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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叶东篱《食运亨通》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23-2-7 20:24
标题: 叶东篱《食运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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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食运亨通》
作者:叶东篱
系列:蓝海E132301-E132303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3年02月08日

【内容简介】

即便是乡野小村姑,海棠也有颗上(钱)进的心,
兴家、事业、嫁老公三不耽误,极有效率一把抓!

蓝海E132301 《食运亨通》上
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此话诚不欺我!
海棠靠着好厨艺使一向冷淡待人的公孙曜另眼相看,
不只在她遭野猪攻击时出手相救,还给《药农经》摸索如何种植草药,
甚至提供了珍贵的三七种子,让她的脱贫计划出现曙光,
毕竟一直被极品亲戚欺压,家中更有年幼弟妹需要照顾,
现在的她连作梦都想着赚钱、赚钱、赚大钱!
而这家伙也是她的贵人,非但替她打跑了纠缠者,同时护她不受官差欺侮,
可两人关系顶多是能聊心事的朋友吧?怎么他出远门前却交代──
不许私下见那个老来拜访的呆书生;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

蓝海E132302 《食运亨通》中
海棠在事业上是个有主意的,带着妹妹卖韭菜盒子卖到开铺子,
同行眼红抢客挑事她不怕,她相信自己的手艺和客人挑剔的嘴,
而且她一直在等待机会扩大经营,到时要增请人手,增加菜单选择……,
三七也持续种着,用灵泉水灌溉就是长得快又好,因此赚了几桶金,
公孙曜向她求婚,保证婚后可以继续经营她的生意,他还会一并照顾她弟妹,
她虽对他有意,却没被冲「婚」头,考察一番才答应,
哪晓得消息传开后,村里长舌妇人居然说是她倒贴给他做外室,
她那无良三伯娘还对他下药,妄想把女儿塞给他,
他甚至有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未婚妻,呛声她只是个村姑配不上他……

蓝海E132303 《食运亨通》下
眼看婚期已定,等过完年海棠就可以准备当最最漂亮的新娘子,
为着双方家庭的和谐,她和公孙曜商量后决定回他家办婚礼,
三朝回门后就搬进镇上新买的宅子,过属于他们的小日子,
结果只待了三天,她就发现自己真不适合待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公爹的小妾老是针对她,还想让她以儿媳的名义伺候用膳,
呵呵,论戳人心窝子她可是专业的,几句话就怼得那人下不来台,
不仅如此,从京城来作客的表姑娘还看上了她家相公,
老是去药铺没病找病看,还带点心送茶水的献殷勤,
甚至在被她撞见时跟他脸贴脸,不知羞的说要称呼她一声姊姊……


  第一章 山中有宝贝

  南山不高,却绵延几里,山上郁郁葱葱绿树成荫,山下农田一望无际,山前的河叫清水河,彷佛玉带一般将南山环绕。清水河不远处是南山村,村子里的人们祖祖辈辈都在这座大山脚下生活繁衍。

  正是春耕忙碌的时节,一大早天边刚刚发白,便有不少农人扛着锄头开始忙碌。

  清水河安静的流淌着,平日里南山村的女人们最喜欢在这条河边洗衣、洗菜、闲谈。

  一大早的,洗衣服的人还少,一个人影向河边走来,那影子脚步有些不稳,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到了河边时,突然听得「扑通」一声,那影子便落入了河中,恰巧有农人路过,瞧见这一幕立即叫嚷起来。

  「有人跳河啦!有人跳河啦!」

  喊叫声彷佛惊雷一般划破了南山村的宁静,听到声音的村民们飞快往河边聚拢,已有眼疾手快的跳下去把人救了起来。

  幸好救得及时,那人并没有什么大碍,众人凑近一看,发现竟是个姑娘家。

  「这不是海棠吗?」村民们大惊。

  海棠是村里头的孤女,父母双亡,身边带着年幼的弟妹,日子过得很是穷苦,时常帮她三伯家里干活,挣点稀粥喝。

  「哎哟,醒了,醒了!」

  「怎么就想不开跳河呢?」

  「听说她三伯娘要把她嫁给陈麻子。」

  「那陈麻子好丑的!还是个瘸子!」

  「就是就是,这海棠要是嫁人了,她弟妹可怎么活啊?」

  「说起来也真是个苦命的娃。」

  地上的女孩缓缓睁开眼睛,只感觉浑身湿漉漉的难受,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张陌生的脸,不由得茫然四顾。

  这是什么地方?她在哪里?蓦地,头脑一阵眩晕,彷佛有什么迅速涌入脑海一般,大脑中闪过一幅又一幅画面,钻入了她的记忆深处——

  脑海中,出现一个长得跟她极像的女子,父母亡故,带着两个弟妹,三伯娘要将她嫁给隔壁村的陈麻子,她一来不愿意嫁给那陈麻子,二来害怕自己嫁出去后弟妹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一时想不开竟投河了。

  那个女孩是自己?她不可置信的想。

  「姊姊,姊姊——」孩童的声音传来,一个七八岁的瘦小男孩趴在她的怀里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把,「姊姊,你怎么啦?你不要跳河?吉利不要你跳河!」

  男孩后面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衣着褴褛面黄肌瘦,那一双眼睛在瘦小的脸上显得越发大,眼中转动着泪花,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海棠一时懵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中年妇女拨开人群走了进来,深凹的眼,尖尖的下巴,头上抹着滑溜溜的桂花油,身上穿着一件碎花的青布裙子,正是海棠的三伯娘赵巧娘。

  她看到女孩,眼底掠过一丝厌恶,只是那厌恶一掠即逝,瞬间转为满脸的难过,「海棠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你嫁人就安心去嫁吧,何必担心你的弟妹?你的弟妹啊自有我给你照看呢!」

  有晓事的村民站出来说:「她不愿意嫁陈麻子就不嫁呗,你非得逼她做什么?现在逼得人跳河你心里舒坦了是不是?」说这话的是村里铁匠家的媳妇柯氏,她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脾气。

  赵巧娘被柯氏这么一说,立即嚎了起来,「各位乡亲来作证,天地良心啊!人家陈大郎诚心诚意来求亲,我能拒之门外吗?何况海棠没了爹娘,年纪都十七了,再不嫁人,我不是被人戳脊梁骨吗?知道的,都说我赵巧娘是为了张家好,不知道的,还真当我逼着侄女嫁人呢!是我逼着吗?人嫁不出去到时候又来怪我了不是?」

  她双手叉着腰,恶狠狠的瞪着柯氏,「铁匠媳妇,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我家侄女嫁不出去,你来负责?这到底是老张家的事,你管得着吗?」

  「你……」柯氏暗恨,身边的人拉着她的袖子对她摇头。赵巧娘说的也没错,这到底是老张家的事,别人插不上嘴,她咬着牙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这南山村里的人,谁人不知这赵巧娘是何等人物,当初海棠父母在的时候,一家子都被她欺负,如今大人走了,剩的丫头小子,还不是被这娘们压得死死的?

  海棠听了这些话语,狠狠掐了一把手心。真不是作梦?她转头看着周遭的环境,一片田园风光绿树成荫,再加上方才脑子里浮现的那些记忆,难道她真的穿越了?

  她在现代家里是开药店的,爷爷是坐堂中医,她并没有继承爷爷的衣钵,毕业后到大都市打拚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做生意开了公司经营得也是井井有条。

  她最后的记忆是在爬雪山的山道上,抬头时漫天的雪块落下来,发生了雪崩,醒来就到了这里。

  她这么一想,顿时有些明白,自己活下来了,却换了一个时代换了一种方式。她继承了张海棠的记忆,记忆中女孩一家从来都受眼前这位三伯娘的欺负……真是个倒霉蛋啊!

  想着既然自己做了张海棠,可不能继续做窝囊废,在现代做生意时她什么场面没见过,要债都要了好几回。别的不说,若论吵架,她可是一把好手,若这位三伯娘再敢欺负她,怎么欺负的她就给她怎么还回去。

  「姊姊。」

  「大姊。」

  两个孩子窝到她身边,瘦瘦的小身板瞧着无比可怜,她看着他们,心里顿时一软。她从来都没有兄弟姊妹,时常觉得独生子特别孤单,到了这里有弟妹的感觉倒是不错。

  「还坐着做什么?丢人丢得不够啊?」赵巧娘骂道,一手粗鲁的来扯她的手臂,实则暗暗用力拧她。

  海棠蹙起了眉头,甩开了赵巧娘的手,自己一骨碌爬起来,拉着两个孩子回头冷淡的对她说:「我有腿,自己会走!」

  她一手拉起弟弟,一手拉起妹妹,向着自家的茅草屋走去。

  「诶,你这个臭丫头……」赵巧娘愣愣的望着三个背影。这臭丫头还翻天了不成,以为跳了河就长本事了吗?这般硬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她心里狐疑,感觉那丫头的眼神好生冷淡,对方是自己瞧着长大的,一向胆小,如今怎的反倒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想到陈麻子的礼金都收了,怎么都不能让这个臭丫头坏了好事!她急忙跟了上去。

