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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零叶《纨裤求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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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喵喵
时间:
2017-6-23 18:46
标题:
零叶《纨裤求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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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纨裤求爱记》
作者:零叶
出版社:喵喵屋
出版日期:2017年6月23日
女主角:谢无暇
男主角:林放
【内容简介】
因为惊鸿一瞥,为了求娶,他一再招惹;
因为看上了眼,为了求嫁,她一番调戏。
林家是凉州城的大商户,林放又是唯一的独苗子,
自小被爹娘随意放养,结果养得放荡不羁、桀敖不驯,
成了凉洲城出名的纨裤子弟。认识林放的人都晓得,
这人从不招惹姑娘,他家曾放话,他招一个娶一个,
招两个就娶一双,反正林家养得起。谁知,
林放哪家姑娘不招惹,竟惹上官家小姐谢无暇。
放眼凉州城,想嫁林放的姑娘都排到城门外了,
官家小姐怎麽了?他林放也不是一般人,
就算谢无暇性子泼辣又是财迷又怎麽了,
他还非要把人给娶进门,谁知,
新婚夜却教媳妇儿给调戏了。这哪还得了,
为了立夫纲,林放索性把媳妇儿压上床调教去了。
第一章
话说凉州城的地理位置不仅优越还很特殊,优越在它是连接边境和内城的重要枢纽。特殊是在於,它虽然地处西南边陲,但是一年四季温度适宜,所以这里盛产草药和花卉,这里的粮食一年可以种两季,因此凉州城又被人们戏称为粮城。
农历五月初八,刚过完端午节的林家又开始张罗儿子林放的二十岁的冠礼。正所谓冠者,礼之始也,林放身为林家的大少爷,也是下一任的继承人,冠礼隆重而又奢华。
此前,林家的大家长林豪在一年前就给了林放一项任务,内容是,将一千两银子变成一万两,为期一年。但是有三不原则,一不许坑蒙拐骗,二不许欺良霸弱,三不许歪门邪道。
面对林豪的三不原则,林放丝毫没放在心上。小爷挣钱那是光明正大,偷鸡摸狗那些,他才看不上呢。
林豪也不知道儿子有什麽办法将一千两变成一万两。反正林家的家规对孩子们的管束本就不严,用林夫人的话说,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引导他们,让他们知道善恶就行,为什麽非要把孩子变成跟别人家一样的?都是一样的人还有什麽意思?再说他们家是行商的,性子过於刻板或者保守,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所以林放自小就过得别比人舒适,但也比别人挨的打多。别人家的孩子开始启蒙的时候,他在上树掏鸟;别人家的孩子在背四书五经的时候,他在下河摸鱼;别人家的孩子准备考功名的时候,他开始招惹别人家大姑娘。
有一次林夫人安抚了一个上门哭诉的人家後,气得直抖,当下不顾阻拦,狠狠地给了林放一顿好打,打完後问他认错没,林放立刻点头说错了。林夫人一看就知这就没知错的样子啊,於是直接跟他讲了下一次他这麽做的後果後,林放再也不敢招惹人家大姑娘了。
当时林夫人是这麽跟林放说的,他要是下次再敢这样,她就出面将人家姑娘给他娶回来,天天管着他,到哪都跟着。招一个娶一个,招两个就娶一双,他敢招,她就敢让媒人上门,反正就多几张嘴,养得起。
林放一想到他的身边,会围着那麽多叽叽喳喳的女人,就再也不敢了。女人嘛,偶尔调戏一下叫乐趣,可天天围在你身边三令五申,这个不许干,那个不许做的话,太恐怖了。他还小呢,不想过他爹跟他娘亲一样的日子,到哪都要提前说,回来晚了还得解释,看着都累,可他爹却乐此不疲。林放一度认为他爹林豪是中毒了,而他娘亲就是下毒的。
被林夫人警告一顿後,林放开始将旺盛的精力花在招猫逗狗上。而林家隔三差五地被邻居上门追讨损失费也习以为常了。
林家刚开始还没挤进凉州城大户们的行列的时候,每次被人上门追讨损失费,林豪一边痛心疾首地拿着银子给人家,回头林放就要挨林豪的一顿打。林放挨打的时候总哭爹喊娘地说下次再也不敢了,可好了伤疤忘了疼,说过的话就像放过的屁,臭那麽一会就烟消云散了。
