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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向云烟《贵女选夫》下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19-11-11 17:14
标题: 向云烟《贵女选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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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贵女选夫》
作者:向云烟
系列:蓝海E77202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11月06日

【内容简介】

身为楚国公的嫡女,即使她不想,桃花仍自动找上门——
前世夫君三皇子不要脸的说喜欢她(有够虚伪,想吐);
有妻有妾的太子也来插一脚,猛对她释出善意;
连西凉的大皇子缺老婆想与大齐和亲,皇帝老子竟打她的主意,
反而她最在意的萧卿,诈死换了个新身分后硬是不愿和她相认,
此难题尚未解决,危险已近在眼前,不过上山祈福,
她娘、未出生的弟弟、她哥,包括她在内都遭敌人的毒手,
她正感孤立无援,万万没料到萧卿突然现身拯救她……



  第十七章 接连偶遇

  楚沐如今是洛城贵女里的头一个,从前那些嘲笑她是乡下人的姑娘们,这会儿可不觉得她身上有股乡土气,不是下帖子请公主过府聚聚,就是得了空想上门拜访。

  还有些连面都没见过的,也绞尽脑汁与楚潆几人热络起来,想着接近不了皇上亲封的红人楚沐,接近她的妹妹们也是好的,甚至连庄亲王府和张家的门庭也都热闹起来。

  杏仁清点着帖子与礼物,笑眯了眼说道:「常言道好事成双,如今天气好,姑娘现在是公主了,洛城贵女也都络绎不绝来信,将来咱们姑娘即便出嫁,也有诸多闺中密友呢!」

  杨桃瞪她一眼,只看着楚沐心情不错的拨弄着一把胡琴,倒也没把心里头的话说出来,只整理那些小礼物,都是些信笺纸、小荷包、络子珠串等等女儿家的玩意儿。

  杏仁摆弄着帖子问道:「姑娘,那这些帖子咱们应不应?张家算是亲戚,方家小姐是二姑娘的好友,还有江家四小姐,与三姑娘关系甚好……咦,姑娘,萧家不是没有适龄小姐吗?怎么有个萧七小姐,是哪一位啊?她也下帖子请您过府玩耍呢!」

  楚沐一愣,放下胡琴说道:「萧七小姐?」

  杏仁点点头说道:「是呢,萧七小姐萧玉兰。」

  杨桃忙道:「奴婢知道,姑娘,那是将要入东宫做侧妃的萧家旁支小姐,就是萧文锦少爷的亲姊姊。」

  杏仁恢复精明的眼神道:「她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听说本来是个父母双亡、姊弟相依为命的孤苦之人,还被未婚夫婿退了亲事,后来她弟弟救了国公爷,成功翻了身,她又被太子爷给看上,这下看那从前折磨他们姊弟二人的族人,要怎么和他们拉好关系了。」

  萧玉兰,楚沐如何不知?前世齐瑾琛将齐瑾瑜拉下位置,这位萧侧妃功不可没。

  楚沐没有回覆,可萧七小姐的帖子一封接一封,似乎很是急切的想要与洛城如今最得脸的红人拉近关系。只是楚沐一想到前世的萧七小姐与齐瑾琛是一伙的,心里就不甚愉快,便不想理会她。

  只心中隐隐有些好奇,萧文锦是萧卿的话,萧玉兰真的是他姊姊?那前世她为何不知道萧卿与齐瑾琛是同盟?而且为何最终的梦里,萧卿会杀了齐瑾琛?

  还有那白虎兵符,若真是萧卿所有,齐瑾琛为何会遍寻不得?

  她尚犹豫不决,宫里突然来人,说是后妃们想要见她这个新晋公主,皇上便宣旨,让楚沐三月十八入宫面见太后、皇后与嫔妃。

  楚沐心中微叹,这也催得太紧了吧?那金缕鞋到手才多少天,便要检视她穿鞋的成果。好在她前世也经历过洛城喜欢这种跟儿颇高的鞋子,虽然金缕鞋更高更难穿,但练习几日,倒也问题不大。

  杨桃杏仁二人看了又看,见楚沐行走间稳稳当当,压根不见半丝不顺,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到了日子,楚沐穿着繁复的衣裳,踏着金缕鞋小心翼翼的入宫了。

  丫鬟是不被允许入宫的,皇后身旁的女官鸢尾早早站在宫门内候着,见了楚沐忙过来行礼问安。

  「御国公主万福,奴婢是皇后娘娘跟前的鸢尾,奉皇后娘娘之命陪公主在宫内行走。」

  楚沐敛眉温和的说道:「鸢尾姑姑太客气了。」

  鸢尾忙呼不敢,躬身将楚沐引了进去。

  楚沐自是认得鸢尾的,前世她不肯做太子侧妃,执意要嫁给齐瑾琛,鸢尾是皇后的宫人,当然是看不惯的。不过今生她的未婚夫婿是庄亲王世子,鸢尾此刻的态度是极好的。

  太后拉着她说了一会甚喜欢之类的话,没一会便托口头风犯了,让鸢尾带她去旁的宫里瞧瞧,说的话自然是好听的。

  「你如今是公主,皇宫便如你自己家里一般,莫要拘束了,四处看看,后妃们也是很想念你的。」

  楚沐面带微笑,实则穿着金缕鞋仍是吃力。

  太后眯了眯眼睛又道:「鞋子还有些不适应?」

  楚沐腼腆的微笑,「从前没穿过这样的,练了这些日子也没个长进……是沐儿蠢笨。」

  太后笑道:「沐儿怎会蠢笨,这样已是很好了。再穿些时日,便能行走自如了。」

  楚沐行了礼,跟着鸢尾出了寿康宫。

  楚沐吁了口气,不大好意思的说道:「姑姑,我这脚着实有些不适,能不能……走慢些?」

  鸢尾看看时辰,忙上前搀着她说道:「公主,奴婢也不是要催您,只各宫娘娘都等着公主您呢,还请公主体谅一二……奴婢扶着您走吧。」

  楚沐面色微红,感激的说道:「多谢姑姑。姑姑,我从前入宫,不曾单独面见娘娘……皇后娘娘看着威严,我实在是怕殿前失仪……」

  鸢尾不动声色的打量楚沐,心中微松了口气说道:「公主莫担心,皇后娘娘最是和善不过,您是悦城长大的,皇后娘娘怎会不体谅?」

  楚沐含笑点了点头,抚胸说道:「那就再好不过……不过姑姑,我瞧着你亲切,能不能提点我几句,这回我还要见贵妃娘娘,听闻贵妃娘娘规矩多,若犯了错,可会挨板子?」

  鸢尾眼皮子一跳,看着楚沐不似作假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公主哪里听来的贵妃娘娘规矩多这样的话?宫内外都晓得,贵妃娘娘为人和气心软,别说打板子了,便是重话也不会说一句。」

  楚沐诚惶诚恐的道:「哦,那是我的过错,我听闻方家森严,便以为贵妃娘娘也是一样。」

  鸢尾想一想说道:「说的也是,方家比起洛家还有楚家,本是不值得一提的,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公主别担心,有皇上、皇后娘娘在,无人敢寻您的不是。」

  楚沐又点头,状似无意的道:「唉,姑姑别怪我胡思乱想,我大哥与大公主定了亲事,这回入宫,我也是想去看看方嫔娘娘和大公主的,奈何方嫔娘娘言说身子不适推拒了,大公主又说是在静心不便见人,我总是担心,不晓得是不是我大哥哪里做得不对,贵妃娘娘与方嫔娘娘是族姊妹,所以我心里才会忐忑。」

  鸢尾眼神微闪,不再说什么。

  到了广和宫,皇后果真慈善,和蔼的询问楚沐母亲的身体,又询问她父亲与兄长,言语颇多亲近,说是武将辛苦不易。

  楚沐只天真的说是皇恩浩荡,楚家世代祖训便是保家卫国云云,又说家中马上有添丁之喜,如今祖母父亲只希望家中儿女们婚事顺遂。

  说到尽兴处,门外走进来一个小宫女,行礼说道:「娘娘,公主,贵妃娘娘派了女官过来,说是要接公主去昭华殿。」

  楚沐眨巴着眼睛,好奇的说道:「娘娘,难道妾身入宫都是算好时辰的吗?可刚刚在太后娘娘宫中,可无人催妾身呢!」

  皇后笑意染到眉尾,只道:「怎么会,贵妃是心急了些。不过御国公主与本宫相谈甚欢,也不急于这一时,你去让她且等着吧。」

  一来二去,又耽搁不少时辰,皇后才放楚沐出了广和宫。

  楚沐一走,皇后便轻笑道:「鸢尾,你瞧这孩子,如何?」

  鸢尾答道:「公主天真活泼,心思细腻,就是稍稍单纯了些。」

  她又将今日路上的话讲了一遍,叹气道:「大公主任性,觉得楚煜是武将,不肯认这门亲事,方嫔如今头疼得很。」

  皇后冷笑一声,「若非本宫没有女儿,这等好事也不会便宜那个贱人,大公主竟恃宠而骄,皇上亲定的婚事也敢不满。」

  她走到窗边,将花房新送的牡丹摆了摆,又笑道:「楚沐倒是个有趣的,我是有意拉拢,她是着意推托,拿着楚家忠心耿耿一事说话,决计不肯站在咱们这一头。」

  鸢尾有些着急,问道:「她不肯?那娘娘还这般高兴?」

  皇后拍拍手说道:「她是不肯,但她明摆着对方家那群人更是避之唯恐不及。若我没猜错,是齐瑾琛主动出击,惹恼了楚家人,他们位高权重,没必要险中求富贵……齐瑾琛啊齐瑾琛,仗着模样好,以为能迷倒所有少女,为你卖命不成?」