  海棠牵着弟妹来到记忆中的茅草房,抬头望去,红泥的房胚子,上头搭着茅草,房子前头用破石头堆成一个矮院墙,院子里有一口井。

  虽然简陋但是很有古风,何况这么一栋房子在现代也是一笔财富,海棠有些庆幸,他们至少还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进了院子推开大门,里头光线有些阴暗,中间是堂屋,左边前后有两个房间,在后头是厨房。

  家里除了几样简单的木头家俱,基本上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后头灶膛里是空锅冷灶,火都没生。

  海棠打开米缸一看,呆了呆,这米缸好光滑啊,居然一颗米粒都没有,这情景八成老鼠都不会来光顾。

  「没米?」她歪着脑袋问妹妹冬梅。

  「姊,你忘了咱们家的米已经吃完了吗?这几天都是吃野菜汤。姊,你能不能想法子找三伯娘家借点米粮来呀?」冬梅央求着问。

  从前就是这么做的,靠着三伯家,结果被吃得死死的,海棠想起以前帮他们家做了那么多事,就是当人丫鬟也没有一个月才换得丁点米靠着薄粥度日的道理,很明显的,对方是瞧着他们年纪小欺负起来不手软。

  海棠磨着牙,眯着眼,想起以前吃的亏心里就恼火。

  冬梅这丫头年纪还小,大约还没明白过来,若是跟她这样一条筋下去,还不成了三伯娘家免费的奴才?

  海棠瞧着冬梅,看她一头黄毛稀稀疏疏,两边梳着两个羊角鬏鬏,满脸菜色怪可怜的,便不忍心责备这副随时打算受虐的思想,只蹲在她跟前耐心的说:「冬梅啊,咱以后不靠三伯娘家了。」

  冬梅瞪大了一双眼睛,惶恐的颤着双唇,道:「那……咱们会饿死吗?」

  海棠回头瞧着家徒四壁的房子,叹了一口气。饿死?其实她也不大肯定,因为就是前世她也算不得白手起家,没经历过这么光溜溜的赤贫。不过好歹她是个现代人,要是在种田的日子里把一家人给饿死了,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不会!」她面带微笑非常笃定的对她说。

  冬梅看到姊姊这么有信心,眼中的惶恐也渐渐消失,换上了浅浅的笑容,「我相信姊姊。」

  「嗯。」海棠拍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点了点头。

  她很想说一句斗志昂扬的话,比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之类的,不过不等她开口,肚子便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海棠的肚子一叫,两个小家伙肚子也跟着叫,想起一家人已喝了两天的野菜汤,昨晚连晚饭都没能吃上。

  她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这个家,还真是穷啊!

  「别急,让姊姊好好想想,我一定会想出法子来的,但现在得先去换身衣服。」

  海棠进了房,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翻了翻衣箱子,也不过几件打着补丁的旧衣服罢了。

  浑身湿漉漉的,她擦了头发,找了件青布褂子换上,穿上一瞧,肘子后头、腋窝里头有两个褐黄色的补丁,她无语的叹了口气,这样子叫她怎么穿的出去啊?

  别说打了补丁的,从前上千块一件的衣服也不过是穿了几天就换新,她对于服装的要求一向很高,便又去抽屉里翻找,可翻来翻去还是那几件破衣裳。

  海棠有些郁闷,怎么就这么穷呢?

  桌子上有一块模糊的旧铜镜,她对着铜镜照了照,镜中人很是年轻,十六七岁的样子,同自己原先的模样很相似。五官算得上标致,弯弯柳叶眉、小巧鼻梁,樱桃小嘴,尖尖脸儿,不过脸色却很暗沉,一脸菜色平白糟蹋了好模样。

  海棠穿过来时已经二十八九了,她挺高兴能拿回十年的青春,十六七的年纪,可是花季少女呢。

  看着镜中的姑娘虽然面黄肌瘦,但她知道只要养的好,不说艳若桃李,楚楚动人四个字还是构得上的。

  刚打开房门,赵巧娘已经大剌剌进了堂屋大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对她说:「海棠啊,你拾掇拾掇,咱现在就去镇上扯几尺红布给你做嫁衣,你得赶紧把喜服做起来。哦,对了,鞋子你也要赶紧给陈大郎做一双,我好替你交过去,不然人家会说咱张家的姑娘没规矩!」

  海棠站在房门口,冷笑一声,就那么凉凉的看着她,动也不动。三伯娘啊三伯娘,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海棠呢。

  赵巧娘恼火的站起来,尖声骂道:「臭丫头,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啊?耳朵聋了是不是?」

  「从今往后,麻烦三伯娘别左一个臭丫头,右一个臭丫头的。我海棠的事就不劳三伯娘操心了,我现在还没有嫁人的打算。」海棠挑着眉,双手环胸靠在墙边冷淡的看着她。

  赵巧娘心中一惊,她知道海棠心里不愿意,但她胆子那么小,寻死都做了也不曾当面对她说过,如今死了一回胆子倒肥了?

  「你什么意思?这桩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你说不嫁就不嫁?说出去咱们老张家成什么了?你有胆子是吧,有胆子你再跳一次清水河给我看看!」死了一次的人还敢死第二次?她赵巧娘就不信了,张海棠能有这么大的气性?

  海棠「呵」的冷笑一声,蹙眉道:「我凭什么再跳一次河?就是我爹娘在世,也没有这样把我往死里逼的!村里的人都有眼睛,人家一个个都不是瞎子!我今儿话便搁这儿,我张海棠就是不嫁给陈麻子,你打算怎样?」

  赵巧娘满脸震惊。这丫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铁了心要悔婚?

  「……你是魔怔了吧!」她叫嚷起来声音越发尖细刺耳,「你……你这丫头,疯了不成?可知道悔婚是多大的事啊,你个臭丫头,这件事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吗?我看你是不长记性,老娘非打得你长记性不可!」

  说罢,赵巧娘转身就操起墙角一个大扫把对着海棠打过来,吉利同冬梅都在一旁吓哭了。

  「别打姊姊,三伯娘别打姊姊!」

  「求你了,别打我姊姊!」

  赵巧娘哪里听那两个小家伙的话,一扫把用力地扫过来,没想到海棠是个灵巧的,轻轻一闪就躲了过去。

  海棠学过简单的搏击和自我防卫,赵巧娘这点小把戏她哪里看在眼里,用反手夺白刃的招式,一转手从对方手里抢过扫把,重重的扔在地上,脚踩着扫把道:「三伯娘说什么悔婚呢,我可不记得有答应过陈家的婚事,也不记得有收过陈家一分钱的聘礼。三伯娘,这里是我的家,我爹娘没了,我自己当家做主!我不管你收没收陈麻子的聘礼,收了,你给我退回去;没收,那就麻烦三伯娘去跟那陈麻子说一声,我张海棠这辈子都不会嫁到陈家去!」

  赵巧娘没想到居然被这瘦弱的小丫头抢去了扫把,登时呆呆的望着她,又见她字字铿锵,一下子便被吓住了。

  打也打不成,骂也骂不过,她感觉自己多年的泼妇生涯在这个臭丫头跟前居然没了用武之地。

  她往日最能用的泼妇招式就是就地打滚,可在自己的晚辈眼前就地打滚,这么丢脸的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她气得浑身颤抖,憋得脸上紫红,怒声骂道:「没良心的臭丫头,给你吃的都是喂狗了,到头来自己喂的狗还把自己给咬了!你们也不想想,你们饿得挺尸的时候是谁赏你们一口饭吃的!」

  「谁是你的狗!」海棠双手叉腰横眉怒目瞪着赵巧娘,「你要养狗我不会妨碍你,请你出门左走,你养的狗,同我们姊弟三个无关。」

  赵巧娘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一时间竟拿她没办法,用手指着海棠怒道:「张海棠你个小王八,你等着,我就不信了,这老张家没人治得了你!」

  赵巧娘气咻咻的出门,心里忿忿还回头骂道:「你一个女子哪里就这么大的气性!你爹娘死了,自然还有你大伯二伯三伯管得着你,就是全都死了,还有族长呢!我就不信了,你真能自己做的了主?咱们走着瞧!」

  赵巧娘话才说完,便听见「砰」的一声,那大门用力的在她身后关上,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姊姊,现在怎么办?」冬梅拉着她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三伯娘气坏了,她一定不会管我们了。」

  海棠拍拍她的手,「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有点出息,咱们不靠她家!我们上山找东西吃去!」

  冬梅扁着嘴,「又吃野菜汤?」他们都吃几天野菜汤了,肚子里估计都能长出几颗野菜来。

  海棠一噎,拍拍她的肩膀,「咱找点不一样的。」毕竟这身体换了芯子,总该能找出点新玩意。

  她家原先是卖草药的,草药她认得不少,正好趁这机会去巡山。

  几个人肚子都咕咕叫着,不能再耽搁。

  海棠决定带着冬梅一起上山瞧瞧,吉利还小,就留在屋里看家。

  她去厨房拿了两个篮子,递给冬梅一个,对吉利说:「你在家里待着,要是无聊就去隔壁玩一下,姊姊们出去找吃的,待会就回来。」

  吉利乖乖的点头。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海棠带着冬梅一起往山上去了。

  这山是穷人的宝,穷苦人家没吃的就上山找点野菜艰苦度日,饥荒时也有上山剥树皮的。幸好这两年年成还好,三月里山里头最多的就是野菜,姊妹两个上山时路边的野菜其实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

