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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北夏《求嫁纨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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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腐爱
时间:
2019-8-7 13:11
标题:
北夏《求嫁纨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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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求嫁纨裤》
作者:北夏
系列:蓝海E72502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08月09日
【内容简介】
封驿一直想不透,他家夫人为何会主动求嫁给他,
毕竟她在闺中是名满京城的贤淑美人儿,
而她那个渣爹是瑜王党,打算让她去当王妃,
不过他家夫人嫁都嫁啦,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如今他能掌握夫人芳心,诀窍就是事事顺着夫人、护着夫人,
有人安排了假奸夫想毁她清白,啧,这是老虎头上拔毛,
哪怕对方是他的表妹还是瑜王侧妃,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而他家夫人也是威武,竟约瑜王出来要对方管好自己女人,
只是瑜王说什么鬼话,说两人前世有情缘、说他夫人是瑜王妃,
她这世嫁他是因为他会早死,她想当寡妇?
呸呸呸,那么多人对他夫人心怀不轨,他哪里敢早死?
瞧,他不过是被人陷害被关了几天,就有人想迷晕她把她绑走,
他不日日黏着她,哪里行啊……
第二十一章 有事夫君服其劳
用过午膳,封驿夫妇就往那新宅院去了。
「就是这里啊!」封驿左右看了一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董晚音不知道他这个笑容是何意,「这里怎么了?」
「夫人选得挺好的,走!」说着,他昂首阔步往院里走去。
正在做工的工匠们看见董晚音带来一个器宇轩昂的爷,料定这是府里当家的了,一个个点头哈腰,给封驿讲着自己做的东西如何如何好,封驿只缓缓点头,但笑不语,跟着董晚音绕着宅院看了一圈。
董晚音仰着小脸蛋,满脸期待看着他,「如何?」
「夫人要听实话?」未等她回答,他便摇头道:「我们是何关系,我便不和你客气了,这修整宅院的活,真不是一个女人家能干的啊!」
董晚音的笑凝固在脸上,「为何?真的这么差吗?」
封驿伸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还好你嫁给我了,走!我教教你去。」
他领着她从大门处说起,「这里原先住的是一个清贫小官,素来低调勤俭,这破败的如意门,早该换掉了。」
董晚音有些迟疑,「能用便用吧,也不用非得换掉,母亲也不讲究这些。」
封驿点着她的脑门,「夫人,门不但是府邸的脸面,还是保一家平安的第一道防护,你现在不换,再过个两三年一样要换,不如现下一起换掉,最差也要换一扇广梁大门才好。」
行到院中,封驿看着院中的桂花树摇头,「这桂花树不能种在西北面,应种在这迎门墙前头,寓意富贵临门。」
再转了半圈,他指着刚种下的花草,「把这玉丁香拔了,它散发的气味容易刺激人体,老人家闻久就不好了。这一品红有毒,茎叶里的白汁会刺激皮肤红肿,一碰就搔痒难忍。」
董晚音听得瞠目结舌,「真有这么严重?」
封驿手放在她的腰后扶着她,笑道:「是没有那么严重,可我夫人要过来,我就不能让这东西在这里。」
董晚音给他一记白眼,「继续说,我看你还能挑出什么毛病来!」
「这银杏树不可种于院内,日后会长得比屋子高,那就是凶木了,遮挡光线不说,还引人烦忧。」
他说得有理有据,她跟着缓缓点头,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再往里走,封驿露出嫌弃的表情来,「啧啧啧!厨房和恭房离那么近,我最怕这个了!饭菜带着味儿,吃得可香?」
董晚音小脸皱在一起,「怎么听你说起来一无是处了呢,这样的格局本就是前任屋主设计好的。」
「不合理的设计不就是让人来改善的,难道还要将错就错?若你当真要如此,往后你可别来这里用膳,我不想我夫人吃这有味的饭菜。」
她这下忍不住攥起拳头,怎的这张破嘴那么招人打呢!
「净房太大了,且不向阳,冬日不利取暖,且应凿好排水渠道通到室外,这样才不会潮湿,常年潮湿的净房,我是不敢进的。」他说到这还是一脸嫌弃。「耳房可以不用设地龙,但正房和厢房地面、墙面都要做空,冬日烧上火,才不会冷。」
「照你这样说,这几日我都白忙活了,宅子得重新翻修才行呢。」
「那可不是要重新翻修,这梁柱有些早该换了,我给你寻些好木头过来换上,好好修缮一番,住起来才舒服。」
董晚音咬唇,暗自沉思,封驿最会享乐,要照他这样翻修下来,指不定要花多少银子呢,只怕比新起一座宅院还要费银两,母亲那一千两养老钱她还想省着点花呢……
她试探着问:「若按着醉仙居的那般来修缮,是不是有些败家了?」
封驿挑眉,带着揶揄笑意说:「莫不是缺银两了?」
董晚音瞟他一眼,轻声道:「不是……但也不能糟蹋银子呀。」
「让我岳母住得舒服些,这怎么是糟蹋银子?修缮所需的花费我来给了。」
董晚音见他一副爷有的是钱的架势,暗骂一声败家子,悦侯府总有一天会被你败光!
「不用了,这点钱还是有的。」
封驿也不勉强,食指抹过眼前的柱子,又轻敲了敲道:「这柱子用不了几年了,若是让我来办,这银子我可是不会省,我宁可把宅子推倒重建,也不要翻修一堆破烂,就算修好了还是破烂。」
董晚音心思动了,封驿说的没错,既是要修就要修好来,留一半破烂,往后的隐患多,说不定一两年后还要劳神伤财地重新修整一轮,还不如眼下咬咬牙,把这些破烂都扔了,一劳永逸,母亲住得也舒服。
「那便由你吧,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买宅基地,新建一处呢。」
「那也不用,你虽不会修整屋子,选的地方倒是不错。」
董晚音不解,「此话怎讲?」
封驿牵起她的手,「你随我来。」
两人走到了最后面的后罩房,封驿指着屋后道:「夫人可知道这后边是什么?」
董晚音隐约记得后边是荒草丛,因着这宅院没有后门,她也没到后面转过。
「这后边以前是河道,早已经弃用,被官府填平之后杂草丛生,极少有人会走,想来你也没去看过。」
「是啊,若是这道好走,估计从悦侯府过来会更近。」
封驿笑开,「不到五尺。」
董晚音吃惊,「那么近吗?」
「越过这片草丛就是我悦侯府的后门,你在这边看不到,回到府里到后门看,可以看到后面这堵墙。」
她未料到母亲挑的这套宅院,竟然离悦侯府那么近,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不过再近也无用,又没有路,这一排过去都有人家,难不成在这后罩房挖一个门,再修一条路?」怎么想都觉得不伦不类。
封驿挑起眉来,「你若求我,我自然有办法。」
「……如何求你?」董晚音面无表情看他,「封驿,我求你,告诉我吧!这样可行?」
封驿哼笑一声,她这哪是求人的样子,一点诚意都没有。
然而他也不会勉强她,摇摇头道:「罢了,念在夫人听话的分上,我便给你挖出一条道来。」
这事情他既然答应了,那就没问题了。
封驿虽然老是不正经,嘴巴也毒,但是办起事来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有他看着,董晚音便不再操心这宅子的事情了。
倒是明日吴信瑶成婚,她一颗心悬得越来越高,就怕吴信瑶知道受了哄骗要逃婚。
言府后院,何念秋刚从同净医馆回到府里,换了一身衣裳,想着要去给言老夫人请安,谁知行到半路,听见两个丫鬟在那假山后面说着话。
本不欲偷听,但隐约听到她的名字,便不免驻足。
「三少爷要娶亲了,要多叫几个丫鬟小厮去帮忙,二夫人就藉机发作,说这三姑娘也到年纪嫁人了,怎的还赖在府里,还搭着几个人伺候,老夫人的脸色也难看得很!」
「三姑娘不也就两个人伺候?哎……这身为表姑娘,又不是老夫人亲外孙女,老夫人自然嫌她碍眼,不然二夫人哪敢那般说话。」
「就是了……」
何念秋听不下去,匆匆往回走,想来老夫人也不想见到她,她又何必去讨嫌呢!