  昭华殿安排过来的女官,楚沐并不认得,圆圆的脸儿很是可亲,看着倒与她主子一般。

  女官面带微笑,说道:「公主,咱们娘娘候您多时,还望公主加紧些。」

  楚沐步履略微蹒跚,勉强笑道:「姑姑,我这还有些不适应,许是走不快呢。」

  女官面色焦急,频频回头看,伸手过来说道:「公主,奴婢扶您走快些。」

  两人才出了广和宫,迎面走过来一名女子。那女人一袭月白色长裙,头上不过些许点缀,比起繁复的洛城贵女,着实有些冷清,手上倒是执着一柄桃花扇。

  女子上下打量楚沐,目光触及楚沐的金缕鞋,骨节分明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眼神也显出一丝慌乱,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行了礼退到一旁。

  两人交错而过,楚沐甚至能感觉到女子身上的紧张与不安。

  她回头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念道:「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女官微愣的看了那女子一眼,说道:「那是洛家长女洛长青,一直在佛山寺养病,每年这个时候会入宫拜会太后与皇后娘娘。」

  楚沐抿唇嗯了声,洛长青她知道,前世没过多久她便入了佛门做姑子,也因是做了姑子,太子被废时,洛家上下或流放或沦为贱籍,她倒是不曾受到任何波及。

  只为何她见了自己竟会如此紧张?

  楚沐笑了笑说道:「难怪我从前不曾见过,她长得实在是好看,这般好看的人,竟然不在洛城,真是可惜。」

  女官点头说道:「可不是吗,若这位洛大小姐留在洛城,如今的太子妃可轮不到洛家二小姐呢!」

  楚沐看了眼女官,心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吗?不过倒是实话,洛长青如此素净的模样,都让人觉得惊艳。若她在洛城,楚潆这个第一美人的名号怕是要拱手让人了。

  昭华殿内坐着的除了方贵妃,还有一名少女,是方贵妃的侄女方珊珊,年华正好,娇俏可人,不过却不甚守礼,楚沐与她行了半礼,她不仅受了,还没起身。

  楚沐也不计较,前世这方珊珊是齐瑾琛的侧妃,可惜无脑,根本不是张怜儿的对手,待楚漫入府后没多久,这方珊珊便香消玉殒,给楚漫腾出了侧妃的位置。

  倒是方贵妃,面上最是软善不过的人,内里却是最强势霸道的。许是被皇后压一头压了那么多年,一朝当了太后,便要将前几十年的委屈全都讨要回来。

  不过今生不是前世,她楚沐不会再做齐瑾琛的垫脚石,自然也不会再受方贵妃的折磨。

  说了没一会儿话,方贵妃便笑道:「沐儿难得来一回,御花园还不曾好生逛过吧,珊珊,你陪着沐儿去御花园逛逛。」

  方珊珊不乐意的撇了撇嘴,楚沐眼角瞧见却当做没看见,只道:「贵妃娘娘,妾身今日着实不大舒服,不如就……」

  方贵妃当然看出方珊珊不愿意,瞪了她一眼,又挥挥手,便有女官捧了双精致华美的绣花鞋过来,跪下替楚沐换了鞋。

  方贵妃笑道:「知道你脚上不便,早早按你的尺码制了新鞋,你且穿上好生逛逛,等要出宫了,再来本宫这儿换回。」

  楚沐心中微叹,原来贵妃早有准备,看样子即便她说要去别的宫里瞧别的娘娘,也是不可能了。她便站起来,做欣喜状,「还是娘娘细心,沐儿着实有些不习惯呢。」

  方珊珊翻了个白眼说道:「哼,皇上赐下的鞋子,不习惯也得习惯。」

  方贵妃面上露出一丝不满,重重的喊了声,「珊珊!」

  方珊珊噘着嘴站起来,率先走了出去。

  方贵妃不好意思的对楚沐说道:「这孩子被本宫惯坏了,沐儿莫要在意。」

  楚沐含笑摇了摇头,跟着走了出去。其实便是她不曾封做公主,依着家族身分,方珊珊若守着规矩,自当避开她的礼,还得给她行全礼。

  不过方珊珊自觉将会嫁给三皇子做皇子妃,而庄亲王世子妃怎么比得上皇上的儿媳妇?

  出了昭华殿,方珊珊朝一旁的宫女道:「你们且退下,我与楚大小姐一起去转转。」

  宫女们早得了令,自不会留在这里碍眼,转身便走。

  楚沐眼神微冷,这方珊珊极为看不上她,当然不会真心真意的要与她逛园子。

  方珊珊见着楚沐慢吞吞的,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能走快点吗?」

  楚沐只笑了笑说道:「虽是换了鞋子,但我毕竟有些不方便,方姑娘等不及,不如唤两个宫女来扶我一扶吧。」

  方珊珊心中焦躁,瞪了她一眼,嘟囔着,「若不是霁娆不愿意来,你当我乐意吗……」

  楚沐耳尖,心中不免大惊失色,前世齐霁娆不肯嫁给大哥,是因为母亲惨死,父亲被外祖父与大舅父参了一本,齐霁娆言说楚家家风不严谨,不肯嫁,可今生这一切全无发生,齐霁娆为何还是不同意?

  她上前握住方珊珊的手腕,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大公主不愿意见我?这是为何?」

  方珊珊一愣,忙挣脱开来,说道:「我……没有,不是我说的,没有的事……」

  楚沐眉头一皱,厉声说道:「我听到了,大公主马上要嫁给我大哥,是我大嫂了,她为何不愿意见我?」

  方珊珊这人向来心高气傲,受不得激,见着楚沐这副凶巴巴的模样,当下心中一团火,嚷道:「你大嫂?你作梦!就你哥哥那样一个莽汉子,谁愿意嫁给他?哼,楚家仗着军功,逼着皇上嫁女儿过去,真是不知羞!」

  楚沐一瞟,看到前头假山处闪过一丝宝石蓝色的衣角,她忙上前一步,又握住方珊珊的手,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不,我不信,珊珊你骗我的对不对?我哥哥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怎会有人不愿意嫁他?更何况这门亲事早早便定下,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啊……」

  楚沐语气哀戚婉转,手中却是用足力气,方珊珊吃痛,用力一推,吼道:「什么板上钉钉,楚沐,我可警告你……」

  她后半句咽了回去,只因楚沐没有被推倒在地,而是被她魂萦梦牵的男人抱在臂弯里。

  方珊珊瞠目结舌,好半晌才回过神,小声喊道:「表哥……」

  齐瑾琛凌厉的扫了她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楚沐兀自捂着胸口,面色一阵煞白。齐瑾琛此人虽冷情,却对于柔弱女子态度要好上那么一些。前世他对她虚情假意,对嚣张跋扈的方珊珊却是连虚情假意也不曾有,不然怎么会放任张怜儿与楚漫二人联手,将方珊珊迫得自尽身亡?

  方珊珊手足无措,突地哇的一声哭起来,拉着齐瑾琛的袖子说道:「表哥,是她,是她逼我的……真的,表哥要相信我。」

  楚沐也不解释,只捂着胸口倔强的看着她问:「你说大公主不肯见我?我不信,我不信。」

  方珊珊慌了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说,不是我说的……」

  楚沐敛下眉眼,面上看着极为痛苦,齐瑾琛心中一紧,忙将她扶至一旁的石桩上坐下。

  他回头凌厉的扫了方珊珊一眼,道:「你自去禀了我母妃,然后出宫吧。」

  方珊珊吓坏了,委屈的上前喊了声,「表哥……」

  齐瑾琛怒视她一眼,她才不甘不愿的福了身,委屈的跑走了。

  楚沐撑着身子,喃喃道:「我哥哥心中满是欢喜,他年岁不小了,若非早早的被赐婚……难道大公主心中并不喜我哥哥?我哥哥虽是武将,但他……」

  齐瑾琛心中恼怒,面上却是一派温情,忙道:「怎会?霁娆这两日身子不适,不能陪你,你莫要听珊珊胡说。只因你如今是公主,又得父皇的赏赐,她心中嫉妒,口不择言。」

  楚沐彷佛此刻才发现与他太过亲密,忙侧身离他远许,这才摆正态度,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多谢殿下解惑。时辰也不早了,妾身先行告退了。」

  齐瑾琛看着眼前有些倔强,又有些不愉快的少女,她一双大眼带着落寞,鼻子嘴巴不似洛城时兴的小巧玲珑,却气质天成,隐隐牵动人心。

  他忍不住一把握住楚沐的手,轻声道:「沐儿,我特意寻你来,是有话想要跟你说。」

  楚沐用力挣脱,却挣不开,有些恼羞成怒的道:「殿下,妾身如今已经许了夫家,还望殿下自重。」

  齐瑾琛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角,摇头说道:「沐儿,我喜欢你,我是真心喜欢你,沐儿,我是皇子,身分比齐瑾明要高,将来我能给你的荣华富贵,一定比他要多。」

  楚沐有些讥讽的看着他说道:「原来殿下认为妾身是个贪慕荣华富贵之人,何人位高权重,便乐意嫁给何人吗?若是如此,妾身何不嫁与太子殿下,将来太子殿下登上高位,殿下也只能位极人臣罢了。」