  这南山分前山和后山,前山树稀路好,来的人多,自然能采的东西也少;后山山高林密也没有正路,因很多人惧怕里头的毒蛇走兽,除了猎户少有人去。

  海棠带着冬梅沿着山上的石子小路往上走,春暖花开天气晴好,路边开了许多红红黄黄的小野花,时而响起几声动听的鸟鸣。

  倘若不是忍饥挨饿的话,这儿也是个不错的郊游之处,不过姊妹俩现在已经饿得两眼放绿光了,没心思欣赏什么鸟语花香。

  海棠的目光一直在道路两旁梭巡,竭力想找到一点可以饱腹的东西,但基本都已被人「巡视」过,没什么可采摘的东西。

  若只看路边肯定没什么好东西可找,不如沿着路两旁向里走一走,虽然泥路满是杂草不好走,却好过浪费时间挖别人找过的地方。

  「走,冬梅,咱们往里头走。」海棠说。

  「姊,我有点怕……」冬梅望着深深密密的草林很是害怕。

  「怕什么?」

  「怕蛇。」冬梅瑟缩了一下。

  要么饿死,要么被蛇咬死,从机率上来看,海棠还是选择冒险进密林。

  她从小树上掰下一根树枝,对冬梅说:「你瞧,有了这根长棍,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敲前面的草地,这样就可以惊走蛇虫,省的一不小心踩到它们身上。这一招,就叫做打草惊蛇。」

  冬梅诧异的看着她,「姊,怎么以前你从没跟我讲过?」

  海棠挠挠头讪笑道:「姊突然开窍了,要是以后姊还有什么厉害的言论,你千万不要惊讶,姊自从跳了一次河后脑袋就清醒多了。」

  冬梅似信非信的点点头。

  其实海棠自己也怕蛇啊,她找了藤子将裤腿跟鞋子绑得一丝缝隙都没有,这样蛇就不会一口咬到自己脚上,同样的她也替冬梅绑了。

  弄好之后海棠打头,提心吊胆的敲着前面的林地,冬梅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

  「各位蛇大爷蛇大娘蛇大妈蛇大婶,打瞌睡的记得醒来让让道啊,咱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清静,这不是饿得慌没法子嘛,若是找着吃的,自会烧香拜佛替你们祈福……」

  她嘴里絮絮叨叨了一路,冬梅好奇的问:「它们可听得懂人话?」

  海棠说:「万物皆有灵,蛇也是万灵之一,虽然未必听得懂,但我想着它们大约可以意会。」

  冬梅歪着脑袋看着前头的人。以前的姊姊总是闷了吧唧的,话不多也没这么好玩,感觉开窍之后机灵多了。

  「等等……」走了一程,海棠的目光突然盯住一处茂密的植物,她掏出篮子里的锄头,到了那丛植物前,一手抓着它的叶子,另外一手拿着锄子用力的刨。

  冬梅在一旁蹲着巴巴的看,「姊姊,这是什么呀?」她眼底满是希冀。

  海棠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用力刨着双眼冒着亮晶晶的光,她难以形容此时的激动,就是以前第一次打工拿到第一笔工钱的时候也没这么激动过。

  如果她猜的没错,只要挖出这个东西,他们就有吃的啦!

  海棠用力一刨,终于将那东西连根拔起,包裹的泥土中顿时露出褐色的根茎,有一处被锄头刨破了能看见雪白的肉,她欢喜的叫道:「冬梅,你瞧,这真的是山药啊!」

  这么粗壮的野生山药,还是有机食品呢,想必是去年冬天留下来的,简直是补养身体的宝贝!

  「山药?」冬梅疑惑的望着海棠,「山药是什么?」她从未听过这种东西。

  海棠手里拿着一根一尺来长的粗壮山药,对着冬梅说:「傻瓜!山药是可以吃的东西啊!」

  这样一长条山药,够他们姊弟三人吃上好几顿了。

  这还真得感谢她的爷爷,小时候爷爷教她认字,便让她背《本草纲目》,一整本连图带字都给背了下来。这山药是一味常用药,海棠认得图上的藤叶,没想到那图画得唯妙唯肖,在山野里头第一次见,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真的没见过山药?」海棠问着妹妹。

  冬梅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海棠一想也是,这山村地方认字的没几个,又怎能有太多会认药的呢?大约这山药也没做这里的农产品,所以大家都不认识。

  思绪转过一遍后顿时欢喜——不认识好啊,不认识就没人跟我抢了!

  听说山药可以吃,冬梅脸上露出了笑容,拍手高兴道:「现在我可以咬一口吗?」

  海棠看看天边,日上三竿了,她在这边忙一阵就可以回去做饭,这山药正好可以当他们三个人的午饭。

  她安慰冬梅,「你先忍忍,我们再去找点东西,中午做一顿丰盛的。」

  这村里穷的人家很多也是不吃早饭的,一天吃两顿是很正常的事,因此听到中午有吃的,冬梅比什么都高兴。

  海棠将山药丢进篮子里,又在四周挖了挖,并没有多余的山药,她叹了一口气,原本打算发掘一片山药林呢,但到底是野生不是家养的,找了许久也只找到这一颗,不过好在这一颗够他们大吃一顿了。

  她直起身子,望着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心里浮起了希望——这么大的山林,一定遍地都是宝,她脑中有一本自带的《本草纲目》,肯定能找到更多的宝贝,只要勤快,老天是不会亏待你的。

  「走,咱们继续找!」

  第二章 长辈逼上门

  得了山药,两个人彷佛打了鸡血一般又找寻了一阵,不过半个时辰后她们就饿得走不动了。

  海棠改变主意,将山药拿出来掰了一小段,在山泉水里洗了洗,分给自己和妹妹一人一半。

  脆生生的山药还带着淡淡的清甜,吃到肚子里有一种久违的饱腹感,冬梅开心极了,道:「姊,我第一吃这么好吃的果子呢!姊姊好厉害!」

  海棠一笑,摸了摸她的头,「走,咱们再去找找还有什么宝贝。」

  树荫下,海棠瞧见许多蘑菇,正要去摘时,冬梅急忙在她后面阻止,「姊姊别碰!有毒的!村里有人吃了蘑菇都毒死了!」

  海棠回头瞧着她笑了笑,「不是都有毒的。蘑菇分很多种,像这种纯白的没毒,有颜色的咱们就不碰了。」

  但冬梅提醒了她,便又仔细瞧了瞧,觉得这就是一般的蘑菇,还是放进了篮子里。

  她又在树干上采了些黑色的木耳扔进了篮子里,如果山药可以做主食的话,这些蘑菇和木耳正好可以做蔬菜。

  再往里头走,抬头就瞧见一棵树上挂满了青涩的果子,冬梅瞧见那果子,嘴巴立即分泌出口水。「姊,是李子树呢!」

  海棠望树兴叹,「可惜时候还没到,像这果子至少得再过两三个月才能熟。」

  青黄不接最难熬,她相信,要是换了秋天,这山上肯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姊,有蜂蜜!」冬梅流着口水望着头顶不远处那如同大西瓜一般吊在头顶的蜂窝。「我好像看见蜂蜜了!」

  她伸手探去,小孩子最爱吃甜食,那蜂巢之中的确有黄色的东西彷佛要流出来。

  「小心!」海棠蓦地拉回冬梅,抬头看见几只马蜂飞出来绕了一圈又飞回去,她一颗提起来的心才落了下去。「傻瓜!马蜂窝岂是能捅得的!」

  冬梅被姊姊责备,有些委屈,弱弱的说:「可是……吉利好早好早就说他想吃糖了,我想着可以带点糖回去给他。」

  海棠听了这话不忍心再冷着脸,缓和了脸色道:「被马蜂扎到会死的,难道你想为了一口糖被扎死吗?以后万万不可做这么冒险的事了。」

  冬梅低着头吐吐舌头,「我知道了。」

  走了一程,海棠觉得已经有所收获不打算再深入冒险,便带着冬梅准备回去。两边的土坎有些野菜刚刚长出嫩芽,海棠采了一些嫩蕨菜,又发现一些野菊花苗,还有绿油油的荠菜,看着满篮子的鲜菜,顿时成就感爆棚。

  她笑道:「这些菜够吃几天了,如果有多的还可以晒成菜乾,要是再多一些山药,咱们几天的口粮都没有问题了。」

  冬梅崇拜的看着她,「姊,所以我们真的不用挨饿了?」

  海棠开心的笑道:「放心吧,跟着姊姊,绝对不会让你们再挨饿的。」

  快回到小道时,冬梅突然站住,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眼前的草地。

  「冬梅,怎么了?」海棠疑惑的问。

  「姊,等等,我好像发现什么东西了,白白的……」她几步跨进草地里,海棠生怕她有危险赶紧跟了上去。

  冬梅拨开乱草,震惊的瞪大了眼,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蛋?」她兴奋的望着姊姊,「姊,这是蛋吗?」

