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喵_台言站 - 台湾言情、言情小说

标题: 晴羽《换夫改命》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23-9-25 15:36
标题: 晴羽《换夫改命》
[attach]26527[/attach]

书名:《换夫改命》
作者:晴羽
系列:蓝海E142101-E142103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3年09月27日

【内容简介】

前有重生女毁她婚约要抢夺富贵命,
后有前未婚夫舍不得她想藕断丝连,
她往旁边一让,自私的绝配,锁死!

《小妾上位记》讲述了身为小妾的女主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故事,
书名虽俗却特别精彩,花毓熬夜看完后……她穿书了!
可她不是那个上位的女主小妾,而是被篡位的炮灰原配,
想要平安活下来得努力才行,自此开启了她的奋斗之路──
斗极品乡亲,斗男配女配,斗商业路上的拦路虎,
携着在现代习得的园艺专业,她先靠卖花助家人赚取第一桶金,
再来是现榨果汁的古代版手摇饮事业也蒸蒸日上,
多次帮了她的书院高材生陆彦伦成为她最合拍的商务伙伴,
他们不只在事业合作上默契十足,私下也有聊不完的话,
她需要帮忙他总是第一时间伸出援手,面对她时他的眼睛永远灿亮如星,
她想,若要一劳永逸解决书中悲惨结局,或许可以先从换个夫君开始……


  第一章 一头雾水的穿越

  鹿山因形似鹿形而得名,因鹿山书院而闻名天下。

  深秋九月,鹿山上奇石叠起,古木参天,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

  群山深处蜿蜒而出的一条白练奔涌着往东而去,沿河两岸成片的稻田绵延起伏,偶有零星的村落点缀其间。

  河道很宽,两边的河岸上满是灌木和大大小小不同的石块,河水潺潺的流着,秋日的阳光温柔的洒在水面上,荡起层层金光。

  河岸靠着书院学田的一侧有书生三三两两在岸边闲游,诗词歌赋、人生时务,各种高谈阔论随微风吹散在山林间,消失在了淙淙的流水中。

  清澈见底的河面上随水流飘来一件淡青色的衣衫,眼尖的书生望着那随波逐流的衣衫说笑,「你们看!不知哪家粗心的洗衣妇又丢了衣裳……」

  三人中身量最高的书生如鹰隼般的眼睛倏地微眯,利眼捕捉到了那衣衫边上散开如水草般的乌黑发丝,散漫的身姿倏然紧如拉开的弓弦,脚尖轻轻在河边青石上一点,如一只大鸟飞扑入河中……

  在河对岸半山腰上是一个叫田家岭的村子,田桂兰正在菜地里快速的用镰刀收割菜心。

  一个扛着钁头的汉子路过她的菜地时停住了步子,「桂兰你在这里摘菜呢,我刚才碰见阿毓了,我问她去哪,她说寻你往河边去了,你们这是娘俩错过了?」

  这话如一道炸雷响在田桂兰的头顶,她随手抓起了地上的菜篮子快步往外走,边走边快言回道:「死丫头这两天心不在焉的,我和她说出来割菜,她不会听成割野菜了吧。」

  田桂兰在通往河堤的小道上越跑越快,越跑心越慌,手臂上菜篮子不知何时不见了,她冲上了河堤朝着四面喊道:「阿毓……你在哪……快回来……」

  树上的知了声和草丛里蟋蟀「唧唧」的叫声瞬间消失不见,突然的安静让她心头越发慌乱,她有心想回头去村里看看女儿是否好好的在家里待着,又想回村喊人来帮忙寻人,可想起邻居说的是「碰见阿毓往河边去了」,她一咬牙顺着河流的方向跑起来,边跑边喊,「阿毓……阿毓……」

  花毓是被痛醒的!

  肚子传来的剧烈疼痛击醒了陷入昏迷中的大脑!花毓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却被眼前所见惊得屏住了呼吸。

  明晃晃的太阳刺得她眼睛生痛,模糊的视线里影影绰绰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压住自己的腹部……

  痛、反胃,身体极度的难受让花毓险些昏了过去,狠狠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待垂在地上的右手积蓄足了力量后急速抬起,「啪」的一掌朝着那男子的脸上扇去,同一瞬间左腿的膝盖猛的一抬。

  男子听见耳边传来的风声本能往后一闪躲过了耳光,却忽视了另一侧的突袭,本就不稳的身子整个往后仰倒,「骨碌碌」沿着斜坡如滚石般痛快的滚到了河沟里。

  花毓身上一松,忙抓紧翻身爬了起来,入眼的环境惊得她捂住嘴,阻止了即将出口的尖叫声,高大的树木、茂盛的杂草,河水、农田,眼前的一切陌生的让她恐惧……人呢?

  猛然想起刚才滚落河沟里之人的花毓弯腰抱起一块足球大小的石头,朝着河沟探了探头,若是那贼人敢上来,她就送他一块石头!

  滚到沟底下的男子一动不动的躺着,半眯着眼睛透过稀稀疏疏的草丛望向那欲落井下石的女子,心下暗自苦笑,这反应也是奇了!

  一阵风吹来,花毓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她这才察觉到浑身被湿意包裹着,疑惑低头,就见滴着水的淡青色衣裙和踩在黄泥巴里的大脚丫,瞬间毛骨悚然,自己那胖胖的脚丫呢,这瘦得都能见青筋的脚丫子是谁的?

  眼见那脚丫在自己的意识控制下动了动,花毓直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尖直窜到了天灵盖,不会吧……

  「阿毓……阿毓……」

  女子的呼唤声远远传来。

  有人!花毓警觉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能听出是个女声,瞥了眼河沟底一动不动的男子,果断把手上的石头扔了,迎着越来越近的喊声快步走去,她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

  一道妇人的身影从河堤拐弯处跑了出来,那入眼的靛蓝色对襟长褂子和头上高高的发髻让花毓的心瞬间绞了起来,再无任何侥幸。

  田桂兰满心的焦灼在见到女儿身影后不翼而飞,随之就是满腔的怒火升腾,一手叉腰撑着快要跑断的腰,一手指着那走近的闺女气喘吁吁的骂道:「你这个死丫头……跑这么远干么,害的娘好找。」

  「娘?」

  刚想开口喊「姨」的花毓被吓白了脸,我娘可不长这样!她果断转身,就见那刚才河沟里一动不动的贼人正摇摇晃晃的爬上了河堤。

  前有狼后有虎,她一时进退维谷,那妇人已经来到了花毓身后,也看清了她一身湿漉漉衣裙,惊得一下从身后抱住了她,哽咽道:「你这傻丫头干了什么傻事?你要投河死了,娘也不活了!」

  这话让深吸气准备挣脱她的花毓身子一僵。她说什么?投河?那对面的男子岂不是救了她?

  那黑衣男子站上了河堤后往花毓这边直勾勾的看了一会,他逆着光的身影让花毓看不清神色。

  「陆兄……你在哪里……」

  从那男子身后方向传来断断续续的喊声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男子猛的回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离去。

  花毓轻轻的呼了一口气,那男子的离开让她心里一松,只是这「亲娘」的关该咋过?

