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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清瓷《深宅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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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腐爱
时间:
2022-12-23 16:14
标题:
清瓷《深宅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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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深宅侍妾》
作者:清瓷
系列:蓝海E130401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2年12月23日
【内容简介】
她从不敢奢求,也不敢作梦,却不料他给了她所有──
两人光明正大并肩而立,她享尽尊荣与独宠……
经过上辈子惨遭毁容又流落街头活活冻死的情况,
丫鬟阿胭不愿再被逼着代替江家姑娘去周家做妾,
可谁知道她鼓起勇气自残,躲过了一劫,却逃不过新的劫数,
江家少爷看中了她,惹得少奶奶嫉妒发卖她,
兜兜转转,竟被周家买下送去伺候客人平宣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平宣侯谢慎之是她上辈子做鬼时跟着的公子,
他性子好,人品佳,只要能被他带回京城,她就能逃离这堆烂事!
只是……要让公子喜欢她、要讨好公子怎么这么难?
她红袖添香,结果磨墨磨到墨汁乱溅,磨到手发酸,
她伺候更衣,结果害羞到扣子半天解不开,最后只能睡外间,
虽说公子没有生她的气,也默许她继续努力引诱他,
却不料周家人又找麻烦,这回竟是要拿她给病倒的周少爷冲喜……
第一章 自残想避劫
淮安,江府。
大姑奶奶被周家老爷失手打死了——这消息自打今早传到江府,府里的气氛就变得格外的凝重。
大姑奶奶的生母阮姨娘听到这消息,当即就晕倒过去,醒来后人就好似疯了,一直嚷嚷老太太不慈,说是老太太将大姑奶奶害死了。
身边的婆子听见这话,大骇之下忙叫人堵住了她的嘴,可话到底是传了出来,这会儿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不议论的。
「阮姨娘这话不错,大姑奶奶可不就是被老太太害死的。当年若不是老太太拿三少爷这个亲弟弟威胁,大姑奶奶怎么会给那周老爷为妾,那周老爷可比咱们老爷还大了七岁,又心狠手辣专爱折腾女子,听说大姑奶奶生前每次回来身上都青青紫紫的,甚至还带着鞭痕,因着这事阮姨娘私下里就哭过好几回。」
「我早就琢磨着早晚有一天大姑奶奶会被折腾死,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算起来大姑奶奶进那周府也才三年。」
「那周家势大,周老爷如今虽只比咱们老爷高一级是正七品的知县,可周老爷当年有个侄儿送到了宫里去,听说如今是什么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连皇后娘娘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以后要靠周老爷这支给他养老送终,哪里是咱家老爷这个八品的县丞能追得上的。