後来家境慢慢地好起来,林豪的生意做得一发不可收拾,林放变成林大少爷,後面自然而然地聚着一群跟他差不多身价的纨裤,这群纨裤们整天也没个正形,招猫逗狗,哪里有破坏哪里就有他们。
林豪见状,跟自家夫人商量,再这样下去,这小子可就废了。林夫人也觉得儿子最近做得有点超过,两人一商量,断了林放的经济来源,并且勒令所有的人不许给林放一文钱。穿的、吃的家里有,想出门也可以,要钱没有。要是敢上外面借或者赌,哼哼,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就把腿打断。
林豪的狠,林放自小就见识过的,以前还有娘亲在一旁周旋,所以他有恃无恐,这次是娘亲亲自下的命令。林放有点小怕怕,倒是老实了一阵子。
可好景不长,没过半年,林放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弄了银子,又开始过起了胡天胡地的日子。今天去醉云楼包场听花魁唱歌,明天去茶楼包场听人说书。那些想进去听又进不去的人怒了,一纸诉状告到了林夫人那,你儿子你管不管?不管我们可就动手了。
林夫人立刻派人去调查林放,才发现这小子不知道怎麽的,居然挣了不少钱,一有钱这小子就得意忘形。
林夫人管也管了,骂也骂了。可林放依旧这般自我地过着潇洒的日子。眼看着别人家的儿子都娶亲了,她家的儿子依旧是个光棍,林夫人急得不得了,这才後悔在他小时候没好好地管教他一番。
一日,林夫人忽然晕倒昏迷,将林家的人都吓坏了。醒来後,林夫人跟林放说,她後悔,後悔他小时候没正经地找先生教他,才让他现在这般游手好闲,他要是再这麽混下去,她要是哪天忽然走了都不安心。
林放看着黑着脸的爹和哭泣的妹妹,还有担忧地看着他的娘亲,沉默不语。不过自那以後,林放收敛了不少,不再招猫逗狗,一门心思地准备接手林家的产业。
於是,林豪告诉林放,二十岁成人礼那天,他将若一千两变成一万两,他就是林家的正式掌权人了。林放的娘亲在生他妹妹的时候落下了病根,眼睛越来越不好了,林豪要花更多的时间陪她,林放要是完成了他给的任务,他将林家交到林放的手上也算放心了。
林放不负众望地完成了任务。於是林豪决定在五月初八他生辰那天,为他举行冠礼。本来冠礼按照古制是要在祠堂举行的,但林家是举家逃难过来而後崛起的,所以祠堂也早没了,林豪也不讲究那些,就定在儿子生辰那日。
◎ ◎ ◎
好几天前,凉州城的达官贵人都陆陆续续接到林家的请帖,长子行冠礼,那是大事。到了五月初八这天,林放一大早起床,整个林家都动了起来。林豪请了凤启书院的院长苏凤启担任大宾,自己的至交好友烈风担任赞冠。
吉时一到,随着乐声的响起,林豪、林放,还有此次担任大宾的苏凤启三人着一身礼服走来。
三人就位後,林放缓缓地跪下,对祖宗牌位行礼完毕後,由苏凤启给他先加缁布冠,而後苏凤启面容庄肃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苏凤启念完祝词後,接着授以皮弁,又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最後授以爵弁。苏凤启再三曰:「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说完这些後,林放对着上座的爹娘行叩拜礼。林放心想,这就结束了吧?林放一大早起来就折腾到现在,为了不让他在行礼的时候出差错,林夫人不许他用餐。可怜的林放,此刻肚子都饿扁了。
忽然,林放发现在他左前方有个梳着流苏髻的少女,简单的发髻让她看起来很可爱又不失少女的纯真。好久没调戏大姑娘的林放当即眼前一亮。这少女太符合他调戏的要求了,圆脸、大眼睛、小嘴巴,连身材看起来也很圆润,像是一个会行走的包子。林放被自己脑海里想像的画面给逗笑了,之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此刻那少女正大口大口地吃着水果,圆圆的脸蛋、圆圆的身材,嗯,给他的感觉就是圆圆的。圆圆的人儿正啃着圆圆的果子,小嘴里也鼓鼓的,莫名的喜感让林放压在心头上的不爽瞬间就没了。
林放看得很是专注,只是随着少女一口一口地啃着那水果的时候,林放忍不住在内心哀号,小姑娘,在别人的冠礼上吃得这麽开心真的好吗?尤其是当着一个饥饿的人的面前这般吃得肆无忌惮,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啊?
