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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向云烟《安宅小闺女》卷二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19-7-2 15:25
标题: 向云烟《安宅小闺女》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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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安宅小闺女》
作者:向云烟
系列:蓝海E70402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07月03日

【内容简介】

人的心思能有多歪多扭曲,宴菱当真是大开眼界,
眼见大姊被人害得差点毁了清白,老夫人却偏帮凶手,
这苦果他们可不吞!她巧妙助攻,截断凶手脱罪这条路;
亲戚一家上门撒泼,她靠着关键提点让自家赢得最终胜利,
她尽心尽力守护这个家,而守护她就交由大哥沈靖文,
先前她被猫攻击,是他及时挡在前头,还查出是谁在背后作怪,
前世逼她做妾的京都第一公子骚扰她,也是大哥助她脱困,
两辈子都有他罩着,她只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又幸福,
谁能想到某天会从他口中听到惊天消息──
原来他不是她的亲哥哥,他对于她也不只是兄妹情……


  第二十一章 雪球抓伤人

  踏青那日,宴菱烤的肉食老夫人很是喜欢,比平日多吃了两块鱼和肉。

  肉要等庄子上送过来才最鲜嫩,而且大夫说不要多吃,所以宴菱也没多少想法,反倒是鱼,池塘里就有。

  于是每隔几日宴菱便去池塘里钓鱼,又打发时间,又能做鲜美的鱼给祖母和父母吃。

  烤制的鱼就是图个新鲜,倒不如鱼汤好。宴菱最喜欢拿鲫鱼熬成白白的汤汁,把鲫鱼捞出来,只拿鱼肚子没刺的地方,用油烧了再放入汤中,一起端去给老夫人尝。

  褚玉阁没有小厨房,宴菱带着处暑去大厨房做,做好后一路端到暮春堂。

  处暑捧着食盒,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这鱼汤果真好啊,老夫人最近对您可是刮目相看呢。」

  宴菱笑了笑,伸手捋了捋掉下来的额发。虽然祖母还是偏心,但如今她不再那么讨厌祖母了,她记得前世爹爹过世后,祖母悲痛欲绝,没多久也过世了。今生她只希望家人都健康安稳,再不要像前世那般可怜。

  宴菱还在低头瞎想,突然听到一声猫叫,来不及反应就被推倒在地上。

  她心中一惊,是雪球!前世大概也是这个时候,雪球伤了她的脸。她本以为今生她与雪球这般熟悉,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是她太大意了。

  雪球叼着一块鱼肉,一下子跳到树丛中,消失不见了。

  旁边的小丫鬟赶紧跑过来,扶起宴菱和处暑。

  宴菱抬头一看,是大哥。她没事,但大哥的脖子上有着三道深深的印子,是被猫抓伤的。

  她吃了一惊,上前一步靠近沈靖文瞧他的伤,声音都变了,大喊道:「快快,你们快去喊大夫啊!大哥哥你可千万别摸……」

  宴菱一靠近,沈靖文就下意识的想后退,心中那丝涟漪又升起来,他压也压不住,只能避开她的眼睛,笑着问道:「我刚刚那样推你,你没受伤吧?」

  宴菱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大哥自己受伤了还这样关心她,她忙说道:「我没事,你干么要管我啊,若不是为了我,你肯定不会伤成这样的。」

  沈靖文道:「我是男儿,容貌什么的不用在意,你可不一样,还好不是你受伤。」

  惹得宴菱又是一阵眼泪。

  丫鬟们手忙脚乱地将沈靖文送回院子,宴菱不放心,一定要跟着一起去。

  之后丫鬟们又去禀了几位主子,请了大夫。

  等大夫瞧了伤开了药,宴菱拦住他说道:「大夫,大夫,我哥哥的伤如何了?」

  大夫说道:「无须担心,已经开了药,每日涂几遍,不出半个月就差不多愈合了。那猫儿应是平日料理得好,挺干净的。」

  宴菱又问,「可会留疤?」

  大夫沉吟片刻才说道:「每个人体质不一样,这样的伤口或许会留一点,不过以后好了只会是白色的浅痕,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唐氏听了这话,松了口气,说道:「那不要紧,还好是伤在靖文身上,若是在宴菱脸上可不得了。」

  沈秀茹皱着眉头说道:「还好大哥哥在场。宴菱,雪球你找到了吗?赶紧把它送走吧。」

  宴菱愣了愣,下意识的摇摇头。

  沈靖文眯了眯眼睛,「你把雪球给我吧,万一哪一天它又发了狂,会抓伤你的。」

  宴菱赶紧说道:「不,不会的,是我今天没给它吃鱼儿……肯定是小丫鬟没照料好,平日里它不会跑出褚玉阁的。」

  正说着,立冬抱着雪球匆匆赶过来,行礼说道:「小姐,雪球找到了。」

  雪球卧在立冬怀中,眼神满是惊恐,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做了坏事,要受到惩罚一般。

  沈靖文站起来往立冬那边走,眼眸里全是冰凉,边走边说:「把它给我。」

  这只猫差点伤了宴菱,他怎能再留它?

  宴菱一愣,赶紧上前抱住雪球,冲沈靖文摇摇头,「大哥哥,不要,不要……雪球它很乖的,真的很乖,你看,我抓它它都不会伤我,今天肯定是有原因的。」

  沈靖文瞧见宴菱用手去拉雪球的毛,心中一慌,忙上前将雪球拎起来,说道:「不行,你不要再碰它了,它会抓伤你的。」

  宴菱眼中含着雾气,抓住沈靖文的手臂,拚命摇头,「不会的,大哥哥不要带走它,它陪了我快两年了,我开心不开心,都是它陪着我的……大哥哥。」

  沈靖文如同被雷击一般,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动作太大吓着宴菱。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宴菱一靠过来,他的心就怦怦狂跳?