「要不是因着这缘故,咱家老太太怎将大姑娘嫁给了那周老爷,咱们姑娘到了周家说不好听就是个姨娘,是个玩意儿任人打骂作践的,如今送了性命,家里碍着周家的势,竟是连闹都不敢闹了。」
「这也罢了,人都死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可听说老太太不仅不敢去闹周家,还寻思着再送一位姑娘给周老爷呢。如今这府里的姑娘呀,不就只剩下咱们太太生的二姑娘了。」
「胡说,二姑娘可是嫡出,老太太怎么能舍得?再说,太太可是个厉害人,若知道了此事,肯定会闹一场的。」
「你这蠢货,太太是当人儿媳的,怎么能拗得过老太太。太太膝下又不只二姑娘一个,还有大公子呢,为着大公子的前程,太太难道敢得罪了周家?」
等到说话的两个婆子走远了,阿胭才从假山后出来。
她穿着一身薄荷色绣折枝梅花褙子、白色挑线裙子,身量娇小,眉眼却是极为好看,此时脸色分外苍白,手里提着一个青瓷食盒,因为太过用力手指有些泛白,若仔细看更能看到她肩膀微微颤抖着。
上辈子老太太就是打算将二姑娘送到周家,不过二姑娘以死相逼,断不肯去,太太便想了个主意,叫她这个当丫鬟的替二姑娘去了周家。
只是轿子才抬进周家,周夫人见她生得美貌就容不下她,叫人拿了剪子划了她的脸,她脸上长长一道伤疤,周老爷心生嫌弃自然对她没兴致,就将她赶出府去了,她又冷又饿,最后冻死在大街上。
她死后魂魄出窍,附身在一位路过的公子手腕戴着的紫檀佛珠上,跟着上了马车,去了京城,之后一直留在公子身边,直到公子被人算计中毒死了、佛珠断了,她便也失去意识,不料醒过来的时候竟回到了大姑娘被周老爷打死的消息传回江府这一日。
阿胭用力咬了咬嘴唇,疼痛让她思绪清明了些。
她自然不想再走一遍被送去江家的路,可是江老太太生性不慈,御下极严,府里每个门都有人把守着,想逃是绝对逃不出去的,再说,她的卖身契还在太太楚氏手里,她即便逃出去了也是逃奴,又没有路引,倘若被抓回来是要活活杖毙的,甚至连累祖母。
她怕痛,不想被那样活活打死。
于是阿胭想了良久,终于是下了决心,装作踉跄跌倒在地上,哗啦一声,青瓷食盒碎了一地,她抓起一块儿薄薄的瓷片,狠狠心在自己额头上用力划了一道,随着她的动作鲜血瞬间流出,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看起来骇人得很。
阿胭将脸上的血抹开,忍着额头上的疼痛起身回了琼芙院。
她踏进院子的时候,半张脸都是血,胳膊上也伤了好几处,衣裳都破了,看起来狼狈极了,她这副样子将廊下站着的丫鬟全都吓了一大跳。
「阿胭你这是怎么了?」几个丫鬟忙凑过去问。
屋里头裘嬷嬷听着动静出来,见着孙女儿这模样也吓了一跳,待问清楚情况,知道是不小心摔倒了,额头撞在了打碎的青瓷食盒上受了伤,少不得心疼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今早起来就心不在焉的,这会儿还摔得这么重,若留了疤往后可怎么好……」
不等阿胭回答,屋里头就传来声音,是一等丫鬟紫莺——
「姑娘问,出什么事了闹哄哄的?」
二姑娘江芙跟前有四个大丫鬟——紫莺、秋雁、碧绡、阿胭,紫莺平日里不大瞧得上阿胭,今儿个便是她支使阿胭去膳房拿东西的。
裘嬷嬷脸色微微一变,对着阿胭道:「你先回屋去,请了医婆瞧瞧,可别破相留了疤。」说着,就掀起帘子进屋回禀了。
屋子里,二姑娘江芙正绣着花,听完裘嬷嬷禀明的事情,叫人拿一瓶子药送过去,裘嬷嬷替孙女阿胭谢过江芙,紫莺却是和秋雁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几分不快和嫉妒来。
好个阿胭,仗着自己是裘嬷嬷的孙女儿整日里就要这要那的,一个卑贱的奴婢,也值当姑娘送她一瓶好药。
这府里谁都知道她只是裘嬷嬷在路上捡的,被裘嬷嬷认作孙女儿带回了江家。裘嬷嬷也是个蠢的,养个孙女儿有什么用处,又不是亲的,难不成还指望阿胭往后给她养老?