那少女发现了林放在看她,立刻气鼓鼓地瞪着他。林放见她鼓着腮帮子的小模样,看得更欢了。这是哪家姑娘啊?这麽好玩,跟那些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家闺秀比起来,实在太好玩了。
那少女见林放不但没有适可而止,反倒露出笑意,从他那上扬的嘴角就知道,他一定是在笑她。少女扫了眼那正在说话的大宾又看林放,警告他再这麽看她,她就要将果子丢过去砸他了。结果林放根本不怕,脸上就差写着几个大字,快丢过来。少女气得直跺脚,这人怎的这般无赖,像个登徒子似的。
好在那大宾似乎发现林放在走神了,少女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果然,那大宾咳嗽了一声。
林放正在走神的时候听到一声轻咳,他赶紧收回视线,擡头,迎上苏凤启那不悦的目光。
要不是苏凤启跟林豪私交甚好,他才不愿意来给这个林放做大宾。林放的「光荣事蹟」他略有耳闻,只觉得有辱斯文。
苏凤启道:「今日受你父之托来为你做大宾,为你取字。你是长子,也是兄长,我给你取子长,望你时刻谨记你的身分,莫要做那糊涂之事。」最後一句,带着身为长辈的教训之意。
林放脸一红,但不敢说什麽,只跪下接受赠字。
好不容易苏凤启说完了,林放再擡眼,人群里的少女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林放忽然有点怅然若失。
接下来,林放还要一一去见长辈,一直忙到天擦黑,累得他连衣服都不想脱,直接睡下了。
再说那圆润的少女,正是凉州城提辖谢广运的女儿谢无暇。谢家接到林家的帖子实乃情理之中,两家说起来有过一段交情,在林豪还是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谢广运还是个教头的时候,曾住在同一条巷子里。谢夫人和林夫人每日都是相约着一同去河边洗衣服,一来二去的,渐渐熟络起来。
後来,林豪的生意做大了,林家搬出了那个胡同,谢、林两位夫人泪眼涟涟的,林豪跟谢广运都是豪迈的性子,说只是搬出这个胡同,又不是离开了凉州城,以後有的是见面的机会。那时林放已经出生了,是五岁的小男孩,正是淘气的时候,一个劲地催着娘亲快走。
没过几年,谢广运升到了提辖,一家人也搬出了那个胡同。但两家的关系却随着谢广运的升官而越来越远,两家夫人也只在逢年过节时相互走动走动。
这次林放冠礼,谢夫人准备了礼物,想了想,决定带小女儿谢无暇一起去,让她看看别家的闺秀哪个像她这般朴素的。谢夫人觉得,这个女儿什麽都好,就是有一点,太财迷了。谢夫人有时候一个没看好,她就能将自己的头饰、耳环拿去卖了。
谢夫人也知道女儿这毛病是因为那些年家里穷怕了所养成的习惯,後来日子好了,也改不过来了。那时候谢广运还不是提辖,只是个小小的教头,拿着那微薄的饷银养活他们一大家子人,日子过得太紧巴了,那时候谢夫人就带着几个孩子给人干点小活挣点菜钱。
後来日子渐渐地好了,给孩子们的耳环、金钗也多了,可每次节日的时候,她这个小女儿总是一身朴素。谢夫人问谢无暇那些钗去哪了,谢无暇说卖了。
谢夫人问谢无暇为什麽要卖了,她理所当然地道:「这金钗哪有银子放在身边有安全感?万一哪天没钱用了怎麽办?」
谢夫人听着小女儿的话,瞬间就红了眼眶。心里难过归难过,但是这毛病得改。在家这样可以,以後嫁人了怎麽办?婆家给的珠钗、耳环也能拿去卖了换钱?说好听点叫节约,说难听点那就是眼皮子浅。她苦口婆心地教育了很久,谢无暇不再卖珠钗、耳环,开始对做生意感兴趣了,今天倒腾这个,明天倒腾那个,没个停歇。
可他们谢家现在好歹也算是官家了,女儿们也都是官家小姐了,面子还是要的。为了让女儿树立正确的闺秀观,谢夫人决定带她出去见见世面。
於是,谢夫人带着谢无暇去了林家,冠礼还没结束的时候,谢无暇就待不住了。她来的时候看到大街上那麽多琳琅满目的小东西,小贩们的吆喝声,还有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在她的耳里那都是天籁啊。而且刚才那个行礼的人对她那般放肆,想了想,怎样都不愿意再待下去。
谢无暇跟谢夫人说了一声後,便带着丫鬟离去了。谢夫人无奈,只得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拨了一个过去,要求密切关注小姐的一举一动,不能惹了笑话。
◎ ◎ ◎
一连几日,林家的门庭来人依旧络绎不绝,大部分都是林家各地商铺的掌柜的。林放冠礼那天,林豪就说了,林家的事情以後他都会慢慢地交给林放,有什麽事情都找林放,於是各地的大掌柜得知消息後,一一前来拜见新的主子。
林放也没辱没他爹对他的期望,这些年混是混了点,但那可不是混假的。那些跟他一起的「纨裤」们也都是这凉州城数得上名号的,没有谁是傻子,反倒一个个都精得很,能跟这些人天天混在一起,他林放能是省油的灯?林放的格言是,混可以,但得拎得清。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本少爷可是个有底线的人。