  他低头一看,宴菱矮小的个子才到他胸口,她仰着小脸,脸上全是恍惚,眼中含着泪,叫他忍不住就心软了,不自觉说道:「那……」

  宴菱听到他语气中的缓和,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沈靖文本来还在犹豫,见着宴菱这般模样,哪里还忍得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可以,但是你不许再靠近它。」

  宴菱忙不迭的点头。

  唐氏不满的说道:「这怎么行,阿文,不可这般纵容宴菱,猫儿毕竟是畜生,发起性子来哪里是人能控制住的,万一伤了宴菱怎么办?」

  宴菱赶紧松开沈靖文,跑到唐氏身边摆手说道:「不会的,母亲,雪球它真的很乖,不会的……」

  沈靖文侧头去看宴菱,发觉她在娘面前总有点拘谨,与在自己面前完全不一样。他没来由的一阵高兴,宴菱对自己似乎比对别人都要好一些呢。

  唐氏依旧皱着眉头,拉着宴菱的手说道:「你这孩子不晓得轻重,女儿家的容貌最是重要,今日若不是你哥哥,那雪球就要抓到你的脖子了,往后你找婆家都不好找。」

  宴菱嘟着嘴撒娇说道:「母亲,若真如此,宴菱也不要找婆家了,就在家里陪着爹爹和母亲。」

  唐氏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胡说,你这孩子……」

  沈靖文听到这里,心里那丝涟漪又升起来……若是宴菱寻不到婆家,他也愿意养着她一辈子。

  这念头一起,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压制住这样的想法,只说道:「娘,宴菱是个有分寸的,不会有事的。」

  宴菱咧开嘴,赶紧狗腿似的对着沈靖文露出灿烂的笑。

  沈靖文只装作没看见,说道:「雪球让你带回去也是可以的,不过往后你都不许摸它抱它,更不许将它抱上床,听到了吗?」

  唐氏一惊,问道:「什么,宴菱你还将雪球抱上床过?」

  宴菱愣了愣,她虽然喜欢雪球,却并不喜欢将雪球带进内室,只抱去床上过那么一回。

  沈秀茹诧异的问道:「我怎不晓得宴菱将雪球带上床了?哥哥你怎么发现的啊?」

  沈靖文掩饰的将拳头放在嘴上,没接话,只又说道:「宴菱可记住了?」

  宴菱有些犹豫,若是不能摸雪球,那她养着雪球做什么?不然再撒撒娇?不过看唐氏这模样,若是自己还执意要成天跟雪球玩,只怕是连留住雪球都不可能了。

  她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心道:反正回了褚玉阁你就看不到了,我私下摸你也不会知道的。

  谁知沈靖文只笑一笑,回头将雪球递给丫鬟,说道:「立冬,若是三小姐碰过雪球一次,我便把你们院里所有的丫鬟都换掉。」

  立冬与处暑忙点头应了。

  宴菱在一旁傻眼了,大哥分明是故意的!

  等唐氏与宴菱带着丫鬟走了,沈靖文才沉下脸。他十岁时,表兄便把雪球赠与他,跟了他四年才被送到褚玉阁,雪球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怎会不清楚?

  立冬是娘跟前的丫鬟,向来是妥帖细致的,她怎会叫雪球从褚玉阁跑出去?还有那鱼汤,虽是宴菱所做,当时却是在处暑手中,没道理雪球不去扑处暑,专冲着宴菱去。

  他喊来阿松,低声叮嘱了几句。

  宴菱带着立冬与处暑回褚玉阁。

  一直到了褚玉阁,处暑才放下心来,抱着雪球嘟囔着,「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想去抓你主子,赶明儿我就把你给宰了,高高的挂在树上……」

  立冬不好意思的靠近宴菱,低声说道:「小姐,是奴婢不好,没有看住雪球。」

  宴菱心中清楚,雪球向来是处暑照料的,处暑若是不在,则是小丫鬟小寒看着。立冬帮着姜嬷嬷管理整个褚玉阁,又怎会时时盯着雪球呢?

  她环视四周,只见到远远的角落里,一个小丫鬟跪着。想来她差点出事,姜嬷嬷处罚了小寒。

  她低声对立冬说道:「我从来不相信巧合,今日怎么这么巧,雪球跑了出去,又单单往我脸上扑?」

  立冬凝神一想,也觉得有些奇怪,忙点头说道:「是的,小姐一说,奴婢也觉得有问题,不然奴婢报给夫人查一查?」

  宴菱只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自己走了进去。

  立冬呆在原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处暑这时候才跟上来,诧异的问道:「立冬,你怎么了?」

  立冬张张嘴,低头看了看雪球,彷佛不经意一般问道:「处暑,你说……小寒应该怎么处置啊?」

  处暑侧头去看跪着的小寒,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却只说道:「犯了错自然是要罚的,姜嬷嬷心善,只罚跪。虽说小姐没伤着,可大少爷伤着了,若是我,定要给她好几板子!」

  立冬又问道:「可……小寒不过是监管不力,若是旁人害了她呢?」

  处暑说道:「监管不力也是错,旁人害了她?若我是她,先老老实实挨了罚,回头自己抓了那始作俑者。」

  立冬皱着眉问道:「自己抓?不是禀了小姐?」

  处暑像看傻子一样看立冬,「禀小姐做什么?小姐还要帮她处理这些纠纷吗?她若是这点能耐都没有,便是小姐帮了她,她也是个没用的。再者,立冬,小寒是你调教的,自是由你来管束。」她说完,抱着雪球往一旁的耳房去了。

  立冬依旧呆立着,几个小丫鬟都是她在管束,自是她来负责。夫人把她给了三小姐,那她就是三小姐的下人,不是夫人的。可是有什么事,她总是去报给夫人,她不过是担心三小姐年纪小,性子软绵受欺负罢了……

  最终,立冬在廊下站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处暑服侍宴菱起身时,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奴婢昨日不该跟立冬胡言乱语,立冬定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她有连带责任,才在廊下站一夜的。」

  宴菱抿着嘴问道:「可有给她加衣服?」

  处暑忙点头说道:「小姐放心,姜嬷嬷说她是您身边最得力的,自是要小心着身子,早早的给她拿了斗篷披着。」

  正说着,立冬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处暑诧异的站起来,绞了帕子给宴菱擦手,边说道:「我来就可以了,你昨夜没睡,当去休息一会才是。」

  立冬笑了笑说道:「放心,我晓得轻重。」

  宴菱开口说道:「处暑,你去看膳食吧。」

  处暑高兴的点点头,小姐这么说,定是不会再责怪立冬的。她与立冬一同服侍小姐,自是不想看着立冬受罚。

  立冬放下铜盆,给宴菱净了脸,又扶她去镜前坐好,才低声说道:「小姐,之前是奴婢想岔了……」

  宴菱「唔」了一声,没答话。

  立冬笑起来,说道:「刚刚进来时,听处暑说奴婢是您跟前最得力的,倒是叫奴婢脸红。其实从前奴婢也总这般认为,奴婢是夫人身边的秦嬷嬷亲自调教的,本是预备等大小姐出嫁带到夫家去的。之前奴婢总觉得您记挂着夫人与大小姐,因此……」