  齐瑾琛被刺中心中的痛处,不自觉松开楚沐的手,站直身子说道:「太子殿下乃庸碌无能之辈,你怎知……」

  他到底没被美色冲昏头,说出不该说的话,只转了话锋道:「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那金缕鞋不可穿,万万不可穿。」

  楚沐略理了理鬓发,微笑道:「金缕鞋乃皇上所赐,是妾身之荣耀所在,如何能不穿?」

  齐瑾琛呼吸一滞,压低声音道:「父皇这是在试探,拿你作筏子来试探,若西凉使者来的时候,见着西凉国宝被你踏在足下,你觉得他们会怎样?」

  楚沐冷冷一笑说道:「他们会如何,与你何干?」

  齐瑾琛眉头紧皱,「沐儿,我是真心替你着想,西凉人最是狡猾,他们若大战一场尚且无妨,若他们觉得你是始作俑者,岂不是……」

  楚沐站起身,抖了抖衣裙说道:「殿下可说完了?妾身不能再耽搁了,出门前祖母叮嘱过,这里不比悦城,男女须得避嫌。」

  齐瑾琛见她要走,忙伸手要拉住她,突然旁边响起三下掌声,他回头一看,却是齐瑾瑜带着太子妃立在不远处。

  齐瑾琛努力平复心情,行了礼说道:「二哥,这么巧啊,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楚沐并不想与太子多说,只行了礼,转身要走。

  齐瑾瑜忙道:「御国公主,之前是孤太过莽撞,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大人有大量,莫要记在心上。」

  楚沐抬头一看,正看到太子妃朝她讨好的一笑。她心中不禁想着,太子妃与她那位嫡长姊洛长青倒是没有一丝相似之处。前世不是同个阵营的,她从不曾关注过太子妃,只知道不甚聪明,一味偏帮洛家,可坑了太子不少事。

  她摇头说道:「妾身不曾记得,先行告退了。」

  齐瑾瑜忙道:「御国公主,刚刚三弟所言有几分道理,不如孤安排武艺高超之人在公主身边,也可保护公主的安全。」

  楚沐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只是妾身父兄就是武艺高超之人,身旁的侍卫亦是非同寻常,并不需要旁人保护。」

  齐瑾瑜一愣,问道:「公主难道不害怕?」

  楚沐淡淡一笑,「妾身乃护国大元帅之嫡女,岂是寻常贪生怕死之辈。为大齐之将来做事,妾身自然不怕。」

  太子妃看着楚沐的背影,笑道:「御国公主果真是奇女子,难怪父皇如此欣赏。」

  齐瑾瑜松了口气,说道:「不管她接不接受我们的好意,只要她不倒向老三那边便好。对了,今日你长姊入宫,此刻应当在母后宫中,咱们一起去看看?」

  太子妃忙拉住他说道:「殿下,我长姊不喜与外人接触,还是不要去的好。我有些不适……我们先回东宫吧。」

  一边说她心中一边泛酸,洛长青那副长相,幸而身子不适,不然她可得不到这般好处。不过太子是个爱美人的,万一瞧见了姊姊的长相,硬要娶进门,怕是祖父为了讨好太子,也会将姊姊送进来,到时候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楚沐走了没多远,便看见树下站着齐瑾明。她感到有些头晕,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三个,都故意来个「偶遇」?

  齐瑾明也是一袭月白色常服,远远看去芝兰玉树,眉宇间的淡然更平添几分气质。这个男人或许是她将要共度一生的男人,虽然心中并不愿意。

  楚沐突然有些发笑,前世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齐瑾琛,可生这样一看,齐瑾瑜许是纵欲过度尚且不提,这齐瑾明分明比齐瑾琛还要周正好几分,可见前世吸引她的并非皮囊,而是男人那张能哄死人的嘴。

  齐瑾明走过来,带着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楚沐摇摇头,说道:「我大哥喜欢穿蓝衫,从前觉得我大哥穿着好看,如今看到你,才发现其实大哥不适合穿蓝色衣衫,他常年骑马打仗,日晒雨淋,肤色太过黝黑。这种颜色的衫子,还是你这种肤色白嫩细腻的人穿着好看。」

  齐瑾明皱皱眉头,说道:「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话。」

  楚沐难得活泼一回,噗嗤笑起来说道:「于你当然不是什么好话,不过我今日遇到另一位穿月白服饰的人,她穿着好看罢了。」

  齐瑾明「唔」了声,侧过头去看树上的花,片刻才回头说道:「好看的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楚沐点点头问道:「世子今日怎会入宫?还是说这些时日我闭门不出,所以世子只能在这里等我?」

  齐瑾明听她说话大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也不是,今日我入宫是来看太后娘娘的。不过我知道你也入宫了,便过来寻你。」

  楚沐眉毛一挑,这齐瑾明看着对她并不甚热络,又不是个对权势有欲望的人,看样子还真是有事想跟她说,「若是有事情尽快说,我时间也不多了。」

  齐瑾明收起笑脸说道:「你父亲打了胜仗,不仅鼓舞了大齐所有兵将的士气,更是让皇上龙心大悦,见西凉这些年发展太过迅速,心想你父亲空下来便能收拾他们了。」

  楚沐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爹爹舅父他们都商讨过了,这时候开战,着实对大齐不利,百姓民不聊生,又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更何况东北方的胡人正虎视眈眈,世子,难道就不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吗?」

  齐瑾明摇摇头说道:「皇上对西凉势在必得……许是皇上不再年轻,总想着能为大齐做几件大事,偏又无人能阻止。我们的意思是让太子殿下出面分析利弊,毕竟他是储君,但是太子如今只求稳妥,是半分风险也不敢冒。」

  楚沐皱皱眉头,前世这个时候,父亲他们还在悦城,北漠的仗还没打完呢,今生提前了一年,不过大体上变化倒不算大,前世西凉最终也是开战了,只开战的时候皇上已死,太子也不复存在,登上高位的是齐瑾琛,让父亲去攻打西凉的也是齐瑾琛。

  楚沐抿着唇,半晌说道:「世子,你我本没啥感情,强行凑做一对。如今我算是身陷囹圄,旁人不清楚,你是最清楚不过的,若要退婚,我是绝无二话的。」

  齐瑾明一愣,不知怎么话题就变了。他摇头说道:「婚事既定,我自不会退婚。而且你的婚事如此不顺,若我再退婚,岂不是陷你于不义?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做。」

  楚沐忍不住问道:「你……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不觉得难过吗?」

  齐瑾明微微一叹说道:「不觉得,我只觉得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确实难过。」

  楚沐抬头看他,见他难得露出伤感的情绪,不免有些好奇。前世楚潆亦步亦趋跟着他,一对璧人,莫非他喜欢的是楚潆?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反抗?即便楚潆的生父是庶出,可有国公府为倚仗,楚潆的身分差是差了些,也还是能匹配的啊。

  齐瑾明拱手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公主也早些回去吧。」

  他转身要走,楚沐忙道:「世子,洛家庶长子,与我二妹妹订亲的那位……或许会不太平。」

  齐瑾明回头诧异的看着她,但楚沐装作没看到。因为楚潆订亲,齐瑾明觉得两人再无可能,假如今生洛引原也是早死,齐瑾明又会怎么做呢?

  楚沐转身往昭华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衣襟松开,又将发髻稍稍打散,急匆匆往昭华殿走去。

  到了昭华殿,宫女们都吓了一跳,忙将楚沐迎了进去。

  方贵妃诧异的问道:「沐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可是遇着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来,跟本宫说说。」

  楚沐看着她,却是「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只四下寻着,问道:「我的鞋子呢?」

  方贵妃看了看身边的女官,女官忙将金缕鞋捧出来,宫女们伺候楚沐穿好。

  楚沐胡乱行了礼,说道:「妾身打扰贵妃娘娘,既然方嫔娘娘与大公主不得空,妾身便先回去了。」

  方贵妃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楚沐像一阵风跑了,哪有一丝脚不舒服的样子?

  女官立刻出门问了,回来答话,「禀娘娘,听闻是楚家大小姐与表小姐起了冲突,表小姐说是大公主看不上楚家,所以娘娘才将她拉去陪楚家大小姐的。」

  方贵妃脸都气绿了,一掌拍在桌上,怒道:「这个方珊珊,竟在这儿给本宫出岔子!」

  她揉揉发胀的额头,女官忙跪下给她捶腿,说道:「娘娘,表小姐实在是太天真了,之前三殿下心仪楚大小姐,表小姐这是吃醋了,说起来也怨不得她,毕竟年岁还小。」

  方贵妃不耐烦的道:「还小?小什么小?本宫十五岁已经入了宫,这些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若没有本宫用心筹谋,方家算个屁?还这般不懂事,只晓得享受,不晓得替本宫分忧……」

  她咬牙切齿道:「方嫔也是心大,竟妄想与本宫作对!去,将她给本宫叫过来。」

  女官一愣,想要劝一句,毕竟是族妹,只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默默退了出去。

  第十八章 担心大哥的亲事

  楚沐坐上回府的马车,这才松了口气。她理了理凌乱的思绪,心中琢磨着。前世这个时候,母亲早就过世了,因为母亲的过世,外祖父参告父亲,因此楚国公府与将军府的名声大不如前,年初齐霁娆便退了亲事,火速寻了新的驸马,是兵部尚书杨家嫡子。

  说什么大哥是莽汉子,那杨家嫡子不照样是习武的路子?只不过人家留在洛城,靠着父亲的官职,安稳做了禁卫军一等侍卫。

  后来许是方嫔怕拖来拖去惹出麻烦,毕竟齐霁娆已经十七,便极快办了这门亲事。若是她没记错,应当是下个月便成亲,成亲没多久,齐霁娆便有了身孕。许是不厚道退了亲,那孩子早产,七个月便动了胎气生了下来……

  楚沐突地睁大眼睛,那孩子七个月便生下来?当时她在丧期不能去看,但是现下想想,七个月便生产的孩儿,是不是说明齐霁娆早就跟那杨侍卫私通,有了孩子之后,又等不到大哥回洛城,便索性退了亲?

