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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雀喜《宫门第一婢》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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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腐爱
时间:
2019-9-4 10:16
标题:
雀喜《宫门第一婢》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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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宫门第一婢》
作者:雀喜
系列:蓝海E73902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09月06日
【内容简介】
是她的错,是她不懂水鬼赵姬的心,
赵姬以为她像她一样想要皇帝的宠爱,想要荣华富贵在万人之上,
所以未经她的同意,迳自附她身,跳舞想要魅惑皇帝,
幸好老天爷保佑,来的人是四皇子,没让她成为皇帝的女人,
可之后四皇子变得怪怪的,生病不好好休息,竟向她告白,
甚至第一次议政,脱口而出的意见竟解了皇帝的难题,令人刮目相看,
只是他是不是变好了,不是她现在该在乎的事,
为查真凶,她离开皇太后到宁嫔身边伺候,
果然让她发现宁嫔有秘密,所有秘密就在一个木匣子里……
第二十二章 和赵姬的约定
这几日难得的二皇子周子渊也回京了,皇帝特意设了家宴,好让许久没见面的儿子们聚一聚,共享天伦之乐。
今日家宴连带着几位王爷家的世子次子都进宫了,满满当当的坐着,挺像一回事。当然即便是为了皇家的颜面,这场所谓的家宴,不管如何瞧,都是兄友弟恭,热闹非凡。
可实则宴席上各桌间暗潮涌动,以三位皇子为首分成为三派,只要皇帝一日不立太子,他们就卯足了劲在他跟前表现。
唯独周文衍像是与这些都无关一样,游走在各桌之间,每一桌都有他的熟人,没事就敬上几杯,别看他文不成、武不就的,论到交朋友他就没有输过的!
周文衍转到了二哥周子渊的桌前,懒洋洋的朝着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昨日就想给二哥接风洗尘,没想到还是被父皇抢了先,二哥一路辛苦,我敬二哥一杯。」
兄弟几人之中,唯有大皇子像极了当今皇帝,而二皇子周子渊也是肖其生母,透着些许文人的温和,待人慢条斯理、温文尔雅,但凡与他接触过的人,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都是称赞他贤德。
周子渊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气,对他散漫的样子不甚在意,举杯与他碰了碰,「多谢四弟挂心。」
明显周文衍对着这位二哥要比对周子煜自然多了,两兄弟之间说话的气氛融洽自然。
饮尽杯中酒,周文衍就开始打趣周子渊,「二哥这会去了两广沿海之地,听闻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不知可是真的?」
周子渊笑着点了点这个弟弟,「你啊你,人家都是问我那边的风土民情,唯独你问的是奇珍异宝,怎么,这是打算从我这拐去什么好宝贝?」
周文衍只是想起之前给秋禾送镯子的时候她露出的那对浅梨涡,一时多了嘴,不过既然问都问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
「还是二哥懂我,不知可有女子喜欢的小玩意?」
周子渊愣了一下,才拍着周文衍的肩膀朗声笑了起来,「原来是我家四弟有了心上人,没想到你也有今日,是哪家闺秀如此好的运道?看来今年我有机会喝上一杯喜酒了。」
周文衍想起秋禾时而娇俏、时而脸红生气的样子,喉结微微抖动,不自觉的露出个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周子渊的这个问题。
心上人吗?
周子煜和他们原本是坐在同一桌,酒过三巡,皇帝一离开,他就换去了别的桌子,这会看到他们俩如此要好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这些年他这个二哥越发的有想法了,不过就是仗着被孙贵妃养了几年,就开始痴心妄想了,就凭他生母是宫婢出身,就该学会像老四那般认命!
真以为几句贤德的名声加身,他真的能当上太子不成?也就是周文衍那样的人才会和他走得近,这么看起来,这两人倒是蛇鼠一窝,相配得很。
旁边的人又给周子煜敬酒,他才收回目光,自然没有注意到周文衍那如鹰般锐利的视线。
等到散了席,周子渊还是没能从周文衍的口中得知那位神秘女子的消息,只得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有本事永远别去父皇跟前求旨!」
但四弟说的事情周子渊确实是上了心,答应回去就挑些心思巧的送来,绝对不会耽误了四弟的大事。
周文衍对秋禾好,也只是凭着一腔的喜好,甚至里头夹杂了很多他自己都不懂的情感,可真要说为娶她求旨,他可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他如今是何境地,别人不知,自己却最是清楚,看似风光无限的皇子,实际上受制于各方,钟皇后抚养他又处处防着他这个文皇后的嫡子,待他好,却到十岁仍不让他开蒙,读书写字样样制衡。
没人知道他三岁识千字,四岁晓百事,十岁便不论军政国事都能通晓一二,骑马射箭无一不通,可他也只能做所有人眼中不学无术的周文衍。
整个大周都没人敢将好闺女嫁给他,故而他从明白事理起,就没有想过要成亲娶妻,这会面对周子渊的好意,他也只能任由他去误会。
他脑海中又浮现秋禾的脸,一颦一笑皆让他难以忘却,若是此生真的不娶妻,有一佳人常伴身侧,尤其这个人还是秋禾,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想不觉得发笑,酒是色媒人,他竟然也有些痴了。
周子渊看着周文衍从未有过的神情,心里止不住的发笑,他这玩惯了的四弟也有今日,就这模样还跟他装没喜欢的人,哥哥可是过来人,都懂!
宫内宴席都开始得早,申时开始酉时便已曲终人散,周文衍和周子渊拱手道别,从乾清宫出来伴着初上的华灯,微醺的酒意涌上心头。
这硕大的皇宫他竟除了西五所无处可去,岂不是可笑至极?世人皆嘲笑他荒诞无度,可又有何人知他懂他,空有这一身的文武之才又有何用?