等林放认识了所有的掌柜的後,日子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林放看着那满桌的帐目,头疼。不行,他得找个算帐厉害的人来给他管帐。让他做生意可以,让他算帐,算是要了他的命了。
林放撇开帐目,坐在那发呆,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天在冠礼上见过的那个圆润的姑娘来。後来他再擡头已经没看见她了,本想着跟他娘亲打听下是谁家的,结果这一忙,就忙到忘记了。
不行,他林放的人生怎麽可以全部是帐目啊?得找点事做做,换个心情,比如调查那个圆润的少女到底是谁。这般想着後,林放擡头看了下天色,正好是快到晚饭时间了。林放起身,一旁的小厮立刻跟上。
林放一路来到厨房,端了他娘亲爱吃的菜就往他娘亲的院子里去了。
林夫人最近忙林放的冠礼累得狠了,这几天都歇着。林放看到他娘亲恹恹的样子,像是累得极狠了,没缓过来神,心里不由得自责起来。
「娘,用晚饭了。」
林夫人擡头见林放亲自端着晚膳过来,不由得讶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疑惑地看着他,一副「你又有什麽请求」的样子看着林放。她这儿子可是好久没陪她用晚膳了,今晚这般,怕是动机不纯啊。
林放放下食物,一副被娘亲伤到了的模样跪坐在林夫人的身边控诉道:「哪有你这样当娘的?不感动就算了,还这般想我。」
林夫人顺手摸着儿子的一头黑发,笑道:「这还不是你平日里自己作的。说吧,有什麽事?说完了,娘好安心用膳,免得用完了,才知你提出什麽『过分』的要求。」林夫人在过分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林放一脸深受打击的样子看着林夫人,须臾後,见林夫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终是无赖地将头靠在林夫人的腿上,「知子莫若母啊。」
林夫人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惹来林放的不快後,道:「快说,什麽事?」
於是,林放故作害羞、扭捏地将那天冠礼的情形跟林夫人说了一边,然後道:「娘,你是没看到,那姑娘比那些大家闺秀看起来有意思多了。」
林夫人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她看着儿子问道:「比起你之前招的那些姑娘还有趣?」
林放大窘,难得不好意思地道:「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娘你怎麽还拿来说啊。」
「万一你招了人家,人家赖上你了呢?」
林放想了片刻後道:「要是她,赖就来吧。」一想到那张表情生动的脸,林放觉得似乎也没那麽难以接受,反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林夫人见儿子一副认真的表情,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林夫人道:「那姑娘是凉州城提辖谢广运的女儿,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住在西边的时候,跟谢家在一条巷子里,你小时候谢夫人还抱过你呢。」
林放试着去回忆,他只有一点大概的模糊印象,至於谢夫人什麽的,完全不记得了。他小时候干的混蛋事太多了,哪一件都比谢夫人抱过他要好玩很多。
林夫人一看儿子的模样就知道他不记得了,於是语重心长地道:「谢家今时不同往日了。谢广运身为提辖,虽然只有六品的官,但是权力却大得很。听说七品以上的官员人家的女儿成年後就可以参加选秀女。就算不是如此,可供他选择的人家也多得很,我们家只是商贾之家,怕是入不了他的眼。」
林放一听,面色顿时不喜起来,「他一个武夫,心思还大得很?」
林夫人瞪了儿子一眼。林放缩了缩脖子,道:「谢广运早年还是教头的时候就说了,他努力的动力就是为了给孩子们挣个好的出身,以後谈婚论嫁的时候,也能找个高一点的人家。我们林家不高吗?在凉州城,谁敢小觑了我们?」
「那不一样。我们是商,士农工商,我们排在最後。」
林放不说话了。
林夫人看着儿子不语,开玩笑道:「我儿一表人才,不愁娶不到媳妇啊。」
林放看着林夫人,见她眼里的关心和爱护都快溢出眼眶了。
「那是,想我乃是凉州城第一帅,想排队嫁给我的大家闺秀都能从我们家门口排到城门口去,一个提辖的女儿,我还真不在乎。」林放大言不惭地道。
林夫人但笑不语,而後起身摸了摸儿子的脸道:「来,吃饭吧。」
林放立刻上前扶着娘亲走到桌前坐下,「小妹什麽时候能从凤启书院回来啊?家里没了她,感觉冷清好多。」
林夫人挟了一筷子菜放进他的碗里,「快了。」
母子俩愉快地用完了晚膳。
林放拜别娘亲後,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深思。心想着谢匹夫别看人粗糙,心思还大得很,自己堂堂林家大少爷还入不了他的法眼?怎麽的,还想将他女儿送进宫当贵妃?