  算算日子,前世这个时候齐霁娆已然退婚,今生是还没寻着藉口?还是齐霁娆压根就打算将这莫名其妙的孩子安在大哥的头上?

  楚沐握紧拳头,脑海中又浮现出幼小的浩儿的脸,那才是她的侄儿!既然重活一生,她也要浩儿回来,要浩儿安稳一世。

  齐霁娆,你若安安分分退了亲,与你那情郎两情相悦,咱们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若你怀着他人的孩子妄想嫁入楚家,我便让你看看,我楚沐绝不是吃素的!

  回到国公府,楚沐神情恹恹的,钻进院子便蒙头大睡,谁也不理会。

  楚震忠有心想要关心,又想着女儿穿着那样难受的鞋子入宫一整天,身子又弱,不如等明日精神好些再说。

  第二天没等楚沐醒过来,宫里方贵妃的内侍便来了,带了一堆东西,说是赏赐给御国公主的,又单独对张氏与楚震忠道歉,只说大公主身子不适,并非故意避着不见御国公主。

  还没等张氏与楚震忠反应过来,方家也来了人,方家老夫人领着当家的大夫人亲自过来谢罪,说是没有约束好方珊珊,已经处罚禁闭三个月、抄写佛经等等。

  楚沐平静的见了礼,方道:「老夫人,昨日并非珊珊妹妹一人之过错,亦是我太过冲动与之起了冲突,实乃不该这般处罚她。」

  方老夫人忙道:「公主仁善,不与珊珊计较,但还是珊珊的过错,我们回去一定好生教养,定然不会再叫她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来。」

  两方客套话说尽了,方老夫人才带着大夫人走了。

  楚沐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得张氏与楚震忠都觉得不大对劲。

  楚沐愣了半天才道:「祖母,爹爹,您们说,本来只是怒极了的一句话,偏偏贵妃娘娘与方家都这般看重,着急着解释,是何缘由?」

  张氏问道:「是什么话?」

  楚沐说道:「昨日方珊珊说,大公主看不上大哥。」

  楚震忠怒火中烧,「那妮子胡说!咱们煜儿这般优秀,这门亲事几年前就定下了,圣上已经让内务府挑日子,打算早点给他俩完婚呢!再说,即便大公主瞧不上要退亲,煜儿是咱们家的长子嫡孙,将来自然要承袭爵位,还怕娶不了妻吗?」

  张氏瞟了他一眼,安抚的对楚沐说道:「沐儿别担心,皇家也是要脸面的,大公主是最得皇上喜欢的公主,身分也最为尊贵,与你大哥是良配,又怎会轻易变卦?」

  楚沐敛眉没作声,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张氏这人也不是不爱家中子孙,但她更爱的是楚家颜面。只要齐霁娆不主动退亲,即便有风言风语,只怕张氏为了皇家与楚家的脸面,也会逼着大哥娶她。

  楚煜到了晚上才回府,听父亲提及早上的事情,便去了栖鹤楼。楚沐躺在贵妃椅上睡着了,脸色却是极难看的。

  三叔说了,沐儿这是思虑太多,精力耗费过多的缘故。

  他心中一暖,轻轻坐在楚沐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楚沐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看见是大哥,这才松了口气。

  楚煜笑道:「沐儿怎么这样紧张?在自己家中,还怕有坏人不成?」

  楚沐笑了笑,「没有,我就是这几天睡不安稳罢了。大哥,你可还好?」

  「傻丫头,我能有什么不好的?昨日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那也不该是你操心的事。如今你只要把身子养好,莫要让爹娘担心。」

  楚沐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有些着急的说道:「可是大哥,既然大公主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去应付她?即便没有她,依着大哥的身分性情,总能遇到喜欢你的女子。」

  楚煜一笑,说道:「像我们这种人家,享受最大的荣华,自然也需要付出许多,比如自由,比如感情。沐儿,大公主如何,我心中自是有数的,你不必替我委屈,往后也不许因此与旁人起争执,明白吗?」

  楚沐不甘心的问道:「可是,难道大哥甘心?若将来有那么一个人,她温柔善良,你心仪她,你……」

  楚煜打断她的话,「儿女情长并非大丈夫所为。沐儿,你也知道,哥哥肩上的胆子与责任,若将来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大公主允许,我便接她进府,若不允许,自是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是大哥,爱情难道不应该是可歌可泣、最刻骨铭心的吗?」

  楚煜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我们沐儿总算是正常了,你这么大的姑娘,脑袋里装的就该是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放心,沐儿,我是你大哥,将来无论如何,我总会护着你的。」

  不管各人的心里如何想,日子还算顺利。

  楚夫人的肚子没再长大的迹象,只是身子越来越不方便,而开心的楚震忠即便偶尔要去各个营地看看,一天也有大半个时辰陪着妻子。

  张氏虽嫌他只顾着守着妻儿、不求上进,但想想大儿媳妇年岁不小了,便也由着他。

  不过洛家却出了事,洛家本就复杂,老夫人年岁大了,整日在家中教训儿子儿媳妇,终于大伙受不了了,决定将老人送回老家去。

  当然对外是说老夫人自己要回去,只是成年的儿孙各自都有事,不得空送她,于是庶长子洛引原特意请了假,说是要送老祖母回乡。

  没想到回乡途中出了事,刚好遇着暴雨,一群山贼将祖孙俩和一干洛家下仆全都宰了,几大车的物件也都抢了个遍。

  这件事情如平地一声雷,炸得洛城纷纷嚷嚷,洛家上下哭作一团,跪在太后皇后面前请求她们做主,可其私底下心情如何,没人知道。

  楚沐心中感叹,洛引原到底逃不过前世的宿命还是死了,只是不知道楚潆解决了未婚夫之后,要怎么对付她?

  张氏闻言吓了一大跳,跪在佛堂里直念阿弥陀佛,决定月中带着家中几个孩子,一并去佛山寺替家人祈福。

  杨桃得了消息,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说道:「老夫人说要住一晚上,姑娘这些日子身子总是不爽快,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姑娘,奴婢肯定是要去的,小寒与酸梅带谁去呢?」

  只要楚沐出门,小寒总是想方设法跟上,她们早习以为常,见楚沐不反对,便也由着她去了。

  楚沐抬头看看屋里的三个丫鬟,说道:「去将小寒叫过来。」

  小寒如今领着二等丫鬟的月钱,做的却是小丫鬟的活儿,她也不难受,每天倒是快活极了,旁的丫鬟不大乐意干的活儿,她都肯干。慢慢的,杨桃几个对她也好起来。

  小寒欢喜的走进来行礼说道:「姑娘,可是要奴婢准备明日出门的东西?」

  楚沐摇摇头,问道:「你可会功夫?」

  小寒愣了愣,迟疑片刻还是答道:「奴婢会,奴婢的功夫虽说算不上很好,对付两三个护院还不是问题,再多就不行了。」

  杏仁诧异的看着她。最不喜欢小寒的便是杏仁,觉得一个呆呆傻傻的小丫鬟,还总是神神秘秘的,姑娘干么还留着她?此刻才明白,原来小寒是深藏不露啊!

  楚沐点头说道:「如此便好,杨桃几个虽然能耍几个花把势,但毕竟不是正经习武的,小寒,明日我要出门,你去东苑伺候大夫人。」

  小寒着急了,忙摇头说道:「可是姑娘,奴婢应当守着姑娘您,您若在院子里,有没有奴婢都一样,可您若是在外头,奴婢定然得跟着的。」

  楚沐瞥她一眼问道:「你是我的丫鬟,还是……还是齐瑾明的丫鬟?」

  小寒张张嘴,片刻后小声说道:「奴婢自然是姑娘的丫鬟,可是……」

  楚沐说道:「没有可是,你既然承认是我的丫鬟,当然得听我的安排。小寒,我如今最在乎的便是我母亲肚里的胎儿,算算日子,还有半个月便要生了。但是生产这事说不准,提早半个月便生的也不是没有。」

  小寒问道:「姑娘,大夫人在府里,有女医有侍卫丫鬟,便是要生产了,大爷三爷也都在城内,很快便能回来,奴婢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儿啊。」

  楚沐却道:「他们都不晓得设防,但在这座府里,我可是一个都不相信的。我没办法时时刻刻跟在母亲身边,自然需要一个有本事的人替我守在她跟前。小寒,杨桃她们是我最信任的,但是她们没什么功夫,你可愿意?」

  小寒懵懵懂懂,随着楚沐的话不禁点了点头。

  楚沐放下心来,又对杨桃说道:「杨桃,明日你留在栖鹤楼,也要时刻关注着东苑那边,知道吗?」

  她这样一番话,让屋内的几个丫鬟都有些担心。

  杨桃犹豫片刻,小声问道:「姑娘,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吗?」

  楚沐摇头说道:「不会,其实我们都出去了,应当是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我总会担心,这个时候,真的是很想念蒋雨蒋晴,若她们在,我也不至于手上完全无人可用。」

  她不过一句感叹,四个丫鬟却是面面相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杨桃伸手扯了扯杏仁,却是拉出去仔细交代姑娘的日常起居,让她细心些。

  第二日要出门时,萧氏见着楚沐一副憔悴的模样,有些不忍,说道:「沐儿不用担心你娘,三婶都安顿好了,不会有事的。」

  楚沐未曾说话,便见着楚潆走出来,面上带着焦急对张氏说道——?