  沈家嫡女身边只得两个大丫鬟,可出嫁了身边就得有四个,唐氏是早早就打算好了的。

  立冬又道:「以前奴婢觉得您的性子太好了,太纵容处暑……昨日才晓得,处暑天真单纯,虽有些莽撞,却最忠心不过,而小姐最需要的不是妥帖,而是忠心。」

  宴菱想不到立冬说得这样明白,反应过来却是一笑,「你站了一夜倒是没有白站,实际上,我相信你的忠心。」

  立冬也笑起来,「谢谢小姐的相信,奴婢往后一定不会把忠心用错了地方。」

  第二十二章 出门遇色胚

  唐家小女儿唐宁儿只比沈秀茹小几个月,年初被唐夫人送回娘家玩了几个月,才回来没多久,巴巴的下帖子请沈秀茹去玩。

  唐宁儿性子直爽,只请了沈秀茹一人,唐氏本想陪着她一起去,又担心不带剩下的三个丫头,老夫人会有意见,左右她也大了,便叫她一个人去。

  五月底的天气已有些热了,不过这并不影响沈秀茹的心情,她依旧高高兴兴的出发。

  沈家到唐家的路并不远,但是沈秀茹绕了远路,她先前绣了一面佛经,打算制成摆饰送给外祖母。可昨日铺子传话,说是遇到事情耽搁了,她便打算自己去取了带到唐家。

  沈秀茹与夏至坐在马车中,原本规规矩矩的,但她突然噗哧一声笑起来,说道:「每次带宴菱出来,她总会掀开车帘瞧着外头。」

  夏至忙说道:「小姐,三小姐在外头长大,与您不一样,您是大家闺秀,万万不可做出这种动作。」

  沈秀茹收了笑脸,有些落寞的说道:「夏至,你说,我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巧巧的模样,祖母、爹爹和娘总是夸我听话懂事,说我规矩好……可我很羡慕宴菱。本来我也觉得她胆儿小,不经事,可渐渐的,我发现她只是不多事,并非胆子小。她知道谁待她好,谁待她不好,她……其实活得比我快活。」

  夏至吓了一跳,说道:「小姐,三小姐身分不如您,因为幼年艰苦,老爷才多心疼她,又因本分老实,夫人才多看重些,她怎会活得比您好呢?」

  沈秀茹自嘲的笑了笑,「谁说她活得比我好,我是说她活得快活。她很聪明,不像我,只是死撑着。你瞧没瞧见?大哥对她也是极好的。」

  夏至摇摇头,「奴婢没觉得大少爷对三小姐好,大少爷关注她也是因夫人和您多照拂她的缘故。反而上次踏青与前些日子雪球抓伤大少爷的时候,奴婢瞧着大少爷对三小姐挺凶的呢。」

  沈秀茹微笑着道:「大哥向来温润,从没与人红过脸,更不曾生过旁人的气……」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抚了抚衣服上的皱褶,心中有些失落。

  她的妹妹轻而易举的得到爹爹、娘和哥哥的心,可这个妹妹虽然对她也亲近贴心,却常常让她感到疏离,似乎对她有些防备。

  沈秀茹还在低头想着事,车身突然剧烈的颠簸一下。

  夏至忙喊道:「什么事?」

  马车停下来,外头却没有人回答,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奔跑。

  沈秀茹与夏至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害怕。

  沈秀茹这次出门,因为路程不远,没有带很多下人。车夫是家里的,下人是夏至与赵嬷嬷,另有两个婆子。

  可此刻,外头连赵嬷嬷的声音都没了。

  夏至轻轻掀开车帘一看,马车停在一个死胡同里,车夫、赵嬷嬷和婆子都消失无踪。

  这时一道充满戏谑的声音传过来,「哟,小娘子长得白白嫩嫩的,来,出来让哥几个瞧瞧。」

  旁边传来几个大汉的狂笑声,夏至吓得急忙将车帘放下,有些惊恐的喊道:「你们是何人?你们可知车中是谁家女眷?」

  那为首的男子哈哈大笑,「听说是个官家小姐,哈哈哈,声音真好听,咱们可赚到了。小妞,来,出来让咱们快活快活,说不准就放你一条生路。」

  车内两人吓得抱住彼此,眼里全都是绝望。

  沈秀茹自幼生长在内宅里头,若是内宅阴私,她还能处理一二,但这种流氓行径她哪里招架得住?

  那大汉一把扯掉车帘,看着两人,一愣,转而大喜,「嘿,兄弟们,不是一个妞,是两个……哇塞,你们瞧,那个才是官家小姐,长得真是美极了!」

  旁边三名大汉忙也跑过来,见着她二人,哈喇子流得老长。

  其中一个结结巴巴的说道:「呵呵呵,老大,那个、那个丫鬟也好看……老大,那个小姐我就不要了……把、把那个丫鬟给我做、做媳妇吧……」说罢伸手去拉夏至的衣服。

  夏至一边尖叫,一边往后躲,沈秀茹抱着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为首的大汉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想得美,就你这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跟瘌痢头得那个丫鬟,我们……嘿嘿嘿,先把她们拖出来!」

  眼看着他们就要进到车里了,沈秀茹急中生智,说道:「等一等!」

  四个人愣了愣,为首的大汉忙不迭点头说道:「哎呀,小姐的声音更是美妙动人,我一听就酥了。小姐有何吩咐,小的们一定满足,一会儿叫你们主仆俩好生快活快活,哈哈哈。」

  沈秀茹忍着恶心说道:「我们、我们自己下车,你们不要碰我们。」

  那大汉一边拉着同伙后退,一边笑道:「哎呀,小妞们还害羞呀,一会儿郎情妾意,不是总要肌肤之亲?罢了罢了,这等害羞的小妞我最喜欢了。」

  沈秀茹与夏至慢吞吞的下了车,靠着车壁不敢动。

  那四个大汉搓着手,发出淫邪的狂笑,就要上前。

  这时冲过来一个男子大喊,「住手!」

  沈秀茹一看,可不就是齐家表哥齐岳阳。虽然平日里她并不喜欢他,但此刻无疑是见到了救星。

  她之前强忍着的眼泪此刻扑簌簌而下,哽咽着喊道:「表哥救我!」

  齐岳阳上前怒道:「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

  为首的大汉冷笑连连,「你这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吧,瞧你这文弱的样子,手无缚鸡之力也敢跟我们争?」

  齐岳阳将沈秀茹挡在身后,眉毛倒竖,怒道:「我们可是沈家家眷,你们竟敢欺辱朝廷命官的亲眷,是都不要命了吗?」

  为首大汉仰天大笑,「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喊吧,哼哼,老子倒要看看是咱们先快活,还是你们能先找到地方处罚咱们!」

  齐岳阳急忙小声对沈秀茹说道:「你们快跑,我、我挡住他们。」

  沈秀茹摇着头说道:「可表哥你怎么办啊?」

  齐岳阳一脸着急,「我是男的,最多挨顿打,你不一样,你快跑。」他伸手把沈秀茹往外面推去,自己则用力往为首的大汉身上撞去。

  沈秀茹心下感动不已,深深愧疚自己从前看不起他。她一咬牙,想着留在这里,表哥还要担心她,不如出去喊人来救他,便拉着夏至往胡同外跑去。

  然而那大汉明显看出他们的想法,两个人抓住齐岳阳,两个人拦住沈秀茹与夏至。

  沈秀茹与夏至跑不掉,只得灰溜溜的回到车壁前面。

  齐岳阳没一会儿便被两个大汉打得鼻青脸肿,连连告饶。

  为首的大汉将他一脚踹翻在地上。

  沈秀茹急忙上前扶住他,说道:「表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啊?」她心中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心道:表哥都是为了救她才被人打成这般模样。

  为首的大汉淫笑着,「你有空担心你的小情郎,不如担心自己吧!」

  四个大汉也不管齐岳阳,直接围住沈秀茹和夏至。

  沈秀茹忙站起来,与夏至抱成一团。

  齐岳阳捂着掉了一颗牙的那半边脸,吐出一口血,愤恨的喊道:「你们怎的说话不算话?老子可是给了银子的!」

  沈秀茹还没反应过来,便听那个为首的大汉笑道——?