一想到那个圆圆的包子脸进了深宫後,包子脸被人欺负到变成乾瘪的大饼脸。林放一边想笑一边觉得,他有必要救包子於水火之中。再说了,官家小姐怎麽了?他林放也不是一般的人,谢广运的女儿,他还就非要「想一想」了。
第二章
得知包子的身分後,林放开始着手调查谢无暇来。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吓一跳,这个谢包子太适合做他们林家的媳妇了,居然对做生意这麽感兴趣,平日里经常捣鼓一些东西拿去卖,什麽胭脂、水粉、荷包、络子的。
林放觉得,谢包子可能缺钱。谢包子是林放给谢无暇取的小名,他觉得这样称呼更能体现自己对她的特殊之处。当然了,这个称呼也只能他一个人知道。
谢无暇缺钱,这对林放来讲实在太有利了,得出这个结论後,林放想仰天长啸一番。缺钱好啊,缺钱他才有机会啊,他林放什麽都没,就是有钱,还会挣钱。
林放信心满满地想着怎麽跟谢无暇认识。第一次见面的感觉不太美好,他得消除自己在她心目中不美好的印象,所以这一次的认识,不说刻骨铭心吧,但一定要比上一次好。
林放苦思冥想了半日後,觉得他之前那些招大姑娘的法子都不能用,要不就是显得轻佻,要不就显得不够有诚意。最後,一个纨裤兄弟给他出主意,偶遇啊,这世界上还有比偶遇更能发生点什麽吗?
林放一时没别的好法子,也只好将就着用了,於是林放开始着手制造「偶遇」想要跟谢无暇有点什麽,得先让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啊。
打听好谢无暇的出门习惯後,林放抓住机会,在谢无暇的必经之路上开始了他的「偶遇」之路。
谢无暇最近出门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她老是感觉有人在後面看她,可每次回头也没发现什麽可疑之人,一来二去的,谢无暇都有点不敢出门了。可她跟别人约好了最近多交些活,不出门又不行。
连续几日後,谢无暇想了个法子。她让她身边的丫鬟扮成她的样子,她再打扮成男装跟在後面观望,她倒要知道,是谁这般大的胆子敢打她的主意。她爹之前可是教头,谢家的儿女,哪个没点功夫底子?
於是这一日,林放照旧守在谢家後门口,一看到後门打开,由丫鬟假扮的谢无暇出门後,他立刻隐入人群,然後在前方的必经之路等着偶遇。之前的几次都被他自己破坏掉了,要嘛觉得今天穿得不行,要嘛就是没想好开口第一句话要说什麽。想他林放什麽时候招人家大姑娘还需要这般准备?今天怎麽的也要偶遇成功。
谢无暇早一步出了府,守在她每次都感觉到被人盯着的那路段。不多久,就看到丫鬟秋红打扮成她的样子走了过来,谢无暇立刻在人群中搜索起可疑人物来。
不多时,谢无暇锁定了三个可疑目标。一个是一个中年男人,眼神时不时地往秋红的那个方向看。谢无暇心里被恶心到了,不会是这人天天偷窥她吧?要真的坐实是他偷窥她,她一定会不客气地将他揍一顿,再扭他送官。还有一个是衣服穿得很破的小孩,这孩子估计是惦记她的财物了,跟她被人盯着的感觉不太一样,那种感觉太火热了。
最後一个是一身华服的男人,太远,看不清五官,但能看出他的身姿挺拔,走路也昂首阔步的,从外形看实在不太像是个坏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让她觉得有点面善。
秋红在得知有人跟着自家小姐的时候,心里就怕得要死。等小姐说自己要假扮成她在被偷窥的路段走的时候,秋红虽然害怕,但还是答应了。两人商定在每次感觉被偷窥的路段上,谢无暇会提前埋伏在那,等发现可疑人後,她会对秋红打暗号,秋红接收到暗号後,立刻进去街边的店里面。
秋红擡头发现谢无暇给她暗号了,立刻毫不犹豫地进了街边的店铺。
跟在後面的林放脚步一顿,看着「谢无暇」进了店铺,满脸懊恼。他刚准备了一腔的说辞正准备上前「偶遇」呢,没想她居然进店了,而且进的还是一家胭脂水粉店,这让他怎麽上前偶遇嘛。一个处理不好,谢无暇还以为他逛胭脂水粉店是给哪个姑娘买胭脂水粉呢,这要是让她先入为主地误会了,多不好。
於是林放看着「谢无暇」进了店後,须臾,才转身离开。他对自己说,明天加油,明天继续。
不远处,乔装打扮的谢无暇确定了那个华服男子就是偷窥自己的人後,没由来地松了口气。她快速地去店里找到秋红後,两人开始嘀咕起来。谢无暇将自己的分析说给了秋红听。然後总结,被一个长的好看的人偷窥跟被一个中年老男人偷窥,谢无暇肯定选择前者,至少心里面舒服不少。
秋红一听,问:「小姐,可不能因对对方长得一表人才就放低戒心,现在就有些吃白饭的男人,利用自己长得好看就到处骗人呢。」
谢无暇被秋红戳破心思也不恼怒,反正被一个长得还可以的偷窥跟被一个老男人偷窥,她就是要选择长得好看的,然後她将手指头捏得咯咯作响,「管他长得好看不好看,明天他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就将他揍得没脸见人。」
秋红点头,这种人就要给他一点教训。
林放还不知道有人等着要将他揍得没脸见人,忙完正事後,回到林家就开始琢磨明天偶遇的事情,俗话说,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他要是再不成功,可就竭了。
於是第二日,林放将自己打扮得更加人模人样,再一次在那路口等着。可左等右等,始终没见着人,林放疑惑,难道情报有误?