  海棠弯身捡起了地上的蛋,白白的,跟鸡蛋个头一样大,她摇晃了一下,欣喜的说:「应该是野鸡蛋。」

  「啊哟!」冬梅欢喜的跳了起来,「这一窝,都是我们的啦!」

  她欢笑起来,小脸儿彷佛盛开的杜鹃花一般。

  海棠看着妹妹,这个终日愁眉苦脸的小姑娘如今笑起来,竟是这么好看呢。

  她感慨的点点头,「是啊,全都是我们的。」她从前挑嘴的很,一般的鸡蛋压根就不吃,如今看到这窝蛋简直跟捡了金子差不多。

  「姊,这蛋是我发现的!」冬梅十分自豪的说。

  「对,冬梅最棒了!」海棠赞许的点头。

  孩子的小眼神里满是激动,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赞扬和肯定了。

  两人篮子装得满满的,喜孜孜下山回到家里,吉利在家里玩耍,一看到她们回来,立即冲上前去。

  他一个劲儿的往她们篮子里看,连声问:「有吃的吗?有吃的吗?」

  冬梅笑道:「有野菜呢!还有……」她想要把野鸡蛋翻出来,海棠急忙阻止了她。

  邻居家的王奶奶斜着眼从隔壁瞥过来,酸不溜丢的说:「哟,野菜呢,我当什么稀奇,像是什么好东西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得着肉了呢。」

  乡下人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次肉,所以肉算得上稀罕东西。

  王奶奶的媳妇张氏正在拣菜,讥笑道:「娘,也就你瞅人家的篮子,谁不知道海棠那屋里可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哩,有啥好瞧的!咱们也是,净摊上这样的邻居,鳏寡孤独齐全了,难怪财神爷不来咱家!」说着正眼也没瞧海棠姊弟便进屋去了。

  海棠家左边住的是王奶奶和她儿子媳妇孙子,右边住的是带着女儿的乔寡妇。张氏这一说把隔壁邻居都给带上了,正好乔寡妇从地里回来,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双眼黯了黯。

  乔寡妇瞧着海棠,担心道:「你回来了。早晨听人说你往河边……」她跳河的事倒是不好再提,「你这丫头别想那么多,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性命还是最要紧的,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海棠扯唇笑了笑,点头道:「乔婶子无须担心,我晓得。」

  乔寡妇点点头便进去了。

  海棠想起后厨没柴烧了,现在一时半会也没法子去捡柴,忙从篮子拿出一把野荠菜送到王奶奶跟前,笑道:「王奶奶,家里现在没柴,少不得借你一捆柴火,回头保准还你,这野菜也算是一点谢礼,还请收下。」

  看到她把野菜递过来,王奶奶脸上的褶子都展开了,笑咪咪接了过来,「行,没问题,柴火你拿去,回头记得还就行了。」

  海棠和吉利一起去抱了一捆柴火回来。

  她让冬梅和吉利生火,两个人想着有吃的,干劲大得不得了。

  海棠亲自将山药、野菜和野鸡蛋洗干净,谁想灶台上连油也没有,仅仅只有一点盐,她不由苦笑,真是一穷二白啊。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本来打算好好做一顿山鲜炒鸡蛋的,现在计划泡汤了,只能做一顿山药蘑菇野菜粥,然后将野鸡蛋拿了三个出来放在清水里煮熟,剩余的四五个则放在陶罐里存好。

  带着野菜和蘑菇清香且糯糯的山药粥煮好了,里头加了点盐,又有着蘑菇的鲜美,海棠一人盛了一碗,又在每个碗旁边各放了一个野鸡蛋。

  三个人围坐在桌子边,吉利和冬梅互看一眼,满眼都是欢喜。

  冬梅拿着筷子搅动着碗里浓稠清香的山药粥,感叹道:「姊,感觉好久没有吃得这么丰盛了!」

  吉利喜不自禁的捧着野鸡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够,彷佛舍不得下手似的。

  海棠看着如此简陋的饭菜,竟博得了两个孩子的赞赏,心中觉得难过。这回她既然当了这个家的领头羊,就得努力让以后的日子好过。

  她柔声道:「不要舍不得,跟着姊姊,好日子还在后头。」

  两个孩子欢喜的猛点头,狼吞虎咽将山药粥吃得见底,剥了野鸡蛋几乎一口就吞下去。

  吃完饭后,吉利和冬梅都抢着帮她洗碗,于是海棠便将多余的新鲜野菜和蘑菇木耳都洗出来,然后全部摊开在院子里晒乾。

  今天的天气算是不错,如果过几天下雨,她们就没法上山摘菜,至少还有菜乾可以吃。她抬头望着天,也不知道老天可以晴几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一定要趁着下雨之前找到足够的主食。

  他们家父母在世的时候本来有三块地,但现在都被三伯家占去,三伯是里正,夫妻两个又喜欢动歪心思捞钱,所以家里殷实。

  不过话说回来,那块地即便没有被三伯家占去给她也没用,一来她没有力气耕地,也没那技术,她连种菜都不会,所以现在她还没考虑到地的问题。

  冬梅带着吉利捡柴去了,海棠收拾了家里,洗完衣服便坐在窗子前发呆。

  现在找山药,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也不会种菜种粮食,该怎么办才好?

  她盘算着家里的山药估计也就够吃到明天,如果不能想出办法,说不定后天他们几个又要挨饿了。

  她自嘲的笑笑,从来都不会为食物发愁的人,穿越之后居然在愁粮食……正想得入神,就瞧见外头一个人影子探头探脑。

  「谁!」海棠走了出来。

  在院子里的男人看到她出来,脸上露出谄媚的笑。那人三十左右,生得精瘦黧黑,一双扫把眉,塌鼻子,厚嘴唇,嘴唇还有点歪,满脸的大麻子,一笑起来本就难看的脸变得更加不忍直视。

  海棠眯起眼睛将他打量了一番,还真没见过这么难看的男人。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对方拿一双猥琐的眼上下扫视她的时候,彷佛她没穿衣服似的,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来应该就是陈麻子!

  海棠没好气的说:「你来做什么?」

  「媳妇,我来瞧你呀!虽然咱们马上就要成婚,不过我等不及了,咱们现在就好好熟悉熟悉可好?」说着就搓着手色眯眯的要往里走。

  海棠听见这话隔夜的野菜汤都快吐出来了。

  「你是谁?快给我出去!」吉利正好回来,瞧见这丑男人赶紧往外推。

  陈麻子恼了,用力一搡,将这个孩子推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吉利!」海棠恼火极了,忙上去把他扶起来,她是轻易不发火,可发起火来便不似人。

  她把吉利推到身后,双手叉腰道:「我说陈麻子,你不要欺人太甚!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我已经跟三伯娘说了,我不会嫁给你的,你净可以去找她要回礼金!」

  「什么!」陈麻子大惊失色,「我给了五两银子做礼金呢!说不嫁就不嫁了?不行,这我不认,你一个女人家,总得听长辈的话,绝不能这么自作主张!你今儿就是我的媳妇了,我就是过来瞧我媳妇的!」说着,他又向前了几步。

  海棠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丑男人居然如此厚脸皮,青天白日还敢硬闯。

  「你想干么!」海棠让吉利回屋里去。

  他阴沉沉的说:「这婚事铁板上钉钉,今儿我就来给它坐实了,你说好不好呀?」

  他想生米煮成熟饭?那跟犯罪有什么区别?这丑男人到底有没有点法律常识?就是古代也不兴这么干的!

  海棠气得七窍生烟,这人真是太无耻了,她回头瞧见院子角落有个大扫把,转身操起那扫把怒斥,「你给我出去!收你礼金的是赵巧娘!你要娶媳妇娶她去,跟我没干系!」说罢,大扫把对着陈麻子迎面打下。

  陈麻子吓了一跳,他本是个瘸子,往后一退差点摔跤,居然一路被她扫出了院子。

  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她骂道:「张海棠,你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吗?你都十七了还没男人要,我要你是抬举你!没想到你这婆娘如此凶悍,居然敢打我,我告诉你,你要是退了我的亲,你八十岁也嫁不上男人!」

  海棠骂脏话了,「王八蛋!我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恶心的丑鬼!我告诉你,你今儿别想惹本姑娘,你哪儿来的往哪儿凉快去!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麻子大怒,「臭婆娘!把五两银子还给我!你若是不还那就是欺诈,回头我定然将你告到县衙去!」

  海棠怒不可遏,骂道:「我没拿你的银子,跟赵巧娘要去!我说,既然她收了你的银子,你干脆娶了她得了!渣男贱女,天生一对!」

  她丢了扫把,操起铲子,锋利的利刃对着陈麻子,咬着牙道:「你再敢过来,信不信我阉了你!」

  陈麻子惊呆了。娘呀,张海棠居然是这么个泼辣货!