  抱着女儿的田桂兰警惕的往那边望了一眼,抱着女儿催促道:「阿毓,快跟娘回家。」

  花毓深吸一口气,双手抱着自己的头,身子软绵绵往地上滑去,痛苦地低声呻吟,「头痛!」

  田桂兰抓着女儿肩膀的手一紧,牢牢托住了她往下软倒的身子,右手快速抚上了她的脑袋,语无伦次的问道:「头痛?可是磕到头了?」

  看着很瘦弱又比自己矮小的妇人,花毓竟被稳稳的托住了身子,她不禁缩着肩膀开始打哆嗦,「冷……」

  这次是实话,这河堤上又没个挡风的地方,凉风滋溜滋溜的,吹得她透心凉!

  田桂兰一听忙拉着她的手转过了身,「来,娘背你回去。」

  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妇人,花毓使劲撑住身子抗拒道:「不要!」

  这妇人如此瘦小,花毓实在无法想像让她背着自己。

  田桂兰刚刚已经看到女儿光着脚,哪肯让她自己走,回头朝女儿咬牙道:「地上都是石子莫割伤了脚,娘力气大,背你跟背捆柴似的,轻松得很,快上来。」

  自己肯定是比一捆柴重的!花毓坚决摇头,无论如何不肯让她背。

  知道女儿那强脾气又上来了,田桂兰低头把自己脚上的布鞋脱下来,「你穿这个,娘脚上还有袜子将就一下。」

  花毓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从路边摘了草叶子把脚上的泥巴擦了擦才套上布鞋。

  田桂兰趁机把她还在滴水的衣裙使劲拧乾抖了抖,等会到了村子里的时候得避着点,此时若是再传出去一点不好的风声,女儿的婚事可就难了……

  田桂兰挎着女儿的胳膊遮遮掩掩的往回走,花毓边走边观察四周的环境。

  拐过一道弯,一架高大的水车矗立在河边不紧不慢的转动着,带着清澈的河水翻过河堤入了水田,走过水车后两人拐进了一条往北的黄泥路,路两边是成片的稻田,走近细看那浅绿色的稻穗微微垂下了头,花毓估摸着这是刚灌浆的乳熟期,再有二十来天该收割了,有大米吃,那日子不会太差吧?

  及至那散落着茅草屋的村子映入眼帘,花毓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想到茅草屋里会出现的蟑螂老鼠,她登时有了调头往河里逃的冲动。

  就在她想落荒而逃时,前面胡同拐出来一人,田桂兰抓住女儿的手忽的一紧,猛的大力一推,花毓踉跄着脚步被她推到了旁边的草垛后面,再次见识了这乾瘦妇人的力量竟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田桂兰把女儿藏在自己身后,朝着对面的来人笑着打招呼,「三叔,下地呢?」

  「嗯。」头戴斗笠手拿镰刀的瘦削汉子微微点了点头就路过了娘俩,对藏在草垛后面的花毓当没看见一样。小丫头心里正难受着,自己这个长辈不多过问才是最好的。

  花毓倒没多想,只觉得应该是自己身上衣裳湿着见人不妥当。

  待三叔走远后,田桂兰往前探了探头,看看胡同里没人后,忙拉着女儿朝自家院子跑去。

  花毓被动的快步跑着,眼看一个开满蔷薇花的墙院离自己越来越近……

  「吱呀」一声,半掩的柴门被猛的推开,田桂兰和花毓迎头碰上一个半大的小姑娘,门里门外的人同时吓了一跳。

  今天实在是受了过多惊吓的田桂兰气得伸手拧了那小姑娘胳膊一下,恼火道:「死丫头,吓死老娘了!」

  那小姑娘痛得咧着嘴朝着花毓喊道:「二姊你刚才去哪了?我找了全村都没找到……」

  「死丫头那么大嗓门干么!」

  娘俩刚偷偷摸摸回来,死丫头倒好,这大嗓门一嚷,怕邻居那八婆不知道是吧!

  对面的小姑娘瓜子脸丹凤眼,秀秀气气的模样,和这被喊做「娘」的黄黑肤色妇人没有一丁点相像的地方,自己不会是进了拐子窝吧?

  「阿嚏!」花毓适时的喷嚏救了眼看要吃巴掌的小姑娘。

  田桂兰举着的手停在半空中,看了眼捂着鼻子缩着肩膀打摆子的闺女,方想起来她还浑身湿着呢,忙对那没眼色的丫头吩咐道:「阿秀快帮你姊换身乾衣服,我去煮碗姜汤。」

  花毓被花秀挽着胳膊往那正房的茅草屋走着,从右边传来一道关切的女声——

  「阿毓回来了?」

  花秀一听这声音反应迅速的大力拉着二姊进了堂屋,花毓好奇的往声音方向瞄了一眼,篱笆墙上露出一个头包青色帕子面皮白净的妇人。

  王氏踮着脚就看见两姊妹进堂屋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刚才阿秀满村的找二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田桂兰的手刚摸到一块老姜,听到这声音心里一咯噔忙出了灶房,眼看两个女儿进了堂屋门方放心的低头掰扯手里的老姜。

  王氏扭头朝她关切的问道:「桂兰,刚才阿毓去哪里了?阿秀说满村都没找着二姊,我担心的刚想出门帮着一起找呢。」

  田桂兰低着的头一脸嫌恶,死女人一张臭嘴最爱搬弄是非,要按以往她早就给怼回去了,可偏偏今日自己心虚,更担心她出去瞎编排女儿,在门口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把掰扯干净的老姜扔了进去,她边搓洗姜块边抬头朝隔壁的妇人回了句,「阿毓老在家里心里闷得慌,就去了趟花田帮她爹干活,阿秀去她舅家回来没见到人有些着慌罢了。」

  话说完手里的老姜也洗干净了,她端了瓢水扭头回了灶房,很快灶房里就传来了「笃笃笃」的切姜声。

  隔壁妇人看着田桂兰急匆匆的进了灶房,不屑的撇了撇嘴,去花田回来你煮什么姜汤?当自己是三岁孩子好糊弄吗?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回头挎了个提篮就出了门。

  这边花秀推着姊姊进了西里间,用脚后跟踢上门后忙不迭的帮着花毓宽衣解带,「姊,你快脱了湿衣裳钻被窝里暖暖身子。」

  花毓对自己身上陌生的衣裙根本一头雾水,也就随了她的帮忙。

  别看花秀年龄不大,手脚却麻利得很,很快就把人塞进了被窝里,外面两人的对话屋里两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站在床边上,花秀撇着嘴道:「安婶子真的太讨厌了!要是被她发现你衣服湿了不知道会在外面怎么瞎说呢!」

  裹着被子的身体迅速暖和了起来,花毓的心也静了下来,听这阿秀姑娘话里的意思,隔壁是个多嘴多舌之人,和这种人说话不能含糊,若是说不清楚会被编排出无数是非,直到后来打交道,她才发现这妇人编瞎话还是有些脑子的,就是可惜心术不正把路走歪了。