  「小伙子真是的,这等子好事,区区十两银子算什么?咱们兄弟几个都是在刀头上舔血的,谁手上没几条人命?但这等细皮嫩肉的小妞我们可没尝过……」

  沈秀茹这下明白了,这些人不是见色起意,根本就是齐岳阳想要来个英雄救美博得自己的好感。

  但此刻也不是追究的时候,英雄救美没成功,他们三人今天怕是都要没命了。

  没想到齐岳阳听了这话,竟说道:「你们……好吧,她、她就送给你们,你们放我走。」

  沈秀茹大惊失色,不可思议的道:「表哥,你这是……」

  为首的大汉冷笑一声,「放你走?想得美,若是你走了,找人来抓我们,我们岂不是惨了?」

  齐岳阳冷汗直下,想了想说道:「那……这辆马车送给你们,你们带她们走,我、我再给你们十两银子,你们放过我吧?」

  夏至气急了,怒道:「表少爷,你怎能这般……你不怕回去没办法向老夫人和老爷交代吗?」

  齐岳阳也不理她,此刻自然是保命要紧,只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那大汉。

  为首的大汉眼珠子一转,本来多三条人命也没啥,总是要跑路的。但是既然有银子有马车,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可以多玩弄些时日,自然更美妙。

  他转头淫笑道:「小伙子机灵啊,哈哈哈。你们两个给我滚上车!咱们上车,瘌痢头,你赶车,咱们快些走!」

  夏至扯着嗓子喊道:「表少爷,你居心不良,你会遭雷劈的,你……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齐岳阳哆哆嗦嗦的掏出银子。

  为首的大汉一把抢过钱袋,又抢走他身上的玉佩项链往口袋里一塞,冲夏至吼道:「罗嗦个屁,等老子带走了你们,谁晓得你们是这小子害的?哈哈哈,你小子是个懂事的。咱们走!」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声音响起,「谁敢!」

  一个身影飞起一脚,将为首的大汉踹倒在地上。

  赵嬷嬷气喘吁吁的跑到沈秀茹身边,怒视着正预备推搡她们的大汉,吼道:「还不把你们的脏手拿开!」

  沈秀茹一看,踢翻大汉的可不就是她那唐家的二表哥唐语轩。

  唐语轩三两下将几名大汉打倒在地上,才回头看着沈秀茹,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说道:「还好你没事,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沈秀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赵嬷嬷忙抚着她的背说道:「小姐,小姐……途中那两个婆子总是想方设法甩掉奴婢,奴婢觉得不对,又怕嚷嚷出来会毁了小姐名誉,想着这里离唐家近,就赶去求援,还好路上遇到唐二少爷,不然奴婢真要去了这条命了啊……」说罢,与沈秀茹、夏至哭着抱做一团。

  齐岳阳慌乱中想跑,唐语轩一脚踢上他的背,冷笑道:「想跑?没那么容易,我的小厮已经报官了,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齐岳阳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忙爬到沈秀茹面前磕头说道:「表妹救我,表妹救我啊……我们齐家就我一根独苗,我去了大狱,齐家可怎么办啊?」

  夏至怒道:「你刚刚做什么去了?你个不要脸的,去年你爹娘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老爷夫人念着亲戚一场不曾追究,如今你竟然陷害小姐,还想着临阵脱逃!放过你?作梦去吧!」

  齐岳阳愣一愣,说道:「你不过是个小丫鬟,我爹娘是主子,你竟敢这般口出狂言,等我回去……定要叫表叔给你好看!」

  夏至冷笑说道:「你可拉倒吧,就你这样,死十次都嫌少!」

  沈秀茹脸色依然白得吓人,刚刚还强装镇定,此刻却脸色发白,身子抖得厉害。

  唐语轩见状又挠挠后脑杓,虚扶着她说道:「表妹,不然你去车上?我先带你回我家,再去沈家报给姑父。」

  沈秀茹点点头,由着夏至扶着她上了车。

  还没进去,她回头一把拉住唐语轩的袖子,神情恍惚说道:「表哥……我怕……」

  唐语轩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缩回手,说道:「你别怕,你先去坐好,一会我给你赶车,绝不会让你再受到惊吓的。」

  沈秀茹身子晃了晃,脸色仍然惨白。

  唐语轩忙对赵嬷嬷说道:「你快上去陪着你家小姐。」

  沈秀茹这才慢慢的钻到车厢里,只听到唐语轩在后头说道——?

  「表妹别害怕了,我定会安全的保护你回我家的,不然我哥哥也不会放过我。」

  沈秀茹身子剧烈一颤,没有回头,只默默的走了进去。

  赵嬷嬷不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表少爷慎言。」

  唐语轩有些摸不着头脑,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种事说出来于表妹的名声有碍。他忙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表妹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口无遮拦……」

  沈秀茹没做声,只红着脸低头坐下。

  她不是介意二表哥的话,可去年表姊的暗示让她明白,她要嫁给大表哥这事只是她和她娘这么以为。过年的时候,为了她的事,娘差点和舅母闹起来。若舅母并非心甘情愿,表哥并非非她不可,她嫁过去有什么意思?