  周围的邻居听到吵闹声也都出来瞧热闹。

  「啊哟,好泼辣!」邻居们惊叹。

  「海棠变性子了哟!」

  「就是,就是,不过那陈麻子也忒丑了些。」

  「这不情不愿的,结亲也结得没意思,何必呢,散了算了。」

  「你不知道,她家三伯娘收着银子呢,全都是瞧在银子的面上。」

  「啧啧啧,孤女就是可怜啊,这泼辣也是逼出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陈麻子没想到她如此泼辣,暗忖有那五两银子何必娶这样的悍妇,顿时心生退意。

  「好!我成全你,我去找你三伯娘把银子要回来。不过张海棠我告诉你,你这泼妇的名声我要给你传到十里八村去,看往后还有没有人敢要你!」

  「去去去!你尽管去!」海棠气得脸儿通红,她才不怕呢!

  陈麻子气急败坏的走了,她撑着铲子直喘气。

  泼妇?泼妇怎么了,没人娶就没人娶,反正她在现代也是二十八九岁都没结婚,还不是一样过得舒舒服服!

  邻居们见陈麻子大败而归,看得过瘾,见没啥热闹也就散了。

  王奶奶隔着矮院墙劝海棠,「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嫁什么人不是嫁呢?那陈麻子虽然长得丑腿又有点瘸,但好歹他是个汉子,手里也有几个小钱,总比你带着两个弟妹,做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说出去好听吧?」

  海棠斜睨了一眼王奶奶,心里觉得好笑,十七岁而已,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但毕竟是老人家,又是邻居,她倒是不好像对付三伯娘那样对她,老人家思想一根筋,她不想跟对方计较,于是微微一笑,啥都没说就进屋了。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得上吃饭大计更加重要。

  冬梅和吉利捡了柴枝回来堆在厨房角落,吉利对海棠说:「姊,我出去瞧着燕子沿着地面打转呢,怕是要下大雨了。」

  海棠一听,着急的出来一看,果然才一会儿功夫,天空看起来阴沉沉的,便赶紧招呼两个小的出来帮忙收野菜。

  等三人忙手忙脚把野菜收进来时,外头已经「劈里啪啦」落下雨来。

  看着外头「稀里哗啦」的雨水,海棠想起家里的存食,不由得忧心忡忡。

  这山村里头大家都不富裕,全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现在是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都不比谁家好过。

  何况以她的性子,让她伸手求人,这种事还真是做不出来。

  她正看着外头发呆,冷不丁里头的冬梅叫了起来,「姊!漏雨啦!漏雨啦!」

  海棠回头一瞧,暗道不好,堂屋里头漏得尤其严重,简直是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

  冷冰冰的水珠一个劲往她脖子里滴,她抬头望着屋顶,实在欲哭无泪,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赶紧的,找盆啊碗的,统统拿出来接雨!」海棠着急的叫着。

  冬梅吉利赶紧去厨房找盆盆罐罐,不一时,堂屋的地上便都摆满了。

  海棠蓦地想起房里,要是房里也漏水,那觉都没法睡了。

  她急匆匆跨步进了房里,抬头一瞧,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虽然沿着墙壁有水珠往下渗透,好歹床铺上是干的。

  爹娘去世之后,空了一个房间出来,海棠和冬梅一个床,那空出的房间便留给吉利住。

  每个床上不过两床旧薄被,一床垫的,一床盖的。亏得现在不是寒冬腊月,不然那薄薄的被子不冻死人才怪。

  晚上,海棠依旧做了山药蘑菇粥,这一次却没有煮野鸡蛋,就连山药也放得少了些。她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万一不停,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一晚,是海棠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夜晚,她想了很多——思及以前舒适的生活,看到现在的穷困潦倒,内心充满感慨,不过幸好她还年轻,身体也健康,只要有双手有个灵活的脑子,这就很够了,相信只要自己用心,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不可能靠着每天上山弄点山药填饱肚子,何况那山上的山药有限,得想点法子挣钱才好。

  过惯了富裕的日子,这穷日子她可不想一直过下去,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手里没钱总是让人不安。

  她要赚钱,越多越好!

  外头打着闪电,时不时一声春雷震耳欲聋,「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海棠吓了一跳。

  黑暗中,藉着闪电的光芒,隐约看到门口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对方睁着一双惶恐畏惧的大眼睛看向她。

  「吉利,过来。」海棠心生疼惜,「跟姊姊一起睡。」

  吉利欢喜极了,赶紧一骨碌爬上床钻进姊姊的被子里,姊弟三个把一张床占得满满当当。

  「怕打雷是不是?」海棠温柔的问他。

  「嗯。」吉利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点头,「以前打雷的时候娘总是搂着我。」

  冬梅凑过来,可怜兮兮的说:「我也怕,我还想娘。」

  海棠眼眶酸涩,将他们两个搂到自己怀中。

  自己在现代到底是个成年人,但这两个是真正的孩子啊,她暗暗下定决心,作为长姊,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终有一天,一家人必将堂堂正正在这山村里立足,而不再是只能让人嫌弃的小可怜。

  好在老天帮忙,第二天一早居然就放晴了,看那湛蓝的天空一望无垠,应该能晴上好几日,海棠松了一口气。

  吉利在家里,海棠交给他一个任务,她把家里的长条桌子搬出来,将菜乾拿出来继续晒,交代他一定要看好这些菜乾,一旦发现天气有异就赶紧把菜乾收进去,吉利闻言乖巧的点头答应。

  没等她出院子,外头就来了三四个人,带头的便是赵巧娘,她后头还跟了几个男人,头一个就是海棠的三伯张文,再来便是二伯张盛,大伯张军。

  海棠心里咯噔一声,这么多人,瞧着脸色还一个个阴沉沉冷冰冰的,来者不善啊,看来要做大吵一架的准备了。

  她深吸一口气,事儿也不干了,就立在院子里瞧着那几个人渐渐走近。

  张文是南山村的里正,虽是不入流的小差使,但他能说会道又会来事儿,村里的人都敬畏他三分。张军和张盛家里都穷,还指望着从他这里弄好处,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如今这架势,看来是三司会审兴师问罪来了。

  冬梅紧张攥着姊姊的袖子,害怕的问:「姊,他们好多人啊,来做什么呀?」

  海棠拍拍她的手,「没事的,姊姊来应付。」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这么多人,打架她不一定打得过。

  村里头的人瞧出不对劲来,左邻右舍都慢慢围过来瞧热闹,毕竟村里平日也没什么娱乐,一来二去的,吵架打架家庭矛盾,便成为最好看的野台戏。

  张文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两撇八字胡,穿着深蓝的长衫,因认得几个字,所以得了里正来做。自做了里正以后,同镇上的有钱人有些勾当,日子越发的殷实起来,如今在村里也算数得上号的人物。

  到了海棠家的矮院子前,他停住脚步,瞅着那一脸菜色的瘦丫头傻不愣登的看着自己,顿时心下不喜。

  他没开口,身边的婆娘就已经开腔,「臭丫头,瞧见你几个伯伯过来,老远就该过来迎接,怎的,到了院子口,连院子门都不开,让咱们净杵着吗?」

  海棠眼眸一转,扫了眼周围一圈越聚越拢的吃瓜群众,心道,要是真关起门来挨训斥她可不干,要吵就吵给大家看,谁怕谁啊!

  海棠笑了笑,「不好意思,家里只有一条破板凳,要是真领到家里还真是没地方坐。这院子宽敞,有话就站在院子里说罢。吉利,开门迎客!」

  吉利没冬梅那么胆小,一听姊姊的话,麻溜的去把院子门打开,请几位伯伯进来。

  张文气得肚子冒烟,恼道:「不用了,真是个孝顺的好侄女啊!」他就不明白了,这丫头哪里来的胆气,竟敢这样对待他。「海棠,今儿我同你大伯二伯一起过来,咱们有话就好好的说清楚!」

  海棠扶着矮院墙隔着院子望着他们,笑着说:「你说的是,我也正好有些话,想当着众人的面,也同伯父们说个清楚呢。」

  张文一愣,这丫头,怎的倒反客为主了?

  他向周围一瞧心里惊了下,何时围了这么多人,一个个双眼晶亮,竟都是来看热闹的。

  思及正有人嫉妒他里正的位置,想方设法要把他弄下来,今儿行事若是有个不妥当的地方,万一被这一起小人瞧去反倒不好……他这么一想,之前打算好好教训侄女的一番心思便有了顾忌。

  张文打量着院子里头的海棠,从前那个百依百顺懦弱胆小,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的丫头,怎的变成了个刺头?