「爷,可是有些醉了,奴才这就让人回去准备好醒酒茶。」
周文衍挥了挥手,醉了也好,他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来,这么多年的不甘早就磨平了他的锋芒,今日只是酒上心头,明日醒来便都过去了。
快到西五所的时候,周文衍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西花园,想起那日落水的情形,不知怎地这会有了些许逛园子的想法。
「你先回去,我散散酒意就回去。」原本他的声音就很低沉沙哑,这会喝了酒,更是有种慵懒低哑的性感。
小冬子有些犹豫,但看周文衍态度坚决,只得听命退下去。
谁知周文衍刚走到西花园门口就撞上皇帝,开宴没多久皇帝喝了两杯酒就先离开,想把宴席留给他们兄弟几个,批了两封奏摺,福禄海就来让他翻牌子。
想着方才皇太后送来的参汤,以及前几日下了宁嫔面子回了养心殿,就翻了宁嫔的牌子。
他这个年纪了自然希望子嗣越多越好,可又过了喜欢人的年纪,他不愿意再花更多的时间在这上面,谁推到了前头他就宠幸谁。
等到时辰差不多,福禄海就提醒他该起身了,皇帝这才收了摺子一路往咸福宫来。
路过西花园时,皇帝闻到了浓郁的花香就多看了两眼。
福禄海懂眼色的上前提了一句,「陛下,前些年您栽的结香花如今也闹了。」
原是结香花的味道,难怪花香如此浓郁,即便知道福禄海这奴才不可能好端端的提醒他花开了,定是园里准备了什么好东西,但也懒得计较。
「那便进去瞧瞧,顺带给宁嫔带两枝,给她的殿内添些颜色。」
只是还未进西花园,就看到只身一人的周文衍,对这个儿子皇帝心中有些复杂。
他与文皇后虽没有多深的感情,但到底是发妻,给了她该有的尊重,后来打压文家,那也是因为文家仗着有位皇后试图干扰朝政,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想过废后。
只可惜文氏身子单薄,到底还是去了,她生的儿子他自然是疼惜的,也将他放在钟氏宫中抚养,一面希望他能成才,一面又怕当年文家干政的事会重演,对这个儿子就越发的宽容,可父子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儿子给父皇请安,原是路过此处打算逛逛园子醒醒酒,不知父皇也有此雅兴,儿子还是回去读书的好。」周文衍一揖道。
皇帝原本的好心情马上就没了,拍了拍肩舆的扶手,「行了行了,这会知道在朕的面前装读书了,你别成天的给朕惹事,叫师傅日日到朕头上告状,朕就高兴了,去咸福宫。」
福禄海惋惜的看了一眼西花园,看来这位娘娘是没福气了,喊了声起驾,抬着皇帝的肩舆就从周文衍的眼前晃过。
周文衍目送着皇帝远去,原本含着笑的目光黯淡下来。
晚风拂过,周文衍原本的酒气散了大半,伴着昏暗的华灯踏进西花园。
他从小就以玩乐出名,整个皇宫中所有能玩的园子他都不陌生,小的时候为了故意不让人找着,还躲在西花园叫宫人们找了一夜。
想起这些往事,他越发觉得无趣起来。
正打算原路返回时,就听见了清丽婉转的歌声,最奇妙的是,他竟然觉得这歌声有些熟悉。
他往花园深处走去,湖边的小榭亮起了五、六盏宫灯照得如白日般透亮,而小榭之中有一身穿水红色纱裙的女子,体态纤瘦,身段妖娆,露在外的皮肤似雪,更衬得一袭红衣美得不可方物。
周文衍方才明白刚刚福禄海的神情为何这般古怪,他就说父皇怎会放着御花园不逛,要到这偏僻的西花园,原是佳人有约。
歌声就是从这传出来的,周文衍是所有兄弟中在宫内生活最久的一个,如此的手段可谓是见怪不怪,更是对这美人是谁一点兴趣都没有,倒不是瞧不上,在这宫内不往上爬的就活该待在云泥之下,只要见得多了便没什么好惊奇的了。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不想那小榭中的女子突然舞动长袖腰肢一动,开始起舞了。
月色下华灯中,水袖长扬轻舞,纤纤玉手如拈花般颤动,腰肢纤细似柳絮般摇曳生姿,远远瞧着就像是一簇火焰,明亮又炽热,瞬间烧灼了周文衍的心。
微风吹拂着水波,荡进小榭之中,她身上那薄纱便随风浮动,好似下一刻便会羽化登仙。
明明是如此惊艳的舞姿,周文衍的眼眸却越发的透着寒意。
等到女子挥舞着手臂转身,露出同样罩着面纱的脸时,周文衍已经走到小榭之中,一手抓住了她白净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拦腰将人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还不等女子有所反应,周文衍已经迅速拉下她的面纱,冷淡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小榭中响起,「果真是你。」
女子的眸子散发柔和的蓝光,舞曲突地被人打断,眼眸慢慢地变得清明,直到看清楚眼前的人,以及两人此刻尴尬又暧昧的姿势,她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
小榭中跳舞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秋禾。
秋禾昨日在收到李贵人的纸条后,就发觉自己有些异常,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口子,才恢复些许清醒。
她还以为这样就没事了,结果今日不是她当值,刚回屋里就又失去意识。
她能猜到,自己一定是被赵姬附身了。
赵姬说得好听是要帮她报仇,但以美色侍君绝非她的意思,而且她敢肯定,赵姬一定是有所图的,至于所图为何她却不知。
不过自己是如何到了这里,又为何会穿成这样,她真的完全记不起来了。
「殿下,放手。」
秋禾看着周文衍的眼神,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妙,往日周文衍也不太正经,但大多时候都很尊重她,就算开玩笑也会有个限度,两人之间也是周文衍救了她,对她帮助良多。
