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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玲璫《娇娘爱财天下知》卷五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19-9-20 15:23
标题: 玲璫《娇娘爱财天下知》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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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娇娘爱财天下知》
作者:玲璫
系列:蓝海E74605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09月20日

【内容简介】

江令宛没想到,跟好友到白云寺上香,却影响了她这一生──
这位神秘传奇的一清道长,解开了她为何会重生的秘密,
竟是前世萧湛以自身当药引,投入乾坤阵中的巨大熔炉换来的!
她恳求道长让她折寿十年,让萧湛恢复前世的记忆,
积累两世的情缘,让他们夫妻俩感情更为坚不可摧,
也让萧湛对四皇子有了防备,不再成为兔死狗烹的那只可怜狗,
但她怎么也没料到,萧湛居然是当今圣上的儿子!
为了不让前世家破人亡的悲剧重演,这一次他决定拿回他的身分,
只是,圣上多疑,要顺利回归皇室并不容易,
见夫君为圣上挡毒箭,重伤昏迷,她只能祈求老天保佑,
她可不想重生来当寡妇啊……


  第八十四章 解开前世的记忆

  第二天,三人在定国公府会合,听说萧湛要去,陆明珠、程静昕又是一阵打趣,还把车门拦着,无论如何不让江令宛上她们的马车,逼她跟萧湛一起坐。

  江令宛没辙,跟萧湛一起坐了。萧湛却满意地点头,「你这两个朋友,很不错。」

  江令宛也无语了。

  另一辆马车里,陆明珠笑呵呵道:「宛姐儿跟萧湛真是如胶似漆,片刻都舍不得分开,等会到了白云寺,我们俩先去,问过一清道长之后就走,不跟他们一起做大灯笼了,免得碍他们的眼。」

  程静昕表示赞同,「也免得他们秀恩爱,我们受打击。」

  到了白云寺,知客和尚领着几人去见一清道长,陆明珠跟程静昕就像之前商量的那样,陆明珠最先进去,程静昕第二进去。

  两人问的是姻缘,俱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出来时都笑咪咪,一脸喜色。

  「我们都是好消息,宛姐儿也一定是好消息。」两人笑着对好友说,「你快进去吧。」

  江令宛笑笑的提步走进房中,只见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盘腿坐在蒲团上,乌发玉颜,不过二十岁左右,他双目闭着,容貌十分出众,仙风道骨,气度清奇。

  江令宛愣了愣,她以为会见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不想一清道长竟然如此年轻。

  就在此时,一清道长睁开了眼睛,双目清澈而温润,「一别数年,江娘子可安好?」

  江令宛愕然。一清道长是年轻人的面容,嗓音却十分沧桑衰老,比定国公,赵老太医……不,比她见过的所有老人声音都更苍老,然而这并不是江令宛吃惊的原因,她愕然,是因为他的称呼,他叫她江娘子。

  这个称呼是前世她到主子身边替他管家后,旁人对她的尊称。

  一清道长叫出了这个称呼,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了。

  江令宛双手合十,跪坐在一清道长对面的蒲团上,一揖,「我一向都好,多谢道长问候,只不知道长的一别多年,是什么意思。」

  「无妨,我这便让你知晓。」一清道长轻轻一推,他面前的那张矮桌似飘似移地来到江令宛面前。

  矮桌上倒扣着一面圆镜,在一清道长的示意下,江令宛翻转圆镜。

  圆镜里竟然不是江令宛的脸,而是另外一人。

  主子!

  江令宛呼吸一促,立刻把镜子抓在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看。

  她看到主子教她箭法,她射箭的时候,主子就在旁边看着她,眼眸深邃,饱含真情。

  她看到主子教她音律,弹琴的时候,她不小心绷断了弦,伤了手,把手指含在嘴里,主子想上前看她的伤,走了两步又停下,等她走后,主子立刻将那把名琴摔碎。

  她坠马时,主子冷着脸让那个侍卫去领军棍,他眼中的狠戾让人心惊。

  她看到主子蛊毒发作,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看到他走进冰窖,以冰镇蛊,躺在冰床上发抖;看到他挥着鞭子,将屋中的一切都打碎,眼中是嗜血的痛苦。

  江令宛看着镜中,心发抖,手也在抖,镜子突然也开始晃动,里面的景象模糊不清,当晃动停下来时,镜中又换了一个场景。

  镜子里的人不再是主子了,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她十分消瘦,面容苍白,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躺在床上,病得十分厉害。一只黑色的大狗在床边打转,焦急地舔她的手,不时发出呜鸣。

  大狗是黑仔,床上的那个人是她。

  病重之后,主子就把所有的镜子收起来,不许她照镜子了,她猜到自己一定很难看,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难看。

  那哪是人啊,简直就是一具骷髅,深陷的眼窝像两个巨大的黑洞,眼珠子又大,消瘦到双唇都包不住牙,若非知道那个人是自己,她看了都觉得害怕。

  可主子却不怕,他不再顾忌男女大防了,他亲自照顾她,给她喂药,每天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一向清冷的人,竟然也会说笑话逗她开心了。

  她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太医与各种名医来来往往,她的病始终不见好,然后主子找到了一清道长。

  她看到一清道长摆了乾坤阵,不在京城,而是在主子住的澹怀堂。

  她看到主子来看她,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跟她说话。

  江令宛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因为这一幕她记得,主子说,还差一味药引子,等他去京城取了药引子,她就能康复了。

  然后主子走了,他来到澹怀堂的乾坤阵,一清道长开始作法,九承大叔眼中都是泪水,主子朝乾坤阵中间的那个巨大熔炉而去。

  不、不、不,主子,不要!江令宛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死就死,她不要重生,她宁愿死,也不要主子用这种方式换她活。

  镜中的画面又是一晃,她重生了,回到十二岁的模样,在江家闺房。

  主子!主子……江令宛泣不成声!

  江令宛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走出一清道长的房门时,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

  萧湛大步走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怎么了?」

  他声音中含着隐怒,朝一清道长的房门口瞥了一眼,眼神非常的冷。

  主子,五舅舅……江令宛没说话,扑进萧湛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腰。

  一清道长说,当时主子可以不必进熔炉,只消饮下符水,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消亡,但主子选择了熔炉,因为经过熔炉浴火,他也可以重生,只是他们两人只有她会记得前世的事情,而他是不记得的。

  唯有她找到一清道长,同意开启他的记忆,他才能想起从前的种种,只是代价是她折损元寿十年。

  十年算什么,只要能让主子想起前世的事,让主子避开前世的悲剧,便是让她立刻死了她也愿意。

  她不哭了,不难过了,她高兴,因为马上,她就真的要跟主子重逢了。

  「五舅舅。」她仰起头,声音很虔诚,「一清道长有话要跟你说。」

  她身子在发抖,不知是怕还是冷的,萧湛将她裹在披风中,「我们先回家。」这个一清道长是怎么回事,先把她送回家了,他再好好弄清楚。

  「不不!」江令宛紧紧抓着他的披风,「你一定要去。」

  她眼中流露出哀求,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好。」萧湛把披风解开,给她披上,「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江令宛目送萧湛进去,抱着披风等候,一炷香,两炷香,半个时辰……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也没见萧湛出来。

  江令宛知道,一定是一清道长在帮他揭开记忆的封印,又等了小半个时辰,屋中传来男子清冷低沉的声音,「青宛,进来。」

  青宛二字入耳,江令宛心头一跳,呼吸停顿了一下,投身主子门下后,主子便按照门人取名的规矩,给她赐名青宛,既然萧湛这样叫她,就说明他的的确确是想起来了。

  按照设想她应该飞奔进屋,跪伏在主子身边,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心中竟无端端多了许多紧张。

  踏进屋内,一清道长已不见了踪影,萧湛盘腿坐在蒲团上,两手随意地搭在两膝,右手挂着一串佛珠,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是主子!这个姿势,这个眼神,正是主子。

  江令宛快步进屋,跪在另一个蒲团上,深深伏下身去,「青宛见过主子。」

  萧湛「嗯」了一声,「起来说话。」

  他声音清而冷,的确是主子,可他又是萧湛,江令宛直到现在才发现一个问题,主子想起来了,那主子会怎么对待她?

  是会像前世那样发乎情,止乎礼?还是像萧湛那样与她亲密无间?