正当林放准备让人去打听的时候,一转身,发现谢无暇正走过来。林放立刻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褶皱,完了又揉了揉自己的脸,等一下笑的时候一定要自然。
还没等林放准备好,他就发现谢无暇径直地朝他走了过来。
林放心道,坏了,被发现了。於是林放在心里喊了句加油後,迈着步子也朝谢无暇走过去。
两人之间相隔两步距离的时候,各自停下了。
林放双手置於前方,行礼,「谢姑娘早。」
谢无暇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见林放忽然行礼,愣了下,连忙还礼。而且这人知道她姓什麽,难道是认识的人?可不管认不认识,这般跟在後面偷窥她,也是无赖的行径。
「你跟着我做什麽?」谢无暇单刀直入。就像秋红说的,对於这种长得好看的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并且要有一定的戒心。
林放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笑容,然後道:「在下林家林放,冠礼那日得见小姐容颜,觉得小姐脾性甚合我意,算是一见倾心,不瞒小姐,我是多方打听下才知小姐每日这个时辰出门,故在此久候,望能与小姐相识。」
林放文诌诌地说了一段自己都觉得绕口的话後,看着谢无暇,越发觉得几天没见,这包子脸更符合他的心意了,肉嘟嘟的,捏起来肯定很有弹性。
谢无暇被林放那笑容给恶心到了。这人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说着让她肉麻的话,难道不觉得不好意思吗?尤其是他刚才说话的时候提到冠礼那日,谢无暇才想起来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面善,可不就是冠礼那日,那个对她挤眉弄眼的登徒子吗。还一见倾心?倾心个鬼,撒个谎都撒得这麽没水准。
林放见谢无暇一脸的不相信,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的一个好友说了,遇到心仪之人就要三厚。长相厚,耐看;嗓音厚,有磁性;皮厚,怎麽赶都赶不走。有了这三厚,连嫦娥都能追到手。他这三样都符合,没道理拿不下谢无暇,烈女还怕缠郎呢。
「谢小姐勿怪,要是有唐突之处,林放在这里赔礼了。」林放说着又施了礼。
谢无暇赶紧避开。这大街上的,动不动就施礼,很怪异啊。而且她也没打算原谅他的,这礼,不受。
林放见自己文质彬彬地说完了话,对方不但不接受,还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他决定不装了,装斯文人也是很累的。当下,抖了抖外袍,他回复原本的秉性,道:「时间尚早,不如请谢小姐同我一同去茶楼坐坐,顺便聊聊。」
谢无暇摇头,「不去。」
「那去听说书?」
「没空。」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随便逛逛,喜欢什麽只管说。」林放不自觉地露出财大气粗的一面。
闻言,谢无暇看他一眼。秋红在一旁拽了拽她的袖子,谢无暇表情有些纠结地道:「不、不需要。」
「真的吗?」林放显然不相信。
「欸,你这人很怪啊,走走走,赶紧走。」再不走,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答应他买买买了。
「别这样啊,相识一场也是有缘,小姐怎可这般践踏我的心?」林放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从刚才斯文人的角色转到现在厚脸皮的角色,一点也没有不自然,衔接得恰到好处。此刻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无暇,见她看过来,立刻眨巴着眼睛,「赏个脸吃个饭吧?」
谢无暇发誓自己长这麽大还没见过这般脸皮厚的人,她都拒绝了好吗,就算倾心,也没他这样的啊。
「再不走的话,我报官了啊。」谢无暇下最後通牒。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般决绝是不是不太好啊?」林放又在那打感情牌,「十几年前,我们林、谢两家好歹也混过同一个胡同啊,说不定我还见过你挂着鼻涕的样子呢。」林放说着说着就没个正形了。
谢无暇一听,脑海里自动脑补了自己挂着大鼻涕的样子,心头一阵恶寒,「你才挂着大鼻涕,走不走,不走真的要报官了啊。秋红……」
秋红立刻道:「小姐别怕,我这就喊人了。」
见两人来真的,林放只好不再逗谢无暇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道:「既然如此,林某只好先行告退了,小姐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登徒子骚扰。」说完,转身走了,这次倒走得乾脆。
见人走远了,谢无暇才道:「你不就是个登徒子吗,小心防着你总没错的。不过,这人说话还满好玩的。」
「小姐,那叫油腔滑调,你可要担心,不要被他的外表所骗啊。」秋红一本正经地道。
「嗯,知道了。」谢无暇倒觉得这个看起来很无赖的人,性格倒是挺爽快的,至少想什麽就说什麽,不会藏着、掖着。
「小姐……」秋红见谢无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得又道:「那个林少爷我知道,不对,应该说整个凉州城的人都知道,反正风评不太好。」
谢无暇看着秋红,「他风评好不好跟我有什麽关系?好啦,你想多了,他这种人就是一时新鲜而已。走啦,去芸娘那看看。」
秋红看着一点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的小姐,心里默默记下,以後看到林少爷,一定要提醒小姐离他远点,有毒,易感染。没听说林少爷招惹的大姑娘都能排到城门口了吗?