可此刻周文衍的目光阴冷得叫她害怕,就算是听到她说话,他手上的力道也分毫未减。
「难怪你瞧不上我,也说看不上我那三哥,原来志不在此,我当你与其他人都不同,不想是我看走了眼。」
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句戳在秋禾心上,她像是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一般,狠狠地在他脚背上一踩。
可周文衍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双眼直盯着秋禾,手如何都不肯松开。
「你连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凭什么下定论?放开我。」秋禾气得吼道。
「难道亲眼所见还不够吗?你要攀龙附凤,你要攀高枝,三哥可以,父皇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秋禾这会是真的心死了,同样横眉冷对,「所以,在四殿下的心里,秋禾便是这样的人?那当初殿下便不该救我,让我葬身湖底或许更好。」
说着,她便要挣脱开来,只是拉扯间衣裙被哗的扯下了一角,白皙美艳的香肩裸露在空气中。
夜风拂过滚烫的肌肤,秋禾浑身颤栗,同样滚烫湿热的是周文衍的唇,他惩罚性的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秋禾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趁着这个机会,她用手肘撞在周文衍的肩膀,用力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裙,再看周文衍的目光满是戒备。
周文衍被她的眼神给刺伤了,她看着自己的样子就像是在看孟思远,他自嘲的轻蔑一笑,原来自己在她心中与孟思远一样,可笑的是,他还为了这小女子,为自己种下了这样的隐患。
「好,既然你说我不知道前因后果,现在我给你机会,你为何会穿成这样在这里?父皇的肩舆又正好往这里来?是不是我出现搅黄了这场好事,让你恼羞成怒了?」
周文衍不再咄咄逼人,只是一双眼没有离开秋禾的身上,眼神也越发深邃,里面有秋禾看不懂的情愫。
秋禾想要解释,可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说出来会有人信吗?或许会将她当做妖邪抓起来,她干脆不再解释。
「若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在这、为何会穿成这样,殿下信吗?」
秋禾倔强的眼神丝毫没有退缩的和周文衍对视,在这之前,她或许想过把周文衍当做朋友,当做这宫内唯一特殊的存在,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周文衍勾着唇角浅浅一笑,「信,只要你说我就信,你不是最爱骗我?我愿意被你骗。不过我再问你一遍,你可否愿意离开永寿宫,到我身边伺候?」
秋禾终于发现自己真的错得太离谱了,竟然会对周文衍抱有幻想。
「殿下的救命之恩,奴婢自然粉身碎骨都会报的,只是离开永寿宫恕奴婢办不到,方才殿下不是问奴婢,为何三皇子可以、陛下可以,偏偏殿下不行吗?」
周文衍沉默地看着她,听着她一字一字认真的道——?
「陛下自不必说,荣华富贵唾手可得,退一步说,三皇子是未来太子的最佳人选,殿下您又有什么呢?一个只会玩乐的皇子,您能给奴婢什么?簪子?镯子?若是奴婢想要的更多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给得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撕开了他心底的创伤,在他最深的伤口上撒盐,周文衍猛地握拳,用力地在石柱上一捶,留下斑驳的血痕。
「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至于这救命之恩,不过是举手之劳,落水的便是一只猫一只狗我也会救,那便祝秋禾姑娘早日得偿所愿了。」
说完,他冷漠的从秋禾的身边擦肩而过,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等到周文衍离开许久,秋禾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倔强的挺直背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唯独她的眼睛出卖了她。
「你很难过吗?」湖面上的水波荡起涟漪,慢慢地凝聚成一个绝美的女子,赵姬好奇的看着秋禾失落的样子。
秋禾摇了摇头,她大约是孤独得太久了,在进宫之前没有兄弟姊妹,唯二对她好的人也都离开了,之所以对周文衍有所不同,也是因为她误以为周文衍懂她,能看穿她倔强背后的脆弱。
「你骗人,你明明很难过,他误会了你,你为什么不说呢?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人既无权也无势,跟着他才是浪费时间,今日虽然没能见到皇帝有些可惜,你也别泄气,下一回肯定可以。」
赵姬很是体贴的想要安慰她,却让秋禾哭笑不得,原本郁结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娘娘,奴婢从未想过要侍寝,也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方才说的话都只是为了气他,您千万别当真。」
赵姬奇怪的歪着脑袋,迷茫中透着些许妩媚。
饶是身为女子的秋禾,见了也忍不住心怦怦直跳,赵姬娘娘利用美色,真是太犯规了!