紫莺和秋雁磨蹭着不肯去送药,碧绡见着,忙自己从柜子里拿了药瓶出去了——四个大丫鬟里,只碧绡待阿胭比较好,不过因着怕得罪了紫莺和秋雁,也不敢太过亲近就是了。
裘嬷嬷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暗恼,却是没有做声。
到中午时,琼芙院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慌慌张张进来。
「姑娘不好了,奴婢听说老太太想将姑娘送去周府,当那周老爷的新姨娘呢。」
江芙听着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差点儿就晕倒过去。
她猛地站起身来,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祖母莫不是疯了?」
未等那丫鬟开口,就见着母亲楚氏来了。
楚氏脸上也带了几分凝重,显然也听到了这消息。
见着母亲进来,江芙哭着扑进楚氏怀里,道:「母亲,我听说老太太想叫我进周家,我不要,我是江家嫡女,又不是庶出的,我才不要给那周老爷当新姨娘,女儿死也不去。大姊姊都被他打死了,老太太这是想叫女儿也被打死吗?」
楚氏拍着江芙的背温声安抚,「不哭了,你放心,娘不会叫你去周家的。」
她也是刚刚才听到这消息,却没有多么震惊,对于婆母的狠毒她这些年早就领教了,自然知道那老婆子为了巴着周家,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只是,芙儿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绝不会将芙儿送去周家那个火坑,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法子。
楚氏眸色深沉,对着裘嬷嬷道:「你去将姑娘身边的几个一等丫鬟都叫进来。」
裘嬷嬷领命去了,很快就领着三个丫鬟走了进来。
见着阿胭没有来,楚氏看向了裘嬷嬷。
裘嬷嬷解释道:「太太恕罪,阿胭从膳房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打碎了食盒,额头正好撞在食盒的碎片上划了好长一道口子,满脸都是血,老奴见她伤的重,叫她回屋歇着,请医婆来看了。」
楚氏看了她一眼,没有问阿胭一个大丫鬟怎么去了膳房。
奴婢们的这点儿小争斗她并不会过问,不过也知道女儿房里这几个大丫鬟的脾性,猜到多半是紫莺支使阿胭去的,阿胭向来性子软。
楚氏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三个丫鬟,紫莺三人脸上俱露出紧张的神色。
沉默好半天,楚氏道:「你们伺候了姑娘多年,我自问平日里待你们不错,你们姑娘更待你们如姊妹,如今她遇着事了,你们哪个愿意替她去周家?」
楚氏的话音刚落,几人全都脸色惨白,大姑娘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们才不愿意去死。
楚氏见着她们的表情,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的紫莺,冷笑一声道:「你眉眼间和芙丫头最是相像,就你吧。我收你为义女,给你改名江莺,你弟弟的卖身契我也还给他,往后他就是自由身了,可以读书科举,若能考中,你一家子也算是有个好前程了。你若不愿意,不愿护主的丫鬟我们江家也留不得,你就别怪我狠心叫了人牙子进来将你卖到那肮脏的地方。我给你两条路,你且选一个吧。」
楚氏这话分明就是威胁。
紫莺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可却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掩下眼中的恨意重重磕了个头,「奴婢愿意替姑娘去周家。」
听着她的话,楚氏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温声道:「好莺儿,往后江家就是你的娘家,你比芙儿大一岁,芙儿也就是你的妹妹了。往后你是二姑娘,芙儿是三姑娘,我会吩咐下去,府里上上下下往后都这么叫。」
如今的江莺脸色苍白,一丝笑都扯不出来,太太这是要将事情坐实,叫她顶替了二姑娘的位置,江芙当个三姑娘是最安全的。
楚氏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有些不厚道,可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愧疚,左右都是银子买回来的奴婢,能替主家挡灾是她们的福气,再说她也不是没给江莺好处,她还了她弟弟卖身契,相信她老子娘都是乐意的,这世道女儿如何能比得过儿子呢?
楚氏转头吩咐人专门收拾出一处院子来,说是给二姑娘江莺住,还叫自己身边的两个粗使嬷嬷去伺候江莺,实际上是看管她,怕她逃跑了。
就这样,江莺被一行人半拥半迫着出去了。
楚氏又安抚了江芙几句,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秋雁脸色白了又白,她想不明白,明明她们四个丫鬟里容貌最好的是阿胭而不是紫莺姊姊,而且因为裘嬷嬷的关系,姑娘平日里也待阿胭最好,什么好吃的都肯给她,如今不该是她替姑娘去周家吗?怎么偏她今日受了伤?