回到房中,在床沿枯坐半晌,眼看着晚膳时间要到了,她却是一点出去见言府人的心思都没有。
罢了,今日就任性一回,不去了,反正她们都知道她的性子,再多几句难听话也无妨。
自父亲离世,何家就衰败了,继母带着弟妹艰难度日,但凡有一处容身之地,她也不用到言府寄人篱下了……
外祖父虽疼爱她,可他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对她谈不上和颜悦色,言老夫人对她更是冷淡,心中只怕早就厌烦了她,更何况那些夫人们……偏偏自己不擅长讨好旁人,也不擅长装模作样……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何念秋的容身之处。
思及此,她心中悲戚,便想去瑜王府找姊姊,当即起身去告知外祖父。
言尚书听见她说要去瑜王府,皱眉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此时上门未免失礼。」
「是因为白日里都要去同净医馆,没有空闲,却又听闻姊姊这几日身体不适,我想过去住两日,白天照旧去医馆,晚上陪护姊姊。」
她说得有理有据,言尚书便不再多言,让她尽早出发,毕竟已经是冬天了,天黑得快,走夜路难免危险。
「外祖父,三哥哥要成亲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忙得很,我这几日便不去请安了,免得叨扰了她们。」
言尚书一顿,这孩子心思重,来的时候也很大了,从来不叫外祖母和舅妈,只老夫人和夫人的叫,眼下估摸着受了委屈,连请安也不愿意了。
「不去就不去了,叫你姊姊身子好些了回家里一趟,外祖父有事情和她商议。」
「外祖父有何事不妨告诉我,我好告知姊姊。」
言尚书沉默了半晌,方道:「为了你的婚事,你也到年纪了。」
何念秋心一沉,垂下眼眸,出神地盯着地面,连外祖父都容不下她了吗?
「本想再留你在家一两年,奈何外祖父身子总不太好,就怕哪日有个万一,才想着早日给你讲个好亲事。」
这几日孙儿要成婚了,老妻又提到给念秋找婆家的事情,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的心思他是明白的,他暂且把事情压下,却担心这些话总会传到念秋的耳朵里去,这孩子听了只怕更难过了。若要等封驿,还得等一两年才好开口,倒不如现下就另给她讲一个好的。
「外祖父可是嫌弃念秋了……」她终究忍不住,今日的委屈化作几滴热泪,黯然落下。
言尚书看见她落泪,心中陡然烦躁起来,「你说这什么话,哪个大姑娘不嫁人!」
这孩子除了去同净医馆,平日也不和府里的姑娘嫂嫂们一起玩,住了两年了,还比不上她偶尔来两日的姊姊和人熟络,若是不及早替她做安排,届时自己走了,她又哪里能过好日子?可这孩子怎么就把他的话理解成这样呢……
见外祖父板起了脸,何念秋连忙抹了抹泪,低声解释了几句。
言尚书看她委屈的样子,也是无奈,摆摆手让她赶紧去找她姊姊。
坐着轿子离开言府,何念秋在轿子里还是无声垂泪。
她知道外祖父打算让她等一两年后给封驿做侧室,然而听方才外祖父的意思,显然是要为她相看别人,为何外祖父会改了主意?
她是宁死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一路上又是想着封驿和董晚音亲近的样子,又是想着言府众人对她的冷淡,何念秋眼泪抹了又流,到了瑜王府,整个眼圈都红红的。
待下人领着她到何念榴屋里,何念榴一看就吓了一跳,忙抓着她的手问:「怎了?言府里有人欺负你了!」
何念秋眼泪又落下来了,哽咽着说不出话。
何念榴在这世上就只何念秋一个亲人了,知道她心思重,平日里重话都不敢和她说,见妹妹这般,真是心疼死了。
「你和姊姊说,谁敢欺负你,我上门撕了她去!」
半晌,何念秋才止住哭声,悲悲戚戚道:「姊姊,那言府怕是住不下去了……」
何念榴心中一凉,紧紧抓着妹妹的手,「为何?」
「连外祖父都开口让我嫁人了……」
何念榴蹙眉,「怎的提起这件事来了?」
外祖父和她提起过,有意将妹妹说给封驿,想来妹妹也知情……
封驿才成亲没多久,自然还不能提,所以她正打算着挑拨董晚音和封驿的感情,妹妹才能早日进了悦侯府的大门,然而听妹妹的话意,像是改了主意?