  「祖母,漫儿突然肚子疼,女医说是吃坏了肚子,怕是去不成了。」

  张氏眉头微皱,问道:「怎么回事?知道今日要出门,还这般不小心!」

  楚潆敛眉不作声。楚沐则瞟了她一眼,难道楚漫要行动了吗?

  张氏本也不怎么关注楚漫,便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她便在家里好生歇着,左右你大伯母还在家,我们走吧。」

  因佛山寺在郊外,不算近,为了一路舒服,出行的马车不少。张氏与萧氏各乘一辆,楚沐则被安排与楚潆一辆,两个人关系不算好,楚沐不肯像前世那般哄着、捧着她,于是一路装头晕,闷头就睡。

  楚潆也一改常态,心情很好的看着窗外。

  楚沐却是心思极为烦乱,太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比如她与齐瑾明的亲事要怎么办?再比如大哥的亲事又要怎么办?偏偏她如今孤立无援,一个人孤军奋战,实在是一筹莫展啊!

  佛山寺在半山腰上,车马行到寺前才停下。虽然如此,还得经过长长的通道才能走到大殿。张氏年迈,但家中如今不太平,为了子孙,自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四月初一是大日子,过来上香祈福的人家不少,沿路都能遇到熟人,还没走到大殿门口,就遇到几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张夫人带着长子走了过来。

  张夫人有些胖,一双眉毛吊起来,眼睛在楚沐姊妹几个身上打量,走过来挽着张氏喊道:「姑母,没想到您也来佛山寺啊?天合,还不过来见过你姑祖母,见过你表妹们。」

  张氏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对她自动忽略萧氏很不满意,忍了忍只推开她的手应了声,「嗯,你们也来了。」

  张夫人毫不介意的点头笑道:「是啊,姑母也知道,天合这孩子一直寻不到合意的姑娘,这不,今日咱们过来拜拜,求个好姻缘,毕竟我还想着能早日抱个嫡孙呢。」

  旁边有胆子大的妇人便笑起来说道:「张夫人,您这不早就抱上了孙女,听闻不久之后,您也能抱上孙子,这个嫡不嫡的,何必太讲究?」

  张夫人闻言脸色一白。

  张氏却不理会她,只侧头对萧氏道:「不必扶我,吩咐丫鬟婆子们将小姐们伺候好。」

  这话是故意说给张夫人听的,闹得她脸色又白了几分。不过想来早习以为常,她很快恢复正常脸色,又开始与张氏言说别的话,一会儿是自己婆母身子越发不好,一会儿又说夫君这些日子上进了。

  楚沐默默听着,张家的事情她也是了解的,张家原是洛城四家之首,只不过到了张氏那一代便有些没落。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略微没落,也应该不差,奈何张氏的兄长娶的张老夫人是个极其短视的人,于是张家便一落千丈。

  其实楚沐见过张老夫人,觉得还好,无奈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明明是男人不上进,偏要说是娶的女人不够贤慧。但见着张夫人,她才明白原来真有不贤慧的女人拖累全家。

  张老夫人不过是略微短视些,生得一个独子宠得有些过了,依靠着祖上荫封,混了个一官半职,不上进日子倒也不差。

  但这张夫人就不一样了,压制着丈夫不许纳妾就不说了,只生了一儿一女也算了,偏将独子张天合惯得不成样子,十二三岁便收了几个貌美的丫鬟,当时张氏知道了还训斥过,但张夫人却觉得自己儿子本事大,不过身边留几个暖床丫鬟,无事的。

  他如今长到十七岁,已经有了两个庶女,所以正经的好人家,谁肯将闺女嫁到张家受罪?张夫人选来选去,发现想挑高门贵女是不可能了,只能往庶出或者小官门户里选一选。偏偏去年张天合跟几个好友学着逛妓院,瞧中了一个颜色甚好的妓女,花了大笔银钱给带回家。

  张大爷气得将儿子捉去痛打一顿,严明儿子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好歹是良家子或是清白的丫鬟,妓子是绝不许入府的。

  但突然有一天,那妓子捧着大肚子跪在张夫人跟前,哭诉自己怀了张家的骨肉,张夫人许是头脑发热,竟让妓子进了门。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那个大胆妇人会说那么一句话来笑话张夫人了。

  楚沐假装不知,不过前世张家后来的事情她还是都知道的,张怜儿入了王府做侧妃,张家自然是水涨船高,亲哥哥张天合到底还是娶了正经的妇人,至于那妓子,当然是撵出了府,不然齐瑾琛的脸都没处搁。

  至于妓子腹中的庶长子,本来是好生养着的,但张天合的夫人却不是个省心的,在张天合耳边吹了不少枕头风,说庶长子的模样不对,于是闹了一出滴血认亲的戏码,庶长子果真不是张天合的亲生子,可惜了一个才四五岁的孩童。

  只楚沐也记不得,张夫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带着儿子上各大寺庙求姻缘,但心中总觉得有蹊跷。

  张氏虔诚,带着晚辈们拜了又拜,便要随着众人听老尼姑说禅,萧氏遇着未嫁时的闺中密友,也跟着听禅去了。

  楚沐几个丫头便到了后头贵人们歇脚的院子里,后头的院子不大,不过此次前来的贵人楚家是身分最高的,故而歇脚的院子也是最好的。

  还没进院子,便遇见张天合,他像他娘,有些胖,眼睛更像他娘那样吊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刻薄,鼻子嘴巴倒是秀气好看,仔细一瞧,与楚炳楚潆有些相似。

  他故作风流姿态,朝着诸人拱手笑道:「表妹们安好,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楚潆硬着头皮,瞪了他一眼说道:「表哥不在自己院里,跑这里来做什么?」

  即便她语气带着不满,因模样甚美,声音又软绵绵的,反倒让人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张天合是个见了女人就腿软的,平日里姑祖母与姑母将这矜贵的洛城第一美人守得死死的,如今得了机会说几句话,他当下差点就把持不住,神情更为下流。

  楚潆哪里看不出来,气个倒仰,偏这里没个长辈,没人能替她撑腰。

  张天合见表妹脸儿透红,更是得意,「所以说咱们有缘,你看,我们的院子就在隔壁,还是头一回与表妹们住得这样近,表哥我可真是荣幸至极呢。」

  张家因与楚家是姻亲,故而院子虽小,却位置好,与楚家也近。不过所有的院子都分了内外,即便近也近不到哪里去,可张天合这话一说,好似他们关系有多亲近似的。

  楚沐虽不喜楚潆,但到底一起出门,而且围观的贵人越来越多,她不能不管。

  她冷声说道:「张少爷请自重,我们楚家可不比张家,门风如此不严谨。杏仁,你吩咐护院将咱们院子给守好了,脏东西都给我挡在外头,一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张天合一愣,又看着一旁的贵人下人们全都捂着嘴偷笑,彷佛他就是那散发着臭味的绿头苍蝇一般,当下恼怒道:「你骂谁呢?」

  楚沐疑惑的看着他,「我不过是叮嘱护院看紧门户罢了,不曾骂谁,张公子非要对号入座,将自己想成……」

  张天合本是见着姑祖母不在,想来调戏调戏自己这几个貌美如花的表妹,过一过嘴瘾,毕竟洛城贵女都一个样,对其稍微说会话都能面红耳赤的低下头。

  没想到楚沐不仅不害羞,还将他斥责一顿,他怎能忍受?冷笑一声道:「被封做公主竟看菜下碟,我们张家与楚家是姻亲,怎地一风光了,就忘了亲戚了?」

  楚沐冷冷的看他一眼,好笑的道:「看菜下碟?我看张公子才是看菜下碟吧?之前殿外我祖母在的时候,张公子可是彬彬有礼,恭敬得很,怎么现在我们姊妹单独一处的时候,张公子就言语轻佻起来?」

  楚沅本就耐不住性子,之前被姊姊死死按着,如今有楚沐撑腰,只觉得底气也硬了,便嚷道:「我大姊姊被封做公主,是大大的风光,何须记得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楚涵听她说得不像样,急忙用力将她往后拽。

  偏她一甩手,又嚷道:「哎呀姊姊你拽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大姊姊是御国公主,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敢冲撞咱们,大姊姊,你会护着我们的,是不是?」

  楚沐侧头看了看眨巴着大眼睛的楚沅,不自觉的笑起来,前世这个厌极了她,又处处给她使绊子的妹妹,今生倒是和她感情渐渐好起来。

  她点点头说道:「沅儿说得不错,我总会护着你的。」

  楚沅身板又直挺了几分,挑衅的看着张天合,意思是「你再敢说一句,我姊姊便要叫人撕烂你的嘴」。

  楚潆看情况不好,忙伸手拉了拉楚沐,「大姊姊,我们不要再说了,进去吧。」边对挡路的张天合使眼色,示意他让开。

  张天合本是怒发冲冠,瞧见楚潆的眼色,眼珠子一转,淫笑两声,打量起楚沐,虽说容貌不及楚潆秀美,却也算风姿绰约,还稍稍带了些苍白的病态美,不由得心中一荡,笑着转身走开。

  本来楚沐只觉得遇见个绿头苍蝇很是不快,可就是楚潆与他的互动,让她惊醒。是呢,洛引原死了,但楚潆与齐瑾明中间横亘了个她,楚潆要将她除去方能如愿以偿。

  所以张天合便是楚潆用来伤害她的法子?