  马车一路行到唐家,唐老夫人、唐夫人还有唐宁儿都候在门口。

  沈秀茹见着外祖母,眼泪先下来了。

  唐老夫人伸手搂住沈秀茹,哭道:「我的儿受苦了!轩儿已经叫人告诉我们了,你放心,你祖母爹爹再这般拎不清,咱们唐家立刻上门去替你讨个公道!」

  沈秀茹眼泪流得更凶。

  唐夫人忙道:「母亲,咱们先进去,秀茹肯定惊魂未定,让她歇歇。」

  唐老夫人拭了泪,被沈秀茹与唐宁儿两个一人一边搀扶进去。

  唐夫人见沈秀茹神情疲惫,笑着对唐老夫人说道:「母亲,秀茹也累了,媳妇把从前馨儿的院子着人整理了一番,不如先叫秀茹去那里歇息歇息?」

  唐老夫人一肚子话想对外孙女说,见着她此刻精力不足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难受,只点点头说道:「也好,也好……本来想让秀茹你在我院子里的,不过你们小孩子在一道,比跟着我这个老婆子要好。宁儿,你秀茹姊姊今日受了惊,你可要好生照料着。」

  唐夫人带着沈秀茹去了唐馨儿的院子,边走边说:「秀茹别担心,虽然你轩儿表哥是个莽夫,但最是热心肠,这事既然被他撞到,他定会为你打抱不平的。那齐家从上到下都不是个好东西,若不是你母亲要息事宁人,去年你外祖父与舅舅就打上门去了,今日出了这等子事情,你祖母与父亲再敢偏心那齐家,我唐家绝不善罢甘休!」

  沈秀茹泪眼汪汪,因着与大表哥的亲事,她与娘都对舅母有些不满,没想到舅母还是如从前一般关心她。

  三人刚到唐馨儿的院子门口,就见着唐语彬走过来。

  唐夫人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勉强笑着说道:「彬儿来了?你表妹今日受了惊,你可要好生安慰她啊。」

  唐语彬点点头说道:「我听弟弟说了。秀茹,你可无事了?」

  沈秀茹见着他,面色更白,却只行礼答道:「谢表哥关心,多亏了二表哥,秀茹无事。」

  唐语彬温和的笑了笑,「那就好,表妹好生歇息,在侯府什么都不用担心的。」说完他行了礼,转身便走了。

  沈秀茹也没做停留,跟着唐夫人一起进了院子。

  唐语轩瞧着母亲她们进去方跳出来,往哥哥肩上一拍,有些生气的说道:「表妹都那个样子了,你怎么不多安慰安慰?」

  唐语彬无语的看着他,「她是女儿家,我作为表哥,慰问一下自是应当,可男女授受不亲,我怎能与她过从甚密?」

  唐语轩瞪大了眼睛,「可……哥哥,你不是不知道外祖母的意思,你这样子……」

  唐语彬叹了口气,「语轩,这话你可莫要再提了,于表妹的名声有碍的。」

  唐语轩有些着急,忙说道:「哥哥,表妹模样出众,举止娴雅得体,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唐语彬皱着眉头说道:「模样出众、举止得体的在京都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唐语轩傻眼了,吞吞吐吐半晌才道:「可她是咱们的表妹呀。」

  唐语彬点点头说道:「不错,她是表妹,幼时总在咱们家玩耍,可我对她与对宁儿没什么区别的,她就是我的一个小妹妹。语轩,你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好好做些学问,你也不小了,别成天要父亲担心。」

  唐语轩摸摸脑袋,学问什么的他最讨厌了……呃,现在不是说学问的时机,表妹若是不嫁进来,从前姑母做的准备不都白费了吗?

  唐语彬也不理会他,迳自去了祖父的书房。

  唐老太爷正提笔运气,写得一手好字,见他进来,只问道:「可见了秀茹?她如何了?」

  唐语彬规规矩矩答道:「瞧着只是面色有些苍白。」

  唐老太爷搁了笔,叹气道:「本是我唐家女,却被一群不知所谓的人给欺负,你姑母是年纪越大越糊涂!」

  唐语彬一面倒茶,一面说道:「祖父也不必苛责姑母,姑母毕竟嫁做人妇,上有婆母,下有子嗣,很多东西不得不隐忍。」

  唐老太爷仍旧不大高兴,「你祖母也真是的,背着我与你姑母计划着,想叫秀茹嫁进咱们家来,却不想想咱们家是个什么光景?一个空头侯府罢了,如今朝堂动荡,你的亲事岂能这般草率?」

  唐语彬面无表情,倒好了茶才说道:「表妹可怜,祖母偏疼也是有原因的。祖父,悦城朱家嫡长女,将门虎女,孙儿觉得很是不错。」

  唐老太爷点点头说道:「悦城乃边防最要紧的关卡,朱家几代镇守,是忠臣良将。既然你已选定,近日我便叫你父亲着人提亲。」

  唐语彬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不晓得父亲他……孙儿的意思是等一等,让母亲先给秀茹看好了亲事再动作。」

  唐老太爷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当年也是我太过妇人之仁,没好生管教你爹爹,养成他如今这般犹豫的性子……罢了罢了,叫你母亲先给秀茹看看吧。」

  唐语彬迟疑着,想要开口,却将话咽了回去。

  唐老太爷眼尖,问道:「你想说什么?」

  唐语彬凝神片刻,失笑着摇摇头,「我觉得语轩似乎对秀茹有些意思,本想着祖母与姑母有心,不如将秀茹嫁给语轩,但细细一想却是不妥。一则,秀茹从前与我的事虽然没闹出去,但家里人都有听到风言风语,日后相见也是尴尬。其次,秀茹若是对我真有这个心思,嫁进来对咱们侯府不好,对语轩也不公平。再者,语轩不懂事,既选了从戎,想必祖母与姑母也不愿将秀茹嫁进来。」

  唐老太爷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彬儿,咱们侯府的将来就要靠你了,万事小心为上。你爹爹你弟弟都是不能指望的,祖父也万不能让你出一点点差错。」

  唐语彬抬头说道:「祖父,您怎么不去祖母那边,也好看看秀茹?」

  唐老太爷发了会呆,有些怅然,「秀茹……最似她娘,我若是去了,只怕你祖母又缠着我……」

  他怕自己心软,会应允了彬儿和秀茹的亲事,索性不露面了。

  第二十三章 老夫人的求情

  此时沈家已乱成了一锅粥,唐氏着人套了马车就要回唐家,宴菱在一旁死死劝着。

  唐氏眼泪都要掉下来,「我儿受了这般苦,我怎能不去看看她?」

  宴菱拉着她的袖子,低声说道:「母亲,您这一走,只怕没几天始作俑者便被领出来了。」

  唐氏迟疑片刻,摇头说道:「我不管,我要去看秀茹。宴菱,你姊姊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般惊吓?而且你外祖家也不是个好地方,哼,我就要接她回来!」

  宴菱给一旁的秦嬷嬷使眼色,秦嬷嬷忙上前说道:「哎哟夫人呀,三小姐说得没错啊,您现在跑去做什么?将大小姐接回来?大小姐受了惊还要来回奔波吗?而且大小姐此刻心中不晓得有多难受,回来不是更想起齐家的人、齐家的事了吗?不如在唐家待些时日。」

  宴菱也点头说道:「母亲,外祖母向来疼爱姊姊,怎会叫她受欺负呢?反倒是家里,祖母是个耳根子软的,身边又有表姊和齐姨娘,父亲便是有心替姊姊报仇,也架不住祖母的胁迫啊!」

  唐氏还在犹豫,秦嬷嬷咬咬牙说道:「夫人,去年您肚里的小少爷是怎么没的?老夫人与老爷轻轻放过齐家那群人,这也就罢了,可如今都欺负到小姐头上了啊,难道您还要一忍再忍吗?」

  宴菱立即红了眼眶,说道:「听闻姊姊出事,宴菱也是害怕极了,好在有唐家表哥相助。只是往后……往后姊姊难道在自己家里,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活吗?」

  唐氏听了这话,稍稍冷静些。齐岳阳被抓,母亲定会要裴嵩把他救出来,想到这里她就心如刀割。

  去年落胎的苦在她心口压着不能放松,她这如珍似宝捧着长大的女儿竟又遇到这种事,她怎会甘心?又怎能甘心?