「为何呢?荣华富贵万人之上,你不想要吗?以前我要什么,陛下就给我什么,即便是我冬日要甜瓜、夏日要玩雪,他也想着法子逗我开心,你为何不要呢?」
秋禾看着她一脸正经、不像开玩笑的口吻,才知道为何赵姬会被传成是祸国妖姬,就这样的人不管放在哪个朝代,不被后宫妃嫔恨死,也得被文官的笔杆戳着脊梁骨。
「那是因为陛下宠爱您。娘娘可曾想过,容颜易逝,靠颜色侍君终究他日又会有新人取代您,奴婢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宫女,想报仇却更不想重蹈前人的覆辙。」
姑姑是这般,陈贵妃更是如此,不论害死她们俩的凶手是谁,皇帝多多少少都要负些责任。
就连她的娘亲也是如此,当初若不是错看了她父亲,又何至于落得独自抚养她长大,受人诟病,至死连见父亲一面都不行。
看过这一些,情爱对秋禾来说都是过眼云烟,是这世上最不靠谱也最不屑一顾的东西。
「你说的我以前好像没有想过,我十五岁就被陛下带进宫,什么都不会,只会讨陛下欢心,我已经不记得宫外的世界是如何模样了,可陛下自缢了,前朝没了,而我仍然待在这冰冷的湖底下。」
秋禾突然有些懂了,为何赵姬会不停的附身,非要让她勾引皇帝不可,就是因为她习惯这种方式,就像是把侍君当做了本能,而她又在一个机缘下见到了自己。
就像是赵姬说的「我就是你啊」,或许她真的把她当做了自己,凭着本能的就想要得到宠爱。
会跳舞会唱歌,虽然不能拿来侍君,但好像还有别的用处……
秋禾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舔了下小虎牙,「娘娘,您是为什么会在这湖中的?」
赵姬露出些许的迷离,「城破之前,陛下召我到殿内,让我赶紧跑,他不想看我受苦,可还不等离开皇宫,就被皇后的人给抓了,绑上了枷锁沉到湖底,皇后恨我,她想让我永生永世离不开这里。」
「那娘娘想离宫这深宫,去外头看看吗?奴婢自小在江南乡野长大,那里有山有花有草,每一处都是鲜活的……」
秋禾的声音清越,再加上想起快乐的往事,让原本简单的故事听起来格外的动听。
不知何时,赵姬已经踏波而来,倚着栏杆仔细地听她说外面的故事。
「外面真有你说的这么有趣吗?若真是如此有趣,我也想去看一看,你能帮我出去吗?」
她的尸身被困在湖底,用了千斤重的铁链拴着,以至于她的怨气一直不散,永远只能待在这湖中。
上百年来,秋禾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人,而且很奇怪的是她能和秋禾说话,能看到她在想什么,甚至通过泪痣附身在她身上,她又能重新穿着漂亮的衣裙、唱歌跳舞,只可惜陛下已经不在了……
「奴婢来想办法,但是娘娘,咱们可约定好了,您不能再随意的附我的身,也不能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
赵姬羞赧的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是以为你和我想的一样,现在我知道了,自然不会了。」
真是人比花娇,看得秋禾双眼都直了,也就难怪前朝皇后会如此恨她。
「我帮娘娘出宫,那娘娘可否帮奴婢一个忙?」
赵姬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我给你帮了倒忙,本就该弥补,你说,我能帮你什么?」
秋禾狡黠的露出个笑,有这句话就够了!
她不会跳舞也不会唱歌,之前就一直在想,如何帮李贵人接近宁嫔,现在她终于有法子了。
第二十三章 决定试试
周文衍怒发冲冠,完全失去理智,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西五所的,只知道脑海里一直在重复着秋禾的话——?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您给得了吗?
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气秋禾还是在气自己,她说得没错,人都有欲念,她往上爬没有错,选择高枝也没有错,唯独愤怒的是自己看错了人。
小冬子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爷,您回来了,醒酒茶已经煮好了,奴才这就喊人伺候您沐浴。」
周文衍全身紧绷着,一双眼阴鸷得吓人,瞥了小冬子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小冬子伺候了周文衍十多年,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不敢往上凑,但想起怀中的书信,只得硬着头皮往前。
小冬子虽然是钟皇后派来伺候周文衍的,为的就是在周文衍身边放一个暗哨,时时刻刻盯着周文衍,但她却不知道,小冬子刚进宫那会受人排挤冷遇时,文皇后对他有一饭之恩。
文皇后仙逝,他就卯足了劲想要护着她唯一的儿子,竟也真的让他有了伺候周文衍的机会。
起初为了消弭钟皇后的怀疑,他把周文衍的所有事情都往上报,取得信任之后,再给周文衍做掩护。
「爷,舅老爷的信送来了,您好歹也看一眼,听说文老太爷身子越发的不好了,可能就在这几日了。」
「滚!」
小冬子叹了口气,其实周文衍若与文家合作,怎可能混成如今的模样,但到底不是他这个做奴才的能左右的,只得小心地退出去。
结果刚退到门边,就听到周文衍缓下情绪,沙哑着声音道:「滚过来,把信拿来。」
小冬子眼睛一亮,不敢迟疑,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
信中确实如小冬子所说的,文老太爷重病恐不久于人世,当年文家权倾朝野,被皇帝以贪腐查抄了一批子侄,如今的文国公府早就不比往日了。
文家想要起复、重振荣光,就需要他这个皇子,说到底哪里还有什么亲情,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罢了。
原本他是不屑与文家人打交道的,他们也算是间接害死母后的人,可如今,他倒想试试。
埋藏在他心底的野心彻底被释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可以,他周文衍为何不行?