  江令宛立起身来,端正跪坐好,面上一派平静,心里却不由自主地紧张。

  其实她前世在主子面前就挺放肆的,远不像今天这么疏远,或许是许多年未见的缘故,气氛竟有些凝滞。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如果主子叫她青宛,那她就以属下之礼对之;如果主子叫她宛姐儿,那她还像从前那样就好。

  江令宛很快就不紧张了,优雅的身姿跪得笔直,姿容出众,犹如娇花照水,她双手交叠在腿上,等着主子说话。

  萧湛目光深邃,张口喊她,「青宛,到我身边来。」

  江令宛垂了眼眸,应了一声是,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萧湛这样喊她,心头却微微有些发堵,其实她更想听他叫她宛姐儿吧。

  江令宛起身,走到萧湛身旁跪下,又听他说:「闭眼。」

  这两个字,主子从未对她说过,倒是萧湛想占她便宜时说过许多次,她心里有些乱,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主子吩咐了,她就照做,他没说睁开,她就不能睁开。

  然后她被抱住,唇被人噙住,被用力掠夺,被推倒,被他攻城掠地,衣衫尽失。

  白云寺的客房并不宽敞,但地龙却烧得很暖,席地而铺的床榻上热烘烘的,两个蒲团被垫到了她的腰下,动情之时,她甚至抬起自己迎合他。

  但她还没忘,这是白天,是白云寺,最魂不守舍之时,她依然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纵情挞伐,用力占有,好像永远不知疲倦,彷佛只有这样才能把两世的遗憾补偿回来。

  她很听话,一直不曾睁眼,贝齿却死死咬着唇,脸上似欢愉似痛苦,让他更想占有她。

  江令宛醒来时已经是次日的清晨,而且人是在定国公府图南院,她跟萧湛婚房的床榻上。

  她咬咬唇,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昨天,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只知道萧湛一开始抱着她,后来将她翻过身,有一次他仰面躺着,让她直接坐……

  一开始她能忍,后来她真的忍不了,但是反抗又不可以,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脑中白花花一片,她把下唇都咬破了。

  萧湛……主子……她分不清昨天用力索取她的人是究竟是哪个。

  门口传来柳絮、竹枝的声音,「五爷。」

  「嗯。」男人声音冷淡,「都下去吧。」

  紧跟着萧湛走了进来,江令宛用被子把头蒙上了,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宛姐儿。」萧湛躺在她身侧,将人和被子一起抱住,轻轻亲她耳朵,「你醒了。」

  江令宛头还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萧湛的声音慵懒、餍足、又温柔,「肚子饿不饿,我让人把饭端进来好不好?」

  江令宛的确饿了,「好。」

  她挣扎着要起来穿衣服,被萧湛按住了,「好好躺着,我喂你。」

  萧湛起身出去了,江令宛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痛,腰彷佛要断了不说,胳膊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起不来。

  试了两下,她就认命地躺下,睁着眼看头顶的撒花软帐。

  萧湛蛊毒发作的时候,那个情况有多吓人她是见识过的,但那时候她想是因为蛊毒作祟,等蛊毒解了,他自然就会像常人一样了。

  然而事实并不是那样,他好像越来越厉害,比有蛊毒时更让她……

  虽然她也很舒服,但次数太多,她的身子真的扛不住。

  「在想什么?」萧湛端了粥进来,扶她坐好,给她后背放了两个大引枕,这体贴的动作跟前世临终前主子照顾她时一模一样。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刚才小小的不满瞬间消失殆尽,她声音懒懒的,轻轻的。

  萧湛心里自责,将她搂在怀中亲了亲,「对不起,昨天我乱了分寸,两世在一起,我很混乱。」

  他很后悔,因为前世他容颜尽毁,所以不敢挑明心迹,从这一世她一直寻找他来看,她并不厌恶他,若他前世告诉她心意,她一定不会拒绝,直到她垂危之时,他才懊恼后悔,却无济于事了。

  回忆起前世之后,他只想拥有她,再也不错过她,再也不要与她分开,她那么好,好到他要了一次又一次还不够,想永远住在她那里。

  江令宛抓住了他的手,「那你现在究竟是主子,还是萧湛?」

  「都是。」他抱紧她,「不管我是谁,你都是我唯一的妻。」

  江令宛想回拥他,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开口说话,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

  「为夫失职,饿着我的宛姐儿了。」萧湛松开她,将粳米鸡汤粥端过来,舀了一勺送至她唇边。

  这一世的萧湛并没有伺候过人,可前世的主子却照顾了她很久,一开始喂药的时候汤匙还会磕着她的唇,几天后就能熟练地照顾她了,只是前世的主子眼神沉郁,虽然照顾她时很温柔,却非常内敛,绝不会像萧湛这样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小小的一勺粥,却让江令宛明白,眼前这个是主子跟萧湛的共同体,是捧她纵她的主子,也是宠她疼她的萧湛。

  江令宛张口含住了那个勺子,一个喂,一个吃,夫妻俩又默契又温馨。

  吃饱之后,萧湛坐在江令宛身边,一边给她拍后背,一边跟她说掌家的事。「半个月后,家里的中馈你接过来吧。」

  初一那天,定国公让江令宛管内宅,夫妻俩回来后决定不接。

  杨姨娘跟吴氏管家多年,为了阻止江令宛,她们一定会想方设法阻拦,萧湛志不在定国公府,就不想让江令宛陷入到内宅纷争里去。

  当时两人已经想好对策,若江令宛能怀有身孕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以身子不适为由,推迟接手的时间。

  然而现在萧湛想起前世的事,立刻改变了主意。江令宛知道,萧湛决定跟萧嗣寅夺权了。

  「好,中馈的事情交给我,我会派人盯着杨姨娘的。」

  「除了杨姨娘,还有一个女人也要盯。」萧湛道,「与国公府两条街之隔的梧桐街,第三家,穆宅,女主人穆婉柔,她才是大老爷的心头肉,萧泊的生母。」

  江令宛很是讶异,「萧泊是大老爷跟外室生的私生子?」

  「没错。」萧湛目光一闪,「大老爷瞒了这么久,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凭萧嗣寅的身分,纳两个妾并不算什么,这个妾室都给他生孩子了,纳进来更理所应当,但他宁愿偷偷养着也不把人接进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萧泊的生母穆婉柔身分见不得人,所以萧嗣寅才金屋藏娇,连萧泊都是偷偷抱到杨姨娘身边。

  等等!江令宛猛然想起了什么,「这个穆婉柔该不会是荣国公府的大小姐,与姑母并称京城双姝,同一天嫁给乾元太子的那个侧妃穆婉柔吧?」

  萧湛微微点头,「能让大老爷如此倾心的,岂会是寻常女子。」

  二十多年前,京城四大国公府俱十分显贵,其中荣国公府、定国公府又在其他两家之上,是当之无愧的一等勋贵,这两家各有一位大小姐,金尊玉贵的养着,不管是家世出身、容貌才情俱是一等一的出众,被当时的人称作京城双姝。

  定国公府的大小姐便是如今国公爷的女儿,萧嗣寅的嫡亲妹妹,萧湛的亲姑母萧瑜,而另一姝便是穆婉柔,出自荣国公府。

  当时双姝并列,并无高下,又是手帕交、好姊妹,提亲之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先帝疼爱乾元太子,一旨婚书赐下,萧瑜成了太子妃,穆婉柔成了太子侧妃,乾元太子一娶一纳双姝姊妹花,为京城之人津津乐道了许久。

  可是好景不长,先帝病重之后,当今皇上便夺了帝位,先把乾元太子软禁,后来又赐死。

  太子妃萧瑜也在不久后病逝,而侧妃穆婉柔怀了乾元太子的遗腹子,洪文帝怕落人口实,就免她一死,将她发配到皇家庵堂。

  当时一同被发配的,还有乾元太子的另一个侍妾赵良娣,她因为给乾元太子生下了孩子,逃过一劫。

  穆婉柔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竟然诞下一男一女龙凤胎。

  龙凤胎是吉兆,就算洪文帝不喜,也依然赏赐下去,封两个孩子为顺安郡王、温仪郡主。

  原本赵良娣的儿子是没有封号的,洪文帝封都封了,便把赵良娣的儿子、乾元太子的长子也封了郡王,封号顺平。

  从这两个封号就能看到洪文帝的意思,只要你们顺从,就能平安。

  原本一直都很平安,不料在顺平郡王五岁这年,他突然掉进水里淹死了,紧跟着穆侧妃的儿子,年仅三岁的顺安郡王也死于火中。

  又过了两年,京城突发瘟疫,穆侧妃与女儿温仪郡主病死在皇家庵堂。

  如今看来,穆婉柔没有死,她是被萧嗣寅偷偷弄出来了,但穆婉柔到底是乾元太子旧人,身分敏感,萧嗣寅将人弄出来,还生下孩子,犯了欺君之罪。

  一旦穆婉柔被发现,到时候不单单萧嗣寅、穆婉柔、萧泊活不了,甚至整个定国公府都会被牵连。

  江令宛拧紧了眉头,神色竟跟萧湛有几分相似,「大老爷太糊涂了,国公府绝不能交到他的手上!」

  萧湛眉眼一闪,冷冷嘲讽,「他不仅仅是糊涂,而且是蠢毒,当年死的那个根本不是顺安郡王,而是温仪郡主,顺安郡王活得好好的,如今就藏在荣国公府。穆家所图甚大,他们想造反,想要萧家军。

  「萧泊不愿意祖父立我为世子,便在路上对祖父下手。大老爷纵容萧泊,明知他是凶手却替他周旋。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料前世被我识破。

  「我步步退让,却让他们变本加厉。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了,不会再让祖父出任何意外,属于我的,我统统要拿回来!」