  唐氏闭了闭眼睛,许久才问道:「老爷在哪里?」

  宴菱声音清脆,「爹爹去祖母的院子里了。」

  唐氏看了宴菱一眼,眼神坚定,理了理鬓边有些凌乱的头发,对秦嬷嬷说道:「扶我去换件衣服……不,不用了,就这样吧,去暮春堂。」

  凌乱有什么要紧的,她从前就是太过倔强,生怕丢了沈家与唐家的脸,可什么仪表仪态,哪里有秀茹重要?她就是要裴嵩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宴菱上前两步,将唐氏扶好,「母亲,宴菱跟您一起去。」

  唐氏看看宴菱,这个便宜女儿表面胆小畏缩,实则心中最是明白,且最大胆。

  她凝神想了片刻,又失笑了,她行得正坐得端,宴菱亦是,她又何须介怀?

  到了暮春堂,还没等攀雀进去通传,便听到里头有茶盏摔碎的声音,然后便是老夫人呼天抢地的喊声——?

  「那是你唯一的舅舅,是齐家唯一的独苗,你怎的这般狠心?」

  唐氏冷哼一声,齐家唯一的独苗?所以她要一忍再忍?自己的嫁妆银子给了多少出去?肚里的孩子也给了,现在还要容忍齐家来欺辱她的女儿?

  她示意秦嬷嬷与春晖不要跟着,只带了宴菱进去。

  进去一瞧,除了她的沉香院,所有人都到了。

  齐姨娘正跪在沈裴嵩跟前说道:「老爷……老爷,那是妾唯一的侄子啊老爷!他是不对,可他已经受到教训了,听说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可怜阳儿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般苦?」

  唐氏侧头看着宴菱,只见她看着齐姨娘的目光万分嫌恶。

  宴菱回头冲唐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掐了唐氏的腰一把。

  唐氏一个没注意,身子往旁边一扭。

  宴菱忙一脸惊惶的扶住唐氏,惊呼,「母亲,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母亲,大姊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唐氏微微错愕,很快反应过来,像是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往地上滑。

  沈裴嵩赶紧跑过来,一把搂过唐氏,心疼的责备道:「你过来做什么?在院里好好歇息便是,这里有我呢。」

  宴菱心道:这里有您,只怕老夫人与齐姨娘三言两语,您就又心软了,不痛不痒申斥几句,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她面上落下泪来,哽咽道:「母亲听说大姊姊出了事,就……本来她这便要去唐家瞧姊姊,可秦嬷嬷说她自去年小产,身子一直不好,如今受了刺激,怎能再操劳……」

  沈裴嵩脸色一沉,齐家,全都是齐家的错!

  老夫人听宴菱这般说,心道:不好,这个丫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时候提到唐氏小产,是巴不得裴嵩想起去年齐家对不起他们的事吗!

  她忙咳嗽一声,说道:「琴英,你身子不适就在院里歇着,巴巴的跑来这里岂不是折腾。」

  连宴菱都知道想法子,自己不过是性子淡了些,从前只顾着和裴嵩怄气,如今人家都欺负到秀茹头上来了,她哪里能忍得住?

  她亦是泪水涟涟,拉着沈裴嵩的衣裳说道:「我娘家来人说,说秀茹发烧了……裴嵩,我欠秀茹太多太多,如今竟叫她陷入这样的境地,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沈裴嵩自然懂她的意思,当年秀茹出生,因着他与春蓉的事,琴英生了气,他二人自顾不暇,对秀茹也没怎么上心。而母亲则处处偏袒春蓉,也无暇顾及秀茹,所以秀茹那孩子自幼与她哥哥一般,成日待在他们祖父面前。

  可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靖文是男儿,自当严肃些,本该娇养的沈秀茹却也日日如男儿般教养着。

  沈裴嵩一阵心疼,摇头说道:「不,不是你,是我,是我亏欠秀茹太多了。她自小懂事聪颖,什么事都不需要我操心,因不需要操心,我反而最是忽略她。」

  齐姨娘急都急死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齐岳阳这个没用的,没害到沈秀茹,反而把自己都赔进去了。偏他是哥哥唯一的儿子,她不能完全不管啊。

  她迟疑片刻,想着唐氏向来好说话,便冲着唐氏磕起头来,「夫人,夫人,都是妾不好,是妾没有约束好阳儿,可他毕竟是老爷的侄子啊……」

  唐氏斜睨她一眼,转而泪眼蒙胧的看着沈裴嵩,继续哽咽道:「是,老爷,那是您的侄子……」

  沈裴嵩更加难过起来,是啊,为了齐家,他与母亲次次都要琴英退让,琴英也一让再让。若是再让下去,他如何对得起琴英的这一片真心?

  他冷冷的说道:「阳儿是我的侄子,秀茹呢?秀茹是我的亲生女儿!」

  齐姨娘诧异的看了看唐氏,不自觉的说道:「可……大小姐平安无恙……」

  沈裴嵩腾的站起来,气愤的瞪着齐姨娘,最后走到老夫人跟前问道:「母亲也是这么想的?」

  老夫人愣了愣,犹豫着说道:「嵩儿,我知你心疼秀茹,那是我的亲孙女,我自然也是心疼的,可她目前的确无事,阳儿也已经受到教训了,若是你不管,他岂不是由着那些狱卒作践?他可是你表哥唯一的儿子呀。」

  沈裴嵩冷笑道:「由着狱卒作践?那也是他自找的。母亲,秀茹是我的嫡长女,他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觊觎秀茹!」

  老夫人气恼的说道:「他终归是齐家子,自然是晓得自己配不上,才会起了歪心思……说来说去还是怪那几个地痞,竟然这般下作……」

  沈裴嵩怒道:「那些地痞是怎么来的?儿子虽然不过是个五品官,但天子脚下何曾出过官眷出门被地痞劫持的事情来?若今日不是唐家二郎,咱们沈家所有女眷的名声都别想要了!」

  老夫人想到这里也是又心疼又愤恨,只哭求道:「母亲如何不知道,但是……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不是吗?阳儿他只是想取得秀茹的好感,哪知道着了那些人的道,也不能说全是阳儿的错。」