「病了?哀家看,她就是没把哀家放在眼里,去把宁嫔喊来。」
皇太后好不容易设了美人局,想将李贵人推到皇帝跟前,想着今日总该有好消息了。没想到陈嬷嬷就来报,说是李贵人吹了风当晚人都烧糊涂了,太医紧急医治,这会人还没有清醒过来,皇太后闻讯当下发怒。
「皇太后,怕是宁嫔一时半会的还来不了。」陈嬷嬷得知这个消息,就知道皇太后肯定要发作,早就差人去请宁嫔,结果宫人回来禀报,宁嫔根本不在咸福宫。
「怎么?还要哀家亲自去请不成?」
「宫人说,宁嫔一早就去了景仁宫,陪皇后娘娘看戏去了。」
陈嬷嬷说完就往后退了两步。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杯子破碎的声音,「真是翅膀硬了,哀家倒要看看,她与钟氏能翻出什么花来!」
陈嬷嬷打心底瞧不上宁嫔,她能有今日靠得全是皇太后,明知道皇太后与钟皇后势同水火,宁嫔还故意去找钟皇后,这一次宁嫔是彻底把皇太后给惹恼了。
皇太后心情不好,连着两日永寿宫都笼罩着一层阴郁,连粗神经的蓝叶都知道提醒秋禾要小心谨慎说话。
秋禾安慰她两句,心思全关注着咸福宫的动向,她之前给李贵人出了主意,让她想法子生个病,没想到李贵人对自己这么狠心,这样寒的日子浇冷水,硬是把自己浇出了病来。
好在这日下午小喜子又来了,是替李贵人前来报平安的,秋禾像以前一样递给了小喜子一双袜子,小喜子摸着里头夹着的纸,乐呵呵的道谢。
李贵人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从永寿宫出去,就看这一遭了。
宁嫔近来很是不顺,别看皇后表面待她亲如姊妹,什么好东西都要与她一道赏玩,可皇帝要来景仁宫的日子,她从来不喊她,根本就不是诚心要抬她。
可不去景仁宫也不行,她得罪了皇太后,又恨极了孙贵妃,如今整个后宫她能依附的只有钟皇后了,除非她有办法能重新得到皇帝的宠爱。
原本她都已经服软了,打算用李贵人,没想到李贵人这般的不争气,让她既生气又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还是不愿意看到这个从小不如自己的表妹有朝一日爬到自己的头上。
从景仁宫回去的时候,宁嫔意思意思的去瞧了李贵人一眼,看她惨白着脸靠在床上,心情好了一些。
「妹妹可是好些了,身子这么弱可是不行,别说给陛下诞下龙子了,便是伺候陛下都不行,你可不该再怨我了,是你自己福薄。」
李贵人勉强扯出个笑,她这个表姊总是如此自以为是,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她一样,殊不知,她所珍视的地位和权势在自己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的东西。
但这样的话她是不会说的,说了表姊也不会信。
李贵人虚弱的给宁嫔道谢,听着她说又在景仁宫看到了什么好东西,配合的露出艳羡神色。
宁嫔炫耀够了,打算要走,就听到外头响起一个轻柔的声音——?
「李贵人可是在殿内?奴婢是永寿宫的宫女秋禾,奉皇太后的旨意来给主子送东西。」
李贵人自然听出这是秋禾的声音,小心地打量了宁嫔一眼,让身边的宫女扶着她坐好,低着头怯弱的喊了声,「表姊。」
宁嫔一直在绞着手里的帕子,听到李贵人的声音才哼了一声,不就是皇太后送了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她不要的。
不过看来皇太后对这病恹恹的李贵人还有些重视。「皇太后给你送东西,你看我做什么?你也是当主子的人,怎么样样都要我过目?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李贵人唯唯诺诺的受教,才朝着殿外答了声,「既是永寿宫的人,快些请进来吧。」
今日正好陈嬷嬷陪着皇太后看家书,孟家挑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皇太后左看右看都觉得不出彩,还是觉得李贵人最合适,就问起了李贵人的病情。
「那就让她好好的养身子,伺候皇上不急,一会把阿胶和燕窝都给送去。」皇太后看了一眼,秋禾正好在殿内伺候,就顺口喊了秋禾走一趟。
「奴婢秋禾,给宁嫔娘娘、李贵人请安,这是皇太后赐的阿胶和燕窝,嘱咐李贵人要日日服用,好早日康复。」
宁嫔顿时妒火中烧,又怕发了脾气传到皇太后耳中,直接侧头懒得听,她在这宫内这么多年,皇太后可从来没有送过这样的好东西,如今竟然都赏给这个贱人。
也不瞧这贱人病恹恹的,配得上这些好东西吗!
「劳皇太后挂心了,一会回去你替我多谢皇太后的赏赐,这有几朵珠花,赏给你戴吧。」
秋禾上前谢恩。
宁嫔即便不想看也瞧见了秋禾的样子,眯了眯眼,永寿宫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宫女,她怎么不知道?
「谢李贵人赏,奴婢这就回去覆命。」秋禾福身道。
办事俐落毫不拖泥带水,行事也大方得体,叫宁嫔多看了两眼。
等到秋禾拿着李贵人赏的珠花退出去后,宁嫔就试探的问道:「方才这宫女是永寿宫的?我怎么瞧着面生得很。」
「姊姊平日都要伺候皇太后,哪有功夫瞧这些宫人,不过这丫头我倒是知道,是从尚宫局调到永寿宫的,长得出众,办事也俐落,最近很得皇太后的宠爱,听说三皇子也对她青睐有加。」她故意不提秋禾曾在景阳宫待过。
宁嫔看着秋禾离去的背影,意味深远的哦了一声,「倒是个不简单的,你说她是尚宫局出来的,可知道她都会些什么?」
李贵人无措的摇了摇头,「这妹妹如何知道,姊姊若是感兴趣,妹妹叫个小太监去查查。」
「不用了,你好生歇着,把自己的身子管好就够了。」说罢,就匆匆的离开了。
等到一出偏殿的殿门,宁嫔就招了个小太监到跟前,仔细嘀咕了两句,才露出个笑容。
这样多才多艺的宫女,放在永寿宫岂不是太浪费了些?就连三皇子都青睐有加,看来一定是有什么特殊勾人的招数,若是李氏说的话是真的,这样的人可得揽在身边才是。
小太监去查后,再往宁嫔那里回报,「这叫秋禾的宫女确实了不得,不仅三皇子对她青睐有加,就连四皇子也多次打她的主意,不仅长得好看还能说会道,据说还会唱曲儿。」
宁嫔喜不自胜,越想越觉得这事能成,可身边又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人,她连夜把刚睡下的李贵人给喊醒,说了她的打算。
她之所以这么快下定决心,也是因为对皇太后失望了,知道皇太后不可能再帮自己,想着不如破罐子破摔,总得在这谋些好处才行。
「今日来送东西的那宫女,我瞧着倒是顺眼,你说我去找皇太后把人要来如何?」
李贵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却不能露出分毫,假意为难的思索片刻,「听说皇太后很是喜欢她,这么做会不会不好?」
宁嫔见她一副不是很愿意的样子,心里就舒服了,看来连李氏都觉得这小宫女很是出众,原本被李氏压了一头她还觉得不舒服,可若是一个大家都觉得出众的人,她就算是被压了一头,尚可接受。
而且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瞧着就很好掌控,等落到了她手上,想如何利用就都由着她了。
但她也没有那么蠢,在见皇太后之前,先私下见了秋禾一面——?
