下刚吩咐人给姑娘送午膳,姑娘便醒了。刚好,膳食都还热乎着呢。」

  苏瑜也高兴,摸了摸早已经饿得扁扁的肚子,叹道:她的丞郎,永远都这么贴心。

  午膳都是她素日里爱吃的,苏瑜胃口不错,一下子吃了许多,后来实在撑得难受了,这才勉强停下来。

  太皇太后的寿诞在十月二十六,还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不过皇家素来慎重,如今开始准备已经不算早了。

  她站在院中消了会儿食,打算开始着手准备,便让人找了有经验的嬷嬷过来,询问这些年宫里的寿宴都是如何置办的。

  嬷嬷们本就是魏丞派来的,再加上苏瑜的身分特殊,她们对于苏瑜的询问知无不言,有些她没问的,嬷嬷们也仔仔细细的交代了。

  苏瑜怕自己混淆,还特地坐在案边,认认真真将嬷嬷们所说的具体事宜提笔记下来,这一个下午便在忙忙碌碌中度过了。

  嬷嬷们离开之后,苏瑜伸了个懒腰,觉得这么老老实实坐一个下午颇有些辛苦,她正准备起身去外面走走,青黛进来禀报,「姑娘,莱阳县主和荥阳郡主来了。」

  苏瑜微怔,也不好怠慢,便让人请了她们二人进来。

  莱阳县主和荥阳郡主携手而入,苏瑜立刻起身相迎。

  「我闲来无事,故而找表嫂嫂说话,不会打扰了嫂嫂吧。」荥阳郡主笑着道。

  她一口一个表嫂,唤得苏瑜颇有些不适应,「县主太客气了,我与陛下尚未成婚,县主唤我名字便好。」

  「那怎么成。」荥阳郡主想了想,「既然如此,我唤你瑜姊姊吧。」

  苏瑜抿唇轻笑,让两人坐下,又让蝉衣奉了茶水和点心。

  荥阳郡主看向苏瑜,面露歉意,「当初我和兄长鲁莽,险些伤了瑜姊姊的妹妹赵夫人,也不知赵夫人可有被惊到,想来是恨极了我们兄妹吧。」

  苏瑜笑笑,「都是过去许久的事了,小妹已经无碍,县主不必放在心上。」

  荥阳郡主抿着唇,心里仍是有愧,她虽然经常闯祸,但像那日差点闹出人命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也是她莽撞了,不知道京中的规矩。

  在云南,她和兄长习惯了无拘无束,当街纵马也是常事,街上的人都会远远的避让,从没出过差错,因此并不觉得自己骑着马在街上跑有什么不对,但经此一事,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莽撞,她做事确实有些不计后果,很是不妥当。

  她抓着帕子坐了一会儿,想了想,状着胆子问:「瑜姊姊,苏公子他、他可觉得我性子太野,惹人厌烦?」

  苏瑜拧着眉,不解地看她。

  荥阳郡主耳根有些红,欲言又止地道:「就、就是那日护送赵夫人出嫁的苏公子。那日幸好他及时制住了我的马,算起来,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看着荥阳郡主的表情,苏瑜若有所思,这丫头莫不是对二哥动了心思?

  二哥因着苏琅受惊的事,必然对荥阳郡主没什么好感,她还记得他那日回来后骂骂咧咧的样子呢。

  见苏瑜不说话,荥阳郡主神色暗淡下来,看来他果然是厌恶了她的。

  苏瑜呷了口茶,虽然三婶没少为二哥的事操心,但二哥既然没那个心思,她自然不会多加掺和。

  倒是荥阳郡主自己调节得很快,不多时神色又转忧为喜,「其实苏公子恼我是应该的,改日我亲自去登门致歉,求得他的原谅。」

  苏瑜愣了一下,莞尔一笑。

  荥阳郡主又道:「陛下将外祖母寿宴之事交给瑜姊姊,如果瑜姊姊有什么差遣,只管找我,跑腿打杂都没关系,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了。」

  苏瑜面上含笑,「郡主太客气了。」

  荥阳郡主又跟苏瑜说了几句话,而旁边坐着的莱阳县主始终抿着唇,没怎么开口,后来荥阳郡主起身要走,莱阳县主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送走她们两个,苏瑜觉得颇有些疲倦,便打着哈欠回了内殿。

  蝉衣见她要睡,轻声道:「待会儿该用晚膳了,姑娘不如等用过膳食再休息?」

  苏瑜摇头,「下午坐着听嬷嬷们讲宴会的事项,我腰酸背痛的,这会儿真的要躺一躺了,晚膳就晚些再用。」

  说着,她已经把外裳解下,扔给了蝉衣,自己只着了件中衣爬到那宽敞柔软的拔步床上。

  谁知刚躺下,紫坠进来禀报,「姑娘,陛下来了。」

  苏瑜打了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怎么这时候来了,说我不在……」最后一个字还没落地,他人已经走进来了。

  宫人们自觉地退了出去。

  魏丞穿着玄色龙纹的束腰锦袍,腰间两侧垂挂白色的和田玉佩,随着他的步伐,那玉佩的流苏左右摇晃。

  苏瑜惊得抱着被子往里面缩了缩,「陛下身为男儿,擅闯未婚女子的闺房是不对的!」

  魏丞俊美无双的脸上勾勒出一抹浅笑,「我原是过来陪你用晚膳的,谁想到你在床上……」他说着,一点点向着拔步床靠近。

  苏瑜怕被他占便宜,扔了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穿衣服,谁知他突然疾步过来,挥臂一推,她整个人又跌回床上,而他也顺势压了过来。

  苏瑜慌了,「青天白日的,陛下要自、自重!」

  魏丞看着她,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她柔软粉嫩的唇,声音低哑着道:「那晚之后,我思你思得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你可知道?」