  楚沐松了一口气,既然楚潆今日是想来害她的,想必母亲那儿是安全的吧。

  各自回了房,楚沐立刻换了睡服,让杏仁与酸梅打了热水,又去熬药,里里外外忙活一通,所有人便都知道了,楚沐这是又病倒了。

  也没人觉得稀奇,一路跋涉,虽然路途不远,却也不算轻松。楚涵带着楚沅特意过来,瞧着楚沐面色苍白的模样,心中格外担心,亲自取了药一勺一勺的喂她。

  楚沐轻笑一声道:「你们也别担心,我这身子一向是这样,吃一服药,睡上一会儿便好。倒是你们,今日人多口杂,沅儿便不要四处走动,我瞧着天色也不大好,一会儿说不准要下雨,就在屋里打打络子玩吧。」

  楚沅见她病得昏沉还记挂着自己,心中更是感动,觉得大姊姊分明人挺好的,之前怎么就认为她是个外来的不懂事的丫头,还会占了祖母宠爱呢?

  她忙发挥自己的特长,讲了几个好笑的笑话,让楚沐笑得面色都红润不少。

  楚潆刚走到门口,见着这一幕,眼神暗了暗,咬咬牙上前喊了声,「大姊姊。」

  楚沐看了她一眼,堆了笑道:「潆儿来了,唉,本来想着难得出来透透气,没想到我身子这么不争气……」

  楚潆犹豫片刻,还是说道:「许是……许是闷着了?不如我们去后山上转转,说不准转了转身子能好些?」

  楚沐摆摆手,「算了,我身子受不住。潆儿也别想着出去转,我瞧着你表哥不是什么正经人,我们几个都小心些,索性哪儿也别去,留在院里好生歇息。」

  她看着楚潆难看的脸色,忙安抚似的道:「潆儿,不用急着这一时,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安全是最要紧的。等回家了,我一定请祖母安排,让咱们姊妹几个好生出去玩玩,好不好?」

  楚潆一愣,这样哄孩子的语气,偏偏又是说她刚死了未婚夫婿,听起来怪怪的。

  楚沅皱头,连她都知道大姊姊不舒服,不能多辛苦,怎么二姊姊还这般不晓事?

  她不高兴,面上就表现出来,拉着楚涵说道:「姊姊,咱们也闹了这么久了,大姊姊不舒服,还是好生歇着的好,我们不要打扰她了。」

  楚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勉强笑道:「那我也先回去,大姊姊好生歇息。」

  楚涵楚沅的屋子在西边,楚潆的屋子临着楚沐的,都在东边,不顺路。

  楚沅见楚潆的身影看不见了,就皱着眉头道:「二姊姊怎的越发不晓得体谅人了?」

  楚涵小声劝道:「好了沅儿,背后不说他人话,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而且二姊姊心情不好,失魂落魄也是有的,我们当多多体恤才对。」

  楚沅白她一眼,但到底只嘟囔几句便回房。

  杏仁进了屋,让旁人都出去,这才附在楚沐耳边轻声道:「二姑娘身边的吉祥偷偷出了院子,往西面去了,不过奴婢不能确定是去哪里。」

  见楚沐没反应,她又道:「奴婢听到五姑娘跟三姑娘抱怨,说是二姑娘不晓得体谅人,三姑娘不许她胡说。」

  楚沐长叹一口气,靠在枕上道:「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她,被家人疼宠着长大,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反正有人会替她兜着。」

  杏仁好奇的问道:「姑娘您也是啊。」

  楚沐敛下眉眼,半晌才点点头。是啊,前世的她也是如此,但也是因为她的任意妄为,让整个楚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第十九章 一尸两命?

  楚沐虽然闷在房内什么事儿也干不了,但也不觉得无聊,只心中好奇,难道真这么简单,她不出去,楚潆便轻易的放过她?

  到了傍晚,张氏与萧氏回来,细细看过楚沐,觉得她不甚要紧,这才松了口气。

  萧氏说道:「这天说变就变,一会儿便下了雨。待会儿会有人送斋饭过来,吃了饭早些歇息,明儿一准放晴,咱们就能回去了。」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张氏与萧氏二人安抚好楚沐,便起身准备回各自的房间。

  走到门口,张氏突然回头笑道:「沐儿,庄亲王世子今日也过来呢,不过今日太晚了,明日他会过来拜会我,你到时候准备准备。」

  楚沐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张氏却只抿唇笑道:「你们已经订亲了,无须这般拘礼。行了,好生歇息吧。」

  楚沐依旧呆愣着,前世她与齐瑾琛即便订亲,张氏也是极其反对他们来往的,为此多少难听的话都拿来训斥她。不过现在想想,张氏是不喜欢齐瑾琛那个人,觉得他存了不好的心思,奈何那时她一门心思全在齐瑾琛身上,只觉得楚潆才是真正关心她、理解她的人,又如何肯听张氏的话呢?

  也许是经过前世张氏的冷言冷语,今生即便张氏对她并不算热情,她也不觉得失落,毕竟没抱持过希望,自然不会感到失望。

  入了夜,天都黑透了,楚沐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一会儿是前世从悦城快马加鞭的信,信中说得再婉转,都严明母亲生产不顺,一尸两命,腹中那个还未及出生便没了的,是她的弟弟。

  一会儿又是齐瑾琛那双好看的眼睛透着凶残的光,冷冷的对她说:「你这副样子,真是让朕倒尽了胃口。」

  一会儿变成了浩儿使命往她怀里钻道:「姑姑,浩儿疼……」

  浩儿别哭,浩儿,姑姑要将那些人碎尸万段,姑姑会……保护你的。

  院门被擂响了,各个屋里都亮起灯来。外头电闪雷鸣,下了极大的雨。

  杏仁将要披衣的楚沐按回去,道:「姑娘先别起,夜晚寒气重,奴婢先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但楚沐哪里等得,披了衣裳趿拉着鞋子便跑出去,杏仁捧了大氅忙不迭跟了上去,廊下只见张氏与萧氏也已经赶到了。

  萧氏急忙将大氅罩在楚沐身上,责备的看了眼杏仁。楚潆三个也都起了,围在张氏身边。楚沅打着哈欠,有些不耐烦,看看破了一般的天,不自觉将大氅拢紧了些。

  常嬷嬷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婆子带着一名侍卫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那侍卫不顾大雨里泥泞的地,一下子跪下喊道:「老夫人,大夫人……没了。」

  张氏一下子站不稳,险些摔倒,好在常嬷嬷眼疾手快架住她。而楚沐已经晕在萧氏怀中,只有进的气儿,没了出的气。

  那侍卫低声哀泣,「下午的时候,四姑娘突然发起高烧,女医都束手无策,大夫人便安排人去向宫里传话,结果她许是滑了一跤……」

  张氏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大儿媳没了?幼孙也没了?怎么回事?她们不过是来庙里上香祈福……

  萧氏看张氏与楚沐都无力支撑,忙挥手道:「你先下去,来人,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回府。」

  那侍卫抹了一把额上的雨水,说道:「三夫人,现在怕是不能成行,属下过来的时候,风雨实在是太大,吹倒了几棵大树,下山的路被堵住了。」

  「怎么事事都这样不顺?」萧氏看了看晕倒的两人,又看了看后头三个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女孩,心中更是烦躁,只挥手道:「都给我回房歇着,来,将老夫人和大姑娘送回房,让女医赶紧过来给她们瞧瞧。」

  楚沐却醒转过来,伸手握住萧氏的手喊道:「不,三婶,我要问问他!」

  那侍卫又抹了一把雨水,跪在地上道:「大姑娘……节哀。」

  楚沐回头,将丫鬟手中的灯盏夺了过来,一下子便砸在那侍卫头上,怒道:「你胡说,你胡说,我娘怎会有事?」

  侍卫吃痛,却不躲开,头上被砸开一道口子,血顺着雨水流了下来。一道闪电亮起,照着那侍卫的脸,显得格外可怖。

  楚沅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张氏勉强支撑起身子,伸手将楚沐搂在怀中,低声道:「他是胡说的,沐儿,你莫听他胡说,走,先进去歇着。」

  楚沐听着楚沅的哭声,看着外头泼天大雨。她的娘亲死了?与前世一样,一尸两命?她以为她已经扭转命运,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那上苍为何要她重生?