「娘娘可是找秋禾有事?」小宫女拘束得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腼腆的低着脑袋,像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样子。
宁嫔原本还觉得有些不妥,如今这么一看,她再放心不过了。「真是个可人的丫头,难怪皇太后会如此喜欢,我的身边啊就缺一个心灵手巧的丫头,你可愿意到本宫的身边伺候?」
秋禾诧异的啊了一声,慌乱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咬着下唇有些无措的样子。
「娘娘喜欢奴婢,奴婢自然是欣喜得很,可皇太后待奴婢恩同再造,奴婢怎可以说走就走,这……不合规矩。」
宁嫔笑了起来,「规矩?主子说的话就是规矩,你在永寿宫永远都只能是个宫婢,可到我身边就不同了,听说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很中意你,但皇太后却一直拘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秋禾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宁嫔,喃喃道:「奴婢、奴婢不知,皇太后明明答应过奴婢的……」
随后才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她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宁嫔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这宫女也对皇太后的做法有意见,这下可真是太好了!她安抚的牵着秋禾的手,就注意到她手上戴着的镯子,这么好的成色绝对不是普通东西。
秋禾注意到了宁嫔的目光,红着脸低声道:「这是四皇子赏奴婢的,别人都不知道。」
「好孩子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事我来做主。」有把柄在手里,拿捏她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着宁嫔带着人直奔正殿,秋禾才摘下镯子,和簪子一起仔细地收了起来。既然她和周文衍已经说开了,这些东西早晚是要还给他的。
第二十四章 皇太后宁嫔撕破脸
皇太后正在听江南小曲,宫里新来了一个乐师,笛子琵琶很是精通,皇太后听着喜欢,这几日常常召到永寿宫弹奏。
小太监来通禀说宁嫔娘娘来了,皇太后还以为是宁嫔在钟氏那里吃了瘪,知道妥协了,就喊让她进来。
结果宁嫔行完礼之后,就开门见山的道:「皇太后最是疼婉莹了,婉莹身边的宫女没一个得用的,今儿瞧见您宫中有个小宫女很是伶俐,想向皇太后讨了去。」
皇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悦的问:「哪个宫女这么好的福气,能被你瞧上?」
宁嫔笑咪咪的道:「就是您跟前伺候的那个漂亮宫女,秋禾。」
皇太后如鹰隼般锐利眼眸上下打量着宁嫔,最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哦?你倒是会挑,这丫头近来很是得哀家的心意,没想到也入了你的眼。」
宁嫔的手绞着衣袖,心中有些没底,但一想到皇太后最近对她的态度,又觉得心中像火一样烧着,干脆豁出去了。她跪在皇太后跟前,「皇太后以前最是疼婉莹的,婉莹没有别的要求,只有这一个,还望皇太后成全。」
陈嬷嬷很有眼力,见事情不对,赶紧把殿内的宫人全部遣了出去,自己也将宫门带上退到殿外。
正巧看到秋禾在和别的宫女说话,满脸的稚气,一双眼清澈明媚,陈嬷嬷暗忖:她到底知不知道殿内两位主子正在讨论她的去留?想着,就喊了一声秋禾。
秋禾回头看到是陈嬷嬷在喊她,立即小跑着快步过来,离着几步远便恭敬的行礼,「嬷嬷,可是有事要吩咐奴婢?」
陈嬷嬷仔细地打量她,不管是从神色还是话语间,丝毫看不出她有何不妥。
秋禾奇怪的歪了脑袋眨了眨眼睛,像是疑惑怎么许久都没吩咐?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前几日你去咸福宫送东西,送的是哪几样?瞧我这记性都有些忘了,一会还得再备一些给宁嫔带去。」
秋禾弯了弯眼露出浅笑,「奴婢记得,是阿胶和燕窝,都是二两。」
「难怪皇太后最近总是夸你,对了,那日去咸福宫没碰上什么事吧?」
秋禾疑惑地看着陈嬷嬷,然后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心地靠近陈嬷嬷轻声的说:「那日奴婢去的时候,正巧宁嫔娘娘也在,听说奴婢是给李贵人送东西的,脸色不大好。」然后有些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不该说。
陈嬷嬷慈爱的看着她,「别担心,有我在、有皇太后在,没什么好怕的,有什么事你便说出来。」
「宁嫔娘娘好似不大喜欢奴婢,奴婢进去的时候,宁嫔娘娘连看都不愿意看奴婢一眼,后来倒是瞧了一眼,但也……」秋禾有些委屈的低下头,很是沮丧的样子。
陈嬷嬷心中便有数了,抿了唇露出笑,宁嫔是吃味皇太后给李贵人赏赐了,而且这丫头也长得太好了些,被人惦记上都还不知道。
尤其是看着就跟个面团似的,任人揉捏,可不就成了香饽饽了,难怪之前总有人找她麻烦。不过,这丫头也算是运道好,总能化险为夷,看来之前是她想多了,这件事与她倒是没有关系。
「主子这么做总是有她的道理,你也别想太多,一会皇太后跟前还要你伺候呢。」看着秋禾重新露出喜悦的神情,乖顺的去干活,陈嬷嬷才收回探究的目光。
她心中不免盘算起来,也不知皇太后到底如何打算,这样的棋子自然是放在身边得用的好,若是给了宁嫔,才真是暴殄天物。
殿内——?