  苏瑜不想听他提那晚的事,羞红了脸推他,「你……你先起来!」

  魏丞却攫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上去,一只手还不安分地扯开她的衣襟在里面游走。

  苏瑜被他摸得心肝乱颤,好在尚有一丝理智残存,伸着脖子在他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魏丞被她咬得吃痛,这才勉强放了她,只是依旧压在她身上,一双凤目里好似燃着火。

  苏瑜瞥开脸去不看他,小声道:「我、我饿了,你不是找我用晚膳的吗?」

  魏丞垂眸看着她身上已经被他解开的中衣,盯着那件抹胸看了片刻,挑眉看她,「弄弄可还记得,你有件衣裳落在我的御书房里。」

  苏瑜自然没忘,为着那件抹胸,碧棠、蝉衣她们几个絮絮叨叨了好几日,后来可能真以为是被老鼠给叼走了,这才作罢。

  这虽是事实,但如今被他提及,苏瑜听出了调侃的意味,她哼哼两声,不回他的话。

  魏丞却附在她耳边低喃道:「我已经帮你洗干净了,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枕边放着,那衣裳……弄弄可还要?」

  苏瑜抿着唇,没有直接回答他。

  见她不说话,魏丞突然从广袖里掏出一物,在她眼前晃了晃——?正是那件当初丢在御书房的抹胸!

  苏瑜下意识伸手去拿,却被他胳膊一抬躲了过去,随后轻笑着挑眉看她。

  她咬了咬下唇,气呼呼瞪他,「你还给我!」

  看她气急败坏,魏丞反而笑意更浓了,「当初是你自己不要,非要丢给我的,如今怎么又要夺回去?」

  苏瑜沉着脸,他还好意思说,也不想想她当初为什么不要了,不给就不给,大不了她就当做真是被老鼠叼走了,若拿回去,她还不好跟那几个丫头交代呢。

  只不过魏丞的行为实在有些可恶,她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看她似乎真生气了,魏丞也不再逗她,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把那件抹胸塞在她手里,「你闻闻,干净的。」

  见他服软,苏瑜心里舒坦了,她接过来看看,却没闻,勾唇看他,眉眼带笑,「丞郎不会对我的衣服做过什么吧?」

  魏丞错愕了一下,领悟之后面上涌现一丝淡淡的戏谑之色,「你猜?」

  这丫头果然话本子看太多,懂得还真不少。

  见她不语,他食指勾了勾她身上那件,将其往下轻扯几分,露出颈下光洁的玉肌来,见她打了个寒颤,他将脸凑过去,咬了咬她的耳垂,温声道:「我对你的抹胸倒是没做什么,不过你若想看的话,我可以对你做些什么。」

  「不想看!」苏瑜红着脸推开他。

  魏丞顺着她的力道将身子翻向床榻一边,侧躺着单手支头笑看着她。

  苏瑜也不理他,只自顾自地裹紧了自己的抹胸,又坐起身扯过中衣的衣襟,系好衣带,抬眸时对上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跳蓦地加快几分。

  她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起身过去拿起衣架上的裙衫套在外面,转头时他仍旧在看她,那目光似乎自始至终都没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苏瑜顿时不自在了,「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魏丞从床上起身走过来,单手环上她的纤腰,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道:「弄弄这么美,我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苏瑜嘟嘴,模样娇俏,「你以前从不夸我好看的。」

  魏丞轻笑,点了点她的鼻端,「那是怕你骄傲,我的弄弄最美了,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可以与之相比。」

  苏瑜抬头,眯着眼看他,「三哥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他搂着她的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苏瑜轻笑着躲避,想了想,「以前的三哥优雅矜贵,肃穆威严,我是既敬你爱你又怕着你,而现在……」

  「现在怎样?」

  苏瑜沉默着,突然双臂勾住了他的颈,巧笑嫣然,「我喜欢现在的你,你会哄我开心,会说好话给我听,不拘着我、管着我,有时候没个正经的,像变了个人一样。」

  魏丞吻过她上翘的眼尾,在她耳边轻道:「以前怕你心里没我,只能端着兄长的架子欺负你,如今……」

  他停顿须臾,有热气洒在苏瑜的颈间,她颤栗间听他继续呢喃,「如今自有夫妻间的趣致。」说着,他用火热的舌去勾她的耳垂。

  苏瑜身子一软,娇羞地躲过去,「少胡说,谁跟你是夫妻了?」

  魏丞看着她,神色柔和而缱绻,「弄弄,抛开肩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三哥最大的心愿是与你平安喜乐的一起走完这一生。」

  「我也是。」她看着他,一双桃花目里闪着微光,楚楚动人得紧,「咕咕——?」

  一瞬的安静之后,苏瑜不好意思地捧着自己哀嚎的肚子,蹙眉道:「我这是不是太煞风景了?」

  魏丞笑着牵起她的手,「什么能有我的弄弄填饱肚子重要?丞郎带你去用膳。」

  第六十一章 博太皇太后一笑

  晚膳魏丞在椒房殿里陪苏瑜用了,之后问及太皇太后寿宴的事,苏瑜把自己整理好的几位嬷嬷的口述拿给他看,「这些我都是拣重要的记的。」

  魏丞接过那册子看了看,蹙眉道:「许久不见你练字了,以后还是要多写。」

  「不好看吗?」苏瑜有些不服气,所有人都夸她的字好看来着,不仔细看简直跟三哥的字一模一样,这可是得了他的真传呢!