这般想着,秋雁就出了院子一路到了后罩房,推开了阿胭的房门。
秋雁指着阿胭道:「平素看你是个好的,没想到竟也城府这般深。你说,今儿个你是不是故意弄伤自己的,你早就知道太太会叫人替姑娘去那周府!」
医婆已经来过了,阿胭此时额头上包了厚厚一层纱布,纱布上还渗出鲜红的血来,看起来着实有些骇人。
小姑娘坐在软榻上,神色怯怯的带着诧异,不知道秋雁为何突然闯进来,不解地出声问道:「秋雁姊姊,这是出什么事了,姑娘怎么了?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
秋雁指着她还要骂,这时裘嬷嬷回来了,见着屋子里的情况,当下就沉了脸,站在阿胭的身前护住了自己的孙女儿。
「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平日里和紫莺要好,可这事情是太太的主意,和我们阿胭有什么干系。难不成我们阿胭还能掐会算了,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事儿,提前划伤了自己的脸想要躲过去?再说,我们阿胭额头伤的这么重,听医婆说养得不好就要留疤了,这世间哪个女子能狠心毁了自己的容貌?」
秋雁虽说嘴不笨,可对上裘嬷嬷就一点儿都不够看了,更何况裘嬷嬷是楚氏的陪房,平日里本就比她们这些奴婢要高一等,她不敢造次。
见着秋雁不说话,裘嬷嬷又道:「你若是可怜紫莺,自己去求太太代替她去便是,我这老婆子也高看你一眼,你自己不敢,偏来指责阿胭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阿胭性子弱,可也不是没人护着的,你别想专挑软柿子捏。」
秋雁听着这话,心虚之下只能转身走了。
等她走了,裘嬷嬷呸了一声才转身看阿胭。
小姑娘额头上包着厚厚一层纱布,纱布上渗出鲜红的血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只是小姑娘生得美,肌肤白皙胜雪,一双好看的眸子如那秋水,受了伤便只给她添了些弱不禁风的羸弱之美。
裘嬷嬷一直知道自家孙女儿好看,却头一回发现,竟是如此好看。
「祖母……」没等裘嬷嬷开口,阿胭便扑到她的怀中哭了起来。
上辈子,她被送去了周府,祖母求太太收回成命无果便追去了周府,却被周府的下人拿棍子活活打死了。
她至今都记得祖母满身的血,在她怀里一点一点没了气息。
阿胭想着那一幕,哭得益发厉害了。
裘嬷嬷还以为她是被欺负了心里难受,忙柔声哄道:「别怕,别怕,有祖母护着你呢,谁都不能欺负了我的阿胭。和祖母说说,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跌倒划伤了额头?」
她在府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差,并非是个蠢笨的,在回来的路上就觉得孙女儿这回伤得实在是太巧了,巧到由不得叫人多想。
阿胭脸白了白,朝屋外看了看,见着没人才拉着裘嬷嬷坐在了自己身边,哽咽地道:「祖母,我昨晚作了个梦,心里好害怕。」
阿胭看了自家祖母一眼,便将前世自己如何被太太送到周家,如何被周夫人划了脸又被周老爷赶出周家,冻死在路上的事情说了出来——之后附身在公子佛珠上去了京城的事情她没有说。
「当时您跪在地上求太太,头都磕破了太太都没有动容,后来您追到了周家,被周家的下人打死了。」阿胭抽噎了声,「祖母,我心里好怕,才自己装作不小心跌倒划伤了额头,祖母别怪我撒谎好不好?」
看小姑娘红着眼睛,声音怯怯的,眸子里满是不安和紧张,裘嬷嬷眼圈也红了,良久才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头,「好阿胭,是老天庇佑你才叫你逃过这一难,可见我们阿胭是有福之人。」顿了顿,裘嬷嬷神色转为严肃又道:「不过作梦的事情阿胭和谁都不准说,人心险恶,他们知道会害了你。」
阿胭用力点头,「我知道,若是被人晓得了,我会被逼着喝符水,还会被人以为是妖怪。」
裘嬷嬷点了点头,安抚着阿胭睡下了,自己则思索起阿胭方才说的那个梦来。