  「好,我与你一起,我们夫妻同进退。」江令宛把手盖在萧湛大手上。

  萧湛也反握了她的手,「我必不负你。」

  两人对视,俱从彼此眼中看到无声的誓言,有些话不必多说,她懂,他也懂。

  她坐着,伸着胳膊,盖在身上的寝被没能坚持住,陡然滑落,露出女子特有的曼妙柔软。

  萧湛与她相接的目光亦猛然下滑,紧紧锁在她最诱人的那一处,白皙、柔软,拥雪成峰,山顶的樱桃已经熟透,红艳艳、娇滴滴,勾得人想去尝一尝。

  可他还未来得及把想法付诸实现,那鲜活、令人血脉贲张的景色就被盖住了。萧湛深感可惜,眼中划过一抹回味,纵情时,他细细把玩,她香汗淋漓、娇喘细细的模样,实在让他无法自持。

  江令宛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昨天的荒唐涌入脑海,她脸颊发热,「你把脸转过去,我要穿衣服。」

  萧湛喉头滚动了一下,眼中窜起一股火苗,「你身子不适,我替你穿。毕竟是我脱的,由我穿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这个人……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

  前世他可不是、也不对,她在镜子里看到过,前世他蛊毒发作之时,他进入冰窖,拿着她不要的衣裙,用手……

  江令宛的脸更热了,「好,你把寝衣给我穿上,我想用恭桶。」热热的一碗粥下肚,她现在想小解了。

  萧湛很乐意服侍小妻子,「我抱你去。」

  江令宛正要说不必,突然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她两腿之间好像有异物,还有一根绳子留在外头,随着她一动,那东西也在轻轻地动,她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怎么会到她身体里去的!

  「萧湛!」她深吸了一口气,僵着身子问他,「你干了什么?」

  「这是药,上好的药,可以缓解你的胀痛。你昏迷后,我看你……红肿了,就给你推了这个药棒,你拉着绳子,可以把它拽出来。」

  其实他可以代劳,但看她的模样,八成是不肯的。

  江令宛的确不肯,萧湛上药的方式已经让她羞得脸颊通红了,她是万万不会同意萧湛把药撤回来的。她摸到外面的绳,轻轻一拉,药棒就被拽了出来,她红着脸递给萧湛。

  萧湛知道她尴尬,处理之后洗了手,回来给她穿衣服。

  江令宛歇了一会,感觉自己身子不像刚才那么酸了,就起身下床,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在双脚落地的瞬间,她两腿发颤,要不是有萧湛抱着,她就要摔跤了。

  这一次,萧湛不问她意见了,直接拦腰抱起,走到屏风后面的恭房。

  「要不要我帮忙?」

  帮忙干什么?是脱衣服还是把尿?不管是哪一种,江令宛都绝不会同意的。

  她发誓,她以后再不会由着萧湛了,更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把我放到恭桶上吧。」江令宛闭着眼睛说。

  萧湛看她脸红得都要熟透了,便不再逗她,让她坐到恭桶上,不等她开口,就很自觉地出去了。

  人虽然出来了,眼睛却盯着屏风,不一会听到窸窸窣窣衣衫摩擦的声音,紧跟着是淅淅沥沥清泉石上流的声音。

  萧湛估算着时间,等她收拾好,进去把她抱回来放进被窝。

  小姑娘脸颊酡红,双眼闭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萧湛躺在她身边,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之前还说去安山春狩你要骑马去,现在看来,你还是坐马车吧。」

  他这是嘲笑她体力不支,不过江令宛没反驳他,因为经萧湛提醒,她想起了春狩的事情。

  江令宛倏然睁开眼睛,拧紧了眉头,「这次春狩就是你受伤中箭、祖父坠马身亡那次吗?」

  「没错。」萧湛起身,盘腿坐在床上,目光闪动,「正是这次。不过前世是我识人不清,受了暗算,这一世,我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了。」

  江令宛脸色一变,声音惊疑,「这次暗杀的目标是你,并不是皇上?」

  萧湛颔首,对她的聪敏表示赞赏,「狩猎那天,皇上突然玩心大起,偷偷进入猎场,我碰巧与皇上遇到,紧跟着就遇到埋伏。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暗杀是冲着皇上去的,我替皇上挡下致命毒箭,立下大功,就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暗杀的目标并不是皇上,而是我。对方见我中箭,以为我必死无疑,又怕伤到皇上,便立刻停止刺杀,所有刺客悉数服毒身亡。」

  江令宛大吃一惊,她万万没想到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她顿时觉得自己让萧湛恢复记忆这个决定太正确,太及时了。

  毕竟前世萧湛之所以没毒发身亡,是因为身上带着蛊。

  这一世他的蛊已经解了,刺客又是冲着他来的,若是萧湛没回复记忆,一定会再次中箭,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究竟是谁想要置萧湛于死地?

  是萧嗣寅?不对,他已经给萧湛下了蛊,前世萧湛的蛊也一直没解,他绝不会多此一举杀萧湛。

  倒是萧泊有这个可能,不过萧泊没这个本事。

  安山是皇家猎苑,能不动声色的布置一场刺杀,这个人必然权势地位都很高,能自由出入安山,带人进去不被怀疑。那就只有几位皇子了。

  「是不是大皇子?」江令宛越想越觉得是,皇上有六位皇子,除了刚出生就夭折的三皇子之外,还有五位皇子。

  大皇子生母是宁皇后,既是嫡,又是长,占了天时地利。

  二皇子非嫡非长,生母早逝,不受宠,早早就放弃了争夺皇位的念头,投入到四皇子门下。

  四皇子生母傅淑妃最得洪文帝宠爱,又有定国公府这个有力的强援,占了人和。

  五皇子生母是傅淑妃娘家隔房的庶出妹妹,分娩时难产,生下五皇子就亡故了,五皇子一直养在傅淑妃身边,他自然也是向着四皇子。

  六皇子年幼,羽翼未丰,尚不能夺嫡。

  这几位皇子里,大皇子对萧湛下手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萧湛深得洪文帝宠信,一直帮着四皇子,没少给大皇子使绊子,大皇子若想扳倒四皇子,首先就要除掉萧湛,只有大皇子有这个动机。

  「不是他。」萧湛扯了扯嘴角,双目中散发出锐利的光芒,「是一个大家都觉得不可能的人,若非被困于火海中时他亲口告诉我,连我也不敢相信竟然是他。」

  困于火海……江令宛遽然色变,倒吸一口凉气。

  是四皇子!

  前世四皇子登基后,对萧湛这个表兄兼肱骨之臣十分器重,时常留萧湛夜宿宫中,商讨国家大事,还特意给萧湛备了住宿的地方。

  不料萧湛留宿宫中的某天夜里,宫殿意外走水,萧湛命丧火海。

  尽管四皇子十分伤心,数次哭晕过去,依然有人传言说是四皇子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江令宛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现在四皇子还未登上皇位,洪文帝对萧湛的宠信人尽皆知,有萧湛在,只会让他夺嫡之路更加顺利,可是他却对萧湛下手,要他死。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湛目光闪动,缓缓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因为我身上跟他留着同样的血,因为我极有可能成为他最强劲的对手,因为他怕我抢走他的一切,便先下手为强,要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

  第八十五章 萧湛的真实身世

  江令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脸的不敢置信!

  萧湛身上流着跟四皇子一样的血?那岂不是意味着萧湛他……他是洪文帝的……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涌现在她的脑海。

  在她惊疑的目光中,萧湛缓缓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难怪洪文帝对萧湛如此信任,把最重要的金吾卫交给他,对他不单单像帝王对臣子,更像长辈对子侄。

  她跟大部分人一样,以为是因为萧湛从小跟四皇子一起长大,洪文帝爱屋及乌的缘故,原来根本不是!不是因为四皇子所以爱屋及乌,而是萧湛本就跟四皇子一样,身上都流着洪文帝的血。

  相较于江令宛的惊骇莫名,萧湛平静的彷佛是个外人,「娘并不是我的生母,我的亲生母亲其实是姑母。先帝病重,今上发动兵变,封锁东宫,软禁了乾元太子一干人。后来乾元太子薨逝,世人都知晓姑母也亡故了,其实没有,姑母被他放出了宫。」

  他淡淡的说道:「这件事只有他、姑母、祖父三人知晓。姑母住进了百草庵,落发为尼,后来姑母怀了身孕,诞下我,正好当时娘生下死胎,祖父就把我抱给娘。」

  傅氏十月怀胎,孩子没了,伤心欲绝,见了萧湛如获至宝,又是小姑子的孩子,身上流着一半萧家的血,她视若亲生,爱若珍宝。

  不过傅氏只知道萧湛是萧瑜的孩子,并不知他父亲是谁,毕竟当时乾元太子已经死了很久,时间对不上。

  这些是萧湛逃出火海,帮着五皇子杀回京城,坐上了摄政王之位后才知道的。「我以为我是天之骄子,不想身世却如此见不得人。」

  萧湛面色平静,轻描淡写,但江令宛听着却觉得异常心疼,他这么骄傲的人,却有这样不堪的身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痛苦,才练就这份坦然。

  她再次握紧了萧湛的手,「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丈夫,我会一直与你在一起。」

  小姑娘眼里的心疼,语气中的坚定是那么真诚,得妻如此,他还有何求?