  魏丞却摇头,「力度还是运用不当,再多加练习会更好看。」

  「我可是女孩子,哪能写出你那样的风骨来。我这字在姑娘们里头明显已经算好看的了,你还嫌弃。」苏瑜不悦地嘟嘴,突然眨了眨眼,冲魏丞笑道:「我觉得我还是不练的好,否则真跟你写得一模一样,连你自己都瞧不出来,到时候我搅和国家大事可怎么好。三哥,你真不怕?」

  他是天子,会模仿天子的笔迹这事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魏丞笑着捏捏她的脸蛋,「搅和国事?你这脑子只怕不行。」

  苏瑜顿时不高兴了,她虽然没想过干政,不过能不能别拿她脑子说事,她脑子好着呢!

  「我可聪明了,太皇太后的寿宴我一定能办得很漂亮,令人赞不绝口!」

  见她来劲了,魏丞强忍着笑,摸着她的脑袋道:「嗯,很聪明,那你想到什么主意没有?」

  「我大致问了一下,这几年宫里的宴会差不多都是那个样子,也没什么新花样,可能是贾氏不上心的缘故吧。其实我只要按部就班的来,再稍稍花点心思,就会比前几年的寿宴好了。」

  魏丞挑眉,「听你这口气,是不打算按部就班,稍稍花点小心思了?」

  苏瑜笑笑,「我这第一次办,总得搞点新鲜花样出来吧?到时候让外人一看,夸你娶了个这么能干的皇后,那你是不是很有面子?」

  魏丞翻了翻她做笔记的小册子,「那你现在有什么主意了?」

  苏瑜苦闷地摇头。

  「你今天刚入宫,不着急,慢慢想。」

  苏瑜点头,她是得好好想想……突然她眼睛一亮,拉着魏丞的胳膊道:「要不然我跳一支舞吧,我的《凤踏金莲》肯定能艳压群芳。」别的苏瑜不敢说,但自认这舞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魏丞瞥她一眼,「馊主意。」

  「这怎么会是馊主意呢?」苏瑜有些不乐意了,她的舞有那么糟吗?

  「总之不怎么样,你重新想。」他道。

  「哦,那我再想些好的。」他居然嫌弃她跳的舞,这让苏瑜心里很不爽,托腮趴在长案上,拉长着脸没再说话。

  似乎发现了她的异样,魏丞将手里的册子放下,抚了抚她鬓前的碎发,柔声道:「怎么还生气了?」

  「没有。」她又不是小孩子,才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多幼稚!

  魏丞看着她,叹了口气,终于解释道:「太皇太后大寿那日,齐国皇帝会来祝贺,所以不让你跳。」

  齐国皇帝,那就是姜夜?苏瑜眨巴着眼睛看他。

  魏丞拉着她的手在掌中把玩,又亲了亲她的手背,低声道:「我家弄弄的好,不能让别人看见。」

  「小气鬼!」虽然是轻斥,但她面上俨然已经有了笑意。

  魏丞拉她起来,捧着她的脸揉上两下,「不生气了?」

  苏瑜笑着打掉他的手,「人家都做皇帝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说不定早对我没有想法了。」

  「这样最好,他若还敢觊觎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他说着低头去亲她的唇。

  苏瑜忽而想到了之前那个梦,犹豫着问:「三哥,大衍跟齐国日后会打仗吗?」

  「会。」他没有思索,回答得很是干脆,沉寂的眸子里似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在闪动。

  苏瑜神色认真地看着他,她知道,那是作为帝王的野心。

  魏丞突然牵起她的手,向着外面而去。

  苏瑜狐疑地跟着他,出了椒房殿,他让人牵了马带她出宫,一路狂奔之后在瑶台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苏瑜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被修复的瑶台,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这个大衍最高的瑶台,自上回噩梦之后,她就再没来过了,到如今她还能清楚感受到,当初处在这里时的那份惶恐与不安,不过此时站在这儿,似乎平静了很多。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她不解地看他。

  魏丞依旧牵着她的手,「带你上去看看。」

  瑶台一如既往的高,不过这一次,魏丞始终都只是牵着她的手,并不曾如先前那般背着她往前走,见她累了,他会停在原地等她休息,然后继续带着她往上走。

  等爬到最高处时,推开朱门走至栏杆前,苏瑜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魏丞笑看着她,「自己爬上来的感觉好吗?」

  苏瑜看着眼前俯在自己脚下的万物,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似乎不觉得那么累了。

  上次她被魏丞背着上来,迷迷糊糊间便站在了此处,感觉像是作梦,而如今是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真实无比。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上繁星璀璨,下面的百姓们早点了灯烛,也是一片灯火辉煌。

  「前朝灭亡之后,国家四分五裂,三十二路诸侯占地为王,攻城掠地,企图统一华夏,名流千古。可是百年间,三十二个国家只剩下六个了。」魏丞突然指着前方模模糊糊的一个点道:「齐国在我们北面,齐国与咱们大衍交接的西面有郑国,东面有蔡国。」之后又指着另一面,「那里还有楚国和呈国,在咱们大衍的东南方向。」

  苏瑜插不上话,只静静地听着。

  「你自幼长在京城,或许不知道这百余年来的硝烟与战火,给百姓们带来了多少的苦难。有的国家为了打仗,所有的男子都被抓去从军,农田荒芜,百姓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两国相争,最后苦的都是百姓。」魏丞扭头看她,「你听过观音土吗?」

  苏瑜沉默。

  「那是一种可以用来烧瓷的黏土,人吃进肚里暂时会感觉饱腹,但那种东西并不能被身体克化,最后还是会饿死。每遇战乱,百姓们没什么可以吃,便只能用它来充饥。我带兵打突厥之时,咱们大衍边关的百姓就在吃这个,因为城里的粮食都被突厥人抢走了。你知道观音土是什么味道吗?很苦、很涩,我当时只尝了一口,就腹痛得一整晚没有睡着。」