  宴菱悠悠叹了口气,低声在唐氏耳边说道:「母亲,若是被人看上了这般可怕……宴菱往后还是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

  唐氏立刻站起来,宴菱说得不错,秀茹无端受害,还要强辩不是始作俑者的错?她立马说道:「母亲,您这话媳妇不能苟同。按照齐岳阳的想法,便是自觉配不上我沈家女儿,偏要想些歪门邪道,难道是要我沈家女儿自轻自贱,主动求嫁吗?」

  老夫人一口气不上不下,心中着实难过。她也不理会唐氏,只对着沈裴嵩说道:「嵩儿,你当真要看着齐家绝嗣吗?」

  沈裴嵩皱着眉头说道:「母亲,阳儿是该受些惩罚,况且如何判决尚不知情,又不是一定要他的性命。」

  老夫人尖锐的嗓音带着老人特有的杂音,显得格外刺耳,「还要等他判刑?等判决了,如何还能将他捞出来?你好狠的心肠啊!你不去,我去,我舍了老脸替我这可怜的侄孙奔走去!」说着她便要站起来。

  沈裴嵩急忙上前扶住她,语气有些不耐烦,「母亲,您这是要逼着儿子去徇私吗?」

  老夫人吼道:「你不用去,我不要你去,我自个儿去!哼,你这个白眼狼,老娘也是齐家女,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拔大,如今你翅膀硬了,便不认你外家亲人了!」

  唐氏怒火中烧,忍不住说道:「母亲这话好没道理,齐家都做过些什么,母亲非但不是一无所知,反而知道得清清楚楚,而裴嵩是如何待齐家的,母亲自己也看得明明白白。好,现下母亲去将那齐岳阳弄出来吧,秀茹也不用回来了,就一直住在唐家好了,明儿我便将宴菱也送去,省得遭那起子小人惦记着。」

  老夫人被这一番抢白气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齐姨娘忙膝行上前,对着唐氏又是一阵磕头,「夫人,夫人,如今老夫人精力不济,您还是少说两句吧……阳儿虽与您无血缘,但他好歹是老爷的血亲,怎能见死不救呢?」

  宴菱瞧着唐氏气急了,急忙上前说道:「母亲,母亲……别因为姨娘的话生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姊姊在唐家岂不是要更担心了?」她轻轻对沈裴嵩行礼说道:「爹爹,不如……明日宴菱陪母亲先回唐家住一阵子?」

  沈裴嵩只觉得心中有着一团毛线,扯得到处都是,话语便急了些,「什么回唐家,这里才是你们的家!难道我沈裴嵩的孩儿还要给齐家子腾地儿不成?」

  老夫人瞪大了眼,大哭道:「什么给齐家腾地儿?往后不叫阳儿来内院不就成了,你们何须这般不依不饶?」

  宴菱此刻才发觉,唐氏不过是对旁的事都漠不关心而已,此刻关系到她的亲生女儿,她的脾气竟是收也收不住,任自己怎么拉扯都阻止不了她的暴怒。

  「母亲说得真是轻松,去年媳妇肚里的胎是怎么没的?当时母亲没跟齐家说,让他们不要来打扰媳妇吗?他们听了吗?今日秀茹又是在内院出事的吗?难不成真如宴菱所说,往后沈家女儿就只能缩在内院,哪里都去不得?」

  老夫人指着唐氏支吾半天,索性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天爷啊,你们瞧瞧我这好儿子好媳妇是如何孝敬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吧……」

  齐姨娘与沈宛茹、齐月颖急忙上前去拉她,然而她如何肯依,倒在地上无论如何都不肯起来。

  唐氏倔强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沈裴嵩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够了!」

  老夫人一愣,歇了哭声,齐姨娘三个更是不敢做声了。

  沈裴嵩疲惫的叹了口气,走到唐氏面前说道:「琴英,你身子不好,先回去。宴菱,扶你母亲回去。」又对齐姨娘说道:「你们也都先回去吧,我跟老夫人单独说说话。」

  齐姨娘有心留下,可见唐氏阴沉着脸盯着她,便也不敢再闹,只拉着沈宛茹往外走。

  齐月颖啪的一下子跪在地上说道:「表叔——?」

  还没说完,沈裴嵩就怒喝,「出去!」

  齐月颖生生把要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又气又羞的跑了出去。

  沈靖文得了消息回到家,直接来到暮春堂。

  金燕站在外头,通报也不是,不通报也不是,只尴尬的看着他。

  他听到父亲在跟祖母争辩,微微叹了口气,没有齐家,祖母便与平常的老妇人无异,关爱子孙,体贴儿媳。但只要关于齐家,祖母便拿出全部力气来逼迫父亲。

  他站在外头默默的听着。

  老夫人的声音响起来,「若你媳妇不服气,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去给她赔罪,要跪要磕头,悉听尊便。」

  「母亲何须这般埋汰人?如何是琴英不乐意?是儿子我不肯。母亲,自小您就让长姊让着春蓉,长姊念着春蓉小,从不与她计较。后来您要琴英处处让着她,您以为您赢了,可是儿子呢?您明知儿子只喜欢琴英一个……这也罢了,是儿子对不住她二人。后来阿韬出生了,阿文是长子,要让着。然后是秀茹要让着宛茹,再来是让着月颖。母亲,难道我不是您的孩儿?阿文、秀茹不是您的血脉?」

  过了良久,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母亲要入土了,这是最后一回,你……依了母亲吧,母亲发誓,再不会管了……」

  屋里传出沈裴嵩压抑的哭声,「母亲可知,去年那孩儿没了的时候,儿子有多难过?」

  又过了许久,沈裴嵩似乎妥协了,「让阳儿出来,母亲又打算怎么办?」

  老夫人斟酌许久,「他这个样子,你从前的筹谋也无用了……宴菱、宴菱不过是外室女,模样也好,将宴菱嫁给他,送他回怀州吧。」

  「母亲!」

  「祖母!」

  沈靖文推门而入,他只觉得心中的愤怒就要喷涌而出,怒道:「祖母,秀茹受了惊,现下还没醒过来,祖母不闻不问也就罢了,现下竟然还逼着爹爹将齐岳阳弄出来?是要他继续祸害我的妹妹吗?」

  话一出口,他有些后悔,只见老夫人蜷缩在椅子中,全靠廖嬷嬷撑着她,她脸上毫无生气,眼中也全是灰暗,暮色在她脸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祖母太老了,难怪父亲会妥协。

  沈裴嵩咳嗽两声,也是身心俱疲的模样,哑着嗓子说道:「阿文回来了,可曾去唐家探望你妹妹?」

  沈靖文张了张嘴,想要跟他们说说沈秀茹的情形,又瞧着老夫人的样子,终是没能说出口。

  这时,外头传来金燕的声音,「老夫人,唐家来人,想要见老夫人。」

  老夫人一愣,作势要站起来,却半天站不起来。

  沈靖文忙上前与廖嬷嬷一起将她扶起来,他不由得心灰意冷,每次都是这样,他压着心中的怒火,想要替亲人讨一讨公道,可见了祖母的模样,他如何说得出口?这个全身心都只放在齐家身上的祖母,若是爹爹或自己反抗,岂不是拿尖刀戳她的心窝子?