  他正想着怎么措辞,自家媳妇已经一马当先双手叉腰,如同一个大茶壶般站在院子口开腔——

  「臭丫头,今儿当着你几个伯父的面,我这个做伯娘的要好好跟你把帐算清楚!自古以来,女子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去世了,婚事自然由你伯父做主,哪里有你一个丫头说话的分!大家说,我这话说的有错吗?」赵巧娘望向周围的村民。

  「没错。」

  「在理。」村民们纷纷点头赞同。

  海棠笑了笑,「那又如何?」

  「如何?」赵巧娘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还问我如何?你不服从长辈的话,居然胆敢拒婚,照规矩,是要吊起来好好抽打一顿的!如今你擅自退了陈麻子的婚,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你信不信我将你绑起来拖到祖宗祠堂去抽鞭子罚跪!你今儿要是跪在这里好好跟你伯父认错也就罢了,要是有个不字,就等着咱们张家人剥了你的衣裳,拖了你去祖宗跟前忏悔!」

  海棠听得心头一寒,她是知道古代讲究宗族遵守规矩看重长幼有序的,若一味的硬抗恐怕吃亏的是自己,如今可得想个正当的法子脱身,否则保不齐要被这几个伯伯给压下去。

  她冷冷一笑,「当初我父母在世时,都说了我的婚事不会强迫我,再怎样也要找个登对的人家,尤其是让我满意的,可这婚事我从来都没同意过……」

  「住嘴!」张文冷着脸喝道:「你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说同意不同意,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婚姻之事,你父亲不在,自然还有我这个伯父做主,哪里有你说话的分?」

  海棠磨着牙,心里暗恨。他们说的没错,自己一个孤女说话的确没有什么分量,可要强迫她张海棠就范,也没那么容易。

  她眼眸一转,脑袋里灵光一闪,暗暗用指甲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哎哟诶,痛得她立马飙出眼泪来。

  海棠先是低头啜泣,接着越哭越大声,冬梅和吉利看到姊姊被三伯骂哭了,急忙靠过来,瞧着姊姊哭,两个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

  但凡人心,都是同情弱者的,村民们瞧见三个孩子被几个大人骂哭了,禁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亏他们还是家里的长辈,为了逼侄女成亲,竟逼得人家没路可走。」

  「是啊,真没天理,怎的这般厉害,就是亲伯父亲伯母,也太狠了些!」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三伯娘是什么人,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镇日里欺负她侄子侄女呢。」

  「造孽啊!」

  张文隐隐听到这些议论心下不安,又被这海棠姊弟几个哭得心烦,正要呵斥便听见海棠抽抽噎噎的说话了。

  「爹,娘!」海棠仰头望着天空满脸泪水的喊,「你们在天上可有听到?女儿就要被人逼着嫁给那个丑瘸子了,我都给人逼得跳河了,这些人还不甘休呢。」

  张文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就青了。这丫头话说得狠,他们本是有理的,被这么一说都变成没理了。

  「爹啊娘啊,」海棠仰天叫着,「你们的孝服还未满三年,女儿只是想守着这茅草房陪你们三年,哪知道有些猪狗不如的,竟生生逼着女儿离开你们!没了我,弟妹没人照顾,你们的牌位也无人打扫,女儿心痛啊!只恨得我生为女子,若是个男子,肯定和这些家伙拚命……」

  张文一听,心中蓦地震动了下,海棠的父母去世的确未满三年,顿时暗道不好。

  这时赵巧娘听她指桑骂槐的骂他们猪狗不如,气得如同胀了气的蛤蟆一般,跳起脚来大骂,「哪个猪狗不如!你们一屋子的小王八,不是老娘舍你们一碗稀饭,你们能活到现在?真是忘恩负义的小王八,别说你爹娘不在,就是你爹娘在,我赵巧娘照样一扫把挥死你们!」

  张文看她越说越不像样,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喝道:「够了,住嘴!」

  赵巧娘一时没明白丈夫为何要呵斥她,瞪着双眼直愣愣的望着他。

  这时旁边已有村民叫嚷起来——

  「张里正,你们这不在理啊!万事孝为先,什么事都孝最大!你们当伯父伯母再大也大不过她爹娘去,如今这世道,这样孝顺的孩子很少了,人家说了孝服未满不愿成婚,你们做伯父伯母的怎么还不如一个孩子?」

  说话的是村里的一个老者,张文不敢轻易得罪这些人,正要解释,就听到柯氏搭了腔,「李老伯,你老不知道呢,人家图了五两银子的聘礼呢。」

  张文一听顿时脸上血红,老者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叹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张里正你这样做,就是到了镇上或县里头也占不了理,万事孝为先的道理三岁小娃都晓得,你难道不懂?」

  张文被说得哑口无言,偏生他媳妇又在一旁上窜下跳火上浇油。

  「铁匠媳妇你说什么呢?哪有嫁了女娃不收聘金的道理?如今那陈麻子悔婚,生生拿走了我到手的五两银子,这银子我非得找张海棠要回来不可!」

  村民们不齿的望着赵巧娘,一个个猛摇头。

  海棠一听,大哭道:「三伯娘,你想要我家的房子早说啊,你明明知道我家穷得叮当响,哪里能还得上五两银子,值钱的不过这个房子。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讨了房子去,你讨了房子,我们姊弟三人不过是流离失所沿街乞讨罢了……爹,娘,你们瞧着我们被族人逼到这分上了,还想让我们去拜那张家的祠堂吗?」

  村民们有那性子急的已经恼怒的吼了起来。

  「人死不过头点地,没见过长辈逼着孩子沿街乞讨的!赵巧娘,你良心给狗吃啦?」

  「就是,给狗吃了!」

  「真是有够无耻啊!」

  第三章 天降一野人

  张文瞧着情势不好,立即高声道:「大家误会了,今日咱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随意谈谈天。你们放心,我不会要他们的房子。这桩婚事……」他忍着气咬了咬牙,「也算了!」

  「相公,怎么能算了……」赵巧娘还要吵嚷。

  张文不耐烦的喝道:「够了!丢人丢得还不够吗?走!」

  张文气得脸色发白,转身就走。自己还试图要往上爬呢,得罪了这周遭的一帮人,他还怎么爬?

  张军和张盛瞧着方才张文夫妇同海棠对阵的架势,他们两个都搞不定,他们更懒得掺和。何况这丫头成亲不成亲的,他们一毛钱都捞不到,管她做什么,白白浪费唇舌。

  于是这两个跟着张文闷闷的来,又跟着张文后头闷闷的走。

  赵巧娘到底气不过,回头恶狠狠骂道:「三个丧门星,早晚饿死!」

  吉利气得弯腰捡起石头一下子砸到她脸上,「饿死的不会是我们而是你!」

  赵巧娘气冲斗牛,转身奔过来要抓吉利,柯氏迅速拦住她还趁机推了她一把,「一个小娃娃你也想打是吗?」

  柯氏长得高壮,赵巧娘以前跟她干过一架没占到便宜,如今瞅着她护着海棠姊弟,不由得气哼哼骂道:「小兔崽子,早晚栽在老娘手里!」

  说罢,又瞪了柯氏一眼,转身跟着自家男人灰溜溜的走了。

  海棠抹了眼泪,拍了拍弟妹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拱手对众位乡亲们道:「多谢各位乡亲们正义声援,多谢多谢!」

  乡亲们摇头,有人说道:「没什么,那两口子都是心肠被墨染的,以后有事招呼一声,都是左邻右舍,不会让你们被人生吞活剥了去!」

  闲话了几句后大家便散了。

  海棠望着散去的众人,心里感慨,到底是乡村的人,人情味可比城市里浓多了。

  她望着这山清水秀,嫋嫋炊烟的地方,头一次觉得比起大都市来毫不逊色,只要有了钱在手上,在这里过日子也是极惬意的事儿。

  众人走后,柯氏特地留下来跟海棠说几句话。海棠连忙请她进屋,方才要不是她插话,那几个人也没这么容易对付过去。

  柯氏忙道:「你也甭客气了,你这孩子是我瞧着长大的,顶顶老实,可惜就是太老实了,但现在我瞧着倒是比以前有出息的多。赵巧娘那老娘们我向来就瞧不上,要是她再为难你们,尽管跟我说,我让我男人教训他们去。」

  海棠心里感激,笑道:「今日幸得婶子帮忙,哪里还好意思再添麻烦。」

  柯氏叹了一口气,「大家活得都不容易,你要是真揭不开锅,上我家去,虽然没多少好东西,一口粥一口饭还是吃得上的。」

  海棠摇摇头,「婶子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用心,一定能过的好,婶子不用太担心。」要是自己真拖着两个小的去蹭饭,不把她家吃秃了才怪。

  柯氏诧异的看着她,愣了半晌,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能说出这样有志气的话真是不简单啊!

  她拍拍海棠的肩膀,笑道:「就冲着你这份志向,我相信你们饿不死的。」

  海棠微微一笑,清秀的面容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柯氏对她眨眨眼,「别担心,你这样的好姑娘一定会遇到好男人,我若是碰到便替你留心。」

  海棠点头,笑而不语。自己可没急着嫁人,两个小的都还要靠着她呢。

  赵巧娘这么一闹腾都日上中天了,海棠赶紧跟冬梅两个往山上走。

  野菜到处都有,这一次海棠是专门寻山药来的,没想到寻了半天,竟还是没有找到。

  她有些发愁,前山看来是真的没有,上次能找到一棵真是运气。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一家可又要断炊了。

  思及两个小的那一脸的菜色,海棠有些心痛,她想了想,在南山村住了这么久,也没听谁去后山被什么猛兽咬死的,那应该没有什么老虎大熊之类的东西吧?