「许是三哥哥要大婚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嫌我占着家里的屋子,还要两个丫头伺候……外祖父听多了抱怨,自然也想我早日出了门,才早日清净。」
何念榴心中一股酸楚,妹妹怎的如此命苦,她好歹能在何府出嫁,在这瑜王府也有容身之地,妹妹却连一处容身之地都没有。
「嫁便嫁,这两年让你受苦了,姊姊必定给你寻一个好人家。」
听姊姊一番话,何念秋的心又酸涩起来,咬着唇,抬眼看她,「姊姊……」
「怎么了,你有话就说,别对姊姊也憋着。」
何念秋彻底崩溃,双手掩面痛哭,「我不愿……我不愿……嫁给……给别的人。」
何念榴算是明白妹妹的心思了,原来她钟情封驿啊……
封驿什么性子她知道,说起来妹妹嫁给他,未必是良配,奈何妹妹喜欢,只要妹妹喜欢,她定要让封驿好好把妹妹娶回家去。
她安慰何念秋,「你的心思姊姊知道,姊姊这两日便和外祖父说去,你想嫁谁便嫁谁,长姊如母,你的婚事外祖父还得听我的。」
何念秋这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可怜兮兮问道:「姊姊当真明白?」
何念榴忍不住笑出声来,抚了抚妹妹的肩膀,「不就是想嫁封驿吗!姊姊定让他娶你回悦侯府去!」
何念秋羞赧难当,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姊姊,心中却又升腾起希望来,今日的忧愁消散了大半。
姊姊是天底下难得的能干人,有姊姊做主,她便不再担忧了。
封驿大刀阔斧地改建起宅子,不但把破旧东西全部废弃,还把工匠遣退了大半,只因为董晚音没经验,请来的人手艺水准参差不齐,又派人去请京城里最好的手艺人,回悦侯府用过晚膳后又叫六喜提着灯跟着他去了一趟新宅子。
翠儿眼见封驿出了悦侯府的大门,才偷偷摸摸地回了醉仙居,她只盼着世子爷过几日把她冒冒失失闯进屋之事忘了,她才敢正大光明出现在他跟前。
董晚音看见翠儿,佯装恼怒地瞪了她一眼,嗔怪道:「怎么一整日都见不着人,莫不是还要我求你,你才肯回来!」
翠儿抿嘴偷笑,「奴婢不敢,夫人可不要生奴婢的气,今日是奴婢莽撞了,提心吊胆了半日,实在没脸回来。」
「怎的这会儿又有脸回来了?」
翠儿笑嘻嘻靠过去,握起拳头给董晚音捶背,「碧儿说夫人念叨起奴婢了,还叫人给奴婢留了饭,我不回来就是不知好歹了。」
「是爷出门了你才敢回来吧?怎么爷是老虎不成?」董晚音回过头去,揶揄翠儿。
翠儿讪讪笑一声,「奴婢不敢,原是奴婢有错在先,不如躲开些,免得惹爷不痛快。」
董晚音看她这样叹了一口气,「你啊,越谨小慎微就越容易出错,你越怕他,他越横,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往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是……」小姐,姑爷只跟你讲理,从来不跟我讲理啊!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封驿回来了,翠儿脸色登时就变了,拔腿就要往外面跑,又怕在门口撞上封驿,正踟蹰着,封驿就进门了。
他匆匆扫了翠儿一眼,视线便落到自己夫人身上了。
晚膳的时候她说要再点一点给吴家备的贺礼,方才回来他随口问了一下管家,管家说夫人没过问,他便觉得古怪,再想起她提起吴家时面露忧愁之色,心里像是装什么事情,便急着回来问一问她了。
翠儿早就退到角落,封驿走到董晚音跟前,手很自然搭到她的肩上,倒也没有开门见山地问她在为什么发愁,而是先从贺礼的事儿开始,「你没去看贺礼?」
原是随口一说,她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儿,不过管家办事一向牢靠,不用看也无事,她烦忧的可不是贺礼……
「不用了,管家备好,明日再看也一样。」
她起身,看他从外面回来带了一身的寒气,且屋外风大,他头发都吹乱了,忙嘱咐翠儿,「翠儿,去叫人替爷备水沐浴。」
翠儿得了令,一溜烟跑了。
「你赶路回来本就疲惫,今日又劳累了半日,早些沐浴歇息才好,明日还要早起去贺喜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去给封驿找寝衣。
封驿亦步亦趋跟着她,她翻找衣物,他便双手环抱胸前,懒散地靠着柜子,歪着脑袋斜看她,「怎么你看着比我还疲累呢?」
董晚音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你,昨夜扯我被子,害得我都没睡好。」
封驿嘴角一歪,「又赖我?」
她不再言语,把他的寝衣找出来,又找出自己的,两手抱着放到床上去,然后垂着脑袋端坐在床尾。
封驿走过去,屁股刚要落下就被她拉住了。
「你还没换衣服呢,带了一身灰回来,先沐浴才能坐。」
封驿无奈,只得依着她,蹲着身子靠着她的腿,仰头看着她,「今日怎么说的了,有什么烦心事说给我听,再这么苦着一张脸,我可不理你了。」
她噘起嘴来,「我何曾苦着脸了,只是……有些担忧,明日瑶姊姊成婚,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你担忧的事儿怎那么多,就不见你担忧担忧你相公我!那吴信瑶能嫁给如你说的少年英雄,除了乐坏了,还能出什么意外?」
「你不知道,我舅舅扯着谎呢……」她轻叹一声,总算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封驿。
封驿听完,对吴老爷多了几分尊敬。
吴老爷这样的首富,连皇上都要客气三分,为了女儿女婿去北境那边修建宅院也没什么可指摘的,然而吴老爷敬重英雄,不愿靠着钱财行特例,又为郭三着想,实乃君子所为。
「吴老爷真是不一般……若是我,我先住舒服了再说。」
董晚音瞋他一眼,「……天下人都像你这般,岂不就乱套了?」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自己挣来的家业,爱怎么花不成,本可以享福的非得受那罪做什么?若我是郭三,我定不让夫人跟着我受苦,要让夫人跟着我享福才好。」说着抓起她的手,拿脸颊蹭了蹭。
董晚音心头一暖,封驿不是英雄,可是他不会让她吃苦,他也不做那忠义仁孝的君子,他活得真实又洒脱,她竟有些羡慕他了,这世上活得如此肆意的人,想来也没有多少个。
「我就要陪着夫人,住在温柔乡里,那才舒服。」他感觉挨着的膝盖抖了一抖,知道夫人在笑呢,他也得意了。
「就你不要脸。」
封驿也不反驳,慢慢开解她,「郭三是个好男儿,吴信瑶嫁给他不会错,我便帮他想一想法子唬住那吴信瑶,等个十天半月,两人有了感情,赶她她还未必走呢!」
董晚音眼睛一亮,反握着他的手,「有何办法?你快说,舅舅愁得头发都白了!」
封驿蹙着眉,往左边扭扭脖子,又往右边扭扭,「真是累啊,夫人若不好好伺候我,只怕我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你还要我如何伺候?衣服也帮你穿了,脸也给你洗了。」说着她抓起他的寝衣往里一甩,「衣物都给你找出来了,还要如何伺候?」
封驿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夫人服侍我沐浴,如何?」
董晚音小脸顿时皱作一团,拿衣服挡住了自己发烫的脸,只露了一只眼睨他,「我就说你是登徒子,封驿,你今夜守到现在就等着说这句话吧!」
「哎,我的岳母怎的没教我夫人如何伺候相公呢?害得女婿命苦啊!谁家不是夫人伺候相公沐浴,到我夫人嘴里就成了登徒子了……」封驿蹭着她的膝盖,摇头晃脑,连连叹气。
「你赶紧去吧!水该凉了。」
封驿起身,躬着背,可怜兮兮地拖着脚步,一步三回头地往门口走去。
董晚音哭笑不得,「寝衣没拿呢!」
「我先去放个水,命苦的人儿尿多啊!」
董晚音听得在床上差点笑得背过气了。
第二十二章 敞开心扉成夫妻
等了一会儿,董晚音还不见他回来,正担心水凉呢,碧儿就来了。
「夫人,六喜说爷在沐浴,却忘了寝衣,让夫人给他送过去呢,爷说了不让六喜伺候,过来和夫人说一声便可。」
董晚音这才反应过来,这分明是封驿使诈呢。
封驿啊封驿,既然你使诈,便让你泡够再说吧!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遣走了碧儿,董晚音又坐了半晌,到底是心软,越坐越难心安,想着天气冷了,若受了寒,可不是让他白受罪了?
封驿就是摸准了她会心软,肯定不会让他自己光屁股爬回来……
她拿着寝衣走进净房,封驿听见声响,转过头,一脸坏笑,「夫人,你再不来水就冷了。」
「冷死你才好呢!」董晚音放下寝衣,无奈看着这个无赖。
「快帮我加些热水。」
她这才看见浴桶边上还放着两桶热水,袅袅冒白烟,怪不得他一点都不着急,她算是白操心了,封驿何时亏待过自己?