◎ ◎ ◎
林放第一次和谢无暇的正面偶遇以失败告终了。
林放躺在床上左思右想,难道是他不够帅,所以谢无暇对他没有太特别的感觉?还是她不喜欢他这样的?不对啊,他一开始文质彬彬地说话的时候,她明显一脸的不耐烦,後来恢复本性说话的时候,他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脸上很明显没有不耐烦,还跟自己说了那麽「久」的话。
看来,谢无暇不是不喜欢他这样的,只是还不熟而已。怎麽才能让他跟她熟起来呢?林放左思右想。嘿,有了,她不是喜欢钱,喜欢做生意吗?那他要是将生意送上门,她会不会就开心了?
林放越想越美,越想越觉得谢无暇得知真相後,肯定会激动得无以复加,最後以身相许。林放想着想着,睡过去了。
林放作了个梦,梦里的谢无暇真的变成了包子被他捏来捏去的,手感好得不得了。睁开眼後,想到梦里那真实的触感,林放觉得有必要尽快将谢无暇拐到身边。
林放调查了两日,又精心安排了一日後,才上门去找跟谢无暇经常合作的水粉铺子,这铺子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媚娘,门口更是毫不掩饰地写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这一日,林放乔装一番後找到芸娘,说是要以高於市场的价钱从她家订购那款叫流云的蔻丹,数量是五百份。为了保证品质,他要求签下协议,确定订货时间和品质,并且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建议双方各拿出部分银钱压在钱庄当作担保。
芸娘一个女子既然能独立门户开商铺,那自然是个厉害的。随着林放的叙说,芸娘计算了下,这笔买卖要是成了,她赚的银子绝对比她这个小小的店铺都值钱。但是天下没有如此好的事情,就算有,也落不到她的身上,当下就怀疑林放的用意了,直接问他,她需要做什麽。
林放很是欣赏芸娘的性格,直言不讳地道他很心仪谢无暇,得知她喜欢做生意挣钱,直接给钱太俗。不如就送点生意给她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已。
「好一个为了博美人一笑。」芸娘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是乔装过的男子,「既然如此,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倾心她,但是她不待见我。」林放也不怕别人知道,「你不用管那些。我说了,你的押金和我的款项都放在钱庄里,不会有什麽风险的,这样已经足够说明我的诚意了。」
芸娘早已经心动,但谢无暇这个小姑娘她也认识很久了,她可不想为了钱而害了谢无暇。当下不敢一口应答,说是要跟谢无暇商量。而且林放提出来的两千两的押金,她一时也没有那麽多钱啊。
「你可以与她商量,但是不要说我倾心於她的事情,我怕说了後,她就不接这买卖了。她不参与,这生意自然不作数。」林放叮嘱道。
芸娘点头,她可没那麽傻,只要不损害谢无暇的利益和名誉,傻子才拒绝送上门的生意呢。
二人谈妥後,林放离去,芸娘也立刻去找谢无暇商量了。
彼时,谢无暇正在荡秋千,高高地飞起,又慢慢地落下,这种感觉还有心底那一刻的悸动都让她很喜欢。
「芸娘要见我?」谢无暇听到丫鬟的禀报,觉得很是奇怪。为了不让家里人知道她瞒着他们偷偷地做生意,她对芸娘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轻易地来找她,就怕穿帮。现在芸娘主动来找她,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让芸娘在前街的茶楼等我。」谢无暇吩咐下去後,立刻去梳妆打扮,片刻後带着丫鬟秋红出了门。
两人在茶楼见面後,芸娘隐去了部分事实,只告诉她有人上门大量购买她的流云蔻丹,并且是以高於市场卖价的价钱收购的。
谢无暇一听,眼睛都放光了。
芸娘见她这表情,就知道这个爱财的小女子是心动了,当下又把对方提的条件一一说清楚。不得不说,这个爱慕谢无暇的人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既让心上人挣钱,又不露出破绽,协议的要求和对品质的严控都说明这人是个商场老手。
「好,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是前提是我要见见这个人,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只是觉得这笔生意来得有点蹊跷,不见到本人,我不放心。而且五百份的蔻丹也不是一个小的量,所需要和涉及的东西很多,我得当面跟他协商。」