  花秀起身打开靠墙的一个旧箱子,找出一身白色的麻布里衣,来到床边朝花毓伸手道:「二姊来,我帮你穿。」

  花毓忙伸手接过来,声音嘶哑的道:「我自己来,阿秀你去帮我端碗水来,我渴了。」

  一听二姊嗓子都哑了,花秀连地上的湿衣服都顾上不收就跑了出去。

  一碗温水润了润嗓子,田桂兰端着煮好的姜汤也走了进来,花毓接过姜汤,看着碗里浑浊的黑红色,有红糖的姜汤?她低头先抿了一口,浓浓的红糖味道下是辛辣的姜味,当下「咕嘟咕嘟」,一大碗姜汤很快被她大口喝光,不管身在哪里,必须有命才能谋算其他。

  女儿又和以前一样乖巧听话了,田桂兰欣喜的接过了空碗,放软语调轻声道:「趁着热乎劲你好好睡一觉,阿秀在屋里守着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就喊她,娘去做饭。」

  花毓又冷又累,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在她睡着后,花秀捧着自己的手工提篮坐在窗前悄悄的编起了草鞋,在无人察觉的花毓的头上无声出现了一本书。

  呼,把这人的灵魂从万千世界寻来差点累散了!那书顿了顿确认正主后就倏然隐没在她的眉心里。

  脑袋里多了一本书却毫无所觉的花毓这一睡直到黄昏时分才醒来,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陌生的屋顶,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正在窗户前编草鞋的花秀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笑道:「二姊,你醒了!」

  花毓怔怔的看向窗户边朝着自己笑的小姑娘,恍惚道:「阿秀?」

  噩梦竟然还没醒吗?

  花秀没看出她的失神,放下手中编的草鞋来到床边小嘴叭叭叭连珠炮的问道:「二姊!娘刚才说你撞到头了,现在怎么样了?」

  「头痛。」花毓萎靡的揉着额头,她是真的头痛,这晶片换了可咋装原身啊?

  「三姊,娘喊你先去吃饭!」

  一个七八岁的垂髻男童轻轻推门如兔子一般蹦了进来,正对上坐在床头的花毓的眼睛,那张扬的手脚立马收敛起来,小心翼翼的道:「二姊,你醒了!」

  皮小子长得和阿秀挺像的,只是眉毛略粗些,眼神很灵动,一看就很机灵,花毓淡淡的朝小家伙点了点头,看他面对自己拘谨的样子,怕是平时也怕原身,她就做出一副严姊的样子。

  「阿勇,你来陪二姊说说话,我去给她端饭。」花秀朝他吩咐道。

  「阿秀,等等!」花毓忙喊住她,自己睡了半天,醒来的第一要务当然是解决生理需求,「我先上个茅房。」

  看着那玉米秸秆围成的茅房,花毓惊喜极了,有玉米说明这个古代没那么苦,起码温饱没那么难了!

  「二姊,要不要我扶你进去?」花秀看她站在那里发呆担心的小声问道,总觉得二姊回来后变傻了。

  花毓看她伸手要扶自己上茅房的架势,吓得快步走了进去。

  她既然已经起了床,自然就不用端饭到屋里吃了。

  灶房门口一侧,一盆刚舀上的清水,花秀让姊姊先洗手,自己才在二姊洗过的盆子里接着洗手,只是这次她一抬头,就见眼前一个水瓢一歪,干净温暖的水冲洗了自己刚拿出盆子的手,拿着水瓢的花毓收到了花秀一个灿烂的笑脸。

  「死丫头,洗个手还那么多讲究!」刚从门口探出头的田桂兰却被气得嗓门登时高了几分,「明早你们姊妹俩一起去大口井抬水!」

  「咚!」

  屋里传出一个重物顿桌子的声音,接着响起一个男人不满的斥责声,「哪天少了你的水用了?闺女洗个手用那一瓢两瓢的水还要听你数落!」

  「爹!」花秀一听这声音「嗖」的站起身冲进屋里,欢欣嚷道:「你啥时候回来的?」

  「还不快进来吃饭!」田桂兰朝着傻站着的二闺女横了一眼,自己转身回了屋开始盛饭,随着大锅的锅盖掀开,热气和饭香味瞬间散了开来。

  「咕噜噜……」花毓的肠胃立马发出迫切的声音,她顶着热气进了屋,只看到屋里几个模糊的人影。

  花秀正在拿筷子拿碗,花勇在摆凳子,灶台上一笸箩黄澄澄的玉米面饼子散发着甜香味,她眼睛一亮,快步上前端了起来,正好扫到一大锅稠稠的白米粥,竟然能吃饱饭?

  只是端着笸箩一转身,看着那方桌她又挠头了,自己该坐哪里?

  此时方桌靠墙的位置坐着一个褐色粗布衫的汉子,看到她傻站着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招了招手,出声道:「阿毓,过来坐。」

  刚才他听媳妇说阿毓头被撞到了,看这呆木的样子怕是撞得不轻。

  这位应该就是原身的爹了,花毓嘴角一抿走了过去,直到坐下后方看清这面色比那「娘」还白净的「爹」,长眉凤眼出乎意料的好看不说,硬是从一身粗糙的短打麻布衫里透出一丝书卷气息,可惜的是,长眉间皱痕很深给人感觉郁气重了些。

  花毓知道花秀花勇长得像谁了,若是自己这原身也和花秀一样随了爹,那自己可就赚了!可转念一想,按机率来说,有两个孩子随了爹,自己这个二姊不会随了娘吧?登时喷香的饭菜都没了味。

  花茂看她望着饭菜苦着脸,以为她嫌饭菜不好吃,抬头对锅台上盛粥的媳妇道:「桂兰,你给阿毓煎两个鸡蛋。」

  「煎什么煎!」正盛饭的田桂兰没啥好气的回道:「我煮了蛋,等会凉一凉再吃。」

  田桂兰今晚煮了六个白煮蛋,花毓分了两个,其余一人一个,她接过来时看了眼花秀花勇,两人正好伸手从水瓢里各自抢了一个,正「哢哢哢」的剥着蛋壳。

  「二姊,你快吃啊!」花勇看她握着蛋不动还催了句。

  按以往的饭量,一碗白粥两个白煮蛋足够填饱肚子,可今天花毓放下空碗后却感觉肚子跟没吃过饭一样。

  离锅灶最近的田桂兰朝她伸手,「碗拿来。」

  花毓默默把碗递了过去,要不还是再吃一碗吧。

  「二姊,你吃饼子啊,这饼甜丝丝的可好吃了。」花秀挟了块黄澄澄的饼子递给她,她自己已经吃了两块饼,鸡蛋还没舍得吃呢。二姊今天奇怪得很,竟然舍得先吃鸡蛋?

  花毓默默的接过了玉米面饼子小口啃着,两碗粥,两个白煮蛋,一个玉米面饼子,自己这胃通的是异次元吗?