「若你不来,我还可以再泡一个时辰。」封驿两手两脚搭在浴桶上,舒服得很呢。
「跟个四脚妖怪似的……」她边舀水边嘲讽他,其实心里慌得很,那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封驿故意抖了抖手脚,扬眉问她,「你见过四脚妖怪?」
董晚音避开他的视线,「你不就是吗!」
封驿偏过头去继续盯着她,「夫人,不是我想说你,你该惦记着给爷沐浴更衣才是,明日见着岳母,我要问问她,是她没教,还是你跟我耍赖。」
「……你问,我知道你早就不要脸了。」
封驿见她眼神躲闪,不敢正视他一眼,又不敢往浴桶里看,心下一动,手伸进浴桶沾了水,憋着笑往她脸上甩水滴,见她小脸皱成一团,又恼又羞的模样,乐得他嘴角直往上勾。
「我走了!」
但她人还没站起来就被封驿一把拉住了。
「夫人我错了,来,你也甩我点水,我脸还乾呢!」
董晚音当真两手做瓢,结结实实往他脸上泼了一大把水。
封驿龇牙咧嘴,两手一抹,「夫人果然女中豪杰,来来来!」说着他不顾董晚音还穿着袍服,往人脸上身上连着泼了几下,董晚音躲避不过,满脸满身的水,直往下滴。
「你……你来真的!」她气急败坏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
「哎呀!夫人我又错了,过来我给你擦擦。」说着他就起了身,一把抱住董晚音。
她只觉得身子一腾空,就被封驿放入浴桶里,连衣带履泡入热水中,水溢出一大半,整个净房如水漫金山,湿了一地。
她算是服气了,跟他较什么劲,反正又闹不过他。
封驿给她抹去脸上的水珠,憋着笑,「夫人,既然都湿了,不如你也洗了吧,这不是还有两桶热水,岳母大人不教你,我自己来教,你便好好学吧。」
地上的水顺着倾斜的排水道缓缓流到室外,热气升腾而去,浴桶里却还在冒着袅袅白雾,董晚音甩开他的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封驿长腿一夹,两手一压,把人紧紧箝制住了。
「夫人,你要不要和我比一比?」
董晚音视线无处安放,只咬着牙瞪他,恨不能往下摁他去喝一口水才好。
他把她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面庞上的水滴更衬得他两眼澄净,眼睫毛随着他的眼神流转颤动着,「别闹了,帮我捏捏肩,再闹外头的人该听到了。」
横竖耍赖的是他,有理的也是他!
董晚音使着劲两手臂狠狠往下压,想要把他摁下去,奈何封驿像尊佛,一动未动。
他偏过头去,双唇往她柔滑的手腕内侧贴去,闭上眼睛轻轻磨蹭着,不久又用脸颊慢慢摩挲,「晚晚……」
他半睁着眼轻声唤她,胸中涌起一股火热,这是他的夫人,这是他眷恋的温柔乡。
麻麻痒痒的感觉从手臂传进董晚音的心里,她何曾听过有人这样缱绻地唤她,她心慌意乱,不禁想要抽回手来,「放开……我冷。」
封驿抓着她两手,把她的手放到他的后腰上,让她环抱着他,「这般便不冷了。」
她微微一颤,封驿那腰背肌肤竟像绸缎般顺滑,没想到男子的肌肤也是……她还以为是和他这腿一样长着毛呢……哎哟!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赶紧把脑袋里胡思乱想的东西甩掉。
「你还记得我们成亲那晚吗?」他把人抱紧,手抚摸着她的长发。
「嗯?怎么了?」
他澄净如冰泉的双眼看着她,哑着声道:「你说你不管制我。」
「嗯……我记得。」
他扁着嘴,用手捂住胸口,「我受伤了,我的心……」
他虽用玩笑的口吻说,她却听出了他的委屈,好似是一个备受宠爱,在她跟前讨要糖果而不得的小男孩。
她收紧搂着他后腰的手,柔声道:「你就是被宠坏了,来一个不愿理搭理你的你就受伤了。」
封驿察觉她对自己柔和起来,心脏莫名一缩,「若是别人就算了,看我封驿不顺眼的人也不少,可我夫人不能不理我。」
她往他胸口靠去,「若你的夫人不是我呢,若你娶的是别人,你也会像对我一样这般待她吗?」
「我如何待你?」
胸前的人儿轻笑一声,「你待我很好。」
这一句很好,封驿就满足了,「你问我这个我如何回答,我的夫人不是你还能是谁,别人我也不会娶啊。」
她抬起头来嗔道:「你就是嘴上说得好听,若不是皇上赐婚,你可不是要娶了别人。」
封驿挑眉,「也就董晚音我才娶,别人我可不娶!」
两人抱着笑作一团,腻歪了好一会儿,封驿到底怕她着了凉,起来穿衣,去叫人给她换了一个浴桶的水。
只是等董晚音沐浴好回了寝房,心境不同,两人益发亲昵,让这一夜热烈起来,却又是一波三折,一个要进一个想退,一个憋死了,一个痛死了,折腾了大半夜,弄得一身疲累,才勉强圆满了。
翌日,夫妻俩睡得死沉死沉的,碧儿喊了几嗓子,没见动静,没办法,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敲门,「夫人,今日舅老爷家大喜,该准备起身了。」
董晚音猛一睁眼,察觉睡过头了,才要掀被,不禁痛呼一声,这浑身酸痛的程度可和学骑射那几日相比了。
封驿被她吵醒,睁眼一看,夫人柔荑捏揉着玉臂,大红锦被落在雪白柔软上,煞是灼人,他眼眸里跳起了火苗,手脚并用,把人缠住,「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董晚音拍打他的腿,再咬牙推开,嫌弃道:「快拿开,我要痛死了!」
封驿坏笑,「夫人现在知道痛死了不可乱说了?」
董晚音一顿,「为何?」
「你学拉弓射箭说痛死了,修缮宅院也说痛死了,外人听了,也不知道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呢,现下你痛死了,可还要和人说去?」
她脑袋嗡一声,是了,怨不得祖母听她说痛死了就皱眉呢……封驿腿伤,她还喊痛死了,祖母必定是误会了,才留她在玖映居住……
这么一想,脸就火辣辣的,真是脸都丢尽了,她抓着锦被盖在脸上,「可不是不能胡说,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丢死人了!」
「我哪里敢,提醒你你还让我碰?」封驿搂着她的腰肢,凑上去亲了她一下。
她轻哼一声,嘟囔道:「若是这般痛,往后便不让你碰了。」
「夫人忍心吗?」封驿轻叹一声,咬了咬她的耳垂。
她被他挑逗得心慌,忙推推他,「快起吧,要去得晚了……」
封驿乖乖让开,侧着身子看她裹着寝衣落荒而逃去沐浴,满心的愉悦满足。
约莫半个时辰后,封驿夫妻俩带着贺礼先往吴府去了,吴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么女出嫁,吴靖远只宴请了亲戚知交,商场中结识的人一律不请,不过吴家人丁兴旺,吴靖远五个儿子带着家眷,还有吴靖远这一辈的兄弟姊妹又各自带了家人,热热闹闹的坐了一堂,觥筹交错,真是喜气洋洋。
董晚音进吴信瑶闺房一看,她家瑶姊姊穿着一身新娘喜服,妆容精致,还在把玩昨日哥哥们给她带的新鲜玩意,哪里有半点新娘子的羞涩喜悦或是要离家了的惆怅。
「我的好姊姊,怎的你还有心思玩呢!」
吴信瑶展颜一笑,「音儿,你怎么才来啊,快来看看,四哥哥给我带的好东西。」
董晚音哪里有心思,她方才碰见舅母,舅母强颜欢笑,又是难舍又是忐忑,就怕今日出了岔子,她想起封驿昨日说的话儿,心下一动。
说不定封驿真能唬住瑶姊姊呢!