她是信自个儿孙女儿的话的,因为阿胭胆子小,从来不会说谎,再加上今日琼芙院发生的事情,她更不能不信。
所以她分外寒心太太的所作所为,今儿个若不是阿胭自己聪明,说不定如今要去那周家伺候周老爷的就不是紫莺而是她的阿胭了。
她自以为是太太的心腹,太太对她有几分善意,到头来太太却是对她那么心狠,连条活路都不肯给她留——阿胭是她的命根子,太太将她送去了周家,就是一点儿也不顾及她这个伺候了她多年的老人。
想着这个,裘嬷嬷的心益发冷了下来,心中也涌起一股恨意来。
周府外不远处的大街上停着一辆马车,街上喧哗热闹,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从马车窗户传了进去。
赶车的是位身着墨青锦衣的男子,听着这喧闹声微微皱了皱眉,等了好一会儿,才恭敬地朝着帘内道:「主子,那便是周府了,咱们可要进去?」
帘子被掀起一角,只见里头坐着个身着暗蓝紫缂丝竹纹锦衣的男子,男子面如冠玉,长眉若柳,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唇色偏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内敛矜贵的气质。
这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十四岁便跟着老魏国公行军打仗,立下赫赫战功,弱冠之龄便被皇上封为平宣侯的老魏国公幼子谢慎之。
今年四月,司礼监秉笔太监周绪被弹劾在祖籍淮安纵容族人欺男霸女为害百姓,更被指出周氏一族和淮安知府沆瀣一气,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拿着司礼监的名义广收金银财宝,以至于淮安只知司礼监和周家,并不知皇帝。
周绪痛哭流涕拒不肯认,皇上便派谢慎之来淮安查明此事,如今虽才来淮安一天,周家过去的一言一行已经尽数入了谢慎之耳中。
谢慎之勾了勾唇角,指节在面前的檀木方桌上扣了几下,声音带着几分矜贵和冷漠,却又格外的好听,「行,本侯爷也正好见识见识周显荣后宅的温柔乡,听说淮安半数的美人都在周府呢。」
赶车的属下名叫青陌,听着自家主子这话,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
还见识美人呢,主子向来不近女色,在京城里都差点儿被传成断袖了,若真能瞧上哪个美人收入房中,老国公在地底下也能高兴得爬起来。
「那属下去敲门。」青陌没将腹诽说出来,面不改色应了一声,下去敲门了。
很快的周府大门打开,周显荣面色紧张又强挤笑容迎了出来。
他身材发福,走到门口已经有些喘了,见到身着暗蓝紫缂丝锦衣、周身透着尊贵之气的谢慎之,忙拜下,「下官见过平宣侯。」
谢慎之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不必多礼,径直朝府中走去。
周显荣心中惴惴,忙起身跟了上去。
另一边,大太太楚氏认了二姑娘江芙屋里的大丫鬟紫莺为女儿的事情也传到了江老太太所住的院子里,江老太太当即就沉了脸,命人去叫楚氏过来。
寿恩院中,江老太太看着进门的楚氏,脸色难看,不等她行礼直接便将手中的茶盏掷了过去,茶盏对准了楚氏的肩膀,饶是楚氏侧身避过,身上的衣裙也被茶水打湿了。
江老太太铁青着脸问:「听说你问都不问我就认了个义女,怎么,你是当我老婆子死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用问过我了?」
江老太太在府中向来说一不二,眉眼又生得凌厉,颇有几分尖酸刻薄。
楚氏福了福身子,做足了礼数才道:「媳妇也是听下头的奴婢们嚼舌根说您想将芙丫头送给周老爷,媳妇不信,怕府里人以为您不慈,连嫡亲的孙女儿都要送人,这才不得已收了紫莺为义女,叫她替芙儿去那周家。也叫旁人看看,老太太您并非是不慈,您心里头呀,疼着芙儿这个孙女儿呢。往后江莺便是二姑娘,芙儿是三姑娘了,媳妇都安排下去了。」