  她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晕死过去。

  等楚沐再悠悠转醒的时候,床边是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杏仁与酸梅。

  楚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哑着声音问道:「娘她……娘她……」

  杏仁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姑娘要节哀,大夫人定然也不愿姑娘悲痛不已啊。」

  楚沐压抑着哭声,摇头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猜到,可我明知道会这样,为什么不在家里守着她?我明知道她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出来?」

  杏仁酸梅手忙脚乱,按住胡乱挣扎的楚沐,正发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楚涵拉开门,端着一碗汤药走过来,递到楚沐跟前道:「大姊姊,喝了吧,这是安神汤。」

  见楚沐发呆,她只将药搁在一旁,让杏仁与酸梅将楚沐压好,端起药碗,慢慢全灌进楚沐嘴里,又替她清理了嘴边流出来的药汁,便坐在一旁看着。

  杏仁酸梅二人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姊妹俩,谁也没说话。许是安神汤起了作用,楚沐没一会儿便闭上眼睛。

  楚涵轻轻出去,将门带上,小声对杏仁酸梅说道:「你们姑娘睡着了,不要打扰她,小心伺候着,莫要让她做傻事。现在咱们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不要胡思乱想,等明日能回去了再做打算。」

  外头没了声音,楚沐却睁开眼睛。若是娘一定要死,又何必要她重生?是她无用,重生了却不能将恶人及早除掉,让母亲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字条,在楚涵进来的那一瞬间,这个小小的字条顺着窗子扔到她床上,她们没看到,于是她偷偷藏了起来。

  她藉着昏黄的灯光,细细看着那行字,看不出是谁写的,只有一句:夫人未死,后山相见。

  娘亲未死?是呢,娘亲应当不会死的,她将杨桃小寒留下了,将她从悦城带来的得力侍卫都留下了,全都守护者娘亲。是呢,娘亲怎么会死呢,那侍卫定然是故意说谎。

  楚沐颤抖着起身,往外间看了看,许是以为她睡得沉,今日杏仁酸梅也都乏累得很,两个人挤在一张榻上睡得香甜。

  楚沐将屋子里的安神香端出来,放在两人榻前,这才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外头风雨甚大,楚沐索性也不撑伞,披了件防雨料子的衣裳便跑了出去,是谁给她写的字条?萧卿吗?

  到了后山,雨势小了些,她隐约看见一个身影,往附近的小木屋走去,她急忙跟上。快要到了的时候,她刹住脚,从心中弥漫出一丝恐慌。

  若那侍卫是骗人的,母亲并不曾死,是谁约她出来?萧卿明知她身子不好,怎会在这么大的雨天里约她出来?

  一箭双雕,楚震涛他们是故意的,楚震涛在府里害了母亲,楚潆又趁她沉浸在悲痛里,最不能冷静的时候,来这么一出!

  楚沐没有犹豫,拎着裙子转身就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名小厮挡住了她的去路,楚沐拔出一根簪子就往他刺去,然而本就身子不舒服,淋了这么一场雨,楚沐头疼得厉害,加之安神汤的药效渐渐发作,根本就刺不中那小厮。

  身后的张天合听了动静,很快便跟了上来,冷笑一声道:「没想到表妹这般机灵,都到了这里,竟还能想清楚?不过你觉得今日你逃得过去吗?」

  楚沐靠在一棵大树上,双手握紧金钗,脑中转得飞快,开口道:「原来是表哥啊,不过此刻天色太晚了,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不如等明日天亮了,我亲自请表哥好生聊聊?」

  张天合哈哈大笑,「沐表妹果真与旁的女孩子不太一样,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顾左右而言他?」

  他淫笑着上下打量楚沐,这会儿楚沐虽说穿着大氅,但因雨势太大,衣裳贴在身上,不过穿得太厚,只能隐约看出来玲珑的身段。

  虽然容貌不及潆儿,这身段看起来倒是要高?些,又显得略丰盈些。

  楚沐头脑一片混沌,深深后悔自己行事太过冲动,偏偏还将安神香放在杏仁酸梅身边,这个时辰,怕是无人会知道她消失不见,更无人会来相助吧。

  她咬咬牙,又道:「张天合,你可想好了,若是今天我有个三长两短,我父兄绝不会放过你的!」

  张天合见她即便一脸怒容,头发黏在脸上,也掩盖不住如玉般的气质,心中更是荡漾。他这辈子接触过的,不是秦楼楚馆中千人骑的妓子,便是家中大大小小的丫鬟,何曾接触过这般诱人的高门贵女?

  尤其听说楚沐受伤之前可是泼辣性子,想想就觉得甚是有趣。

  他越想越兴奋,索性扔掉手中的伞,又往前走几步,狂笑道:「沐表妹,今夜咱们共度良宵,明日只怕是元帅大人也要对我这个姑爷恭恭敬敬。」

  楚沐避无可避,怒道:「张天合你给我听好了,若你敢碰我一根毫毛,我拚死也要取了你狗命!想做我楚家婿,你作梦。你信不信我即刻自尽,明日我爹爹定会踏平你张家!」

  张天合一愣,看着楚沐怒目圆睁的眼睛,有些退缩,复又冷笑道:「表妹不用威胁我,等我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你自然晓得床笫之间多么快活,而你表哥我是多么的英武不凡,日后我定然日日疼惜你。」

  他看着一脸紧张的楚沐,忽而压低声音戏谑的道:「而且,只怕岳父大人也顾不得你呢。」

  楚沐心一沉,母亲还是出事了吗?所以今日是将军府的大劫,谁也无法逃过吗?

  张天合哈哈狂笑,「表妹或许不知道吧,今日世子爷去五马司协助营长调度新兵时,不慎从马上跌落,不晓得我这大舅兄能活不能活。」

  楚沐瞳仁骤然一缩,哥哥出事了?前世因为父母的事情,齐霁娆退了亲,所以哥哥安然无恙。今生莫非齐霁娆找不到退亲的理由,所以……

  不,不会,今生哥哥乃楚家嫡长子,是国公世子,又是将来的护国元帅,齐霁娆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她当下方寸大乱,分不清张天合所言真假,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撑不住了,险些连后头这棵树都靠不住。

  张天合见状轻轻一脚将楚沐手中的金钗踢落在地,上前往楚沐脸上摸了一把,淫笑道:「放心,表哥会疼惜你的,即便你母兄都出事,表哥绝不嫌弃,定然迎你做正妻……」

  楚沐找准时机,用尽全力抬脚一踢,正踢在张天合裤裆下。张天合痛不欲生,捂着裆部哎哟哎哟的直叫。

  楚沐立刻将那金钗拾起,对着张天合就是一刺。

  张天合翻身一滚,向一旁的小厮吼道:「你是死人吗?还不把她给我拦住。」

  那小厮急忙扯了根棍子往楚沐挥去,楚沐险险躲开,心中焦急,她刚刚假装虚弱才能偷袭到张天合,不代表张天合会再中计。更何况如今的她实在是精力不济,即便是平日,一对二也是绝不可能的。

  看样子,今天当真是天要亡她!

  那小厮此时一棒子打在楚沐腿上,楚沐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张天合乘机上前将她按在地上,立即甩她两巴掌,将楚沐打得头晕目眩。

  张天合掐住她,「倒是个性子烈的,只不过玩笑也当看情况,若是将你夫君我的那儿给踢坏了,你这辈子岂不是要守活寡了?」他边说,边开始撕扯着楚沐的衣裳。

  楚沐脑袋昏昏沉沉的,此刻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甚至想要自杀也不能。

  突地一声闷响,张天合一惊,回头一看,却见他的小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躺倒在血泊之中。

  他急忙爬起来,顾不得地上的楚沐,只警戒的看着周围喊道:「是谁?是哪个不要脸的敢暗算老子……」

  话音未落,他便晕倒在地。

  楚沐劫后余生,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任凭雨水将全身浸了个湿透。

  萧文锦急匆匆赶过来,看着倒地的楚沐,怒得握紧拳头,想要回头去狠狠揍一顿张天合,到底忍住了,他将楚沐抱起来,赶到旁边的木屋中。

  他替楚沐擦了擦头上的雨水,只是她虽然睁开眼,却是双目失神,全然没有反应。

  萧文锦忍不住将她搂紧,低声道:「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胭脂一袭黑衣走了过来,皱眉说道:「爷,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要寻个干净的地方替公主将衣裳给换了,不然湿淋淋的,对身子也不好。」

  萧文锦点点头说道:「你去寻些干净的衣服,然后去齐瑾明那儿。」

  胭脂一愣,问道:「爷,不然将公主交给属下,您最近事情太多,是不是要尽快赶回洛城?」

  萧文锦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楚沐,摇头说道:「不了,那边有文轩在,也不急于这一个晚上。去跟瑾明说,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胭脂张张嘴,最后轻叹一口气,不再多言。

  等胭脂帮楚沐换好了衣服,又给她灌了一碗姜汤,身子渐渐暖和起来,慢慢的回过神,只是未语泪先流。

  萧文锦忙走进来,走到床前,一脸心疼的看着楚沐。

  楚沐不免吃惊,他此刻并不曾戴面罩,也根本不是如传言所说毁了脸,那张脸依旧如在悦城一般,冷峻瘦削,分明就是萧卿。

  在悦城的时候,许是她故意逃避,只觉得萧卿的嘴唇与齐瑾琛有些像,如今再见,岂止是有些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不只齐瑾琛,齐瑾瑜亦是这张唇,甚至几个未成年的皇子,嘴唇也是差不多的。

  胭脂见到萧文锦的模样,忙道:「爷,您这样子若被人瞧见了,真的不好。」

  萧文锦抿抿唇,伸手示意她出去,只说道:「无妨,此刻这里无人,你先回洛城。」

  胭脂还想要说,萧文锦又道:「我不至于缺了你就不行,快走。」

  待胭脂一走,萧文锦立刻坐到床边,温柔的看着楚沐,小心翼翼的道歉,「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楚沐之前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不是昏迷不醒,所以发生的事情她全都知道。她努力张嘴,半天才发出声音,问道:「我娘……」