她和吴信瑶说了几句,趁着有其他亲戚来贺喜的时候出去寻封驿,封驿正在拜见岳母吴氏,身边都是吴家亲戚,封驿便一个个给这些长辈们作揖问好。
董晚音急匆匆过来就扯着人走,封驿跟在她身后装乖。
「夫人,你拉拉扯扯做什么,让岳母和各个婶娘舅母们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再说,我还有话要问我岳母呢!」
她顿住脚步,「你有何话要问母亲?」
封驿一本正经道:「问她为何没教我夫人如何伺候相公啊!」
董晚音嘴角一抽,「你若敢问,我……我……」
封驿盯住她,「你如何?」
「我便服你了。」
「服我?那我叫你如何你便如何?」
「行。」她手一挥,答允他了,她懒得和他扯皮,料想封驿也不敢去问母亲,现下要紧的是瑶姊姊的事情。「你昨日说有话唬住姊姊,你可想出来了,我准你去唬唬她。」
封驿扬眉,抓着夫人的手甩了甩,「那还不简单,走!」
两人也顾不上什么风俗禁忌,往吴信瑶闺房走去,奈何在屋外被喜娘拦住了。
「表姑娘,这真不能进了,别说表妹夫,就是亲哥也不能进啊!」
董晚音还欲与那喜娘交涉,封驿贴着她耳边道:「夫人,就几句话,你进去把吴信瑶带到窗边,我说会儿就完了。」
她这才会心一笑,往屋里去了。
吴信瑶听说表妹夫有话要和她说,疑窦顿生,莫不是郭三让封驿带话来了?
待两人到了窗边,看见封驿杵在窗外的身影,董晚音敲敲窗棂,「封驿……」未有声响,她又提高声音,「封驿。」
「谁啊?」窗外传来淡淡一声。
吴信瑶和她对视一眼,眼神里露出疑问:还谁啊,你们可约好了?
董晚音知道这不要脸的又装蒜玩她呢,扒拉一下就推开窗,低声呵斥,「别闹!」
封驿蹲下,仰着脑袋从窗下含笑看她:「哟!是我夫人晚晚啊!」
吴信瑶憋不住笑出声来,「还晚晚呢,别到我屋子里来打情骂俏!」
董晚音热气又上了脸,伸出手去就把封驿脑袋往下摁,「你是不是又想吵架了,都说了不要让瑶姊姊看见你,你再伸个脑袋,小心我拿刀给你砍了!」
吴信瑶往后退了两步,做瞠目结舌状,「音儿,你怎么这般说话,这还是我妹妹音儿吗!又吵架又砍人的……哎哟,表妹夫对你做了什么,怎的把你惹成这样!」
谁不知道她表妹董晚音贤淑静雅,是千里挑一的好性子姑娘,怎么和夫婿相处竟是这般泼辣样子?若说不是表妹夫做出什么,表妹怎会如此?
封驿起身,靠在看不见吴信瑶的另一边,支着一条腿,抖着一条腿,痞痞地道:「吴姑娘,你嫁了人可别学我夫人,整日又打又杀的,我整日闲着晃荡,我夫人打我我认了,郭三驻守边城、上阵杀敌却是英雄人物,你可要好好服侍他。」
在屋里的两人听了他的话,都没有出声。
「郭三和吴姑娘成婚,连皇上都赏赐了大礼,是喜事一桩没错。」他压低声音,对着窗子肃声道:「可是瑜王憋着火呢,皇上表面上开心,心里却是不痛快,好在你和郭三婚后就赶往北境了,郭三为国拔刀斩敌,立下功劳,受人敬重,过两年你们回来,此事就算翻过去了。若是你跑回来被皇上知道,只怕吴老爷和郭大人都要受牵累了。」
吴信瑶脸上微微一变,「我何时说要跑回来了!」
「听说你答应要嫁,是因为你母亲愿意去陪你,可实际上你母亲不能跟着你到北境,一则不合规制,二则像吴夫人这般年纪的妇人,在北境那种苦寒之地只怕熬不住,以往有老妇跟过去,待不了几天就被抬回来了……」
封驿话只说到这儿,意思却很明白,意思是吴信瑶嫁过去后发现母亲没来,依她任性的性子,哪里不会跑回来京城?
董晚音听到封驿把舅母不能去北境的事儿直接说出来了,心顿时跳到嗓子眼了,怯怯地偷窥吴信瑶,她倒没有如想像中大闹,只是垂头不发一语,这般平静反倒让人害怕。
吴信瑶低垂着眸子,思绪翻涌着。封驿这些话,她先前并非没想到,只是不往深处想,她从小到大都有父亲母亲兄长呵护,总觉得无论何事他们都会扛着,不用她烦忧。
她也知道母亲跟着去,确实是不太妥帖,可为何父母亲不和她明说呢?
可是,母亲不跟着去,在那北境苦寒之地,她如何能过得了两年……
封驿慢悠悠地又道:「吴姑娘,瑜王虽订亲了,却还有一个十七岁的三皇子,这三皇子身子可不好呢……你若悔婚,只怕皇上又要起心思了。」
与吴信瑶院子里僵凝的气氛不同,此时的前院还是一片喧闹。
「姑爷董林之随礼咯!鸳鸯锦褥两张,云母八宝扇两把……」
宴席记帐的先生大声报着董府抬过来的贺礼,那吴府管家听见,心头一跳,抬脚就跑过去,按下记帐先生的话头,「董府先不报。」
说完,管家又匆匆去找了吴靖远。
吴靖远听了他的禀报,未多思量,张口就道:「扔出门去!」
管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爷,这……如何使得?」
老爷没叫人给董府送喜帖,他明白老爷是对董尚书有诸多不满,想下下董府的面子,可是董尚书贺礼都抬过来了,想必晚些也会亲自过来贺喜,老爷让人把贺礼丢出门去,这岂不是连亲戚都不要做了……
吴靖远喝道:「我让你扔出去便扔出去!且是要当着董府的人丢,你别等人回去了再丢,事情传不到董林之的耳朵里,他来了还败我的兴!」
管家苦着脸,「这总得有一个由头吧,这么多宾客在这里,该说我们吴家……」
「你就说姑奶奶在董府吃了苦,吴老爷要把姑奶奶接回来,吴家和董府再无关系!这礼也不必送,让他们拿回去,快去!」
管家只得一路小跑,叫了个性子张狂、嗓门大的小厮,赶紧去大门口,把贺礼当着董府送礼人的面丢出去,并把吴靖远那番话嚷嚷出来。
「我们姑奶奶在董府受了那么多委屈,老爷不想见到你们董府的人,以后董府和吴家再无干系,你们把贺礼扛回去吧!」
那小厮嗓门大,又故意扔一样喊一嗓子,引来一大群人围着看,众人皆是诧异,吴家和董府的关系竟到了这般田地,莫不是董夫人和董府断了关系了?