  时隔快两年了,这还是魏丞第一次主动提及当初与突厥的那场战事,苏瑜脑海中想着那些画面,胸中顿觉有些憋闷。

  魏丞深吸一口气,「其实不止大衍,齐国、蔡国、郑国,甚至楚国和呈国,都有很多百姓在吃这种东西,这些灾难便是百余年来不断征战带来的,所以这个天下必须统一,天下太平了,没有战争了,百姓们才有真正的好日子可过。只有我们汉人真正的团结起来,突厥人才不敢在我们中原腹地上肆意妄为!」

  苏瑜仰脸看着旁边龙袍加身,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双目炯炯,眼神里升腾着的是彷佛能一飞冲天的熊熊火焰。

  彼时有烟火窜天而上,在两人头顶「砰」的一声,于黑暗的苍穹之上四散开来,成天女散花之势,火光璀璨,绚烂而夺目。

  藉着微光,他那张刚毅俊美的五官似乎变得更加立体,昂首抬眸时,凤目里透着足以振奋人心的汹涌波涛,苏瑜只觉心上某处被撞击了一下,身上毛孔渐渐舒张,一股骄傲之感充斥了四肢百骸。

  这就是她的男人,心怀天下,有勇有谋,能感百姓之苦。

  「不管陛下做什么,弄弄都是支持的。」她抬头看他,目光平静。

  魏丞抚了抚她的脑袋,感受到瑶台之上的凉意,他轻声问:「冷吗?」

  被他提醒,苏瑜才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过去靠在他的胸膛处,「有点,都说高处不胜寒,不过咱们两个互相取暖,就不觉得寒冷了。」她说着,又扬起尖尖的下巴看他,「丞郎不是孤身一人奋战,弄弄永远都在你身边的。」

  看着她认真的小脸蛋,魏丞眸色柔和许多,他目光扫过眼前的山河,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喃道:「因为有你,这江山才锦绣如画。」

  苏瑜面上羞红,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突然小腹传来隐隐的疼痛,她不舒服地闷哼一声,眉头也蹙紧了。

  察觉了她的不对劲,魏丞紧张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瑜感觉到下面似有热流涌出,一时面容红得几欲滴血,迎上他关切的目光,她有些难以启齿,「我……」

  见她这般,魏丞却更加不解了,「怎么了?」

  苏瑜避开他的注视,小声道:「我不舒服,咱们先回去吧。」

  魏丞点头,陪她走下楼梯。

  谁知苏瑜刚迈开步子下了一阶,又是一阵热流涌了出来,她身子瑟缩一下,脚下意识缩回来,格外窘迫,紧抓着楼梯的扶手,再不敢往下走了。

  看着她那羞赧的模样,魏丞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问:「可是月事来了?我记得是这几日。」他对她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苏瑜咬唇沉默着,虽然无声,却是最好的回答了。

  魏丞倒是没怎么觉得别扭,只是问:「小腹痛吗?」

  听他自然的询问自己,苏瑜却好生不自在,只轻轻摇头,「不是很痛。」

  「那就是有一点痛了?」他说着,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见她挣扎,他低低道:「乖乖别动。」

  苏瑜当真不敢动弹了,伸臂搂住他的脖子,由他抱着一阶一阶往下走。

  这瑶台不是一般的高,下去也是要花很长时间的,再抱着她更是消耗体力,走至一半时,苏瑜怕他累着,轻声道:「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就成,左右回去也是要换衣服的,不怕搞脏了。」

  魏丞没理她,继续往下走。

  苏瑜无奈,只好闭嘴。

  从瑶台上下来,苏瑜看到他额头上出了细汗,顿时有些心疼,拿衣袖帮他擦了擦,轻声问:「你累不累?」

  魏丞轻笑着摇头,「不累。」

  他将她侧放在马背上,策马带她回宫。

  蝉衣等人见陛下亲自抱着自家姑娘入了寝殿,感觉不妙,急忙迎上来,便听魏丞吩咐道:「侍奉你家主子更衣。」又吩咐碧棠,「去煮红糖水来。」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收拾妥当,魏丞这才入了内殿去看她。

  苏瑜躺在床上,刚喝过红糖水,感觉舒服了许多,只是脸色仍旧有些发白。

  魏丞过去在床沿坐下,柔声询问:「肚子还疼不疼?」

  苏瑜摇头,「已经不疼了。」

  魏丞这才松了口气,帮她拉了拉被角,「那你睡一觉,我在这儿陪你。」

  苏瑜心上暖暖的,乖乖闭上眼睛,不多时便入了梦乡。

  魏丞在床沿陪着她坐了好一会儿,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他无声地笑笑,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站起来,离开椒房殿。

  因为月事的缘故,接下来五六日苏瑜便待在椒房殿里鲜少出门,她闲来无事便自己琢磨着太皇太后寿宴的事,后来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便吩咐了人开始着手布置。

  她搞得神神秘秘的,并不向魏丞透漏分毫,魏丞好奇了便会问问她,她却总卖关子,一个字也不跟他多说。

  每每及此,魏丞总忍不住笑着道:「倒要看看你能搞成什么样子。」

  苏瑜不理他,继续忙自己的。

  前段日子莱阳县主和荥阳郡主还会过来帮帮忙,不过这几日却突然没了踪迹,苏瑜不免有些好奇。

  青黛道:「奴婢听闻荥阳郡主几日前去了侯府,说是要正式赔罪,顺便向二公子道谢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听闻二公子在神策营,荥阳郡主也不在宫里待了,每日都往神策营里跑。奴婢瞧着荥阳郡主是瞧上咱们二公子了吧?」