  萧湛将她搂进怀中,「我也会一直与你在一起,总有一日,我要人人都仰你鼻息,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男人声音幽幽,说的是承诺,也是野心。江令宛听懂了。

  「好,那我等着,你要说话算话。」她轻轻亲了他一下,告诉他她愿意与他风雨同舟,「只不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够,我要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好个贪心的小东西!又开始跟他讨价还价了。

  萧湛回亲她,含她的耳垂,低声呢喃,「好,除了床榻之外,其他时候,你都是无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萧湛压着她,气息温热,动作却温柔有分寸,他没有越界,只是亲她,抚摸她,毕竟小娇妻最诱人处刚才在他眼前晃,他还记得那柔软销魂的手感。

  逗弄把玩时,一只手握不过来,捧着亲着含着,香软融酥,美味无穷。

  男人在这方面的天赋是天生的,就算她身子有伤,不能承欢,他也能让她舒服。

  小妻子喘吟细细,香汗淋漓,控制不住情绪发出声音时,他也觉得很满足……

  事后,他搂着她问:「喜欢吗?」

  江令宛红着脸,闭着眼,没吭声。

  萧湛轻声地笑,他知道她是喜欢的,也不去扰她,让她闭着眼睛养养神,吩咐柳絮、竹枝把午饭端进卧室里。

  柳絮跟竹枝作为江令宛贴身服侍的丫鬟,在江令宛成亲之前,她们也被经事的婆子们好好教导了一番,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她们也心知肚明。

  看着自家主子跟萧湛感情这么好,两人为主子高兴。

  只是五爷对她们主子实在是太贪恋了些,几乎是夜夜欢愉,幸好她们主子这几年骑射功夫一直在练着,否则真没办法承受五爷的热情。

  两人进房摆饭,一直半低着头,根本不敢朝床榻上瞧。

  之前看过一次,被自家主子娇滴滴的妩媚模样惊着了,红唇雪肤、乌发如墨、露出的香肩与雪团让人血脉贲张。

  竹枝只是脸红心跳,柳絮气血旺盛,直接流鼻血了。

  两人便觉得,不能怪萧湛孟浪,实在是她们主子太诱人了,连她们都把持不住,就更别提萧湛这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了。

  两人摆了饭,立刻退出去,都不带停顿的。

  江令宛闭着眼,脸上很热,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上午,被贴身丫鬟看到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过她现在比早上刚醒的时候好多了,身上渐渐恢复了力气,可以自己起床吃饭,不至于让萧湛喂了。

  正吃着饭,门口有人说话,过一会,竹枝进来回禀,「五爷,奶奶,夫人派人来说,淑妃娘娘遣人请夫人、奶奶下午进宫。夫人让问奶奶身子好点了吗?若是奶奶不能进宫,夫人就自己去了。」

  「你先让人回去。」萧湛淡淡道,「就说饭后,我亲自过去跟夫人说。」

  江令宛张口要问,萧湛却道:「先吃饭,吃完了,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昨天太累,一个下午都没吃东西,今天上午又只吃了一碗粥,什么事都没有让小姑娘吃东西补身子重要。

  江令宛的确饿了,吃了满满一碗饭,喝了两小碗当归枸杞乌鸡汤。

  这段时间,各种补汤轮着花样来,她被滋养的气血旺盛,乌发红唇,初二回去拜年还被母亲夸了,说她精神好,一看就知道她生活舒心,金尊玉贵。

  饭后,撤了桌子,萧湛不等小妻子问,就主动替她解惑,「我的身世只有皇上、姑母、祖父三人知晓,娘只知道我是姑母所生,并不知我生父是谁。所以傅淑妃跟四皇子之前对我的身世是不知情的,他们只是好奇皇上对我的宠信,并不知真相。

  「前世我在火海中听四皇子说出身世时也一直不解,我的身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虽然皇上对我宠信有加,但这并不能证明我就是他的骨血。现在想来,应该是我腿上的胎记引起了四皇子的怀疑。」

  他腿上有一个红色的三角胎记,胎记的三个角上各有一颗痣,胎记的正中心也有一颗痣,模样十分罕见。

  江令宛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惊叹,说有了这个胎记,就算他小时候走丢了,凭着胎记也能把他找回来,因为这个胎记太特殊了。

  她立刻猜出了答案,低声惊呼,「难道皇上身上也有这样的胎记?」

  「应该是的,而且跟我一样,在腿上。」萧湛目光一闪,淡淡道,「所以前天皇上腿疮发作,四皇子才会有那样震惊的表情。他当时说是被腿疮吓着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藉口,真正的原因是,他看到了皇上腿上的胎记。

  「所以,当时只有他震惊失色,其他几位皇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只有四皇子见过我腿上的胎记。」

  他跟四皇子是关系亲密的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洗澡一起学泅水,他的胎记又这么特殊,四皇子肯定不会忘。

  萧湛身上的这个特殊胎记,四皇子在洪文帝身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再一联想洪文帝对萧湛的疼爱宠信,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之前,四皇子对萧湛一直很倚重,但如今发现了萧湛的真正身分,就想把他除掉,以防萧湛夺位。

  萧湛的猜测一点没错,两天前的元宵夜宴,洪文帝突然叫腿疼,太医来诊疗时,众臣在外候着,几位皇子陪在洪文帝身边,都看到了洪文帝腿上的胎记。

  其他人顶多觉得这胎记特殊,并没有其他反应,唯有四皇子惊得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

  从洪文帝寝宫出来之后,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第二天又赶在洪文帝上药的时候去确认,被洪文帝打趣了。

  「昨日不是吓得脸发白吗?怎么现在来了?」洪文帝喜欢文武双全,胆大心细,有勇有谋之人,这样的打趣,其实也是有淡淡的质问在里面的。

  堂堂皇子,被区区一个小疮吓得面容失色,还被百官看到了,威严何在?体面何在?

  四皇子不是等闲之辈,忙惭愧道:「在儿臣心中,父皇高大威武、刀枪不入,实在没想到您身上会长疮,又是着急又是担心,生怕是不好的疮,一时乱了方寸,十分惭愧。

  「虽然赵老太医说只要按时上药就能痊愈,但儿臣不亲眼看着就不能放心,所以想每天来给父皇上药,求父皇给儿臣这个恩典。」

  他一脸关切,很担忧洪文帝的龙体,洪文帝心头一暖,方才的不快烟消云散。

  毕竟皇帝也是人,儿子关心自己,他也是很受用的。

  「既如此,那就依你吧。」

  「多谢父皇,那儿臣现在给您换药。」四皇子在洪文帝床榻边的小杌子上坐下,小心将洪文帝的裤脚挽起,将腿上旧的纱布一圈圈拆开。

  他看到了洪文帝的伤口,也看到了伤口旁,小腿迎面骨上的胎记,这一次很清楚,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表情很平静,手也没有打顿,给洪文帝上了药,换了纱布,把裤脚放好。

  「儿臣瞧着,今天这疮口好了许多,看来赵老太医的药膏的确很有效果。」他拧起的眉头大为舒展,一副放下心的模样。

  他换药的手法很熟练,想来是私底下练过了,这么用心,洪文帝很满意。

  「好了,回去歇着吧。」

  四皇子道:「那儿子明日再来。」

  出了乾清宫,四皇子立刻来昭阳宫见傅淑妃。

  摒退下人之后,四皇子问出了一句话,「母妃,姨母与父皇是不是有过?」

  「有过?有过什么?」傅淑妃呆了一呆,反应过来就嗔四皇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混帐话?你姨母固然长得不错,但年纪也不小了。你父皇喜欢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你看看你姨母的性格,她是那种能跟皇上偷情的人吗?」

  她这个大姊,呆呆笨笨的,就是命好,嫁进国公府,生了萧湛,否则也是一辈子受气的命。

  四皇子眉头死死拧了起来,表情很凝重,姨母那个性子,的确不像是跟父皇有染的。那萧湛腿上的胎记又该怎么解释?