  萧文锦忙道:「楚夫人无事,受了惊吓,不过母子平安。」

  楚沐这才松了口气,敛眉说道:「谢谢你。」

  「不是我,你那个四妹妹果然本事大得很,小寒费了不少精力才出来寻到胭脂,可惜已经来不及,等文轩安排人过去的时候,元帅早就安顿好了,看样子你父亲对你二叔一家多有防备。」

  楚沐心中浮起一丝异样,原来之前她的话爹爹听进去了,不管爹爹面上如何生气,觉得她不该疑心二叔,但爹爹总算是听进去了,而且也防备着。

  萧文锦继续说道:「你不该将小寒留在家里,你知不知道今天若是我……」

  他将楚沐紧抱在怀中,下巴抵住她的头,心有余悸的说道:「还好你将小寒留在家中,不然你中了计,小寒也未必会知道……而我才回洛城,听到胭脂说了你家里的事情,立即快马加鞭赶过来,若小寒在你身边,我定然会掉以轻心……还好赶上了,还好我赶上了……」

  楚沐低声说道:「是我大意了,我一时心慌,没仔细分辨就急匆匆的跑出来。」

  她突然抬起头,急切的问道:「我哥哥呢?我哥哥可有事?」

  萧文锦一愣,迟疑片刻说道:「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你一向有主意,别担心,你哥哥已经没有危险了。」

  楚沐听了有些颤抖,急问:「没有危险了?所以说他曾经有过危险?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啊!」

  萧文锦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说道:「他是中了计,被人陷害从马上跌落下来,他们将消息瞒得死死的……但现下已经无大碍,只伤筋动骨,需得休养半年。」

  楚沐问道:「是你救了他吗?」

  萧文锦轻轻一笑,说道:「沐儿,是你救了他。」

  楚沐诧异的道:「可我并不知道啊,我猜到他们可能会对付我母亲或者是我,但没想到他们竟然对大哥也动手了。」

  萧文锦笑道:「之前你告诉瑾明,说洛引原会有危险,我这次出去,便是为了洛引原,他并没有死,而且他还告诉我很多事,其中一样便是齐瑾瑜要对你大哥下手了。」

  楚沐却是愣了半晌,对这资讯一下子消化不了。她犹豫着问道:「萧卿,我之前猜测你们似乎对齐瑾瑜不满,若是这样,你为何要救洛引原呢?还有,齐瑾瑜为什么要对我大哥动手呢?」

  萧文锦眼睛一闪一闪的盯着她,似乎心情很好,忍不住凑到她额上亲了亲,说道:「沐儿,我记得你那时要嫁给我,说过卿卿多绝色,我想听你再喊我一声卿卿。」

  楚沐脸一红,低下头不作声。

  萧文锦也不强迫她,只轻声说道:「那……现在时辰还早,你歇一会儿吧。」

  楚沐问道:「那张天合……你是怎么处置?还有外头怎么办?若是他们发现我不见了怎么办?」

  萧文锦眼神暗了暗,语气如同面色一般冷了下来,像是极力克制才道:「本该直接砍下他的头颅算了,但又不想这样便宜他,而且他不过是刀,杀了也没意思,倒不如叫那持刀之人尝尝自己设的局。」

  楚沐听懂了他的意思,虽然觉得楚潆是自作自受,但同为女儿家,听到这种事总是有些难受的。

  萧文锦察觉到楚沐的不适,将她拥紧了些,「不要害怕,沐儿,你无事了,往后我会更加小心,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当中。」

  楚沐说道:「你今日怎么过来的?带了许多人吗?刚刚听你让胭脂姊姊走了,身边可还有得用的人?还有你留在这里真的不要紧吗?」

  萧文锦听她又是一连串的疑问,不免有些好笑,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别想那么多,碰巧瑾明今日也过来了,剩下的事情他会善后,你便好好歇息,我一会儿喊醒你。」

  楚沐听他说到齐瑾明,眉头微微一皱,小声问道:「齐瑾明?他……他不是喜欢楚潆的吗?」

  萧文锦一愣,说道:「怎么可能?我虽不知道他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但绝不是你们楚家姑娘,更不可能是你那个皮囊下面心思肮脏的二妹。」

  楚沐轻叹一声,「说她心思肮脏,我也差不了多少,对那些想要害我的人,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便是受到怎样的惩罚,我都嫌不够。」

  萧文锦摇头道:「不,你们不一样,沐儿,你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们活在这世上本就不易,若连这点防人之心都没有,岂不是任人宰割?而她却是为了自己的虚荣不择手段。」

  楚沐低头不作声,是呢,这么久以来,她所做的都只是防守,可若想复仇,光防守是不够的,主动出击才是她需要做的。

  她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便问:「萧文锦,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认错人了,还让我不再纠缠你,如今我已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你离我这样近,是不是不甚妥当?」

  萧文锦愣了愣,对上她那双促狭的眼睛,不自觉勾起唇角,在她额上狠狠啄了几下,说道:「如何不妥当?我觉得甚是妥当。沐儿你可别忘了,我是萧卿,我没死,你自然还是我那未过门的夫人。」

  楚沐想要推开他,奈何身子软软的,很快就软倒下去。

  萧文锦忙将她扶好,说道:「别动,好好休息。若不是你身子太虚弱,我早就送你回房了。沐儿,本来我都打算放弃了,可是每一次见到你,都让我忍受不住。再等等我,我会尽快处理好我的事情,到时候我一定明媒正娶,迎你做我的夫人,好不好?」

  楚沐抿着唇,许久才问:「可是,若庄亲王府要迎娶,我又该怎么办?萧卿,齐瑾明之前对我好,都是你授意的吗?还有小寒,根本不是齐瑾明送来的,而是你,对吗?」

  萧文锦摸着她的手觉得冰凉,忙将被褥扯起来,将她盖好,继续说道:「小寒是胭脂手下的,功夫不弱,本来我计划多送几个到你身边,后来想了想,一个你或许能忍受,多了只怕你会觉得不自在。沐儿,你不必担心,齐瑾明是我信得过的兄弟,你与他之间的亲事,我会想办法解除的,只是还要委屈你一阵子。」

  楚沐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怎么不问我,是如何知道洛引原会有危险的?」

  萧文锦抬头看看外头,不知不觉中,外头已经有了一丝亮光。他低头噙住她的唇,交互磨蹭了许久,吻得她脸蛋都红了,才轻笑着松开她说道:「沐儿,很多事情我暂时没办法与你解释,既然是这样,那么你的事情我也没理由去问。只是往后你一定要记得,我是你的,有任何事情不要自己涉险,你告诉我,即便我不能及时帮你,文轩与瑾明也会帮你的。」

  他深吸一口气,叹道:「与你一起的时光总是短暂,该起来了,今天的佛山寺会有一场大乱,而等你回到国公府,只怕是会更加忙乱。」

  萧文锦一边说,一边从手上脱下一个铁质护腕,稍稍将它缩小些套在楚沐手上,「这里有个机关,若遇到紧急情况,稍稍一按,就能射出三根银针。但是因为太过轻巧,准头不算很好,你带着防身。」

  他扶着楚沐收拾好后,默默的带着她来到山脚的林子里,伸手替她揉了揉脸说道:「清晨的露气还真重,沐儿,我不能陪着你了,一会儿你的丫鬟会过来,你跟着她回去。」

  楚沐看着萧文锦将面罩戴上,又匆匆往山下赶的背影,后知后觉才想到,昨日不是上山的路被挡住了吗?他是怎么上来的,此刻又要怎么下山?

  没容得她细想,只听身后一个紧张的呼声响起,「姑娘!」

  是杏仁,杏仁跑上来抓住楚沐的手,上下打量着,见她除了精力不济之外,没有旁的不适,方稍稍放心,说道:「姑娘可吓死奴婢了,屋里寻不到人,庄亲王世子爷还待在那儿,奴婢与酸梅可担心坏了……」

  楚沐看着站在后头的那个女人,是洛长青。

  洛长青朝楚沐点头示意道:「谢公主救了我兄长。」

  楚沐心知,她说的是洛引原,洛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并不甚了解。不过此刻洛长青竟是一袭尼姑装扮,令她一愣,似乎不久前在宫中,洛长青的模样不像遁入空门了啊。

  洛长青彷佛看出她的疑惑,浅浅一笑,「师父前日说我尘缘已尽,便替我剃了发。」

  楚沐心中一紧,洛长青今生这样早就做了尼姑?莫非齐瑾瑜很快就要被废了?是齐瑾琛,还是萧卿,抑或是他们联手了?

  不,萧卿不会的,萧卿既然知道谁想要害她,定然也会知道齐瑾琛是怎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人。可若是萧卿不与齐瑾琛联手,难道是想扶持其他未长大的小皇子?

  杏仁见自家姑娘不言不语,有些着急的道:「姑娘,我们在这里等了快半个时辰,再不回去,怕是老夫人她们会担心。」

  楚沐这才回过神,对着洛长青行礼道:「洛公子的事情,我的确只是随口一说,但今日之事,真是多谢洛……」

  洛长青一笑,说道:「贫尼法号无忧。」

  楚沐双掌合十,拜了拜,「无忧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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