  苏瑜听到后顿了顿,却没评论什么,只是翻了翻要宴请的人员单子,道:「太皇太后的寿辰快到了,庆云殿布置得如何了?」

  青黛闻言笑道:「都是按照姑娘的吩咐布置的,奴婢瞧着极好,太皇太后到时候必然会高兴的。」

  苏瑜自己也有些期待,面上倒是佯装镇定,「就是这几日了,让大家都小心着些,别出什么纰漏。」

  「哎。」青黛急忙应着。

  十月二十六终于到来,因为已经入冬,这宴会是在庆云殿内举行的。

  寿宴这日,大家先去长乐宫拜见太皇太后,随后才一道去往庆云殿。

  路上,太皇太后笑着看向苏瑜,「我听陛下说瑜丫头把庆云殿搞得神神秘秘的,不知是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倒让哀家十分期待。」

  苏瑜笑道:「苏瑜粗笨,试图博您老人家一笑罢了,待会儿太皇太后见了若是不喜,也要多少赏赐我些薄面才是。」

  人群后面跟着今日宴请的官员家眷,有的姑娘家正值婚嫁之龄,自有想要入宫承宠,光耀门楣的,那些人看向苏瑜这位未来的皇后时,神情中不免多了些打量,更有的甚至希望她今日能出些丑,让太皇太后不喜,她们才好钻空子。

  苏瑜自不将这些人的心思放在眼里,依旧大方得体地笑着,搀扶着太皇太后往前走。

  行至岔路口时,不知是谁眼尖,小声道了一句,「咦,那不是陛下吗?他旁边还跟着位男子,有些像之前的新科状元。」

  众人闻声而望,便见身着龙袍的魏丞器宇轩昂地从那边过来,他旁边的男子温文尔雅,举止高贵,却是齐国的新君姜夜。

  瞧见姜夜,苏瑜眼皮一跳,原来他真的来了。

  在苏瑜望向他时,他也刚好抬眸撞上了苏瑜的目光,温润淡笑着朝她点头。

  苏瑜颔首算作回应,又错开目光,瞥向旁边的魏丞,盈盈浅笑。

  等两人走近,众人皆匍匐跪地,对着魏丞行礼,高呼万岁。

  魏丞淡声让起,又对着太皇太后拱手,「皇祖母慈竹风和,万寿无疆。」

  姜夜也道:「恭祝太皇太后海屋添筹,眉寿颜堂。」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多谢陛下和齐皇的一番美意了。」

  到了庆云殿,魏丞亲自搀扶着太皇太后入内,其余人也随之跟了进去。

  入了大殿,众人不约而同的驻了足。

  这庆云殿内没有想像中的奢华,甚至连一件金银玉器都没有,却宛若置身于另一番奇妙之境。

  周遭苍松翠柏盘根错节,脚下之地芳草如茵,溪水环假山而绕,夏荷破水面而开,香飘蝶舞,云雾缭绕。

  在庆云殿大门打开之际,鼓声渐起,有六十四名粉衣小童手捧寿桃,自假山后面跑了出来。他们纷纷跃上莲池,立足于莲叶之上,随鼓声摆出不同阵型,柔软的身躯扭动间如莲花开阖盛放,美不胜收。

  一舞作罢,他们又四散开来,摆出大大的寿字,齐声高呼,「祝太皇太后福泽齐天,万寿无疆!」

  太皇太后在清脆稚嫩的呼声中点点头,一时间笑得阖不拢嘴,上了年纪难免就喜欢这些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她亲自走上前去,面上挂着慈祥的笑,「好好,孩子们快起来,你们今儿个舞跳得好,待会儿每个人都有赏。」

  「谢太皇太后!」孩子们捧着寿桃起身,声音依旧洪亮。

  太皇太后笑着摸摸他们的脑袋,回头看向苏瑜,「瑜丫头这回是真的费了心思,哀家甚是喜欢。」

  她说着看向庆云殿内的设施,赞不绝口地道:「庆云殿如此设计,少了很多秋冬之际的乏味与沉闷,倒多了些别样的趣致。」

  华宁大长公主也忍不住笑着赞道:「端宁郡君是如何想到这样的布置的?将入葭月,正是寒凉之时,骤然看到这里翠如盛夏,让人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苏瑜笑着上前,「太皇太后的寿辰在十月底,因室外寒凉,每年都只能在殿内度过,我便想着,或许太皇太后会愿意见一见夏日的风光,故而大胆尝试,太皇太后喜欢便是苏瑜的荣幸了。」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呢。」太皇太后看着自己身边翩翩起舞的蝶儿,满面春光。

  姜夜先前一直观察着庆云殿的摆设,后又将目光落在苏瑜身上,赞道:「端宁郡君蕙质兰心,如此布置的确让人欢喜。」

  苏瑜微怔,随后笑着颔首,「齐皇谬赞了。」

  众人入座后,宴会才真正开始,这期间有不少姑娘家想藉此机会在今上和齐皇面前有所表现,纷纷起身献艺,或弹琴或跳舞或作画,亦有那自诩满腹才情的吟诗几首来助兴。

  太皇太后似乎心情不错,对于闺秀们的表现都是赞不绝口,并一一赏赐了。

  闺秀们含羞谢恩,眼角余光瞥向旁边的魏丞,那人却始终目光淡淡,威严肃穆的让人不敢接近,也唯有偶尔给身旁的苏瑜夹菜时,他的神色才会柔和许多。

  倒是姜夜一直面带微笑看着台下,这让原本有些失落的闺秀们重拾信心,越发卖力地表现自己。

  宴会的最后,依旧是苏瑜精心准备的节目,乃是民间的戏法。

  一个十二岁多的红衣少年引领着七彩斑斓的蝴蝶于大殿内盘旋而舞,随着他手臂的摆动,蝴蝶缠绕变幻出各种形样,最后形成「日月长明,南山同寿」八个字,令人看得瞠目结舌。

  片刻的宁静之后,殿内欢呼声一片,太皇太后笑得尤其开怀,宴会就这么在众人的笑声中落下帷幕。

  看到太皇太后高兴,苏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心里颇有些满足之感。

  第六十二章 莱阳县主看不开

  劳累了几日,好不容易放松下来,一回到椒房殿,苏瑜便迫不及待地沐浴休息。

  浴间之内,雾气弥漫,青色纱幔沾染水气后变得潮湿,最后凝聚在底部,形成点点水珠,滴答着淌落在地面上,晕染开来。

  这椒房殿的浴池很大,跟苏瑜平日里沐浴的浴桶自然是没得比的,跳入之后,池水没入腰际,坐下之时刚好及颈。

  在温暖的水中泡着,她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放松,捧着水面飘着的花瓣嗅了嗅,面容带笑。