  一模一样的胎记,形状、大小、颜色,连胎记上的痣都分毫不差,若说是巧合,他无论如何是不相信的。

  傅淑妃见他神色不对,忙问:「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四皇子整理了一下情绪,低声道:「我在父皇腿上看到了跟萧湛腿上一模一样的胎记,我怀疑萧湛的身世另有文章。」

  「什么?」傅淑妃一惊,愕然质问,「萧湛腿上也有三角的胎记?」

  傅淑妃是洪文帝宠妃,她自然知道枕边人腿上有特殊形状的胎记,只是没想到萧湛腿上也有。

  她的脸变得刷白,「怪不得萧湛这么受宠,我原本以为是……没想到竟然是……」

  四皇子立刻听出话外之音,「母妃,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傅淑妃当然知道,她不仅知道,她还是既得利益者。

  「阿谨。」傅淑妃唤着四皇子的名字,声音慢慢恢复平静,「你还记得傅昭仪吧?」

  那一年李皇后薨逝,后位空悬,洪文帝属意傅淑妃,有意立她为继后,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宁妃,为了攀上李太后、汾阳长公主,她连自己嫡亲的嫂子都出卖了。

  有李太后干涉,洪文帝的心思就动摇起来。

  傅淑妃一见情况不妙,立刻将妹妹接进了宫,她这个隔房的庶妹性情容貌俱很一般,独独生了一双含娇带媚的桃花眼,傅淑妃觉得只凭这一双桃花眼,妹妹就能留住洪文帝的心。

  事实跟她猜的一样,洪文帝果然对妹妹一见倾心,竟然枉顾规矩,当夜就宠幸了她,次日封为昭仪。

  傅淑妃心里很酸,但想着只要妹妹能助她坐上后位,莫说昭仪,便是妃位她也愿意给。

  可惜傅昭仪胆小懦弱,教好的话她都不会说,见了皇上磕磕绊绊大气儿都不敢喘,根本没有给她提供半分帮助。

  傅淑妃与皇后之位失之交臂,眼睁睁看着老对头宁妃飞上枝头。

  她不会扶持废物的,所以傅昭仪生产的时候,她使了个计谋,让傅昭仪难产,不过傅昭仪的孩子五皇子命大,活了下来,养在皇子所,后来又养在她身边。

  她白得的一个儿子,想着多一个皇子便是多一个筹码,以后亲儿四皇子夺嫡就多一份助力,所以对五皇子还不错。

  当年这些事发生时,四皇子已经懂事了,傅淑妃并不想把儿子养成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所以打小就没有瞒着他。

  这些事四皇子也知道,但是他不知道萧湛的身世跟傅昭仪有什么关系。

  傅淑妃看出了他的疑惑,道:「傅昭仪之所以能承宠,全凭一双桃花眼。而萧湛的姑母、先乾元太子妃萧瑜也长了一双桃花眼。」

  萧湛也有桃花眼,长得跟萧瑜很像,她从前以为是萧湛随了祖母定国公夫人,如今看来,他不是随了祖母,而是随了亲生母亲萧瑜。

  当年洪文帝登基,软禁乾元太子,她就曾担心洪文帝会把萧瑜纳进宫。她之所以得宠,皆是窥得洪文帝心思,刻意模仿萧瑜言行举止的缘故,若萧瑜真进宫了,洪文帝眼里还能看到她吗?

  后来萧瑜死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看来,当时萧瑜没死,一定是被皇上藏起来了,还生下了萧湛,抱进定国公府,被你姨母养在膝下。」傅淑妃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姨母一向是个窝囊废,没想到竟然不声不响干出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连我都被哄住了。」

  「怪不得你父皇这么疼萧湛,我原本以为是因为他长得像萧瑜的缘故,呵,萧瑜亲生的孩儿,能不像她吗?毕竟是你父皇跟最心爱的女人所生,除了没给他皇子身分,你有的,你没有的,萧湛都有了,连金吾卫都交给了萧湛,以后把天下都交给他也未可知。」

  傅淑妃眼眸眯起,布满杀机,「我明天叫你姨母进宫,试探一番,再想出个万全之策,把这个心腹大患除掉。」

  萧湛与江令宛都意识到,傅淑妃此时叫傅氏进宫必定是想试探一番。

  「傅淑妃来者不善,必定没安好心。」江令宛沉吟道,「你有什么打算?」

  萧湛盘腿坐好,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点,目光一转,问江令宛,「我倒想听听我们青宛的意见。」

  前世他经常这样问她,江令宛见他这样,就知道他的打算了,「我的意见跟主子的意见是一样的。」

  她也坐起来,推了萧湛一把,「去拿纸笔来,我们写下来,看看谁的想法更好。」

  以前他是主子,她固然骄纵却始终谨记主仆的身分,从没有这样使唤他的时候。

  现在她是小娇妻,使唤起他来越来越不客气,娇娇纵纵,理所当然。

  萧湛却觉得很受用,守了她两辈子,不就想要她一生无忧,永远明媚娇俏吗?

  他凑近她,亲了一口,「让我去拿纸笔可以,先给点好处。」

  许是前世太遗憾,这一世他总是亲不够她,也要不够她。

  亲饱了,他拿了纸笔来,两人背过脸去把想法写了,同时拿了出来。

  萧湛的纸上写着:以不变应万变。

  江令宛的纸上写着:外甥打灯笼——?照旧。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俱是一甜。

  他们对傅氏还是很了解的,傅氏的性格根本藏不住事,不跟她说还好,若是跟她说了反而会露出马脚。

  下午傅氏进了宫,傅淑妃拉着她叙闲话,说起长平公主怀孕的事来,「……当初我怀孕的时候,姊姊还进宫来探望我来着,生长平的时候我难产,怀疑自己撑不下去了,姊姊你就握着我的手说我一定能儿女成群,做祖母、曾祖母,说我一定能熬过去。这一眨眼,还真是做祖母了。」

  傅淑妃呵呵笑,「我生长平的那会,姊姊应该才刚怀上五郎吧。」

  「谁说不是呢,我那时候已经怀上了,但是自己却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没有精细地养着,到生产的时候也是难产,险些一尸两命。我大出血亏损了身子,有出气没进气,五郎情况也不好,叫得跟小猫一样。可就是这叫声,激起了我的母性,我想,我可不能死,我孩子还等着我呢,我要是死了,我娃指望谁呢?」

  傅氏说着,竟然抹起眼泪来了,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却生下一个死胎,当时就想追着孩子去了。不想外面又抱进来一个孩儿,蹬着腿哭,脸都憋红了。

  她一看就想,这不是她的孩儿吗?不管这孩子哪里来的,是谁生的,既然抱来给她了,一定是老天爷补偿她的,就是她的娃。

  后来傅氏才知道,这孩子是小姑子生的。她固执地认为,这孩子是她的,只不过借了小姑子的肚子而已。

  所以她疼萧湛呀,跟亲生的一模一样。她心思单纯,想事情简单,既然认定这是她的娃,那就是她的娃了。

  任傅淑妃如何试探,竟然半点没试探出来,把傅淑妃气了个倒仰,只能无奈送她出宫。

  四皇子来问情况,得知没问出结果,他倒没生气,「萧湛腿上的胎记绝不可能是巧合,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而且他知道他绝没有错杀,就凭洪文帝对萧湛这么好,就知道萧湛一定是洪文帝的种。

  傅淑妃表示赞同,「萧湛不好对付,一定要当心。」

  「母妃放心吧,父皇三月要去安山春狩,他把布置安山的事全权交给我,到时候布下天罗地网,萧湛插翅也难飞。」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离吴氏、杨姨娘把对牌交出来的日子还有三四天。

  吴氏与杨姨娘整天碰头,想了许多方法整江令宛,打算在交接那天让江令宛难看。

  萧湛不想小妻子受委屈,提前好几天问她,「要不要交接那天我请假陪着你?」

  江令宛挑起眉头,神采飞扬,「我是谁?我是京华女学悉心教养出来的第一贵女;是水木先生身边的大帐房;是摄政王府当家做主的江娘子、宁国夫人。偌大的王府四五百人,我都能管理得井井有条,定国公府不过两百来人,如何能难得倒我?」

  小丫头骄傲,这样挑着眉看他,一脸的自得,那种成竹在胸,舍我其谁的霸气让萧湛充满了自豪。

  他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好呢?不枉他疼着纵着,他真是越看越喜欢,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粉嫩的桃腮。

  江令宛也不躲,由着他亲,不想萧湛的吻从脸颊移到她花瓣般娇艳的丹唇上,噙住了用力吸吮。

  「宛姐儿。」他声音低低的,「半个月了,你身子好一些了吧?」

  上次她实在太累,萧湛也心疼,足足半个月没碰她。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清晨醒来,萧湛亲她的脸,亲她的唇,用甜蜜的亲吻把她唤醒,然后两人一起到练功房过招。

  他手把手教她调息,教她站桩,有前世的基础在,她进步非常大,耐力与体力都好了许多。

  萧湛笑说,她身体好了,他才能放心,江令宛很享受这样的亲密,几乎把这种事给忘了,此时萧湛冷不丁地提起这件事,她身子一颤,本能地想躲。

  可萧湛却不允许她躲,一手箍住她腰肢,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亲吻她花蜜般香甜的唇,掠夺她的馨香。

  半个月没碰她,他想了。

  江令宛一开始推着他的肩,后来呼吸急促,心肝乱颤,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萧湛的身上。

  托着她后脑的手轻轻一抬,她的发簪被抽出,绸缎般的及腰长发瀑布一样流泄下来。

  萧湛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小姑娘乌发雪颜,红唇娇媚,盈盈的美眸中水雾氤氲,像个勾人的妖精,此情此景,是可忍,孰不可忍,萧湛不想再忍,将小娇妻抱起,放到床榻之上。

  小姑娘头发散开,裙衫散开,像盛开的牡丹花,满室生香,满室春华。

  萧湛欺身而上,俯腰低头,采撷她的甜蜜芬芳。

  床榻轻摇,片刻后是狂热的晃动,帐幔内有女子娇促的喘息,男人气息紊乱的低吼……

  两个时辰后,萧湛让人抬水到浴室,两人沐浴泡澡。

  说也奇怪,以前江令宛总是感觉很累,腰酸身子疼,腿不能碰地,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沐浴都要萧湛抱着去。