  花茂估摸着她饱了,舒展了眉头和颜悦色道:「吃饱了就回去歇着吧,等会让阿秀阿勇帮你娘收拾。」

  田桂兰正端着碗喝第二碗粥,闻言抬头瞪了孩子他爹一眼,不过想到女儿今天的特殊情况,终是撇了撇嘴不太甘愿的道:「今晚不用你收拾了,晚上早点睡,明早早起帮我剁菜喂鸡。」

  「好。」花毓乖乖点头。

  第二章 古代农家小日子

  花毓放下了碗筷起身出了灶房,可她才刚睡醒,现在回屋去也睡不着啊!况且那太阳还留有余晖呢,她索性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先把这环境熟悉熟悉再说。

  院子不大,西边靠墙的是三间偏房,一间是灶房,中间一间……花毓探头看了看,里面有几口大缸,估摸着应该是库房,靠正房的一间里面有床有桌椅,桌子上有书有笔墨纸砚,想及自己排行二,这房间的主人无疑是没有露面的大哥的,没回家吃晚饭是不是他读书的地方离家挺远?

  正房东西里间窗下种了一些长着尖刺的月季花,篱笆墙上爬满了丝瓜秧子,长长的丝瓜在绿叶中若隐若现,零星夹杂着几个表皮凸起的苦瓜,竹栅栏围成的鸡舍和鸭舍,天色昏暗了下来,那鸡鸭都回了笼安静的待着,再往南临近大门是个两面透风的草棚子,里面堆着农具。

  这是个连头拉犁的牲口都没有的农户,也没有任何手艺活的迹象,就是个纯靠体力干活的农户家庭,花毓望着尽收眼底的小院子,感觉到了生存的巨大压力。

  随着太阳落于西山,夜幕笼罩了大地,田桂兰最后一个出了灶房关好门窗,三间茅草屋的中堂已经亮起了油灯。

  花毓躺在黑漆漆的西里间认真总结今日的所见所闻,绞尽脑汁琢磨自己来此的契机是什么?

  与此同时,距离此处二十里远的花县,和花毓同姓同龄的花晓兰眉眼温柔的望着院中大红灯笼下和大哥、父亲以及推杯换盏的斯文书生,此时名不经传的薛桥生,三年后将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探花郎,从此官运亨通、大权在握,在越州传为美谈。

  如今上天眷顾让自己重活一世,自己也要尝一尝夫荣妻贵的滋味!

  「喔喔喔……」

  花毓从沉睡中被公鸡打鸣声唤醒,她掀开头顶的被子大口的喘着气,头顶的茅草屋顶让她很是担心半夜掉个虫子到自己嘴里,只好缩到被子里睡了一晚。

  透过窗户的微光显示着外面天已经见了亮,想及昨晚自己答应的要早起剁菜喂鸡,她寻思着既然吃了人家的饭、睡了人家的床,总要付出劳动才行,一向不爱占人便宜的花毓利索的坐起了身。

  「二姊,你咋起这么早?」花秀被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惊醒了,昨晚二姊说她头痛好多事都记不清了,她就给二姊讲了很多家里的事情,这觉就睡得晚了些。

  「昨晚我答应了起来剁菜喂鸡——」花毓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床边找鞋子,话没说完就被花秀拉住了手。

  「娘那是说气话呢!你那手是用来绣花的,哪能干那粗活,剁菜我去。」

  她说完很快就套上外衫下了床,拿起窗台上的一柄木梳子开始梳头,家里的针线活现在都是二姊在做,那手得好好养着,可不能糙了。

  花毓朝着有亮光投进的窗户举起手,微光之下的十指纤细柔软,无一丝厚茧,委实不像个农家女的手,她想像了一下原身坐在院子里手持绣花棚子飞针走线的场景,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完了,这关好像有点难过!

  「姊,你来这里坐下,我给你梳头。」花秀自己梳完头发现二姊在那看着手发呆,想起她昨天说很多事记不太清,怕是连头都不会梳了吧,忙把二姊拉到窗前给她梳发。

  花毓是心灵手巧之人,平时也爱在发饰上花心思,刚才她光顾着看自己的手没注意到花秀在梳头,此时她帮自己梳发髻时,她想学又没镜子,摸了摸头上扎好的两个包包,她仰头笑道:「明天阿秀教我梳头吧。」

  「好啊!」花秀痛快的答应道。

  「咚咚」连串的敲门声打断了两姊妹的对话。

  「阿毓,阿秀,起床了!」田桂兰站在门外喊道。

  「天才刚亮,你就不能让她俩再睡会儿?」花茂披了件外衫从东里间走了出来,不满的说了她一句。

  「你懂什么!我是为了她们好!」田桂兰回头横了孩子他爹一眼,气哼哼的道:「闺女在娘家不学着干活等以后嫁了人怎么当家?婆婆和娘能一样吗?」

  特别是阿毓,以前光想着她嫁个读书人,灶上会几道拿手菜、针线活好就够了,谁能想那么好的婚事会黄了呢?她这要是再养成睡懒觉的习惯,以后嫁到庄户人家怎么在婆婆手底下生活,为了让女儿嫁人后快速被婆家人认可,她这亲娘只能狠下心让闺女多做活了。

  这自己生养的都能各种挑剔了,要不怎说婆媳难相处呢,女儿在娘家勤快能干,担心将来嫁了人还是费力的命,可女儿在娘家太娇惯,成亲后婆婆厉害些的想要当家怕是要熬很久很久,花茂虽心疼女儿,可也知道媳妇说的是对的。

  「唉!」他深深叹了口气出了堂屋门。

  很快的「吱呀」一声院子大门打开,他挑着两个空桶出了门,他早起的第一件事是先把家里的水缸挑满,不过今早他要先去趟大舅哥家看看骡车有没有空。

  屋里的两姊妹迅速收拾妥当来到院子,想起了自己的活计,四处寻摸着。

  「在哪里剁鸡食?」花毓问道。

  一竹筐的新鲜菜叶子已经等在了墙边,花秀指给二姊看后进灶房找了一把满是铁锈的菜刀递给她,「等会你剁好了鸡食再放回去,不然下次娘找不到会骂人的。」

  她说完就拎了个提篮去菜地摘菜,刚才娘在门外说的那话让她不敢去帮二姊剁鸡食了。

  随后起身的花勇去篱笆墙外抱了稻草进了灶房,他的活计是烧火,真的是一家人一个都不得闲。

  看着自己葱白般的手指以及锈迹斑斑的菜刀,花毓拿帕子把刀柄缠了一圈,把菜叶子堆满了菜板,随之双手握住刀柄挥舞了起来。

  「咚咚咚……」

  菜叶子在菜板上欢快地蹦躂,并朝四周无序的发射着……

  田桂兰舀了米从库房一出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你个死丫头把刀给我放下!」

  脑门上顶了几片菜叶子的花毓扭头茫然看着她,「咋了?够了吗?我以为这一筐都要剁完呢?」

  还敢装傻顶嘴?田桂兰气得手都哆嗦了,大声吼道:「你菜板上还有菜吗?」

  花毓低头一看,菜板上薄薄的一层青菜已经剁得很细碎了,只不过菜板周围地上的菜略微有些多,她蛮不在乎弯腰抄起地上的菜叶子倒进鸡食盆里,「反正给鸡吃又没事!」

  鸡吃沙子都没事,菜上沾点土算啥?

  「你起来!」田桂兰气得一把拉起她,自己一屁股坐在马札上,从篮子里又抓出一把菜来,努力压住心里的火气,黑着脸道:「这菜要先切碎再剁,切得越小越省事。」

  花毓:「……」抱歉,那么厚的锈菜刀,我敢拿手指靠那么近吗?