  蝉衣在一旁为她捏肩,笑道:「今儿个姑娘为太皇太后主持的寿宴,在座之人无不喝彩,奴婢跟人打听过,前几年贾氏在时对于太皇太后的寿宴都是敷衍了事,今年难得办得这般隆重又别出心裁,太皇太后那是打心眼里高兴,方才长乐宫的顾嬷嬷亲自过来,赏赐了姑娘许多好东西。」

  苏瑜闻言笑笑,眸色却突然黯了下来,「什么在场之人无不喝彩,有个人就没夸我。人家姜夜都说我蕙质兰心,他却半个字都没说。」

  蝉衣自然知道苏瑜口里的人是谁,忍不住轻笑,「姑娘怎还计较这个,宴会之上陛下对您无微不至,不知羡煞了多少大家闺秀呢。」

  苏瑜嘟嘴,「那又怎样,对我好是好了,可是都不夸我两句。」她做了那么多,最想听到的就是来自于他的夸赞了。

  她可是给他的亲祖母操办寿宴,谁知他居然吝啬那一点点赞美之词,好气哦!

  苏瑜越想越气,索性让自己不再多想,全心全意享受着泡澡的轻松愉悦。

  沐浴之后出来,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裙,墨发随意披散着,一个人倚在坐榻上随便翻着话本子,很是悠闲的样子。

  入宫一个多月了,这还是她头一回这么自在。

  这时,紫坠进来禀报,「姑娘,齐皇求见。」

  姜夜?苏瑜神色微滞,看了看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本想拒绝,可又觉得不合适,便吩咐蝉衣为自己绾发,等一切收拾妥当,她才去往外殿。

  姜夜双手负后立在壁画前,听到动静从容转身,便见苏瑜身穿一袭橘色绣折枝海棠的宫装襦裙,墨发高绾,左侧斜插一支缠枝簪,左右两侧垂着的红宝石耳璫显得她面上肌肤莹白如玉,柔嫩得似能出水一般。

  瞥见她樱红的唇,以及纤细柔美的颈,姜夜喉头一梗,赶紧错开眼。

  苏瑜含笑上前见礼,「齐皇万福。」

  姜夜垂首,面上挂着从容温润的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陛下如今已是齐国新君,我自不能乱了规矩。」苏瑜笑着说完,请他落坐,碧棠奉了茶水上来。

  姜夜瞥了眼那茶水,神色温和地看向对面坐着的苏瑜,「我这几日得了消息,听闻陛下在暗中派隐卫寻找你阿爹阿娘的下落,可是真的?」

  苏瑜刚端起茶盏,骤然听他提及这个,手上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后淡淡一笑,「齐皇消息果真灵通,连这都能知道。」

  姜夜淡笑,「机缘巧合罢了,可有什么下落?」

  提及此事,苏瑜心上溢出一声幽幽长叹,暗淡的眼神在低头时被长长的睫毛遮掩住,小小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状似随意地道:「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找找看罢了。」

  「那便是不曾寻到了?」

  苏瑜沉默。

  姜夜停顿了一会儿,突然看向她,「或者,我可以帮帮你。」

  苏瑜侧目看他。

  「你三哥的隐卫虽然厉害,但在你们大衍还好,一旦到了他国力量还是有限的。虽然不知道你阿爹阿娘他们是不是真的不在大衍,但我若替你打探着,兴许也多一丝希望。」

  苏瑜的眸子里闪烁着亮光,她自然是很想答应的,然而话梗在喉头却有些出不来,她知道姜夜对她的想法,这样一来她怎么还会愿意欠他这份人情呢?

  见她犹豫,姜夜道:「有什么比找到你阿爹阿娘还重要的吗?」

  听着他的话,苏瑜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若是如此,便多谢齐皇了。」

  姜夜点头,又道:「为了方便,还需要劳烦你将你阿爹阿娘的画像给我。」

  「这自然是应当的,我会尽早画好交给你。」说完又再道了次谢,「感谢齐皇的心意,不管是否找到,我都记着你的这份恩情。」

  姜夜闻言轻笑,「现在谢我太早了,等找到再说吧。」

  掠过此事,两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苏瑜问道:「我听说你们齐国如今在跟蔡国打仗,没想到你还有闲暇来参加太皇太后的大寿。」

  姜夜虽然才登基三个多月,却已经在朝堂搞了许多动作,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前段日子苏瑜刚听魏丞说起他带兵攻打蔡国的事,才以为他未必会来大衍。

  姜夜笑道:「大衍皇帝助我登基,我理应前来道谢,顺便为太皇太后祝寿也是情理之中。蔡国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让他们苟延残喘些时日也无不可。」

  他谈及蔡国时,眸子里有着浓烈的杀意,周身散发出陌生的迫人气息,吓得苏瑜心跳骤然加快。

  姜夜的母妃湘乐公主乃是睿国公主,睿国和蔡国一直交好,可后来不知怎的,蔡国和齐国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起攻打睿国,杀遍了睿国皇室中人,涂炭生灵,鱼肉百姓,湘乐公主便是因着此事跳楼自尽的。