  可今天她精神竟然出奇的好,自己走到浴室坐进浴桶洗澡。

  萧湛低低一笑,「看来这半个月在练功房的努力没白费,以后要再接再厉。」

  江令宛以为他是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教她练功,没想到他打的竟然是这么个主意,真是太坏了,她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下。

  萧湛由着她掐,等她掐好了搂着她问:「发泄好了?轮到我了。」

  木桶中的洗澡水突然化成激烈澎湃的海浪,狂野地拍打着桶身,水花从桶中涌出,哗啦啦散落一地。

  江令宛觉得自己是海浪中的一片树叶,萧湛就是那汹涌狂野的大海,他将她吞噬,在狂风暴雨来临时将她抛向浪潮的顶端,又倏然退去。

  一次又一次,汹涌而澎湃,她不能自已,浑身颤抖地搂紧了他,像溺水之人攀附着唯一的浮木。

  从晚饭后到半夜,一共要了四次水,每一次都间隔足足两个时辰。

  江令宛挺住了前面三次,到第四次的时候,她坚持不住了。

  他们回到了床榻,经过萧湛前面三次的怜爱,她云髻散乱,粉颊潮红,鬓边细碎的绒发被热汗打湿,红润的红唇微微张着,娇声喘息。

  萧湛含住她殷红的双唇,江令宛喘着气抵住他胸膛,「我累了。」

  他上次答应过,不会再让她累的。

  萧湛果然说话算话,亲了亲她的脸颊,「好,休息吧。」

  江令宛闭上眼睛,扯过被子休息,心里很满意,其实她还没有累到不能动的地步,但要是不说,萧湛索求无度,她明天恐怕又不能起床,所以得悠着点,不能太纵容了他。

  江令宛心里打着小九九,浑然不知男人此刻正盯着她看。

  小姑娘肤光胜雪,桃腮绯红,睫毛轻轻发颤,鬓角湿答答,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疼爱过的娇媚模样。

  萧湛前世不是没想过她的样子,蛊毒发作时,他拿着她的衣服在冰窖中发泄,不止一次幻想过她。

  这么一想,身体又有了反应,萧湛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宛姐儿。」他搂住她,亲着哄,「再来一次好不好?」

  江令宛没有回答,只扯了扯唇。

  呵,男人!

  第八十六章 六爷新娘失踪

  江令宛跟萧湛一连半个月都要进练功房,这一天早上却没去。

  因为萧湛没叫醒她。

  江令宛醒来时,床边空了,男人上朝去了。盯着头顶的撒花帐子,她不由叹息,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尤其是在床榻之上,他们的话都是不可信的,萧湛也一样!

  昨晚,他哄她,说最后一次,她信了,没想到这最后一次却比平时的两次都要更久,动静也更大。

  还说他想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可以了,就要好好解一解相思之苦,为了哄她答应,他又是亲又是哄,说尽了甜言蜜语。

  那样清冷的人,在床上竟是那般热情……

  不过她身子的确好多了,昨晚那么荒唐,现在醒来竟然不酸不疼,看来萧湛教的内家功夫很好,要一直练下去。

  萧湛对此表示赞同,她一直练下去,他就可以一直……甚好。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到了江令宛接手中馈的这一天。

  知道他今天要办正事,萧湛昨晚没闹她,临走前,再次问她,「确定不要我陪你吗?」

  江令宛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道:「不必,这点子小事我完全应付得过来。」

  既然要掌管定国公府的内宅,头一天她就得使出雷霆手段,把吴氏、杨姨娘跟下人们镇住,杀鸡儆猴,让别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才能立威。

  江令宛早已做好与吴氏、杨姨娘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没想到根本没派上用场,因为定国公来了。

  当着吴氏、杨姨娘、几十个管事、上百仆役的面,定国公看着她们交接,直接放话,「这是我亲自选定的内宅掌家人,以后国公府内宅的事,便是你们五奶奶说了算。五奶奶说是,那就是,便是错了,你们也得立刻去办,休要说什么从前不是这样的话。

  「但凡五奶奶说你们谁不听话,她要将你们或打或卖,必然是你们事情没做好的缘故。好好帮着五奶奶做事,大家都好,若有人阳奉阴违,就不要怪本国公不给她脸面了。」

  定国公声音并不十分高,但话语中的力量却很重,他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扫,犀利的眼神更胜千言万语,众人纷纷低头,连吴氏跟杨姨娘都乖得像刚出窝的鹌鹑。

  定国公摆明给江令宛撑腰,下人们都跟人精似的,就算原本被吴氏、杨姨娘收买,想欺负江令宛年轻,这会子也纷纷偃旗息鼓了。

  这个主子一看就知道后头有人,还是乖乖干活吧,没听定国公说吗,只要五奶奶觉得你不好,是打是卖全凭她,能不能保住原来的位置,就看能否讨得这位五奶奶的欢心了。

  有国公爷这句话,谁还不上赶着巴结这位五奶奶呢,她可是亲奶奶!

  吴氏、杨姨娘咬碎银牙,却无可奈何,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乖乖把对牌交出来,夹起尾巴做人。

  晚上萧湛回来,江令宛跟他说起这件事,不由叹道:「有祖父给我撑腰,我的千般心计,万般手段怕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谁说没有用武之地?」萧湛淡淡一笑道:「我这儿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一个月后萧泊与荣国公府四小姐成亲,你想办法把穆四小姐弄出来,藏到别院去。」

  她是内宅当家人,这件事让她去办,最合适不过。

  江令宛愣了,完全没想到萧湛让她办的第一件事竟然如此匪夷所思。

  不过她早已养成听从主子吩咐的习惯,先应下来,然后再问:「这位四小姐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萧湛眸光一闪,「当然有。」他靠近江令宛,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说了一句话。

  江令宛大吃一惊。

  萧湛又低低说了几句,她连连点头,表示明白,「放心吧,这事难不倒我,保管办得漂漂亮亮的。」

  「真乖。」萧湛亲了亲她的脸颊,「事成之后,我再好好奖励你。」

  江令宛呵呵一笑,眸光流转,「南北商行是我的,你的私产是我的,你的俸禄是我的,连你本人都是我的,你用什么奖励我?」

  萧湛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我还有力气,使不完的劲,一定让你予取予求,毫无保留,全部都给你。」

  江令宛开始正式掌家,她有前世的经验,又有国公爷撑腰,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掌握了内宅生杀夺予的大权。当然,萧泊娶妻这件事,也完完全全由她来操办。

  杨姨娘把聘礼单子交给她,等着江令宛来闹,到时候她就说这是萧嗣寅同意过的。

  然而杨姨娘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离萧泊成亲只剩几天的时间了,也没有等到江令宛过来。杨姨娘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萧泊的聘礼是比照萧湛的分例来的,就这样江令宛都不来找茬?

  江令宛有大事要办,自然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她让人到荣国公府下聘,聘礼跟萧湛当初下聘时一样多。

  杨姨娘很欢喜,萧泊很满意,萧嗣寅稍微有些诧异,但也没多想,就这样到了萧泊新婚前一天。

  「婉柔,咱们的儿子明日就要大婚了。」萧嗣寅对穆婉柔温柔又怜惜,「你放心,等三朝回门之后,我就领着他们小夫妻来给你磕头,让你喝儿媳妇敬的茶。」

  穆婉柔脸上的冰冷稍稍有些消融,她难得地笑了笑,「好,我等着。」

  见她心情不错,萧嗣寅越发动了要讨好她的心思,「我见过穆家四小姐了,跟你十分相像。人家都说侄女像姑,外甥像舅,我见了穆四小姐便觉得这话不假,她跟你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穆婉柔呼吸几不可见地顿了顿,把涌到喉头的话咽了下去。

  萧嗣寅笑着说:「你不用担心他们夫妻不相和,阿泊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又因为跟穆三公子是同窗时常到穆家去,他对穆四小姐很满意,穆四小姐也喜欢他。你放心吧,咱们的儿子、儿媳一定能过得好,早日给我们诞下白胖的亲孙。」

  穆婉柔眸中快速划过一抹热切,轻轻点头。

  是夜,穆婉柔对萧嗣寅百依百顺,比从前热情了不少,萧嗣寅觉得他终于要得到她的心了。

  第二天,萧泊成亲,虽然不能跟萧湛当时的热闹相比,但定国公府的门楣摆在这里,娶的又是荣国公府的千金,依然宾客盈门。

  吉时一到,萧泊便动身去了荣国公府,一个时辰后把新娘穆馨妍娶回了家。

  拜天地之后,新娘子被送进新房。

  大家笑着夸新娘子好容貌,笑闹了一番,众人退去,把新房留给小夫妻二人。

  萧泊在里头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出来时满面春风,眼含恣意,被前来贺喜的宾客看到,又是一番打趣。

  去年萧湛跟江令宛大婚,大家碍于萧湛的身分,并不敢灌他酒,可萧泊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过区区庶子,手上也没有什么实权,大家轮番劝酒,给他好一通灌,饶是萧泊提前在酒中掺了水,也依然有些醉了。