董府的几个家丁未料到吴府这般强硬,竟把贺礼丢出来了,恍若被人狠狠打了脸。
一个气性较大的唤庆同的家丁跳脚指着吴家小厮喊道:「我们夫人今日还是从我们董府里过来的,你算哪根葱,竟如此败坏董府的名声,报上名来,改日让你得个痛快!」
「我大名李岩,你且先把贺礼搬回去,禀报你家大人,免得你家董大人收不到信儿,还急哄哄跑我们吴府来,我们可不招待!你要约架,明日再来约,今日我家大小姐大喜,我没空打你!」
庆同听了气更盛了,叫喊着要见夫人,喊了几嗓子没见人出来,想起二小姐今日也在这吴府里头,又叫喊着要去找董二小姐出来。
正吵闹推搡着,悦侯世子封驿现身了,皱着眉抬手就指混乱中的吴董两家下人,「你!你!还有你!都停了,今日是吴大小姐大喜,要打架给爷滚远点!」
这几个人受了封驿的呵斥,知道封驿惹不起,才停了手中的动作,各自退开。
封驿横眉视线一扫,「是谁叫喊着要见我家夫人?」
「回姑爷,这吴家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好心好意来贺喜,竟被人拿扫把赶出门来,爷可要帮我们禀报吴老爷和我们夫人,就算是要扔我们的贺礼,也得给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理由来。」庆同料想封驿是过来劝架的,封驿乃董府的新姑爷,可不得向着董府说话吗,所以他连世子爷也不叫了,直接喊了姑爷。
封驿双手抱胸,转过头去,朝着吴家的人问:「你可跟他说了?什么由头啊?」
李岩可是得了管家的指示,那就是老爷的指示,腰杆可硬了,「回世子爷的话,我们家老爷说了,姑奶奶在董府受了一辈子委屈,董府的贺礼我们不收,扔了好让董大人知晓,免得又过来惹我们老爷不痛快!」
封驿看着庆同,朝李岩努努嘴,「你没听见,这不明明白白说了,不收礼,不让来,你还不赶紧搬东西回去禀报董大人,在这里嚷嚷显得你嗓门大?」
庆同一听,世子爷这态度不对啊,老爷可是世子爷的岳丈啊,怎么喊老爷「董大人」呢,世子爷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庆同仍是不服,二小姐那么贤淑的姑娘,怎的不出面,没见到董府的人受欺负吗?
「我家二小姐呢,我要见见二小姐!」
封驿这便沉下脸去,肃色喝道:「你家哪个二小姐!你便回去问问你们董府里那林什么的妇人,她说了,你们董府没有二小姐,二小姐已经嫁出去了,那会儿怎的没见你家老爷出来说一句话?你回去顺带着和董大人说一句,董晚音现在是我家夫人,亲戚什么的我叫她认她便认,我不叫她认她便不敢认!」
董家仆人见情况发展至此,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得收拾了东西,要回府去告状。
第二十三章 夫君装可怜
董晚音和吴氏本在厢房里,四手相握听着心腹丫鬟说着这场闹剧。
吴氏知道吴靖远是故意闹这一场,让世人都知道董夫人和丈夫已经决裂,往后她便可脱离董夫人的名头了,可听说闹成如此,心里到底不痛快。
董晚音柔声安慰母亲,在她看来,快刀斩乱麻,父亲知道了舅舅的意思,想来也不会再强留母亲了。
这时封驿进了厢房,拜见了吴氏,便想带董晚音离开,他要赶去郭府,今日郭三大婚,按理他是该去男方家的。
「你去便去吧,为何还要拉上我?我该陪着瑶姊姊才是。」
封驿拉着她的手,柔声求她,「夫人,我自己去有何意思,哪家大爷不是有夫人陪着去,你便陪我去吧。」
「我再陪瑶姊姊一会儿,你先过去,晚些我再过去。」
封驿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满脸的委屈样,「你瑶姊姊现下都不能见人,再过半个时辰也该出门了,你还陪着她做什么。」
董晚音察觉他态度有些异样,有点过于……低声下气了,若是平日里,他哪会如此?「你去不去,不去我想法子也要让你去」这才是封驿惯有的态度啊,难道是当着母亲的面,不好对她太过强硬?
吴氏看不下去了,封驿这女婿她是越看越爱,又经方才这一遭,恨不得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了,看着封驿如此低声下气,免不得心软,于是开口劝女儿,「你便去吧,是该陪着去的,怎的还要夫婿求你?你这孩子,在家里也这般不成?」
封驿可怜兮兮道:「可不是,在家你不情愿服侍我就算了,在外头你总要给我一点面子。」
董晚音顿悟,这是在对着母亲扮可怜呢!要让母亲教她以夫为纲,好让她回家后伺候他沐浴更衣,用膳就寝!
吴氏果然沉下脸去,音儿是不是对父亲失望,连带着不想服侍夫婿了?若是如此冷待封驿,封驿总有一天会心凉,音儿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想着吴氏又免不了自责,音儿出嫁的时候她没有教她,是想着这孩子性子好,不想她太过委屈自己,哪知她竟然这样对夫婿……
「音儿,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不好好服侍夫婿,难不成还要等着旁的人来伺候不成,你们两个一起过去吧,改日我再和你好好说说。」
董晚音只得应下,和封驿一道与母亲拜别,封驿别过脸去,抿嘴偷乐。
等上了马车,她才狠狠甩掉封驿的手,「你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还有脸说我在家不服侍你,在外面不给你面子,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当真如此?若是觉得我对你不好,你便找别人伺候去,我是做不到更好了!」
「夫人待我很好,夫人如现在这般待我,我便心满意足,不用再改。」封驿笑嘻嘻又去抓她的手,又被她甩开了。
她送了一把眼刀给他,「那你假惺惺演什么戏?」
封驿挪了挪屁股,挨着她,把人抱住,「你不是说只要我敢和我岳母大人告状,你就什么都听我的吗?我不过是想让你喊我一声相公。」
她咬牙瞪他好一会儿,真是不知道如何收拾这般无聊的人了。
「以往你若是提出来,我喊便是了,现下我偏不了!」
「原是闹着玩的,你不喊就不喊。」
董晚音哼笑一声,不想再搭理他,谁知道他把头靠在她肩上,又叹息着接了一句,「无妨,我有点伤心罢了。」
他又委屈上了,且不是假的,是真委屈,就如昨夜他说新婚夜的委屈时,她能实实在在感受到……她心下叹息,这想要糖的孩子,怎么戏那么多,自己演得真伤心了……可现在让她喊相公,她是万万喊不出来的。
董晚音免不了又哄他,他又打蛇随棍上的耍赖,这样腻歪了不久就到了郭府,呈上贺礼,见了郭逢林和其夫人后,封驿夫妇就去找郭正睿了。
郭正睿大红喜袍加身,又一身正气,更显得俊朗逼人,夫妻俩道喜之后,封驿还记得董晚音的烦恼,就说起了那件事。
「你们营中可有禁止军眷在营外修建宅院的规定?」
「那倒没有,不过也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毕竟北境太过寒冷,要修建宅院可不容易,军中没有人有这样的财力。」
封驿点头,拍了拍新郎官的肩头,「既没有这项规矩,你便给吴信瑶修一座,不管大小,总好过在军营里,她从小锦衣玉食的,跟着你过那苦日子,你能忍心?」
「在那地方,就算修个小门小院,至少也要半年光景,她既嫁给了我,就算在帐营中,我也尽力不让她吃苦。」郭正睿不反对,他也有此意,只是修新宅院是需要时间的,吴信瑶免不得要跟着他过一段苦日子。
董晚音听了才稍稍放心一些,又免不了把吴信瑶平日里一些习惯喜好告知郭正睿。
郭正睿一一记下,谢过董晚音,又赞美道:「吴姑娘果然是有福气之人,贤弟比她还小,却如此关怀她。」
封驿听不下去了,「欸欸!这是你嫂嫂,怎么还贤弟贤弟的叫,你是不是嫌占我便宜没占够呢!别以为你今日是新郎官,我就不敢揍你!」
郭正睿笑道:「一日为兄,总也改不了口了,真不是我想占你便宜。」
「是不是还终身为父啊,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小子憋着坏呢。」
屋里头顿时一片笑声,更是热闹。
而另一头的董府里,董林之却是面沉如水,满心怒气。
庆同等人将在吴家的遭遇添油加醋禀报给了董林之,末了又把封驿的话原封不动照搬出来。
「他说……他让二小姐认二小姐才能认,不让二小姐认二小姐便不敢认。」
听完这番话,董林之的脸色如乌云遮日,闷着嘴半晌不出声,直到庆同叫了一声。
「老爷,这贺礼该如何处置?」
「放库房里去,今夜夫人回来了来报给我听。」
庆同等人应下便出去了,董林之却是怒得一挥手把书桌上的东西全扫了。
吴靖远这般对他,摆明就是要和董府撇清关系,他知道吴靖远仗着有几个臭钱,向来对他的做派嗤之以鼻,却没想到吴靖远能做到这般决绝,还加上了个一事无成的纨裤封驿,不知天高地厚,大放厥词,哼!怪不得音儿腰杆如此硬,敢和他叫嚣,背后肯定有封驿教唆。
前几日董林之进宫求见董贵妃,董贵妃以身体抱恙为由拒绝见他,他深感不妙,若连董贵妃都避开他,那以后董府除了瑜王,还有何依靠?