  当初蔡国和睿国的关系那么好,如果不是蔡国背叛,凭当时的齐国根本不可能轻轻松松灭了睿国,如今姜夜的父皇虽然死了,但蔡国仍在,姜夜会恨蔡国其实不难理解。

  只是,姜夜此人素来便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如今骤然露出这等凶神恶煞的表情,苏瑜还是觉得有些懵。

  她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个话题,笑着揭过去,「陛下要在大衍待几日呢?」

  姜夜神色缓和了许多,俨然又是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这几日便该走了,所以你阿爹阿娘的画像越快给我越好。」

  苏瑜忙点头应承。

  晚上,魏丞来椒房殿看苏瑜时,她正俯在案前画苏鸿羽和俞氏的画像。

  她原本是想找优秀的画师的,可是阿爹阿娘的面容在脑海里,还是得自己动手。因为画得太过认真,连魏丞走到她身旁都没发觉。

  魏丞索性也没出声,默默坐在她身边看着。

  不得不说的是,在魏丞看来,苏瑜画人物的功底实在有点难以启齿,看着宣纸上怎么样都跟她阿爹沾不上边儿的画像,魏丞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画笔丢在一旁,「好了好了,就你这水准,能找到你阿爹阿娘的下落那就稀奇了。你小动物画得极好,入木三分,怎么旁的就一窍不通呢?」

  苏瑜这才发现他在,噘嘴狡辩道:「小动物的鼻子眼睛嘴巴和人又不一样,人真的很难画嘛。」

  她说着垂头看看自己画的东西,仔细打量一番,好像还真的不怎么像她阿爹。

  突然她想到什么,兴奋地问:「咦,既然我画得不好,你怎么知道画的是我阿爹?这是不是说明我画的还是有一点像的?」

  魏丞戳了下她的脑门儿,「刚刚姜夜来找你,如今你就开始画画了,用鼻子想都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三哥,你的鼻子真厉害!」

  魏丞不理她,又取了枝画笔塞在她手上,一手握住她左侧纤细的腰肢,右手握住了她拿笔的白嫩柔荑,轻声道:「来,我教你画。」

  他的掌心灼热得像一团火,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苏瑜一时间竟有些动弹不得,耳畔拂过他轻轻吐纳的热气,她心中泛起细微的涟漪,面颊一红,整个人乖顺了下来。

  画到一半的时候,苏瑜突然扭头想问他什么,不料樱唇撞上了他的侧脸,她下意识要躲开,他却顺势收紧她的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颚,狠狠亲上了她的唇。

  好一会儿,他松开她,垂眸瞧见她一张唇饱满红润,像刚刚水洗过的樱桃,很是诱人,忍不住用食指点了点那因为不满而略微嘟起的小嘴,「你方才想说什么?」

  苏瑜轻喘着气息,想起来自己是有话要说来着,便不再计较这事,问道:「你既然知道是姜夜要替我找阿爹阿娘,你怎么不吃醋?还主动帮我画起我阿爹阿娘的画像来了。」

  魏丞道:「这些日子我派出去的隐卫已经把大衍搜寻了遍,却始终没有你阿爹阿娘的下落,我也在想他们可能真的不在大衍,从当初寻找时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来看,应该是往北面去,兴许便是齐国或者蔡国、郑国的方向。我已经让隐卫去他国找寻了,但身分有别难免受限,姜夜是齐国君主,如今又正与蔡国交战,打探消息会比咱们容易些。其实姜夜如果不开口,我也会趁此机会跟他提的,毕竟找你阿爹阿娘是大事。」

  没想到他竟什么都想到了,苏瑜心下感动,主动抱住他的腰,甜甜地道:「丞郎真好。」

  魏丞捏着她的脸蛋,含笑问她,「那你打算如何回报呢?」他边说边把手探进了她的衣襟里。

  苏瑜慌忙抓住他的手腕,面上带着几分娇嗔,「今日在庆云殿,所有人都夸我,说我操办的寿宴极好,连姜夜都夸我了,就你一个字都没说。」

  这笔帐她一直记着呢!

  魏丞好笑地道:「所有人都在夸我的未婚妻能干,我听着也与有荣焉,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那你还不夸夸我?」她不依不饶地求表扬。

  魏丞勾唇,「你想让我怎么夸?」

  「我不管,你不夸得我心里舒坦了我就跟你生气。」

  魏丞哭笑不得,最后只得妥协,「好,我夸夸你。我家弄弄貌若天仙,惊鸿绝艳,又冰雪聪明,心思灵巧,丞郎甚是喜欢。」

  「敷衍!」她嘟着嘴,眉眼间却漾开了笑意,烛光下透着几分妩媚与风情。

  他喉头一紧,下腹热流翻涌,下一刻猛地将她推到案上,自己俯身欺过来,作势要剥她的衣裙。

  苏瑜慌乱地躲开不肯给他碰,惹得魏丞颇有些无奈,却又不好勉强她,最后只点着她的鼻端轻叹,呼吸略有些不稳,「小妖精,勾我半晌又不许我碰。」

  她都入宫一个多月了,如今太皇太后的寿宴已经结束,再过些时日便要出宫,至今竟是一次都不肯再给他。

  殊不知那夜之后,他对她思之如狂,夜里一闭上眼睛便是她躺在自己身下的光洁玉体,还有耳畔那令人心跳加快的浅浅娇吟。

  明明那晚她也是舒适至极的……魏丞仍有些不甘心,亲着她的唇轻声问道:「弄弄,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我很想你……」

  苏瑜耳根顿时红透了,她紧咬着唇,到底没应,「还没成亲呢,老那样不好。何况蝉衣她们都在外面候着呢,万一发现了怎么办?如今都快十一月了,明年三月咱们就能成亲了,很快的。」

  上次答应他是一时心软,但自幼的教养摆在那里,苏瑜还是做不来婚前一直跟他有太亲密的接触。

  魏丞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将体内的欲火暂时压下,拉着她道:「那咱们继续画画。」