  宾客散了之后,萧泊便快步朝新房走去,毕竟是新婚之夜,新郎官都是迫不及待的。

  「六爷回来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红着脸请安,替萧泊撩了帐子。

  萧泊大步朝房里走,发现室内空无一人。

  他快步绕过屏风,屏风后依然不见穆馨妍的身影,他立刻走到门口,质问两个丫鬟,「你们六奶奶人呢?」

  「六奶奶不在房里吗?」丫鬟懵了,赶紧走到房里找人,房间就这么大,哪里有她们主子的身影。

  两个丫鬟手足无措,急得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我们一直在门口守着,没有人进去,小姐也没有出来。刚才小姐还让我进去给她倒水来着,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她们小姐虽然十九了,但心智一直比同龄人晚熟,如今比十一二岁的姑娘还不如,只比六七岁的小孩子稍微强一点点,她们打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从未离开过。如今人不见了,她们也活不成了。

  「六爷!」丫鬟瑟瑟发抖,六神无主,只知道哭,「您快让大家找,说不定来贺喜的宾客中有拐子,把我们小姐拐走了!报官吧,让官府帮着找。」

  「对,对,还有萧五爷,他是金吾卫的指挥使,有他在,我们小姐一定能找回来的!」

  丫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拔腿就朝外跑,被萧泊一把拽住,狠狠推倒在地。

  「都给我住口!」萧泊脸色僵硬,又急又怒,「你们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若是有人问,就说六奶奶已经歇下了。记住了吗?」

  被他这样厉喝,丫鬟们也反应了过来,这件事只能瞒着,若是传了出去,她们小姐闺誉有损,这门亲事怕也保不住了。

  丫鬟惊恐地点头,萧泊冷着脸,去找萧嗣寅。

  这样花好月圆的日子,萧嗣寅自然陪着穆婉柔,听说萧泊来了,两人俱是一惊。

  新婚之夜,萧泊不在新房陪着新娘子,现在跑过来,必然出了大事。

  「爹,娘。」萧泊白着脸,冷汗淋漓,「馨妍不见了。」

  穆婉柔猛然起身,眼神惊恐,却死死掐着手心,没让自己发出声。

  萧嗣寅亦是悚然一惊,「怎么会不见了?家里都找了吗?」

  「都找遍了,没发现踪迹,后窗的木栓是开着的,应该是有人从窗户那里带走了馨妍。我跟两个心腹找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穆馨妍是他的嫡亲表妹,虽然心智不成熟,却花容月貌冰雪可爱,他对这个表妹是有几分真心喜爱的。

  而且表妹身分特殊,以后哥哥成事了,表妹的身分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所以他才要娶表妹为妻。

  长得美,身分高,听话,但脑子很笨,简直是完美的妻子人选。

  今日他与表妹新婚大喜,尚未入洞房表妹就被人掳走,萧泊又是急又是气,嘴都青了。

  究竟是谁敢从定国公府掳人?他若是找到那人,必不会让他好过。

  萧嗣寅冷着脸,想了一会,决断道:「立刻回府,把这件事告诉你祖父。」

  出了这么大的事,想瞒住定国公那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老实告诉定国公,有他相助,才更有希望。

  两人急匆匆走了,萧嗣寅临走前还不忘安慰穆婉柔,让她不要担心,他一定会把侄女兼儿媳妇找回来。

  可穆婉柔怎么能不担心,她又怕又急又悔,不知流了多少眼泪。

  夜色渐浓,萧家还弥漫在喜气之中,到处挂着大红的灯笼,连江令宛跟萧湛所住的图南院门前都挂了两盏。

  卧房内,烛光莹莹,江令宛双目弯弯,嘴角噙着一丝温婉的笑,「这会子穆馨妍已经被送到别院了,再过一会柳絮该回来覆命了。」

  身为内宅掌家奶奶,萧泊的婚事是江令宛一手操持,之前别人还觉得她年纪小,会出差错,后来却发现她做事有条有理,处处都妥当,比杨姨娘、吴氏管了好几年的人还老练,得到大家的交口称赞。

  她在聘礼这件事上没有使绊子,杨姨娘就觉得其他地方就更不会使绊子了,便放开了手让她操办。

  所以江令宛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柳絮安进了萧泊的新房,新娘子还未进家门之前,柳絮就在新房内守着了。等萧泊去敬酒,新房内只有穆馨妍一个人,柳絮在房里吹了药,之后趁着夜色轻轻松松把昏迷不醒的穆馨妍带走了。

  「嗯,做得好,重重有赏。」萧湛在她脸颊亲了亲,以示夸赞。

  江令宛把手伸向他,跟他讨赏,「既然如此,那就把赏赐拿出来吧。」她不信他还有藏私房钱。

  烛光下,她白皙的肌肤,红润的樱唇有一种别样的娇,萧湛抓住她的手,轻笑道:「我刚才说了,重重有赏,本想今夜重重给你,不过你若是想要,现在也可以。」

  他猛然靠近,将她压倒,含着她的耳朵,「说了重重有赏,一定会很重,有多重,就给多重。」

  江令宛羞红了脸,萧湛纵情时有多重,她是知道的,有很多次她都喊他轻一点。

  男人在这方面的天赋极高,她要轻,他就轻,轻几下,然后再重重地欺负她,时轻时重,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江令宛闭上眼,搂住了他的腰,这两个月来,他们越来越融洽了,她也渐渐摸清楚了萧湛的需求,一晚两次是正常的,她能承受,他也欢愉,若是隔一夜没给他,他就会难受,第二天要的时候就会格外的多。

  所以,除了小日子之外,他们夜夜都有,今夜亦不例外。

  她的温柔让萧湛越来越喜欢,亲吻着她的桃腮,他动情地呢喃,「宛姐儿,你怎么这么好。」

  他要怎样就怎样,由着他,纵着他,身下的这个小姑娘,从身到心都是他的。

  萧湛的吻一路向下,手摸到她的衣带,正欲拉扯,突然门口传来柳絮的声音,「五爷,奶奶。」

  萧湛停了下来,把脸埋在她发丝叹息。

  江令宛红着脸推他,「快起来,正事要紧。」

  「好,这次记着,今晚,三次。」萧湛哑着嗓子,亲了亲她的耳垂。

  等她忍着羞臊答应了,他才起身整理衣衫。

  片刻后,让柳絮进来。

  柳絮见自家小姐脸颊白中带红,眼梢娇俏妩媚,便觉自己太煞风景,不该破坏主子们恩爱。

  上次小姐回棉花胡同,太太见小姐这么久都未有身孕,便问她们小姐跟五爷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啊。

  太太听了皱了皱眉,觉得如果两人这样好,不该半年多还没动静。就叮嘱说,尽量不要在晚上回事,不要打扰主子们造小主子。

  她跟竹枝一直是这么做的,晚上有事能免就免了,可这会子才刚刚入夜,天色还早,她以为主子们不会……没想到他们已经……

  罢了,罢了,记住了,以后只要天一撒黑,就是有天大的事,也绝不来叫门,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主子们生小主子的时间。

  「五爷,奶奶,幸不辱命。」柳絮垂了眸,眼观鼻,鼻关心,「穆小姐已安置妥当。」

  江令宛一向对柳絮办事很放心,「穆小姐醒了吗?」

  「醒了。」柳絮回答,「奴婢蒙着面,穆小姐不认识奴婢,她一直哭着要找奶娘。穆小姐很害怕,奴婢怕她吓坏了,就安排了一个丫鬟陪着她。」

  穆馨妍哭得十分可怜,并不大声,也不闹,只小声呜咽,躲在墙角里哭。她很怕生,怯怯的,看人也不敢抬起眼睛看,只偷偷地瞧。柳絮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好好看着她。」萧湛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她心性单纯,胆小,爱哭,却贪吃。多给她准备点好吃的吧。」

  「是。」柳絮应了,自去安排不提。

  柳絮走后,定国公派人来了,来的是姜叔,「五爷,五奶奶,家里出了大事,国公爷让二位即刻过去。」

  江令宛与萧湛对视一眼,知道穆馨妍的事已传到定国公那儿。

  被萧湛猜到了,萧嗣寅果然不敢瞒定国公。

  「好,我们这就去。」萧湛对这位定国公身边的老人是十分尊敬的,「劳姜叔稍后。」

  二月底春寒料峭,夜里冷,萧湛拿披风给江令宛披上,他自己倒还是一身家常装扮。

  姜叔悄然无言跟在两人身后,心里却也觉得他们实在恩爱,五爷打小就养在国公爷身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这样清冷的人,疼起妻子来竟然也如此体贴。

  萧湛握着江令宛的手,一路牵着她,到了定国公院门前方放开。

  萧嗣寅、萧泊已经到了,萧嗣寅冷淡的脸上一派严肃,看着只比平时更冷一些,并无多余表情,而萧泊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脸的懊恼焦急。

  看到跟在萧湛身旁的江令宛,萧嗣寅眉头微皱,定国公瞥他一眼说:「是我让五郎媳妇过来的,她既管家,家中的事没道理不让她知道。」

  穆馨妍是女眷,说到底这也算是内宅的事,江令宛的确有知情权,萧嗣寅没再说话。

  定国公便道:「叫你们过来,是家里出了事,穆四小姐被人掳走了。」

  到底是定国公,一辈子经历的风浪多,这样大的事他也稳得住,把事情说过一遍,他吩咐道:「五郎你让金吾卫的人立刻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让萧家军也出动,一切以找到人为目标。」

  萧泊与萧嗣寅闻言俱是一惊,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愕,怎么萧家军也已经交到萧湛手里了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惊愕之后便是滔天的怒火,尤其是萧嗣寅,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才是下一任定国公,萧家军应该交到他手上,如今国公爷越过他,把萧家军交给了萧湛,他就算做了定国公,又有什么意义?