  外头的是唐老夫人身边老嬷嬷,她进来行了礼,却是面无表情,只说道:「沈老夫人,沈老爷,我们老夫人让老奴来说说,去年我们姑奶奶受了落胎之苦,险些没命,最终因为咱们姑奶奶替姑爷说情,事情不了了之。今日老夫人的外孙女险些出了事,敢问沈家是不是还打算不了了之?」

  沈裴嵩忙赔笑说道:「怎么会?怎么会?」

  老夫人横他一眼,勉强笑了笑,「说起来,这是我沈家的事,原本也与唐家无关,只是……」

  老嬷嬷也不待她说完,彷佛就是等着她这句话一般,点头应道:「我们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这是沈家事,我们老夫人从来不曾踰矩多置喙一句,毕竟我们只是姑奶奶的娘家,我们姑奶奶不能出嫁了还处处依着娘家。」

  老夫人脸色大变,这老妈子是在说她都是沈家妇了,却处处维护齐家。

  老嬷嬷压根没看他们的脸色,只正色道:「只是一而再再而三,我们老夫人年老经受不住,只盼着在这有生之年能见着姑奶奶安好……这是当初我们姑奶奶嫁过来的嫁妆单子,还请老夫人与老爷过目……」

  沈裴嵩大惊,不仅是这嫁妆单子,更重要的是,唐家向来喊他姑爷,如今却喊老爷,他如何不慌?他忙问道:「这是做什么?」

  老嬷嬷颔首应道:「老夫人说了,若是沈家执意不顾我们姑奶奶与表小姐的死活,便一别两生欢,早些和离,两家的姻亲尚在,不然若是再闹出事情来,两家撕破脸皮也是不好看的。至于嫁妆,我们老夫人说了,文哥儿总是沈家子,这嫁妆留一半与他。秀姐儿……秀姐儿年纪尚幼,便先住在唐家,等日后定了亲,自会将她送回来待嫁。」

  沈裴嵩哪里敢去接那嫁妆单子,只连连摇头说道:「不……不会的,请嬷嬷回去同岳母大人说一说,是女婿的过错,日后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老嬷嬷也不坚持,只笑了笑,收起嫁妆单子说道:「无妨,我们姑奶奶的嫁妆单子沈家也有。老奴只是来传话的,这便要回去了。」

  老嬷嬷一走,老夫人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发愣,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裴嵩则青筋直冒,「母亲,琴英失了孩子之时,儿子在她面前信誓旦旦说那是最后一回,绝不会再叫她受苦……如今过了不到一年,秀茹就出了这等子事,您叫儿子怎么对得起她们娘俩?」

  老夫人剧烈咳嗽起来,一直咳到让人担心她是不是喘不过气了。她缓过神又是泪流满面,「我答应过要照顾你舅舅,我……」

  「母亲这是要看着琴英与儿子和离吗?」沈裴嵩跪在地上,头抵着地面,压抑地哭泣起来。

  老夫人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她想说唐家以权压人,可琴英嫁进来这些年,育有一子一女,没什么大错,还为了他们沈家的颜面撑过那么多风雨,她实在没有办法继续胡搅蛮缠。

  良久,沈靖文轻声说道:「爹爹,您先回去看看娘吧,儿子……儿子陪陪祖母。」

  沈裴嵩狼狈的爬起来,也不再看老夫人,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沈靖文给老夫人倒了茶,老夫人并不接,他便将茶搁在一旁,「祖母,前阵子父亲升任吏部验封郎中了。」

  老夫人下意识的看了看他,有些不大明白他无缘无故为何要说这个。她向来只关注内宅,不管男人在外头的事业,儿子是验封员外还是验封郎中,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年多点银子的区别。

  沈靖文说道:「从前我们是京都沈家,祖父官至二品尚书,到了爹爹这一代却一直在六品从五品徘徊,如今孙儿已经长成,只敢从头再来,与那寒门学子一起考试,祖母可知是为何?」

  老夫人迟疑片刻才说道:「我知道沈家不如从前,当年朝堂动荡,波及咱们沈齐两家……」

  沈靖文笑了笑,「祖母所言不错,当年朝堂动荡,但爹爹才华不浅,沈家根基亦不浅,缘何这些年爹爹都不能前进半步?又祖父爹爹压抑着,却硬要孙儿去参与科举?而爹爹今年突然升官了,祖母可曾想过个中缘由?」

  老夫人摇摇头,「身为内宅女人,这些朝堂之事自然不是我们该谈论的。」

  沈靖文叹了口气,「朝堂何止是十多年前动荡,如今的朝堂动荡得更厉害了。祖母,皇上暮年了,沈家做不到独善其身,爹爹只能在前进与消亡中选一样。」

  老夫人惊讶的抬头看他,她听懂了,沈家早不是从前的沈家,如今沈家连避世安稳都不成了,「沈家……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沈靖文点点头,「祖母只知道爹爹公务日益繁忙,孙儿却知道他是如何步步为营,步履维艰,分毫不敢出差池。只要错了丝毫,等待咱们沈家的,不单单是齐家那般罢官免职,世代不得入朝为官这般简单。」

  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本就愧疚的心中彷佛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她犹豫的说道:「你爹爹……从不曾与我说过。」

  「孙儿记得很小的时候,祖父就告诉过孙儿,男儿当顶天立地,为国为家都当如此。家中只有男儿顶在前头,女眷方能在后头过得安稳。只是纵然爹爹乃大才,也无法做到心无旁骛,不受外界打扰分毫啊。」

  老夫人低下头,她懂孙子的意思,嵩儿在前头为了家人小心翼翼,可齐家总在后头拖后腿……不,不是齐家,是自己,是自己一步一步把儿子逼到这般地步的。

  她总以为嵩儿靠着沈家庇荫,虽不如先祖辉煌,却能安稳度日。

  不,其实她早就疑心过,当年京都那么多家权贵没落,沈家却能无大恙,夫君与嵩儿定然付出良多。只是当时的她一味沉浸在齐家败落的消息当中,所以她无暇顾及其他,只一味哀求年迈致仕的夫君去替齐家打点,要战战兢兢的嵩儿去给齐家想法子……

  嵩儿,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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