于是他更想牢抓吴氏,不料今日送礼的结果却是如此……
用罢晚膳,小厮来报,夫人今日没回来,只遣人说老爷若想明白了再去叫她回来。
「夫人还说让老爷尽快下决定,免得夜长梦多对董府不利。」
吴氏如此强硬,想来早就有了打算,连他外室的把柄都掌握了,若是他不从,只怕她真的大闹一场,家里的这两房妾室都不是省心的,若是闹开,必定会拖累他。
董林之不是没想过要把许氏和南哥儿接回家来,只是许氏娘家无势,对董府没什么助益,远不如董贵妃和吴靖远这两座靠山,甚至如果将董晚音嫁给瑜王,他三个儿子又多一座靠山,这样董家就能升腾起飞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董晚音嫁给了封驿,妻子也下定了决心,要从董府离开。
董林之唤了个人过来,交代道:「叫人去瑜王府报一声,就说我明日去拜访二殿下。」
郭正睿和吴信瑶成婚后,吴府和郭府皆大松一口气,夫妻俩三日回门后就要赶赴北境了,回门日当天,董晚音带着封驿也回了舅舅家,当做是给新婚夫妻送别了。
不知道是因为新婚娇羞,还是因为难舍家人,她总觉得吴信瑶沉默了好多,再不如往日那般爽快恣意,无忧无虑了。
吴靖远、秦氏带着儿子儿媳们,一大家子在宴席上也未提起哄骗之事,吴信瑶也是只字不提。
然而董晚音还是不放心,趁着吴信瑶回未出嫁的闺房里歇息时,关起门来,拉着她的手问:「瑶姊姊,你这几日过得可好?」
吴信瑶低头一笑,尔后抬起头来,「我要是说很好,音儿是不是要笑话我不知羞了?」
音儿虽是妹妹,却像姊姊一般关怀着她,当初音儿求嫁封驿,姑父大发雷霆,姑母也是不喜,想来音儿也不好过,她竟未曾想起要去关怀音儿,她哪里配得上当姊姊?
「你过得好我才能放心,如何会笑话你,舅舅、舅母心里不好受,我看得出来,你莫怪他们。」
吴信瑶摆弄着手指头,轻叹一声,「我不怪他们……这几日我想了很多,都说人的福气是有限的,我受了父母兄长,还有音儿的关爱,受了那么多年,是不是福气也该消耗殆尽了,到了吃点苦头的时候了。」
董晚音心一酸,「姊姊是有福之人,哪里有消耗殆尽之说,你莫要胡思乱想,这吴家还是你的家,舅舅、舅母、表哥们还是一样惦记你。」
「我这一去就是两年,音儿有空可要多来家里看望父亲母亲。」吴信瑶喉咙发紧,眼眶也是湿了。
「那是自然,两年过得很快的,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宴席散了,两对夫妻拜别吴府众人,并未上马车,一路走着,同行而归。
直至到了分岔路口,要分别了,董晚音和吴信瑶仍手拉手,依依不舍的,封驿看不下去了,觉得自家夫人这副样子,比他要走还难过一般。
「郭三,就此一别,好好照顾弟妹。」他干脆俐落一个抱拳道别,想把这难受的气氛给搅开了。
吴信瑶忍不住瞪他一眼,「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弟妹!你不叫姊夫就算了,还开得了口喊我弟妹!」
「郭三光屁股就跟着我了,我怎么可能叫他姊夫,不怕折煞他?你既然嫁给他,自然该跟着他唤我一声兄长,我不喊你弟妹喊你什么?」封驿最擅长耍赖了,被吴信瑶喊了那么久的妹夫,好不容易扳回来,不占点口头便宜不是亏大了。
吴信瑶横了郭正睿一眼,郭正睿但笑不语,且由着他们打嘴仗。
「这也是奇了,我相公唤音儿贤弟,音儿唤我相公姊夫,我唤你妹夫,你唤我弟妹!想起这叫法我都头疼!」
封驿咧嘴,「可不是头疼,我就说你该改口了,我这么大块头,这句妹夫你还真叫得出口。」
董晚音哭笑不得,就为了个称呼,至于在路边吵上吗?
她无奈道:「谁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你们怎么高兴怎么叫,要我说你们就直接叫名字好了,值当为这个较真。」
封驿还要再卖乖,「我便听我夫人的,吃点亏吧,往后就叫你大名吴信瑶了。」
吴信瑶歪着脑袋想了想,怎么还是自己吃亏呢!
郭正睿开口,「回去吧,封驿比我们都大,叫他大名我们不算亏。」
吴信瑶这才作罢,故意贴着董晚音的耳朵说话,实际上其他两人也听得到,「音儿,回去替我收拾收拾他!」
董晚音撇嘴点头,两对夫妻这才分道而行。
进了马车,封驿伸开大长腿,双摇环抱胸前,目不斜视盯着帘子看,半晌没有声响。
董晚音嗅到了他不痛快的味儿,她想不起来何时又惹到他了,也懒得搭理他,且看他能忍到几时。
封驿到底忍不住,开口便道:「过两日我也要去江淮了。」
「嗯,那便去吧。」董晚音淡淡应一声,毫无波动。
封驿吃味了,怎的就一声「去吧」,这语气,好似他去不去她都无所谓一般,吴信瑶要走她能拉着人家的手半天不松开,敢情他连吴信瑶一半的地位都没有啊!