  萧泊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们布置多年,为的就是萧家军,如今萧家军已经在萧湛手里,他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若换做平时,两人拚着让定国公不喜也要理论一番,可眼下显然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机。

  萧嗣寅道:「我这便发动人去找。」

  萧泊也说:「祖父放心,我们一定会把馨妍找回来的。」

  定国公点头,老而弥坚的脸上,双眸闪过鹰隼般犀利的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人走后,定国公叮嘱萧湛,「能不走漏风声最好,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一切手段。」

  萧湛垂眸,没有应声,也没有出去找人的意思,他沉默得有些可怕。

  定国公察觉到他的异样,抬眸看他,正欲相询,萧湛抬起了头,与他直视,「祖父,穆馨妍是我掳走的。」

  他声音稳稳,并未刻意抬高声音,可这话却如石破天惊一般让定国公陡然僵住。

  老人家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盯着萧湛,「你……知道了?」

  定国公脸色发白,大受打击的模样让萧湛心头闪过一抹愧疚,然而他的心很快又坚硬起来,「是,我知道了。」

  定国公扶着桌子,让自己冷静,心里还残存了最后一丝侥幸,「那你的身世……」

  「我也知道了。」

  定国公到底不甘心,强撑着问:「那个位置,你想争?」

  「是,孙儿志在必得!」

  嗡地一声,定国公觉得心头绷着的那根弦断了。自己精心教养的孙儿,想尽一切办法留他在萧家,千防万防,他还是要离开。

  萧家后继无人,萧家军难道要重蹈其他三家的覆辙,几代人的心血就要灰飞烟灭,化为乌有?定国公受到重创,后退两步,重重跌在椅子上。

  「祖父,您听我说。」萧湛一撩衣袍,跪在了定国公面前。

  江令宛觉得此时应该让他们祖孙二人单独说话为好,便起身走到一脸惊忧的姜叔面前,示意他出去。

  两人出了屋,把书房留给祖孙俩。

  姜叔满面的担忧,定国公难啊,大老爷不争气,中了荣国公穆家的计,把穆侧妃弄了出来,顺安郡王也被养在荣国公府,穆家想干什么,昭然若揭。

  定国公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萧泊都已经三四岁了。

  穆家想造反,自然做得隐密,他们家也是老牌世家,跟着太祖打天下的,虽然穆家军在洪文帝的雷霆手段下解散,但穆家的心机手段还是有的。

  当时定国公得知事情之后,立刻去找穆家交涉,摆明告诉穆家,萧家绝不会与穆家同流合污。

  可是穆家早有准备,在穆侧妃生孩子的时候就把孩子抱走了。

  穆侧妃生的是个女孩儿,被抱到穆家,就是四小姐穆馨妍,而穆家的小公子被抱给了穆侧妃,充当萧嗣寅的儿子,被萧嗣寅弄进国公府,就是萧泊。

  定国公骑虎难下,这几年一直与荣国公府周旋,可谓是心力交瘁。

  更惊悚的是,这件事洪文帝也知道。

  四大国公府,立国之初都有私卫,如今其他三大俱已覆灭,只剩一个定国公府了。

  定国公艰难维持,不给洪文帝把柄,又因为有萧湛在,洪文帝暂时还没有动萧家军。

  但是穆家的所作所为,给了洪文帝理由,他早就知道穆家的所作所为,却冷眼旁观,只待机会合适,把穆家一网打尽,当然,还有萧家,到时候受穆家牵连,不得不交出萧家军。

  定国公思来想去,唯有长孙萧湛能解开这个死局。

  萧湛袭爵,成为下一任定国公,洪文帝再狠,也不会对自己骨肉下毒手。

  但是洪文帝太疼爱萧湛了,大有要将他认回去的打算,甚至有将萧湛立为太子的想法,为了阻止洪文帝,定国公想了许多办法,连死去的女儿萧瑜都拿来利用。

  他的努力很有成效,洪文帝对萧湛既宠信又防备,怕他得知身世后为母报仇,怕萧湛恨他,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思,洪文帝对萧湛的态度也越来越复杂,既疼爱又愧疚又提防又不甘,种种情绪交织之下,洪文帝就不想认萧湛回去了。

  就这样维持君臣的身分也挺好,至少这样,他不用担心萧湛恨他,不用担心萧湛会为母报仇,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特别是萧湛成亲之后,洪文帝对他越来越像个帝王对臣子了,除了朝堂上的事,萧湛的私事他几乎不再过问,与从前事无巨细跟他打听时判若两人。

  定国公知道洪文帝放弃了萧湛,就彻底放了心,决定把定国公府交给萧湛,只要萧湛在,萧家军就一定能保得住。

  可是现在,萧湛知道他真实的身分了,凭着他的聪慧,他一定知道他这个祖父的所作所为了吧。

  定国公跌坐在椅子上,脸是苦的,心也是苦的。

  萧湛跪在他脚边,仰头看着祖父,「祖父用心良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公府,孙儿对祖父只有敬仰,绝无怨怼。」

  定国公闭着眼,并未说话。

  萧湛继续道:「我知道祖父的想法,只要我留在国公府,便可保萧家军无虞。暂时看起来是这样,可皇位总有更迭交替,今上或许因为我能留下萧家军,可若是今上不在了呢?大皇子也好,四皇子也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祖父或许觉得我与四皇子关系交好,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弟,可天家无父子,骨肉尚且相残,在大权面前,区区一个表亲又算得了什么。」

  定国公双目倏然一睁,显然被萧湛说动了心事。

  萧湛上前一步,握住了祖父衰老的手,「还有一事,孙儿要告诉祖父,孙儿腿上的胎记,当今圣上腿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四皇子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您觉得他会怎么对待孙儿?」

  定国公的手猛然收紧,倒在椅子上的身子骤然坐直,「这是何时的事?」

  「十五元宵,皇上腿疮发作,太医就诊时,几位皇子都在。四皇子面色有异,次日又去找皇上,把上药的活揽了过来,美其名曰是关心皇上,实际是想看个清楚。」

  然后,四皇子就会对他下手。前世安山春狩布下暗杀,他中了毒箭,却因为身上有蛊毒侥幸活命,但也因此暴露了他中蛊毒,不能亲近女子这一事。

  他记得洪文帝的表情很复杂,震惊、痛惜、失落,种种神情不一而足,他后来想过,他给洪文帝挡箭,洪文帝大受感动,应该是动了把他认回去的念头吧,可得知他不能亲近女子,不能有子嗣,又有所动摇。

  后来,祖父亡故,他接手定国公府,发现了穆家的阴谋,便用萧家军与金吾卫两卫之力收拾了穆家。

  他将定国公府这一段隐去,报告给洪文帝知晓。洪文帝的眼神特别冷,他当时就猜到,洪文帝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他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洪文帝是个讲究证据的人,没有证据,他不会把萧家怎么样,只是可能会因此而迁怒他,不再像昔日那样信任荣宠。

  没想到洪文帝的怒气只维持了半个月,便很快抛开此事,对他依然恩宠有加。

  想来,是他隐瞒定国公府的事,让洪文帝失望,所以洪文帝彻底做了决定,不认他回皇家,而后来的恩宠有加,是出于愧疚的补偿。

  四皇子当时肯定也很清楚洪文帝的心思,所以没有再对他下毒手,反而对他越来越信任倚重,因为四皇子知道,他对他再无任何威胁,只会是助力,但四皇子到底防备着他,一朝登基,坐稳皇位,便要让他命丧火海。

  他福大命大,逃了出去,也幸亏他并不完全信任四皇子,没告诉四皇子自己另一个身分叫水木先生,靠着南北商行这张底牌,他投奔辽东的五皇子。

  五皇子的生母是被傅淑妃害死的,五皇子心知肚明,但是他无力与帝位上的四皇子抗衡,只能低调隐忍。

  但是四皇子却怕五皇子报仇,先下手为强,对付五皇子。

  他便给五皇子出谋划策,协助五皇子谋反。事成之后,四皇子逃到杭州,他追了过去,手刃仇人。

  凭四皇子的心性,他这一世必定如前世一样,绝不会放过他。

  定国公也想到了这一点,夺嫡之路,一贯腥风血雨,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四皇子一定会对长孙下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定国公当机立断,很快做出决定,「你想怎么做,尽管去做,不必顾虑任何人,萧家军悉数听你指挥,大老爷、萧泊,该放弃时不必优柔寡断,把祖父昔日所授本领拿出来,祖父等着给你庆功。」

  这位久经沙场、智勇双全的定国公,终于一扫之前的颓废疲惫,如电光雷火般的双目中,皆是昔日征战时的杀伐果断。

  萧湛眸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祖父放心,胜利一定会属于我。」

  有我在,萧家必会平安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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