  不过接下来她好歹把那菜用刀先拦了几道,剁起来没飞得那么远了……

  田桂兰淘了米进屋收拾锅,忙活起来也顾不得管外面的鸡食剁得如何了。

  花秀洗好菜帮二姊加了豆饼和米糠,只是在加水的时候被花毓拦住了。

  「没有凉开水吗?」花毓问。

  早上凉开水还真不缺,昨晚铫子里剩的水倒在了盆里,被花秀端了出来,拌鸡食用了些,剩下的她随手倒在了喂鸡的水槽里,花毓看着那瞬间被鸡弄脏的水槽皱了眉,这用不用凉开水有啥区别?

  干活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边鸡喂上了,那边田桂兰也扬着嗓门喊:「吃饭了!」

  只半天的功夫,花毓已经把家里人的性子摸了个差不多,娘是个嘴巴厉害、会支使人的,爹话不多会疼人。

  这不,饭桌上开饭前,花茂朝着端乾粮饼子过来的花毓道:「吃过饭爹带你去趟鹿首村找大夫摸摸脉,别落了病根。」

  总归是入了秋,水温不比夏日,女子身子又怕寒凉,花茂昨晚和媳妇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带女儿去看看大夫才放心。

  鹿首村?这山沟沟里还有这么个村子?花毓手捧着玉米面饼子直点头,看看,必须得去看看。

  田老头是原身的外祖父,一位头发胡子花白身体还很硬朗的老汉,据花秀说老人家去年才过了六十六大寿,一口牙很是齐整的一张一合,「听说你昨儿个磕着脑袋了,头难受不难受?」

  花毓心里羡慕着他的好牙口,若是这基因自己也遗传到了就好了,面上有些赧然的回道:「当时有些晕乎乎的,现在没事了。」

  「去给大夫看看才放心,」大舅母李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后脑杓,「以后走路可要小心着点。」

  「呼呼呼……」李氏怀里抱着的小孙子使劲的朝着花毓的后脑杓吹气,奶声奶气的安慰道:「吹吹就不痛了!」

  花毓莞尔一笑,伸手接过小家伙颠了颠,「二毛你又长胖了。」

  大表哥有两个娃,大毛二毛,大毛和花勇是玩伴,这还让人抱着的是二毛无疑了。

  「今早吃了一碗菜粥一个煮蛋呢,可能吃了。」在水缸边上搓洗着衣服的大表嫂刘氏直起身子朝花毓笑道。

  这当娘的最爱听的就是人家夸自己娃长胖了,没办法,看这一院子苗条人就知道,胖,在眼下,那可是好事呢!

  大门外,田大年套好骡车,把鞭子递给妹婿时低声问道:「身上可多带些银钱?」

  鹿首村药铺大夫医术比起县城的都不差,当然那诊金药费也不低。

  「桂兰拿了两百文给我带上了。」花茂接过鞭子同样低声道。

  「那尽够了。」田大年点头,刚才他看阿毓有些呆愣愣的,还是得让大夫诊治诊治才放心。

  「阿毓,上车了。」花茂朝院里喊了一嗓子,待闺女上了骡车坐好后又朝里喊道:「爹,我先过去了。」

  「路上慢点。」田老头背着手来到门口叮嘱道。

  「好!」花茂应了声。

  骡车带着父女俩很快就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你三个舅母都很稀罕你,你小的时候见天的不在家吃饭,走到哪家在哪家吃,这几年才好些……」一路上,花茂说了不少闺女的儿时趣事,「你小时候皮得很,跟在你表哥后面抓知了蜈蚣一点都不落后……」

  花毓僵着脸微笑……知了……蜈蚣……她真的无爱啊!

  「可你十二岁那年突然变了性子,再不肯跟着你表哥满山跑了,一门心思学起了裁衣绣花……」

  神啊!这个更高难度……花毓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不过性子大变过一次,这次再变一变应该也没啥吧?

  鹿山书院是整个越东省最有名的书院,现任山长是越东省的名士,乃是进士出身,满腹经纶善为人师,鹿山书院作为省级书院,现有学子五百多人,且大都有秀才功名,自鹿山书院开设以来,共出了三十多位进士,几百位举人,盛名之下,每年来求学的学子络绎不绝。

  坐在骡车上,一路听了鹿山书院的种种传奇,直到掩映在青山绿树间的书院真正呈现在眼前,亭台相济,山水相融,青舍密集,她不禁心下感叹,先不说教学品质如何,就冲这宽敞的大房子也让人向往啊!

  田家岭在鹿山西面山脚,从山脚小路赶车过来需要半个时辰,骡车环着山路绕到了鹿山书院南门脚下,一片青瓦砖舍映入花毓的眼帘,和刚才一路所见的茅草屋彷佛是两个世界。

  「这块空地就是集市,逢书院休沐的日子附近的村子都来赶集——」花茂说话间骡车已经停到了一个挂着「药」字布幡的铺子前。

  他们来的时机不错,药铺里甚是清静,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大夫坐在案前,花毓把手臂放在脉枕上。

  「昨日不慎落入水中,伤了头,说是有些事记不得了,还请大夫看看。」

  花毓安静的坐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呆了点,她就准备靠这伤了头过关。

  「观其眼神清明,试其脉象平稳,没有寒气入体的迹象,至于这失忆之症……」老大夫仔细观察了花毓的眼神和面色,手指轻柔的按压了她的后脑,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他沉思后道:「回去后你们做父母的多和她说说往事,哪天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大夫……大夫……」随着焦急的呼唤声,药铺门口冲进来一个十几岁的书僮,「我家少爷又起烧了,麻烦大夫去看看……」

  那大夫连药都没给花毓开就被那书僮催着出了门,留下父女俩面面相觑。

  花毓寻思着自己又没真伤着头,那苦苦的中药能不吃就不吃,遂开口道:「要不咱们回去吧?若是我哪里不舒服再来。」

  花茂仔细寻思着大夫刚才的话,确实没提到需要吃药,遂去付了诊金,那掌柜的收了五文钱,花毓记住了一个物价。

  上了骡车的花毓眼目光在那掩映在山林间的鹿山书院的屋舍间流连。

  鹿山书院有两间轩廊敞开式讲堂,这时辰正是先生讲学的时间,学子们三三两两围坐在堂下听课,间或提问辩论,课堂氛围非常轻松。

  讲堂两侧的斋舍里此刻很安静,刚从山下被请来的大夫一进月门就听到急促的「咳咳」声。

  陆彦伦咳得面色泛起了潮红,一向深沉睿智的眼睛里惺忪昏然,等嗓子里的咳意消失了,他坐起身想下床出去晒晒太阳驱驱身上的寒气。

  「少爷少爷……黄大夫来了!」

  他的书僮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放到地上的脚又收了回去,斜靠在了床头,朝进门的黄大夫微微颔首。

  「麻烦黄大夫了。」

  黄大夫先细看了他的面色,温和的问道:「昨日开的药可喝了?」

  「少爷一早就喝过了,」旁边立着的书僮忙不迭的回道:「昨天夜里喝了药很快就退烧了,可今早又起了烧,而且喝过药半个时辰了这烧还不退,大夫快给看看是咋回事?」

  「这寒气入了肺,有些反覆很正常,老夫给下下针恢复得会快些。」

  待银针一根根取下,陆彦伦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黄大夫又试过脉象后叮嘱,「多喝些温水好好歇息,明日老夫再来为你诊脉施针。」