江老太太被她这话一噎,沉默好半天才道:「你当周家人是死的,由着你用一个低贱的丫鬟糊弄?周家背后可是有司礼监,有知府大人,你若得罪了周家,那忱哥儿还有什么好前程!你别为着个早晚要嫁人的赔钱货,祸害了我的忱哥儿!」
江老太太这话严厉,楚氏被她说得心中也微微不安,可她到底不肯妥协,摆出强硬的神色辩解道:「他周家也不能太欺负人了,大姑奶奶的棺材才抬到郊外山上下葬呢,我就不信这会儿他周家还能猖狂。一个义女他周老爷爱要不要,惹得我没活路了,我便叫人挖了大姑奶奶的坟,把棺材放在周家大门前,我倒要看看,他周家还有什么脸敢要我的芙儿!他周家势力再大,这天下还有皇帝呢,事情闹大了他周家也要吃不完兜着走。」
楚氏这话自然不能当真,她是故意说给江老太太听的,果然见她这般硬气护着江芙,江老太太这回也强硬不过她了。
这时屋外传来丫鬟的禀报,说是大奶奶来了。
说话间,一个身着湖绿色绣牡丹花褙子的年轻少妇缓步走了进来,正是江府的大少奶奶翟氏。
翟氏早在屋外听了好一会儿,听着自家婆母那般硬气的话她也心惊肉跳的,见着江老太太像是默认了,这才敢进屋里来。
江老太太一见是她,脸色便不怎么好看,只因为翟氏嫁进门一年多了,肚子都没个动静,不止如此,还成日霸占着忱哥儿,白天里就敢往房里钻。
若是肚子有个动静便也罢了,偏生她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江老太太就更认定了她是个不下蛋的鸡,这女人不会生孩子,还能有什么用处?
「媳妇给祖母、母亲请安。」翟氏见着江老太太沉下脸来,心里也有几分委屈。
老太太认定了她不会生孩子,可她才嫁进来一年多,自家夫君又是个沉迷女色的,身边丫鬟婢女不知祸害了多少去,每月里分到她身上的时光也就那么几回。
她若不是为了生孩子,哪里会放下颜面去和他白日里胡闹,还同意了他那些个花样?她方才才被他胡闹了一场,这会儿身子疼得厉害。
「你怎么来了?」楚氏知道江老太太不喜自己这儿媳,便出声问道,然而说句实在话,她也是不喜这儿媳的,这世间哪个当婆母的能喜欢生不了孩子的儿媳妇。
翟氏道:「媳妇听下头的丫鬟婆子嚼舌根提起了二妹妹,不禁担心,这才过来了。」
听着她的话,楚氏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当嫂子的心疼小姑子,她是满意的,翟氏嫁进来一年多,也就只这一点好了。
楚氏开口解释了认义女李代桃僵之事,翟氏一愣,没想到竟会有这般的事情,再想起方才屋里头的动静,她哪里不明白这分明是婆母的主意?
看来婆母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这分明是要紫莺替江芙去送死。
翟氏想了想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是媳妇怎么听下头的人议论说芙儿身边颜色最好的是个叫阿胭的丫鬟,府里没有哪个比她生得还要好的。
「母亲既然要继续和周家交好,怎么没选了阿胭去呢?那周老爷最是爱女色,若是得了这等美人,定能记着咱们江家的好呀。再说了,若阿胭真能得了周老爷的宠爱,生个一儿半女的比大姑奶奶争气些,这往后呀,咱们就算是得了个金娃娃,周家顾忌着孩子也要给咱们江家几分脸面的,更别说外头那些人了。」
听着翟氏这话,江老太太也看了过来。
楚氏解释道:「这话不错,只是不凑巧那阿胭今日从厨房里回来摔了一跤,额头上划了一道口子,听说要留疤呢。这再好的美人若是留了疤,瞧着便碍眼了,媳妇哪里敢送她去周家污了周老爷的眼。」
江老太太皱了皱眉,「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别是她心思深沉,为了避过这一祸故意弄伤的吧。」
楚氏面色微变,嘴里却道:「不会的,阿胭自小便是个老实的,哪里会说谎。」
话虽这样说,等到回了自个儿院子,楚氏直接派人去叫阿胭,又请了府里的医婆过来。
裘嬷嬷听着楚氏这安排,心里头益发冷了几分——太太这是不信阿胭。
很快,阿胭就过来了,换了一身月白色绣小朵茶花衣裙,脸色微白,额头上缠着厚厚一层纱布。
「奴婢向太太请安。」
楚氏看了她一眼,心道真是个美人胚子,都伤成这样了,身上都有一股子的羸弱气质,她过去怎么一点儿没注意到呢?