「可以。」芸娘巴不得谢无暇出面,这样就算以後有什麽事情,她也不算隐瞒。身为商人,规避风险的意识时刻存在着,哪怕对方是你很熟悉的熟人。
「我回去联系他,约好时间再通知你。」
「好的,那就辛苦你了。」谢无暇认真地道。
「不敢。」芸娘起身行礼後离去。
过了两日,谢无暇接到芸娘的通知,对方定在明日上午巳时三刻在前街的茶楼详谈。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林放选了她们熟悉的地方见面,也是照顾了她们情绪,怕她们产生不安的感觉。
到了这日,林放依旧一副中年人的打扮,络腮胡子将他英俊的面容都遮挡了起来。他早早地来到茶楼订好位置,等着她们。
不多时,谢无暇和芸娘二人相携而来。
林放在看到谢无暇的时候,忍不住挑了挑眉。谢无暇居然也乔装了一番,只是跟他这中年大叔的打扮比起来,人家明显是翩翩美少年。
只见谢无暇的一头青丝被高高束起,一顶束发紫金冠将她衬托得很是英气,两鬓自然地垂着一缕秀发,又让她看起来比男子更秀丽。一身湖蓝色外袍将她衬托得格外乾净。林放看到这样的谢无暇,眼神都直了,原来她也可以这般的英姿飒爽啊。
「咳咳……」一旁的芸娘赶紧咳嗽起来。
林放这才回神,「请坐。」
谢无暇手上的摺扇刷地一下打开,很是风度翩翩地坐了下去。她身後的芸娘无声偷笑,但林放却十分喜欢她今日这身打扮。
「什麽茶?」林放压着嗓子问。
「客随主便。」谢无暇也刻意压低嗓音,让自己的嗓音不要听起来那麽女性化。
「好,那就毛峰吧。」林放说着,喊小二拿来毛峰,亲手泡制。
就见林放动作娴熟地烫碗、煮水,片刻後水开了,他执起壶,慢慢地将水注入杯中,第一泡,绿莹莹的茶汤明亮、透彻。
「请品嚐。」林放道。说罢率先端起茶碗,吹了吹後,小口地品了起来。
谢无暇和芸娘见状,也端起茶碗学着他的动作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不错,却说不出什麽感觉来。此刻林放已经放下茶碗,一副回味地道:「茶香如利剑,爽口冲顶。回甘缓缓隐现,片刻之後,满口甘甜,齿间、舌尖都是无处不到的回甘味道。」
谢无暇和芸娘对视一眼,心道这人还懂茶?
第二泡,林放依旧是先嚐,片刻後又道:「茶汤依旧清澈明亮、幽雅淡绿。茶香饱满,回味甘甜,持久环绕。」
再来是第三泡,林放道:「茶汤略淡,绿色尤存,香气不减,甘甜醇厚,回味无穷。」
谢玉霞和芸娘已经知道了,每次林放说完,她俩再喝,然後去想他说的话,仔细品了品味道,真觉得有他说的那种感觉。
茶喝完了,谢无暇的耐心也告罄了。她道:「听芸娘说,你要购买五百份的流云?」
林放老成地点头,但不语。
谢无暇以为林放会接话,没想对方这般的谨慎,「恕我直言,流云对花的要求很高,而且也需要技术很熟练的人来制作,中间只要有稍微的偏差,也就不是流云了。」
「断了它的行云流水般的质感,可不就不是了吗。」林放终於接话了。
谢无暇讶然地看着林放,见他居然知道流云名字的由来,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林放被谢无暇的眼神看得很是舒服,不由得多话起来,「既然我要流云,自然是要它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大气之感。你们安心,我开的价格很是公道,给的时间嘛,可能急了点,这也是想让它更加鲜亮。」
谢无暇点头,一个能明白她取名由来的人,肯定是懂它的,东西卖给懂的人,也算是一件幸事。
「按照阁下的要求,我们要放两千两在钱庄当作担保,阁下的全款也放在钱庄。恕我直言,放在哪家钱庄能由我们来定吗?」毕竟,她们可不知道他跟钱庄有没有什麽猫腻。
林放点头:「除了品质和交期,其他都可以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办。」
芸娘在一旁看着两人都在那装得十分蹩脚,就为了不让对方认出自己。尤其是林放,明明知道那是谢无暇,还能不露破绽的同时,又能在谢无暇面前不漏痕迹地表现了一把,还真是一箭双雕。看着这样的林放和谢无暇,芸娘的心里不由得羡慕得很。年少气盛最是精彩的时候,不想她已垂垂老矣。
谢无暇点头,合作谈到这个分上,也算是完美的了。
於是三人当场让小二拿来笔墨,写下了协议,一式三份,各自签字。林放签字後,将协议折叠後放进怀里,「时候不早,本来该请二位用午膳,但某还有事在身,不便叨扰,就此告辞,若有事,我自会联系你们。」说完这些,林放抱拳後离开,走得那叫一个潇洒。
谢无暇看着那人离开,片刻後才问芸娘,这人是怎麽联系上她的。
芸娘见谢无暇问起,笑了笑,「只要有生意做就行了。」
谢无暇想想也是。除去成本,她们净赚差不多两千两,这麽好的生意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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