  「多谢黄大夫。」陆彦伦斜靠在床头感激的道。

  这一番施针身上轻快了很多,他身子底子本来就好,等会起来练练功再出出汗就无碍了。

  送大夫离开后,那书僮转去后厨提了壶热水过来,给少爷杯子里续上热水,又帮他找出干净的里衣换上,边忙活着边一脸愤愤不平的抱怨着,「从没见过如此不知感恩之人,不说送谢礼了,连身干净的衣裳都没给少爷换,连碗热水都不给喝,害得少爷平白受此大罪。」

  昨日晌午和几位同窗到学田附近恰巧碰见河里飘了一个女子,擅游水的陆彦伦当即就下水救了人,没想到救人后一身湿衣未换,被山风一吹便染了风寒。

  「咳咳」陆彦伦轻咳两声,不甚在意道:「她一个女子多有顾虑也正常,我救人一命本就没图回报,权当行善积德。」

  时下对女子名声多有苛责,若是女子溺水被男人救了,以身相许是常见的戏码,那书僮一想到这里,脸上愤愤之色一收,拍拍胸口庆幸的道:「得亏没让少爷送回家去,不然硬赖上来让少爷娶回家可咋办?」

  陆彦伦想及那女子抱着石头居高临下盯着自己那副凶悍样,不像是会赖上自己的样子,倒像是要杀人灭口的架势!

  第三章 集市卖花找财路

  田桂兰做的咸肉菜饭闷在锅里,父女俩到家时,飘着饭香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晾衣绳上的衣服随风轻轻飘荡着。

  「爹,二姊你们回来了,我去倒水。」花秀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去灶房拎了铫子给爹和二姊各倒了一碗温水,关切的问道:「爹,大夫怎么说?」

  「没事,连药都没开。」花茂端起碗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方问道:「你娘呢?」

  「那可太好了,」花秀欢喜的看了二姊一眼,「娘去二舅家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花毓只低头大口的喝着水,她一上午滴水未沾,嗓子都冒烟了。

  「嘎嘎嘎……」

  外面传来鸭子的叫声,刚进了灶房的花秀又快步出来开大门,就见一群鸭子竟是都认得路般左摇右摆的回了鸭舍,她跟在后面迅速把木栅栏门合上。

  赶鸭子的花勇则把自己挎着的小木桶放到了爹面前兴奋的道:「爹,看我和大毛掏了好多黄鳝,咱们中午吃吧。」

  花毓探头一看,手指粗细的黄鳝密密挤在了盆底,估摸着有七八条,能做一盘菜了。

  「娘已经做好了午饭,这个留着晚上再吃。」花秀走过来看了眼桶里的黄鳝道。她学了娘的习惯,有好吃的都错开来吃,省得一顿撑死下顿没得吃。

  花茂颔首,「下晌我来杀了,晚上炒鳝丝吃。」

  「咦?都回来了?」田桂兰进门就看到父子四人围在灶房门前说话,凑过来一看喜不自胜,「今天阿勇收获不小啊,晚上有这道菜你爹能喝两杯。」

  花茂稀罕酒,有好的下酒菜就会喝两碗解解乏,喝得微醺夜里睡得更香沉些。

  随着田桂兰的到家,一家人迅速挪到了灶房里,盛饭的、摆筷子的、端饭的,没多久人人都捧上了饭碗。

  田桂兰得空问起大夫怎么说,听说连药都没开后,马上喜笑颜开,「这下我可就放心了,不然心里老悬着。」

  花勇只知道二姊昨天睡了半天后饭也肯吃了,人也精神了,现在听说大夫都不开药就更放心了,嘴里含着饭菜嘟囔道:「二姊这样真好!」

  前两天饭也不吃,话也不说,老是偷偷的抹眼泪,爹愁得眉头能夹死蚊子,娘的嗓门都不响亮,他可害怕了。

  花毓不由得看了花勇一眼,有心想问哪样不好?抿了抿嘴又咽了回去,她直觉原身有很大的不妥,却不知是性情还是别的什么,还是得找机会打听清楚,不然怕踩了雷而不自知。

  花茂率先放下碗筷,看了眼扒着菜饭小口吃着的女儿对媳妇道:「让阿毓吃完饭好好歇一歇,我晌午就不歇了,地里的菊花得尽快上盆。」

  「随你。」上午出门赶着骡车也不累人,田桂兰就没管他,转头对花毓道:「等会阿毓洗碗。」

  洗碗是田桂兰认为最轻省的活了。

  「我想下地帮着种花!」花毓忙出声拒绝,对于惯常用自来水洗东西的人来说,眼下的这些锅碗她根本就无从下手,倒不如去花田看看情况。

  自己满打满算来了也快一天了,见过的大都是稻田,还没见过花田呢,不知自家花田都种了啥花?

  「那阿秀洗碗。」田桂兰马上把活分给了三女儿,她可不养懒孩子。

  二女儿虽然娇养了些,可针线活在村里首屈一指,现在让她开始学着做些粗活也是为了她的亲事着想,她想跟着去花田就随她了。

  田家岭坐落在山坡上,西边是山连山,远处山青树翠、云雾缭绕,靠近村子的山地都被村民们开出了梯田,花毓学的是园艺专业,又是农村出身,对地里的农作物都很熟悉,一路走过去看到这些河水流不到的旱田里有种花生的、种大豆的、种棉花的。

  花毓看着棉花地顿了顿,这地界应该是南方吧,秋冬雨水多,她现在眼前的棉桃就有发黑烂心的,估摸着前两天才落过雨。

  「阿毓,你怎么来这了?」

  从棉花地里面传出一道女声,花毓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头上包裹着很严实腰上挂着个白布袋的妇人望着自己,这谁?

  「二嫂,摘棉花呢,二哥没来吗?」

  花茂的出声解了花毓的围,她忙跟在后面打招呼,「二舅母。」

  阿秀说过二舅母擅养蚕抽丝剥茧,却没说还会种棉花织布啊!

  「妹夫也来了啊!」周氏一听花茂的声音就放心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担心阿毓,生怕她一个人到处跑,「你二哥去摘桑叶了,等会就过来。你们可是要去花田?」

  走过了棉花地,花茂才低声对女儿道:「你表姊腊月成亲,你二舅母采棉花要给她絮被子。」

  二舅家只得一儿一女,听阿秀讲很是娇惯,二舅母什么都想给他们最好的,这成亲的棉被当然是自己做的最放心了。

  一片包谷青翠笔直的林立在眼前,硕大的包谷鼓鼓囊囊,浅黄的玉米须垂在头上煞是喜人。

  「这是什么?」花毓装傻的问道,她在家里茅房见过玉米秸秆之后以为玉米在此时很常见,谁知走了这么多地,却只碰到这一块玉米地。

  「这是咱家种的玉麦。」花茂扭头看了一眼随意道:「再有半个月就能收了。」

  啊?自家的?花毓惊喜极了,忙伸手摸了路边一个玉米棒子,掰开头上的玉米须一看,好嫩黄的玉米粒啊!想吃!