  向后山望了一眼,那边丛林茂密杂草丛生,只能开路进去,不过唯有这样的地方,才能有采不尽的宝贝吧。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决定了,就赌一把!

  她席地而坐,用锄头砍了一根棍子,又用石头片削尖了棍子前头,想着要是有东西跳出来,她就一棍子扎死对方!

  「姊,你干啥呢?」冬梅蹲在一旁好奇的问。

  「我还要在山里头转转。」她做好了木棍,将自己篮子里的菜倒进了冬梅的篮子里,对她说:「你先带着这些菜回家,弄点东西给吉利吃,我怕他饿坏了,姊姊要在这山里头再找找。」

  冬梅拉着她的袖子担心的说:「姊,你不怕吗?」

  海棠摇头,「没事的,这山里头没听说有猛兽,说不定我还能碰到一只兔子呢。」

  「兔子?」冬梅双眼放光,那兔子到了她脑海里自动变成了肥油油的烤兔子,她曾见人吃过,可自己从来没尝过。

  「好,那我先下山了。」

  海棠将冬梅送到道口,一直瞧着她下到山脚下,这才转身往山里走。

  越往里走,林深草密,她心里很紧张,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紧紧攥着棍子,手心都出汗了,不过对海棠而言,无论是以前做生意还是现在在这个物质贫乏的世界求生存,她从来都信奉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她自认没别的优点,就是胆子比较肥,因此提着锄子继续拨开杂草,从没有路的地方往山上艰难的爬上去。

  路果然很难走,时不时就有草叶划过她的手臂,带来火辣辣的疼,她越往里走杂草越深,冷不丁的听见耳畔响起「丝丝」声,她吓得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是一条蛇,吐着长长的红信子盘旋在树枝上,就在她的头顶。

  她惊恐而僵硬的挪动着自己的脚步,轻巧的加快速度往前走,回头确认那蛇没有追来才松了一口气。

  惊魂未定之时,她蓦地低头,目光陡然一定,这是……山药?

  海棠心中一阵欢呼,太好了!又见山药啊!这一次,她发现了好几棵茂盛的山药藤。

  她赶紧挖,用力的挖,挖了半晌,从土里刨出了四根粗长的山药来,这种感觉就像那种突如其来的幸福,真的太有成就感了!

  待她挖完山药,累得气喘吁吁,坐在草地上休息时,只觉得「哢擦」一声坐折了什么,转头一看,只见自己坐在一根枯枝上,枯枝旁边则长着一棵形状奇特的草。

  七片叶子轮生,中间一朵花儿……这形状,好眼熟!

  海棠细细思索以前背过的《本草纲目》,蓦地灵光一闪,是七叶一枝花!这是传说中的疗伤圣药啊!

  她惊喜的一颗心都快跳出胸腔了,这药极是珍贵,她小心翼翼将整棵草药连根取出来,细细观看一番后,如同对待珍宝般放进了自己的篮子里。

  这不是草药,而是银子啊!

  海棠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叫做——有钱!有钱跟没钱的差距那可是天差地别。

  她四处查看,瞧瞧还有没有多的草药,结果居然只有这一棵,果然入了深山才有好东西。

  受了鼓舞后继续向山上前进,现在的她只有一个念头——捡钱去!

  行到半山,她眼前忽然一亮,看到几棵大树的空地中长着许多绿色叶子,看起来很像草药。

  她赶紧爬过去,细细的观看,又嗅了嗅气味,竟然跟三七的味道一样,更重要的是满满一片三七啊!

  三七也是贵药,海棠大喜,要是把这一片都挖回去,她就可以买一大袋米了。

  她踌躇满志,正要下手的时候,耳后猛然响起一声惊雷,「住手!」

  海棠吓傻了,缓缓的回头,可身后半个人影都没有,她向四周又看了一遍,还是没人。

  难道是鬼?

  不可能,大白天的还有太阳呢,哪里来的鬼?

  山神?更不可能,难道是她幻听?

  对,一定是的,山林太安静了。

  她握紧了锄头,再次下手挖。

  「小贼!都叫你住手了还挖!」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到了她跟前,海棠顿时吓得抛了锄头跌坐在地。

  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袍子的高大家伙站在自己跟前,他头上戴着白色的兜帽,浓密的毛发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长长的胡子一直垂到胸口。

  好一副怪模样!让她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野人。

  她惊悚的望着他,「野人,这是……你的?」

  野人?公孙曜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的确挺长的,而且很多时候懒得梳理,胡子都打结了。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一脸菜色的小村姑,禁不住有些恼火。看到她手里提着锄头打算偷他的东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喝道:「这片三七田是我的!我养在树林里,你这小贼居然想坐享其成?」

  这声音低沉而好听,竟带着几分斯文气,海棠着实意外竟是从这副模样的人口中发出来的。

  原来是个人啊!

  海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子,乍一看以为是个野人,细看才发现他虽然毛发有点茂盛胡子也过长,但打理的还算干净,衣服如雪一尘不染,身姿高大修长,倒是还挺好看的。

  看来大约是个药农,可一个隐居深山的药农,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海棠见他满脸怒意,也恼火的说:「我又不知道是你的,再说这地上有写你的名字吗?你说是你的,不如你找个人出来证明一下。」

  男人瞪着海棠没有说话。好个无赖的丫头,证明?如何证明?这山里除了他住着哪里还有第二个人?

  他冷笑一声,双手环胸低头看着她,「你这样说,是打算挖了我地咯?行啊,你试试看!」

  海棠望着他目光灼灼的样子有些心虚,对着这样一个高大男人,她哪来有那样的胆子?

  她撇撇嘴道:「我随口说说罢了,你的就你的嘛,那么凶做什么?行啦,我要回去了。」

  海棠提起篮子转身的时候,那男子一眼就瞧见她篮子上头搁着的草药,问:「你竟找到了七叶一枝花?」

  海棠急忙掩住草药道:「这是我的,可不是你种的!」

  这是生怕他要强占?小丫头,当他是什么人呢!

  公孙曜心里起了促狭之意,长腿一跨到了她的跟前,「这后山都是我的地头,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就将这七叶一枝花留下吧!」

  海棠瞪圆了眼,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大,「你你……你不是药农吗?转行当强盗了?」

  公孙曜看她这副模样觉得好笑,嗤道:「药农如何?强盗又如何?怎的,你还敢将我扭送官府吗?废话少说,七叶一枝花留下,否则……」

  「否则如何?」海棠惊骇的问。

  公孙曜微微勾唇,「自行想像。」他瞧着小丫头的表情,八成脑海中已经有了一系列的画面。

  海棠吞了一口唾沫,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进后山就遇上强盗,若是她不给,他会……杀人……谋色?

  她想到这里蓦地双手护胸,这动作看得公孙曜一噎。村姑,你真的想多了好吗,这副姿色就是脱光了就跟棵腌菜差不多,送给他他都嫌碍眼!

  公孙曜对她伸出手去,挑眉,「拿来!」

  海棠眼睛扫到他身后那条路,那是她方才开出来的,除了那条路无路可走。

  「好,给你……」

  她装作低头去拿药,蓦地抬头,奋力向前冲去,伸手拨开他,径直没命的朝向方才她开的那条小道而去,不过片刻,便听得「啊呀」一声惨叫,某人四脚朝天掉坑里了。

  公孙曜回头,瞧见那小村姑四仰八叉躺在坑里翻着白眼,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个蠢笨的村姑!」真不知道是骂她好还是夸她好。

  他弯身将她篮子里洒了一地的东西替她捡回去,见只有几根山药,几把野菜,然后就是那支七叶一枝花。

  「你要钱不要命吗?」公孙曜问她。

  海棠看他将自己的东西都捡去了顿时欲哭无泪。完了,都归他了,自己跑什么跑啊,明知道跑不掉干脆把草药送他好了,好歹还有山药,现在啥都被他捡走了,连篮子都没了。

  她哭丧着脸从坑里爬起来,灰头土脸浑身酸疼,尤其是脚踝疼得厉害。她试图从坑里爬起来,哪知脚踝一动「啊呀」一声惨叫她又跌了下去。

  公孙曜瞧她这样子分明是跌坏了脚踝,若是由着她在这里,便是不给野兽叼走也会在这饿死了。

  「真是麻烦!」他厌烦的叹了口气,不过一时起心耍她一下,没想到却给自己添了个大麻烦。

  海棠试图想再爬起来,不料耳畔传来一声大喝。

  「喂,村姑,若是不想脚踝断掉,最好乖乖待着别动。」

  海棠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村姑?若是以前她肯定骂回去,不过现在,她转眸一想,好吧,她的确是个村姑。

  望着高大的身影渐渐靠近,海棠惊叫,「你想干么?」

  这深山老林孤男寡女的,这厮怕是……

  天!她不敢想,咬牙骂道:「你这个变态!」

  公孙曜气得差点想找只老虎来吃了她,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尖叫,一手拎起她的领子把她夹在腋窝下大步向着自己家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见她不断挣扎,公孙曜恼道:「你再动,信不信我直接让你滚下山去!」

  海棠一噎,倒是乖了些。

  可被他夹在腋窝下,她总觉得有一股浓浓的男人味将她环绕……

  「能换个方式吗?公主抱也好啊……」她苦着脸道。

  「哼!」公孙曜冷眼看她,「大爷不知道什么叫做公主抱。你最好安分点,不然就丢下山去!」

  海棠气得牙齿咯吱响。无赖,土匪,臭男人,心里轮番闪过各种骂。

  公孙曜夹着她走了半个时辰山路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然后来到一处树木环绕的空旷之地,那空地中央一棵繁茂的大树恍如华盖一般遮了半边天空。

  海棠一瞧,禁不住赞道:好一棵百年老树!