他再巴着她,他就不是封驿!
天寒日短,外头没有了光,马车也昏暗了,两人各自在角落里,再无话说。
回到悦侯府,董晚音洗漱一番就去给祖母请安了,大长公主问封驿为何没来。
「许是喝了点酒上头了,回来便躺着不动了。」
「那你回去看看吧,饿了再让厨房煮点东西给他。」
董晚音应下,回到醉仙居一看,灯也没点,衣也没换,一个人在床上躺尸呢。
她心中暗叹,这脾性也不知道如何养出来的,该磨磨他才好。
这么想着,她也不搭理他,拿着衣服就去沐浴了,沐浴出来,在院子转了一圈,看见院中西北角本是一小片竹林的地方,被人收拾出来挨着墙放了三个人形靶子,她连忙叫六喜出来问话。
「夫人,这是爷交代的,这地儿往后给夫人练习拉弓射箭,夫人往后不用出去练了。」
她脸上漾起笑容,过去摸了摸那三个靶子,又丈量了远近,显然都是配合她这个初学者而设置的,明白封驿也是费了心思的。
这下便忘了方才还想着要磨磨封驿的性子,想起他还没用晚膳,宴席虽散得晚,现下也该饿了,便叫六喜去厨房叫人给封驿煮些吃食送来。
回到屋子点上灯一看,封驿阖着眼一动也不动,好似睡着了,被子也没盖。
她走过去,轻手轻脚给他盖上被子,谁知被子刚挨上封驿的身,他就一个侧身,甩开被子转到床内侧去了。
这显然是不领情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又把被子盖了上去,开口道:「谁又惹你不痛快了?」没有听到回应,她轻笑一声,「封驿,你老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还说不喜欢看人苦瓜脸,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这会儿是不是苦瓜脸?」
还是没有回应,她隔着锦被,轻轻抱住他,靠在他后背上,「我看到你让人给我做的靶子了,明日你教我练练,如何?」
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冷冷一声,「自己练。」
她好似失落般,深叹一声,「好吧,我自己练就自己练,不过是不得要领,但练久一点也能学会。」顿了顿,她又问:「你若去了江淮,那宅院可要停工了?」
「该做的我都交代好了,益源去盯着便好。」还是冷冰冰的一句。
「就便好了,这样我也无事可做,我便陪着你去江淮,可好?」她靠着他的肩头,轻轻推了一下。
封驿依然不回应。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把封驿给掰了过来,靠上他的胸口,柔声道:「怎的像个小儿一般闹脾气,臭烘烘的也不换衣裳就躺床上来,我叫人给你做吃的了,你起来吃些。」
封驿被她这一通哄下来,气早就散了,可仍绷个脸,冲着眼前的小脸蛋斥道:「可不是你气的我!」
董晚音咬唇,倍感冤枉,「我如何惹你了?」
封驿半阖着眼看她,「你对别人那么好,怎么就舍不得对我也好一些呢?郭三才成亲你就知道改口叫他姊夫,吴信瑶也改口唤他相公,你整日就封驿、封驿的喊,何曾叫过我一声相公?吴信瑶要走你那般舍不得,我说要去江淮,你就一声「去吧」,我怎么觉得我这待遇,连吴信瑶的一半都不如呢!」
董晚音听完他这一通控诉,暗道原来是吃醋了,而被他这么一说,他这醋还吃得挺有道理,她的确是没唤过他相公,而这一通比较,也显得她好像不关心他……可是要说她不关心他,这就冤枉了,眼下他好好在家待着,她如何能依依不舍,那不是有病吗?
这醋呢,要消也消得快,哄哄就好了……
「相公,你想听我叫便叫好了,值得你生这么大的气啊,相公……」
她连着两个娇声软语的「相公」,封驿紧绷的脸到底快绷不住了,嘴角微微上扬,然而他不打算轻易地让事情过去,为了掩住眼底笑意,仍旧半阖着眼道:「你往后可改口了?」
董晚音乖巧点头,「改了,相公。」
封驿这才算称心了,抬手抚上了她的如瀑青丝,「你真要跟着我去江淮?」
「嗯,祖母说让我学着管管家里的帐目。」
封驿扯了一个假笑,「她是让你管管我吧?」
「许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想着多学学总是好的,哪日你去办别的事儿,顾不上了,我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江淮那边有信得过的人守着,本来带你去看看不是不可以,只是此次不是为了买卖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怕也照顾不了你。」
「那是为何而去?」
「太子说刘定喜在江淮有了动作,在府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有半条街的铺子,这铺子本是那富商张铁原所有,现下说是给了他女婿刘长源了,刘长源正是刘定喜唯一的儿子,这其中的交易必定有不可告人之处,我此行就是要去看看,可能找出漏洞。」
「那我要去,舅舅在江淮那边有不少买卖,熟人也多,说不准可以用得上。」她眼睛一亮,果然被舅舅说中了,这刘定喜藏着银子那么多年,现下终于露出来了。
「人多嘴杂,天又这么冷,你去做什么,若是需要麻烦到舅舅,我自然会去找他,你未嫁给我之前,我在江淮就跟舅舅有往来,我知道他的人在哪里。」
这件事董晚音之前就已经猜到,现在听到也不意外,只道:「我不怕冷,说不定去了还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呢。」
封驿撇嘴,抬手往她额头弹了一下,怕她痛,没敢用力,「带你便不能带六喜了,你说说你比六喜还能干?」
董晚音一想,六喜去是去照顾爷的,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她去反倒要他照顾,他带着她的确是个累赘,可是她真的想跟着去,一来想看看江淮的买卖,二来看看刘定喜的手段,三来……封驿才回来没多久,她实在不愿再与他分离。
「你不是更愿意我伺候你吗?」
封驿摸了一把她的小脸蛋,「在家里自然是更愿意让夫人伺候,出门在外哪里有那么多讲究,六喜可以赶马车,可以背包袱,我乏了还可以背我,你说你能干什么?」
她抓着他的手,噘嘴道:「说得好像我一无是处,我可以逗你笑啊,六喜会逗你笑?」
封驿笑得肚皮都在动了,「六喜不会逗我笑,但他也不会气死我,你倒是会气死我。」
「……罢了,不去就不去了。」她挪动着身子就要从他身上起来,嘴里嘟囔着,「谁稀罕谁去!」
封驿一把拉住她,翻个身把人压在身下,含笑看着她道:「夫人傻了不成,你何须和六喜比谁会伺候,比谁会说笑,你只一处,六喜就是死了也赶不上你。」
董晚音如水清眸眨巴两下,懵懂问道:「哪一处?」
封驿低下头去,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嘴边又一抹坏笑,「你能陪我睡啊!」
她咬着下唇,晶莹的眼眸射出眼刀,落在他眼里却是毫无杀伤力。
「我还能掐死你!」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装模作样掐着他。
封驿抓着她的手压在头顶上,头往下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这大冷天的有夫人给我暖床,我当然要带着夫人去了,你就是勾勾手,也抵得过六喜上山下海啊。」
作者:
wll2006
时间:
2022-11-25 19:13
谢谢楼主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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