  花茂看她好奇的扒玉麦叶子,不由露出一抹苦笑,「玉麦只有咱家有种,别家吃不惯不肯种。」

  他得了这种子跟宝贝似的,谁知种出来分给村子里人吃过后都没有想种的。

  花毓摸着玉米须的手顿了顿,别人不认这主食玉米?「外面种的多吗?」

  「不多,这玉麦种子才从海外传过来,我种了觉得产量还行,谁知你舅他们都说吃起来太糙了,家里地少不肯种。」

  几句话透漏的资讯却不少,花毓立马脑子开始动了起来。马铃薯、辣椒自己没见到踪影,只这玉米还就自家有种,那时间上可以推到明初左右,她不由得眺望东方,不知这个世界的沿海是否商贸发达?

  玉米地旁边就是花田,菊花叶子特有的味道冲入鼻间,簇簇拥拥的菊花让花毓瞠目。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么多菊花好卖吗?」

  「好卖的,」花茂说着把钁头随手往地里一刨立在了地头上,「不说远了,咱家这点菊花到时候拉到鹿山书院门口,小的五文大的十文,好卖的。」

  对喔,鹿山书院,那些学子可不就是很大的客户群嘛!想明白的花毓瞬间眼睛就亮了,看着面前的菊花彷佛都发着金光,她马上动起脑筋,就是不知道买卖情况如何?还是得找机会去集市了解一下,若是买花的人多,倒不失为一条赚钱的路子。

  花田从外面看着是整片的菊花,其实里头还种着一些杂花,有杜鹃、茶花……等等,都是很寻常的传统名花,还有几簇纤细的兰草藏在阴凉处,花毓估摸着开春后这些花就陆续开了,不过这数量和菊花的对比,猜测这些多年生的花怕是不太好卖。

  地头上比邻玉米地有两棵一人高的佛手柑,沉甸甸的佛手挂在枝头,佛手柑树底下摆着几十盆含苞待放的菊花,从花苞颜色看有黄的、绿的、红的、紫的,形状有平瓣、爪瓣、宽瓣、勾瓣,品种还挺丰富的,花毓估摸着是待上市的了。

  果然,花茂指着这片菊花道:「你把里面的坏叶子挑一挑,等过几天集市我好拉去卖。」

  花茂把最轻省的活交给闺女,自己则从窝棚里抱出一落黑色的泥瓦盆继续上盆。

  这片菊花品种繁多,从夏菊一直到晚秋菊,能卖半个年头,而最好卖的自然是秋菊,就是现在地里肆意长着的这一片,花茂挥起了钁头,一钁头下去带上来一棵菊花,等一行走到头之后再回头来坐着马札装盆,速度非常的快。

  花毓先仔细的把这几十棵待卖的菊花端详了一圈,枝叶都很精神,显然已经度过了上盆的缓和期,只是枝条杂乱无序,根本就没有卖相。

  她估摸着花茂看着花蕾一个都不舍得放弃,反倒各个都泯然众矣,她到窝棚里抱了一捆小竹竿,又把提篮里的麻绳拿了一捆过来,把一个空的泥花盆倒扣在面前,搬了一盆茂盛的菊花坐在上面。

  整形和修剪是盆花栽培中很重要的一环,想要株型饱满要尽早下手,现在其实已经改变不了多少,她也只能用支架绑扎尽量让花形好看些,碍事的枝条就痛下剪刀,她把手里的一盆花疏枝、剪叶,因材最大限度的收拾好。

  那边花茂刨完一沟菊花,一回头,看着女儿手上那盆疏密有致的菊花惊讶极了,「阿毓,这盆花你挑得真好!」

  「我看这些枝条挺碍眼的就剪了,这样行吗?」花毓指着自己脚边的枝条问道,自己不熟悉这边的审美,万一人家就爱那花头多的,自己可就好心办了坏事。

  「这样好!这样好!」花茂走过来对这盆花仔细端详,越看越满意,他拧了眉头自责道:「我也知道该下重剪,可对着那花蕾却下不去剪刀。」

  看来这爹是个心软之人啊!「那我就把这些都照着这个剪了?」

  「行,都交给你了。」

  也是个肯放手的爹呢!花毓抿着嘴微微笑了,伸手又搬上来一盆菊花开始了「哢嚓哢嚓」的修剪。

  鹿山书院是隶属越州府的官学,历任山长都是朝廷命官,自然遵循了官员的休沐制度,十日一休沐。

  今日正逢二十,书院大门的山下人声喧哗,自从鹿山书院开办以来,每逢休沐日周围的村民就在此聚集赶集。

  田家岭来此赶集的人家不少,农村人的习惯出行爱招朋引伴,花毓穿着一身大哥的旧衣头戴着斗笠坐在后面看护着两提篮蛋,一路被爹悄悄指认了前前后后的骡车、驴车上坐着的亲戚,不知不觉集市就到了。

  骡车直接停到了花茂惯常摆摊的大树下。

  花毓总归是大姑娘,既有眼色又有力气,很快就帮着把粗麻布棚用竹竿撑了起来,只是在摆花时两人发生了分歧。

  「花开大的放前面。」花茂站在板车边上把花递给女儿吩咐道。

  「按颜色摆成扇形如何?」花毓想着如同摆花一样,相同颜色的花组成同色的花带会更显眼些,就提了不同的意见,「黄色最多摆最外面……紫色最少摆里面。」

  「行。」花茂爽快的答应了。

  今天的花都是阿毓精细收拾过的,各个都好看,怎么摆都行,等他把板车上的菊花都卸完回转身后,那如同一把打开摺扇的菊花摊子,各色菊花层层递进,立刻吸引了赶集人的目光。

  「这花怎么卖?」一个头戴方巾,身穿真丝提花缎长衫的书生来到花摊前开口问价。

  那丝绸在阳光下闪着别样的光泽,引得花毓多看了两眼,心里猜测着这书生怕是个有功名在身的。

  「十文一盆,颜色随便挑。」今日这一车菊花在花茂眼里都是上等花,都定了十文的价格。

  那书生弯腰挑了一盆中意的绿菊,足足有五个花头之多,最大的花苞已经绽开几个花瓣,最小的花苞才如花生米大小,「大叔,这盆可是绿牡丹?」

  眼前这盆菊花才初开,花蕾碧绿如玉,绽开的几个花瓣如舌状,花瓣短而较宽,等到花盛开时像牡丹一样雍容贵气,是越州府去年才出的一个品种。

  花茂赞许的点头,「公子好眼力,确是绿牡丹。」

  书生面上有几分得色,当即掏了十文钱出来,「大叔,这盆我要了。」

  「好!」花茂忙伸手接过了铜钱。

  那盆花的叶子和花盆都清洗得很干净,那书生捧着花盆递给身后的书僮。

  书僮身后背着个背篓,又把花抱在胸前,苦着脸道:「少爷还要买什么?小的可拿不下了。」

  那书生不在意的一挥手,「你先把东西送回去再来找我。」

  难得十天才能出来松快松快,他要买的东西多着呢。

  这边花茂开了张,集市上摆摊子的也都差不多到齐了,花毓趁现在买货的人才刚到就想到集市上转一转,了解一下本地的风土特产,看看有没有能多赚点钱的买卖。

  今日菊花带了五十盆,就算都卖出去也不过五百文,乍一听是不少,可这是从春到秋大半年的功夫呢!正当卖的时节也不过一两个月,平均算下来也就是个劳力钱,再说等菊花卖完了该卖什么呢?