她笑了笑,声音温和地道:「我听说你受了伤,特意请了医婆来给你看看。你们每月那点儿月例银子,能请到什么好的大夫?」
阿胭一听,哪里能不知道太太是起了疑心,她也听说府里的那些流言蜚语,猜到八成是从秋雁那里传出来的。
幸好,她那时狠了狠心,并未在这上头作假。
「奴婢谢主子恩典。」阿胭面上露出几分感激,磕头谢过楚氏。
楚氏便叫医婆给她看伤,见着拆下纱布后她额头上的伤口,楚氏再多的疑心也没了。
那伤口定是要留疤的,哪个女子能对自己下这么大的狠手?尤其,阿胭平日里还最是个老实单纯的,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机城府。
楚氏这般想着,赏了阿胭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这孩子生得这般好,我也是疼她的。」楚氏笑着对裘嬷嬷道。
「能得太太这一句,便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裘嬷嬷连忙道。
阿胭从大丫鬟琳琅手中接过金疮药,又不着痕迹看了看楚氏的表情,提着的心此时才落了下来。
这时,外头传来丫鬟的禀报声。
「太太,大少爷来了。」
听着儿子江忱来了,楚氏眉眼皆是笑意,对于这自己膝下唯一的男嗣,江忱就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说话间,一个身着松霜绿锦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修长,脚下却是有些虚浮,一副气血不足的模样。
江家的人都知道江忱贪女色,楚氏不知劝过多少回,可每每提起这事江忱就拿子嗣说话,楚氏也只能由着他去了,只吩咐厨房每日炖些补身子的汤药,别叫他亏了身子,然而即便如此,江忱的脸色也比常人要白些,眼下也常年带着些许乌青色。
见着他的模样,楚氏心里头对儿媳翟氏又多了几分不满,她是听说了最近这段时日翟氏成日里痴缠儿子的事情,到底是儿子房里的事她也不好多管,可这会儿见着儿子气色这样不好,她便迁怒起翟氏来,觉得是翟氏没有照顾好儿子。
江忱向来会说话,几句话就哄得楚氏笑出声来,叫人上了茶水和点心,他拿着茶盏喝了一口,视线却是直直落在站在裘嬷嬷身边的阿胭身上。
他的目光毫无顾忌,阿胭被他看得心下一紧,身子不由得颤了颤,想要朝裘嬷嬷身后躲去。
江忱看着阿胭的眼睛都已经冒光了,屋子里的众人哪里能没发现,楚氏微微皱了皱眉,对着裘嬷嬷道:「你带着阿胭先退下吧。」
裘嬷嬷应了声是,便带着阿胭下去了。
待人下去,楚氏这才对着江忱训道:「瞧什么,那是你妹妹身边的人,你看上哪个都好,偏阿胭不行,你是要科举的,可不能做这种混帐事叫人污了你的名声。」
江忱回味着方才小姑娘受惊小脸煞白的紧张模样,对着楚氏笑道:「那是自然,妹妹房里的人儿子是不会动的,儿子有分寸。」
他是江府大少爷,他看上的人总会到手的,再说翟氏向来是个贤慧的,叫她去和二妹妹讨要不就成了,一个丫鬟而已,想来二妹妹也不会不给;又或者丫鬟想要攀高枝儿爬了主子的床,待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就是他的房里人了吗?
寻思着这些,江忱嘴角一扬,想着小美人在他身下的样子,心里头已经觉得有几分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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