  苏瑜顿时笑逐颜开,乖乖坐好同他作画。

  等苏鸿羽和俞氏的画像作好,魏丞吹乾墨迹卷了起来,「这个我拿去给姜夜。」

  苏瑜点头,「也好……对了,如今太皇太后的寿宴已过,我一直留在这儿不大好,这几日还是收拾一下先回侯府的好。」

  魏丞眸中闪过不舍,大掌把玩着她的手,沉默良久,方缓缓地道:「再迟两日吧,两日后再走。」

  知道他舍不得,苏瑜也便乖顺点了头,「好,我再陪你两日。」

  苏瑜操办的寿宴在当日得了太皇太后的夸奖,就连姜夜也赞她蕙质兰心,一时间宫廷内外对她的赞誉之声不断。

  听着青黛转述外人的赞美之词,苏瑜每每都忍不住翘起唇角,颇为得意。

  想她当初在外的名声是何等刁蛮嚣张,不堪与人为妻,如今一场宴会,风向说变就变,她也能被人夸能干了,这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对此,有人欢喜有人忧。

  长乐宫里,陵水大长公主给太皇太后请安之后,同女儿莱阳县主在廊下说话。

  看着不争气的女儿,陵水大长公主颇为头疼,「你要么就长些本事笼络住陛下的心,让他接纳你,要么你便死了这条心,从我为你安排的亲事里挑个满意的。如今这么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你是我陵水大长公主魏平妤的女儿,做事岂能这般优柔寡断?

  「你当初口口声声非他不嫁,我如今送你入了宫,你大可以近水楼台,可你自己半点本事没有,到如今也跟陛下没说上几句话。你再看看人家苏瑜,自打住进宫里,陛下一天往椒房殿跑三回,如今一场寿宴又博了个贤慧的名声,你再这么耗下去,可就真的半点机会都没了!」

  莱阳县主被训斥得眼眶红红,眼泪欲落未落的,分外惹人怜惜。

  看着女儿这般,陵水大长公主的心就软了,语气温和下来,「不是娘想说你,是你自己太不争气,自己喜欢的抓不住,娘给你安排的你又不要,这么耗下去,你的大好年华都耗光了,到时候娘上哪儿给你找好人家去?」

  莱阳县主听得泪眼婆娑,抽噎着抓住陵水大长公主的手,「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都不肯多看我一眼,我能有什么办法?」

  陵水大长公主叹了口气,「既然他对你无意,你又何苦这么等着?你是县主,身分何等尊贵,不要自己的骄傲了?娘带你回家,自有数不尽的好男儿想娶你为妻。」

  莱阳县主流着泪直摇头,「阿娘,我好没用,我不打算嫁人了,您就让我留在宫里吧,我陪着外祖母,每天哪怕远远看他一眼我就满足了。」

  陵水大长公主气急,挥手赏了莱阳县主一个耳光,这个女儿她自幼娇宠到大,没想到长大后竟是这般拎不清的,实在气死她了!

  莱阳县主捂着火辣辣的侧脸,低声抽噎着,却依旧不愿改口。

  陵水大长公主气坏了,也不想再跟这个糊涂女儿讲什么道理,气急败坏地道:「你若想留在这儿,那你就自己留宫里一辈子,别回家了!」

  沈敬随从长乐宫中出来时瞧见这边,眉头蹙了蹙,走上前来,「母亲这是怎么了,跟莱阳动这么大火气?」

  对于沈敬随这个儿子,陵水大长公主是很满意的,当初跟着还是大都督的魏丞,如今魏丞登基,儿子先是左神策大将军,如今又做了神策军的统领大将军,颇让她自豪。

  看见儿子,陵水大长公主略微消了气,睇了眼女儿,「你自己问问你妹妹,不知道整日心里想的是什么,气死我了。」

  沈敬随侧目瞧见妹妹左脸上的指印,有些心疼,「母亲有气说她两句便是了,何苦动手。她长这么大,母亲几时动手打过?」

  「就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才让她成了如今这副样子。」陵水大长公主轻斥一声,迳自扬长而去。

  沈敬随无奈摇头,又看向妹妹,「还是陛下的事吧?」

  莱阳县主抿唇不语。

  沈敬随叹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怎么就一根筋呢,还真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当今圣上风流倜傥,令人倾慕,这京城里想嫁他的人多了去了。可如今他既然已经有了婚约,你又何苦执着?其他女子也没有似你这般的,你可是县主,何苦让自己这般卑微?」

  莱阳县主一双眼红成了兔子眼,委屈地看着沈敬随,「大哥,我不想的,可我就是放不下怎么办?大哥,我不过是喜欢他而已,我有做错什么吗?我没有妨碍谁,只是陪在外祖母身侧罢了,难道这样也是错?」

  「好了好了,怎么还哭上了。」沈敬随心疼地帮妹妹擦去眼泪,「你没错,也没人说你错,大哥是怕你这般耽误了终身,你明白吗?」

  「莱阳,人生还长着呢,你对陛下的这份喜欢真能维持一辈子吗?」沈敬随看着她,神情认真了几分。

  莱阳县主依旧低头不语。

  沈敬随无奈叹息一声,「罢了,你想留在宫里便继续留着,大哥也是劝不动你了。只是有一样,别忘了自己的身分,你是县主,言行举止都该落落大方,大哥不希望有朝一日你成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听明白了吗?」

  莱阳县主急忙摇头,「不会的大哥,我不会的。」

  沈敬随松了口气,「那你自己好好待在宫里,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大哥再来接你。」

  目送沈敬随离开,莱阳县主缓缓坐在了廊下的长凳上,整个人止不住的黯然神伤。

  如今的她是彷徨而无措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以后的路她不愿多想,不愿多看,就想这么一天天糊里糊涂的过着,每天能看见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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