  花毓本来以为自家做的是独门买卖,一转悠才知道卖花草的有好几个摊子呢,有罗汉松、文竹等文人青睐的绿植,也有月季花和菊花,她路过时张望了几眼,只有几个很普通常见的花色,她想及自家摊子上摆的各色菊花,那些花色在她眼里是寻常,可和别家的一对比才惊觉其稀罕,她不由得又多了一个疑惑。

  「这兰花真是山里挖的,我敢保证!」

  一个坚定满满的声音从人堆里传了出来,那「兰花」两字让花毓不禁止住了步子朝里探了探头,就见地上蹲着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汉子面前摆着一簇裹着黄泥巴的兰花,她凝神看了看,那叶子纤细得很,是建兰无疑,可建兰品种繁多,这又没开花如何要价?

  莫非……她脑中闪过一个特殊的行道,赌草,眼睛倏地多了一丝兴味,站在旁边认真看其如何交易。

  「一株多少?」一个书生指着自己看中的一株问道。

  那摊主伸出一个手指头。

  那书生摇头做出一副不看好的样子,「一百文太贵了,五十文一株,我挑两株回去随便养养。」

  「这可是下山草,你知道州府多少钱一株吗?十两!」

  花毓看摊主那粗糙的双手翻了翻,直接星星眼,这钱也太好赚了吧?话说自家花田里就有几簇兰草,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呢,若是稀有品种,那可就赚大发了!

  鹿山书院。

  平日热闹的斋舍在休沐日显得非常冷清,昨日下学后有邻近的学生返家了,留在书院早起读书的都转到了花园,免得打扰晚起的同窗。

  陆彦伦熟练的打着太极拳,胸腔偶尔涌上一股咳意,他调整着呼吸,「咳咳……」

  虽然咳着但动作却丝毫不见凝滞,直到气息复归于丹田,方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外出。

  今日山下正逢集市,周围的村民会有很多新鲜的吃食拿来卖,他有些贪嘴,每逢集市必会在外面吃两顿换换口味。

  「陆兄等等我!」

  他还没走出院子就被同窗喊住了,很快旁边一间房子又跑出来两人,一行四人说笑着出了书院大门。

  一辆马车停在了路口,从车上跳下来两个汉子,很快就在地上摆起了摊子——

  「卖书喽!京城最新出的诗词集,快来闻闻墨香味还在呢!还有潇湘子最新出的话本,故事精妙绝伦……」

  花毓被吆喝声吸引的抬头循声望去,京城来的书?不知道有没有史书或者地理方面的,她想知道自己到底跑到哪里来了。

  她此时站的位置离那刚到的马车摊子很近,转眼就成了第一个光顾之人。

  那黑瘦的中年摊主一脸了然的看着她斗笠下的俏脸,热情的招呼道:「小兄弟想要看什么书?」

  「大叔,有没有史书和地图之类的?」

  「有的有的,小兄弟这边来选。」摊主指着左手边道:「这里有最新修订版的史书,还有咱大楚的疆域图。」

  花毓蹲下身子把摊主指着那疆域图先拿了过来,入眼的熟悉感让她心里一松,还没离谱到完全陌生的大陆,她有些知识还能用得上。

  现在还没有别人光顾,那摊主就很热心的指点道:「现在北疆在打仗,听说这一块快要打下来了,明年说不得这疆域图就要改了,这版你买了以后说不得要升值的。」

  还有这样做买卖的?花毓服气的看了眼北方边疆线,看来军事力量还不错,她很快把眼神又调回了南方,此地为越州府,最近的县城为花县,天哪!她竟然在地图上看到了「鹿山书院」……

  「京里的新话本子拿来看看!」

  闻风而来的书生很快就聚拢了过来,各种史书书院里的藏书阁应有尽有,他们最青睐的是话本子,特别是这辆马车带来的货已经在众学子中有了口碑。

  花毓找到了自己的所在位置后,把地图放了回去,《汉书》、《周书》她一一扫过,可是怎么没有《楚书》?她有心想问摊主,却发现刚才还有空给自己说北疆在打仗的摊主忙得汗都出来了,手边的一袋袋书正往外搬着,她察觉到了不妥,忙把书放下准备起身。

  「小兄弟要买哪本?」那眼观六路的摊主及时喊住了她。

  「没有我看中的。」花毓歉意的一笑,站起身想快点离开这里,却一转身险些撞见一个往里挤的男子怀里。

  她险险躲了开去,却瞬间头大如斗,而随着她的转身,离她最近的几个男子眼神明显变了,花毓察觉到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冷汗都出来了,怎么办?

  身量和力气最占优势的陆彦伦刚被同伴推挤进来就见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看她敏捷的躲开自己,不禁一乐,这警觉性够强的!

  眼看她额上冒了汗,眼里有了惊惧之色,他忙开口道:「小兄弟可是要出去?」

  花毓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前的黑衣男子身形高大,眼神温和,忙点点头,「兄台能否让让?」

  陆彦伦二话不说双臂一展,扬声吆喝着,「来来,让让……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他长臂伸展开,强壮有力的肩臂把想往花毓身边挤的男子大力挡了开来,后面跟着他的同窗立即配合着他往外退。

  反倒是花毓吓了一跳才反应过来,迅速从他扩展出来的空间挤了出去,扶好险些被挤掉的斗笠,她长揖一礼,「多谢兄台援手。」

  还算是知礼嘛!陆彦伦坦然受了她一礼,盯着她斗笠下的俏脸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小兄弟不用放在心上。」

  他眼里的意味让花毓不太舒服,忙又说了两句「多谢」后转身快步离开。

  这鹿山书院的学子非富即贵的多,刚才那男子虽一身黑色长衫,衣上却有暗纹流动,想来家境不错,自己还是离远点的好。

  而花毓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转身离开后,刚才那位助自己脱身的书生身边很快围拢了三人,最近的一位冲着陆彦伦一脸羡色,「竟是难得一见的佳人,陆兄这运气委实令人羡慕。」

  「陆兄快跟上,莫让佳人失了踪迹。」又一人开口怂恿道。

  陆彦伦但笑不语,气定神闲的看着花毓的背影,心想,我早就知道佳人居于何处了,就是佳人难得,怕是早有婚约在身!

  看他不为所动的样子,最后走过来的绿衣书生手上的摺扇一敲手心,「陆兄既然不动心,那在下可就先下手为强了。」

  就在他刚抬脚迈步时,身子却被一股大力往后拉扯了一下,他促狭着笑看陆彦伦快步尾随那女子而去。


作者: 玥仙女是你嘛    时间: 2023-10-22 14:45
这本书很有意思




欢迎光临 腐喵_台言站 - 台湾言情、言情小说 (https://fumiao20.com/) Powered by Discuz! X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