宁嫔正在小声的抽泣着,「当初我本是许了人家,是您非要我进宫常伴左右,若不是为了您与吴家,婉莹又如何会入宫,您答应说会帮婉莹,可如今却处处抬举李氏那个贱人。」
「若哀家执意不肯呢?」
宁嫔不说话了,却不停的抽泣,直哭得皇太后心烦。
「行,这是你自己求去的,有朝一日你可不要后悔,你今日出了永寿宫的宫门,以后就不必来了。」
这是等于要划清界线了,宁嫔不禁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这些日子的种种,她就觉得从此不来永寿宫也没什么,反正皇太后又不是真心实意的要照拂她,还不如现在得了好处再说。
皇太后冷眼看着宁嫔沉思盘算,心头最后一点亲戚之情也彻底磨灭了。
她还记得宁嫔刚入宫那会,日日伴在左右,就连晚上也睡在永寿宫里。她自己没有孩子,有段时日甚至把宁嫔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宠爱,就是看她用心才会动了将她留在宫里的心思,没想到好意最终却成了怨恨,如此蠢的事情,自己是再也不会做第二次了。
有的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宁嫔不再思索,直接扑到皇太后的跟前,抱着她的大腿道:「皇太后,您就当怜惜怜惜婉莹吧,婉莹一直把您当最敬重的长辈看待。」
呵,所以为了一个宫女,也非要伤她的心,这样也叫敬重吗?
「你走吧,哀家不想再看到你了。」
宁嫔期期艾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拿不准皇太后到底是应允了没有,一步三回头,就差没把心里话脱口道出了。
还是皇太后看她的样子觉得恶心,忍不住撇开眼道:「带着那宫女给哀家滚出永寿宫!」
她们之间不单单是因为一个宫女的去留这么简单,而是皇太后已经厌烦了宁嫔。
宁嫔闻语,这才露出欣喜神情,跪在地上给皇太后磕了几个头,便毫无留恋的踏出殿门,等到出了正殿,她又恢复平日傲慢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方才泣不成声的样子。
秋禾此刻正在指挥外头的宫女搬花,瞧着天气,明日怕是有雨,得提早把不耐淋的花给搬进屋内。
陈嬷嬷已经得了消息,即便心中为皇太后抱不平也没有法子,看着宁嫔出了永寿宫,就把秋禾招到了跟前。
「方才宁嫔娘娘向皇太后讨了你,一会你便收拾东西,去咸福宫吧。」
不只是蓝叶,就连莲青都感到奇怪,秋禾是这一批宫女中最有天分也爬得最快的,她敢保证,不出两年秋禾便能成为永寿宫的大宫女。
这样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毁前程去咸福宫?倒不是说咸福宫如何的差,只是与永寿宫相比,孰轻孰重,一清二楚。
两个月相处下来,她对秋禾有了些改观,秋禾是个不主动挑事的人,并且绝不会让人挑出一丝错处来,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有些时候她还会劝诫手下的人知福认命,别轻易招惹不能惹的人。
而且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对秋禾有好感,或许早晚有一日秋禾会离开永寿宫,却没想到来得这般快。
就更不必说蓝叶了,除了震惊,已经没有言语了,「嬷嬷,您是不是搞错了?秋禾好好的,怎么会去咸福宫呢?」
秋禾也是一脸旁徨,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跪在地上不解地看着陈嬷嬷,「嬷嬷,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皇太后厌弃奴婢了?奴婢知错一定不会再犯,您别赶奴婢走。」
陈嬷嬷惋惜的看着秋禾,「不是你做错了什么,相反的是你太好了,宁嫔娘娘才会看中你。去咸福宫也是一样,只要你用心伺候主子,宁嫔娘娘也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就回了殿内。
蓝叶赶紧上去安慰秋禾,与她们同一个屋子的宫女也陪她回屋子收拾东西。
等到东西都整理好了,秋禾还去了一趟小厨房。
李太监正在蒸花糕,瞧见她来,乐呵呵的喊她来试试会不会太甜。
秋禾磨磨蹭蹭的走过去,把要去咸福宫的事情给说了。嫩滑的花糕李太监一个没夹稳,就从筷子缝中滑了下去。
「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前几日皇太后不是才赏了你,说你做事本分又伶俐,怎么这般的不小心?」
秋禾摇了摇头,眼含苦涩,去咸福宫是她自己求来的,可在永寿宫这些时日,她所结识到的人,包括蓝叶、李太监在内,这些人都是真心待她的。
只是她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或许早些离他们远远的,等到事发,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李太监叹了口气,「是我想岔了,你怎么聪明怎么会出错呢!但咸福宫到底不比永寿宫,咱们皇太后待人宽厚,那位主子听说脾气不大好,到了那边,你也得照顾好自己才是。」
秋禾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李太监再次把花糕夹出来用油纸包好,「你这丫头嘴刁得很,以后若是想吃,再偷偷回来,李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等到秋禾收拾好东西走的时候,蓝叶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她抓着秋禾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呜呜呜……秋禾,你一得空,记得来看我。」
原本的离别气氛被蓝叶这一哭给冲淡了许多,秋禾哭笑不得的替她擦了眼泪,把一方帕子折好塞到她手里,「我都记着呢。往后我不在你身边,做事的时候更要仔细些,别总是受罚。」
即便再不想分别,秋禾最终还是离开了。
若是她找到真相,又侥幸的活下来,她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秋禾离开永寿宫,陈嬷嬷才回到内殿,皇太后气得午膳都没用多少,她得赶紧去哄哄她老人家。