  「到了。」公孙曜将海棠放在地上,自己却「嗖嗖」抓着一根老藤沿着树干径直向上爬去。

  海棠仰头望去,震惊的看到在那茂密的树杈之间建着一个树屋!

  这不是……人猿泰山的房子吗?

  她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树屋诶,自己还是第一次见,除了上次在迪士尼乐园看到的泰山的树屋。

  片刻之后,那人从树屋下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瓶扔到了她的脚边,道:「自己擦擦。」

  海棠低头瞧着自己的脚踝,几乎肿得跟馒头一样,脚踝一动她就痛得龇牙咧嘴,「脱臼了。」

  若是脱臼了,光擦药油是没用的。

  「真麻烦,还得正骨!」公孙曜说罢,半蹲在她跟前。

  海棠要缩脚,被他一把抓住脚尖,斥道:「你当我愿意?若是不想正骨,我也随你!」

  她瞧着地上的药油,想着他是个药农,说要正骨,那应该就是正骨了……哎呀豁出去了,反正此刻自己也没得选择。

  她小心翼翼脱了自己的鞋子,露出受伤的脚踝,细声细气的说:「那你轻一点啊。」

  公孙曜瞧她一脸菜色,小脚和脚踝倒是白生生的,皮肤似乎相当光滑。他轻咳了一声,或许因为在山里太久没见女人,看到她的小脚竟有些不自在。

  他没有多想,抓着她的骨头位置,左右手一动,「哢擦」一声,骨头已经正位了。

  海棠痛得飙出眼泪来,「叫你轻一点的!」

  公孙曜看她眼角的泪,心里暗暗咕哝,女人果真是水做的,这点痛就能流出眼泪。

  他摇摇头十分不屑,没有理会她迳自上了自己的树屋,这一上去便没再下来。

  鸟儿在头顶的树上叫得清脆响亮,海棠一边细细替自己擦药一边观察周边的环境。

  其实这里如果不是太过冷清,倒是一个环境优美的住所,不过这人镇日住在这里不闷吗?

  她胡思乱想着,虽然身处深山,或许是因为知道那屋里有个人,倒是没觉得害怕,且看对方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没有初见时那般吓人。

  海棠自己擦了药,过了一会便觉得脚踝处热热的,稍微动了动,感觉好多了。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脚踝受了伤,好歹要休息半日才能下山。毕竟山路不好走,若是现在下去,旧伤恐会复发。

  那男人一直没下来,也不晓得在里头做什么?海棠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她望着自己篮子里的山药,看来中午只能就着这山药吃一顿了。

  她心里想着,日日的山药野菜,这样吃下去,整个人都要变成一棵菜了,可以想像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在那男人眼里,大约就是个腌白菜吧。

  她自嘲的笑笑,心道,等她有钱了,一定要好好养这一身白白滑滑的皮肤,将胶原蛋白全补回来,让每个看到她的男人都神魂颠倒。

  哼!她现在是村姑又怎么样,村姑也会有翻身的一天!

  海棠把山药的灰土在衣服上擦了擦,用指甲抠了皮子,露出里头略带泥土的白肉,她看到水生生的山药感觉自己胃里都快冒清水了,真的有些难以下咽。

  不过为了填肚子,还是得吃啊,她正要开啃时,蓦地听到头顶传来声音。

  「你会做饭吗?」

  她纳闷的抬眼看去,愣愣的点头。

  紧接着,一个物品从天而降落在她眼前。海棠瞪大了眼,瞧着那东西彷佛绽放着圣洁的金光!

  她吞着口水,双唇颤抖着说出了两个字,「肉……乾……」

  没错,就是风干的野猪肉乾!对于一个多日没有尝过肉味的人而言,这无疑同龙肝凤髓一般珍贵。

  紧接着,公孙曜提着一个篮子从树屋里下来。

  「你做饭吧!」篮子丢在她的眼前,「我不喜欢做饭。」

  他皱了皱眉,去弄灶台了。

  海棠的目光跟着他,看到不远处的空地上有几个大石简单堆砌而成的灶台,灶台边还有一些木柴。

  公孙曜的动作很俐落,不一会儿便生起了火。

  「快点!」他扬声催促着,提着一块青石板直接扔到她跟前。

  她瞅了篮子一眼。天啊,好齐全的作料,羡慕死她了。

  那里头有油盐酱醋,还有大蒜生姜辣椒胡椒丁香,完全够做一顿美味的菜了。

  她翻了翻篮子底下,居然看到了一袋面粉,顿时嫉妒得眼都红了。

  她成日带着弟妹啃山药野菜,他住着树屋居然能吃上面粉?

  「那我做了饭也算我一份吗?」她问。

  公孙曜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有你吃的就是。」

  海棠心里欢呼一声,她能吃上猪肉白面啦!若是在以前她肯定鄙视自己这点追求,不过现在她连生的都想咬上一口。

  她腿脚不方便,公孙曜从树屋上端了一条板凳下来给她。

  海棠将腊肉丁加了蒜瓣生姜先下油翻炒,然后加了自己带来的野菜,又掺了点辣椒,很快一个菜就炒好了,紧接着她又揉了面做了个刀切面条。

  一阵阵香气传到鼻端,公孙曜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听闻农村人做饭大多水煮盐焖,怎的这村姑能用他这里许多的稀罕作料。

  他从前吃饭十分讲究,珍藏的许多作料都是高价自西域买来,不说别的,就说那胡椒和丁香,这两种作料在市面上价比黄金,就是富贵人家都稀罕,一般农村人几乎不认识,这村姑不但不惊讶,反倒用得很熟练,不过饭菜的喷香让他转移了注意力,没功夫去研究这奇怪的村姑。

  他虽吃食讲究,但自己并不会做饭,平日里随意乱做早已吃得厌烦,这村姑的饭菜这么香,自然要好好尝尝味道了。

  一陶盆的野菜炒腊猪肉,加上新鲜的面条,海棠就地在树底下采的新鲜蘑菇提了面条汤的鲜味。

  公孙曜吃得胃口大开,面条吃在口中柔韧香软,那肉炒得咸鲜味美,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到过这样的美味了。

  海棠吃得更开心,她虽然到这个世界只有几天没有吃到肉和面,可那种感觉就好像吃到天降美食一般,让她感动得想流泪。

  她偷眼看向男子,吃饭的时候动作很是斯文,倒像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她胡思乱想着,他到底为何一个人独居此地呢?

  很快也想起家中的弟妹,大约正在吃野菜呢,有心想跟他买点肉乾,奈何自己身无分文,思及篮子里的七叶一枝花……不行,那是要用来换钱的,怎么能为了一点肉乾折腰?

  公孙曜不经意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秀眉弯弯,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清澈透亮的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愁色,间或还能看到她偷偷瞟向挂在树屋窗口的腊肉乾。

  他心里觉得好笑,到底是村姑,就这点出息!「你家住在南山村?」

  海棠警惕的望了他一眼,眉毛动了动,「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在这里打劫不够,还打算去南山村吗?

  公孙曜冷笑,「怎的?怕我摸上门做坏事吗?」

  海棠扁了扁嘴,没有言语。谁知道呢,她到底还是不大相信眼前这个野人的,别以为请她吃一顿肉就能把她哄住。

  公孙曜见她戒心这么重,不由冷哼了一声。

  菜和面一扫而空,海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居然有吃饱的感觉,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感觉真是久违,让她感动得想流泪。

  天色不早了,她着急下山,站起来走了走,觉得自己脚踝已经复原完全可以下山了,不由得面露欢喜。

  她收拾自己的篮子正打算跟野人告别,却见他已经跳上了树屋,进入自己的屋里。

  海棠耸耸肩。不理我?那我也懒得理你。哼!

  她提起篮子转身下山,觉得篮子似乎重了一点,仔细一看居然多了一块猪肉乾。

  海棠心里有些惊讶,这野人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虽有些傲慢,心肠倒是不错,比那些人模狗样的人强多了。

  她心中一动,抬头对树屋上喊了一声,「谢谢!」

  树屋里没有任何回应,在她意料之中,毕竟这人怪的很。

  她把腊肉和七叶一枝花都藏到了野菜下面,这两样千万不能让人瞧见,否则少不得有人要打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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