「皇太后,人已经走了。」
皇太后一手抵着额头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说话声才幽幽的睁开眼,「吴婉莹连个李氏都拿捏不住,还妄想控制这个宫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您的意思是说……」
「这小丫头可比你想的要聪明的多,且等着看吧,吴婉莹还以为捡到了宝,实则是养虎为患,哀家就等着瞧她的笑话。」
午后,皇极殿右厢的书堂内静悄悄的,周文衍把书册盖在自己脸上,结实又修长的腿随意地搭在书桌上,晒着太阳,睡得正舒服。
感觉到有人掀开了他脸上的书册,他满是不悦的睁开眼,一双幽深的眸子内满是戾气,「哪个兔崽子,也敢吵爷休息!」
等周文衍坐直身子,就对上了门边皇帝紧皱的眉头,他迅速地清醒过来,坐直身子,「父皇,您怎么来了。」
「来瞧瞧你这小兔崽子在做什么!」
小兔崽子:「呵呵……」
原先皇极殿是个独立的学堂,专门给皇子皇孙们读书用的,可后来几位皇子相继成年出宫建府,宫内就只留下了四皇子和五皇子。
五皇子周子墨的生母是外邦朝贡献给皇帝的美人,她入宫没多久就受宠生下了五皇子,被封为丽嫔,但因为言语不通、长相又与后宫众人格格不入,没几年就郁郁寡欢,闹着要跟随诸天神佛去极乐世界。
后来皇帝被她闹得没法子,让宫人在英华殿收拾了间偏殿,专门给丽嫔住,而五皇子周子墨遗传了母亲丽嫔的好相貌,一头鬈毛永远都梳不直,眼睛还是通透的蓝色,最重要的是,他从小就被养得很是孤僻,不爱和人说话。
丽嫔都已经不受皇恩了,五皇子自然也被人忽视,就连皇帝也是难得会想起这个儿子,如今已经十岁,仍然没有开蒙,整日跟着丽嫔待在英华殿,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皇帝有五子尚存。
而这学堂就成了周文衍一个人的学堂,准确的来说,更像是他的书房。
按理来说,先生都是翰林院挑选出来有学识的大臣,教他一人应该更是事半功倍,即使再愚钝也该开窍了,偏偏周文衍是个不学无术的,先后气走了好几位先生。
因为十年前文家的事情,满朝文武也都知道,皇上对周文衍天生有些亏欠的心理,就算是他如此的闹,也都由着他,只要不仗着是皇子为非作歹,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除了当年他们兄弟几人刚到学堂开蒙的时候,皇上日日关心他们的学业,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涉足此地了。
周文衍知道最近父皇该例行公事的召自己去问话,刷慈父的形象,却没想过他会亲自来此处,再一细想,就知道父皇一定是找自己有事要谈。
皇帝屏退了宫人,亲自翻了翻周文衍丢在一旁的书,「已经读到《中庸》了?许大人当初可是你大哥的师傅,讲书授课就连朕都觉得不错,你该对他尊重些,朕听说你又把人气回家了。」
周文衍呵呵笑了两声,「许师傅说的是好,只是儿子听着就想睡觉,还不如骑马打猎来得自在。」
皇帝被他气笑了,卷着书册在他脑袋上敲了敲,「叫你读书你就非要骑马打猎,真叫你进军营磨炼一二,你又跑回来非要读书不可。」
「父皇也说是军营,儿子又不是大哥,散漫惯了,军营没酒没玩的东西,叫人怎么待得下去。」
皇帝放弃教育这个儿子了,说来奇怪,五个儿子,除了小五孤僻、瞳色异常,就数周文衍最不服管教,他前头三个兄长一个赛过一个的懂事能干。
可儿子大了,也就意味着他老了,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终有一日会老,面对这些孩子的时候,甚至有了些许不安,他还想再多活几十年,还想看到大周越发的强盛。
所以他开始夜不能寐,时常睁着眼到天明,甚至相信长生不老的丹药。
但唯独面对这个儿子的时候,他还能找到一丝英雄未曾迟暮的安慰来。
看着这个儿子,他又想不明白,自个儿皇子时期起便是兄弟中最出众的,发妻文氏温柔淑婉,亦是京中淑女的典范,怎么偏偏周文衍的性子会如此乖戾?
莫非像了他那几个舅父?想到这个,皇帝的眸色就黯了黯。
当初娶文氏有一部分的原因确实是为了得到文家的支持,可真的和文家绑在一条船上才知道,文氏的几位兄弟都颇有野心。
果不其然,等到他登基之后,文家就仗着是皇后外戚又是保他登上皇位的,手越伸越长,直到皇帝忍无可忍,开始清扫文家的势力,不然只怕今后这大周都要成了文家的天下。
「听说文老国公这些日子身子不好,你去瞧过没有?」
皇帝今日便是为了这个来的,文老国公说起来也是他的岳丈,只是文家被削、文氏病逝之后,老国公就一直卧病在床,文家如今也由平庸些的大儿子继承了爵位。
或许是因为在钟皇后宫中耳濡目染,听多了关于文家的坏话,周文衍从小就不与文家打交道,这一点皇帝倒是放心的。
但如今年岁大了,保不齐周文衍又会被别的话给蒙了眼,毕竟他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分不清是非也是正常的。
皇帝一直注意着周文衍,就发觉这个儿子还真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听到文家他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身体还不自觉的僵硬。
「未曾,文家与儿子有何关系?」
「糊涂!文老国公到底是你外祖父,文老国公一生对大周鞠躬尽瘁,是连朕都得敬重的人,别再耍脾气了,晚些你走一趟,顺便将朕给他老人家准备的东西带去。」
周文衍想说谁爱去谁去,可命令是皇帝下的,他就算有再多的不愿也得去。
他梗着脖子许久不说话,最后拗不过,只能不情愿的随意答了句,「儿子去还不成吗。」
皇帝这才满意,「别跟朕耍小聪明,一会朕叫福禄海陪你一块去,免得你又藉机不去。」
周文衍哦了一声,皇帝才满意的出了皇极殿。
周文衍却是眸中暗潮涌动,嘴里说着叫他去文家,却又不放心,表面上是让福禄海跟着看他去不去,实则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想想觉得好笑,父皇竟然忌惮文家到了这种地步。
或许关于当年文家一案的真相并非如此,他那几位舅父所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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