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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单炜晴《惑水》(盛唐图 卷一)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2023-12-21 14:53
标题: 单炜晴《惑水》(盛唐图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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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惑水》(盛唐图 卷一)
作者:单炜晴
系列:珍爱小说J3291
出版社:禾马文化
出版日期:2009年8月27日

内容简介:

自有记忆以来,他的人生就充满了黑暗与失望
身为娼妓的孩子,他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绝艳无双的容貌更是招惹麻烦的祸端
人人鄙视他的出身,却又觊觎他的祸水皮相
纵然他拚了命的反抗,仍逃避不了沦为玩物的未来
直到她莽撞的闯入他的生命里,改变了一切……
这个拥有花之名,却一点也不懂风花雪月的怪姑娘
正经古板却坦率单纯,总用最干净的眼神看待一切
无视他人的恶意嘲笑,执意要拯救他的灵魂──
她是他唯一仅有的美好,对她的渴望融化了他如冰的心
奈何命运不断打击他,快乐日子像南柯一梦的短暂
他以为在梦里,可以得到自由,可以得到爱情
直到梦醒了,才明白美梦不会成真,命运不能改变
再怎么痛苦,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除了彻底沉沦、疯狂堕落,他再无第二条路可以走……


  楔子

  雪夜,静默和远处的鼓乐声混合出一种奇特的宁静。

  小小的身躯窝缩在关不紧的房门口,他拢紧破旧且布补丁的薄外衫。在这样严冬的日子里,没有厚袄可穿对他而言早己习以为常,他也不要求,有薄外衫可穿已经够令他知足了。

  他努力瞪大眼睛,再瞪大眼睛,再仔细地看——

  雪花有着漂亮的结晶形状,是他看过最美、最纯洁的东西。

  如果他不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或许永远不会发现雪有多美;即使他宁愿永远不知道,好来换取短暂的丰衣足食和真正的宁静。

  「啊……嗯……」

  「啊、啊……爷、爷……爱你……我爱你……」关不紧的门缝里传出扰乱人心绪的呻吟声。

  望着天空的水墨眸子微微一凛,他缓缓捂住耳朵,漫飞的雪花再美也进不了他眼底,即使拚了命地瞠大双眼,即使再用力捂着耳朵,那属于女人的娇吟和男人的粗喘声,以及木床摇动的声 音也会不顾他意愿的传进耳中。

  「啊——爷!」

  夜色逐渐暗了下来,而烦人的噪音终于告一段落。

  不过他知道,夜晚才刚开始,也许会有其他男人进入他守门的这间房,也许就这一个,但是只有「女人」不会出来。

  天亮前不会。

  一更,二更,三更……

  默默在心底算着时辰,夜色混合着飞雪,他的双手早己冻僵,却始终没有拿下,嘴里开始哼着从小听到大的曲儿。

  「小妹妹呀,哥哥疼,小妹妹呀,哥哥惜,小妹妹哥哥真爱妳……」

  咿呀——

  门在五更天时开启,他的眼角余光瞄到一双男人的黑靴踏着心满意足的步子离去。

  他厌恶地闭上眼,加重捂着耳朵的力道。

  「落晓?你在吗?」门内传来女人半哑酥软的暖嗓,有着疲倦。

  「小妹妹哥哥亲……」他捂着耳,还在唱。

  「原来你在这儿,怎么不出声呢?」脂粉味混着酒气靠向他,一双细细软软的手略微使劲拉下他紧捂着耳的双手,女人轻笑问。

  他下意识地别过头,不想去了解她身上任何一个不属于她的味道,那令他作呕,当然,他并不讨厌她,甚至非常非常的爱她。

  因为她是他的亲娘。

  「雪下得有点大声。」他仰首迎向娘亲,嘴角立刻勾起一抹漂亮的微笑。

  女人犹带残妆的丽容同时染上骄傲和担忧。

  不愧是她的儿子,生得一张令人难辨雌雄的漂亮脸蛋,可偏偏生在「风月窝」里,她着实担心日后嬷嬷会让他接待特殊癖好的顾客。

  「我爱你,落晓。」女人在他身旁坐下,小心翼翼拉紧漂亮的薄衫,一只手揽过他的肩头,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他克制着自己胃部泛酸的反胃感,不受那些味道影响,反手抱紧了娘亲纤细的身躯,回道——

  「我也爱妳,海棠。」

  第一章

  武周·天授二年隆冬

  「放开我!你们这些龟孙子!」

  风月街的暗巷,有着隐隐的争执声,但是被风月街的歌舞乐声和男男女女的笑声给盖过,来不及传出来。

  巷内有四五个高矮胖瘦体态各不相同的男人,由他们散发出的气质来看,仅是附近的地痞流氓,在风月街来说出现一打也不奇怪。

  此刻他们正抓着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浑身酒气,脸上充斥着淫邪猥亵的神情,直盯着少年水月观音般的玉瓷面容流露出淫秽的笑容。

  「大哥……这样好吗?落晓可是海棠的儿子,要是被海棠知道了……」其中一名尚有理智的男人,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边摇掉脑里的茫然,边问。

  这条满是妓女户、男宠院的风月街里就属风月窝规模最大,也最受欢迎,里头的姑娘是出了名的美丽,其中海棠可说是风月窝里最负盛名的一个,而她的儿子落晓更是生了一张和她相比有 过之而无不及的脸蛋,多少人开债等着买下他的初夜,都被海棠拚命挡下了。

  但多得是觊觎落晓的人,无论男女。

  带头的男人怪笑了几声,「嘻嘻,怕什么?这孩子早晚要接客,老子正是看在海棠的面子上才给他机会先练习!」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如果你们敢动我,我一定会杀了你们!」落晓不断扭动着身躯,水润如新墨的大眼添上腾腾怒火。

  他的脸一直都是招来麻烦的大麻烦!等到今天逃过了这一劫,回去他定要拿刀划花这张脸!

  想是这么想,每当他打定主意要破坏这张脸时,母亲那张不经意流露出自责的面容便会令他打退堂鼓。

  他不怕痛,却不想伤害为了保护他付出许多许多的母亲,才得一直容忍类似的事情不断上演,每次每次都让他侥幸逃过了,可也每次每次他都怀疑自己再也逃不过。

  真是他娘的!

  「我看你就少挣扎一点,我们兄弟会很温柔的……」带头的男人解开裤头,淫邪的笑意不断扩大。

  「呸!」落晓啐了一口唾沬,勾起不符合他年纪的冷笑,水嫩的润唇轻启,「做梦!」

  「好……」抹去右眼上的唾沬,带头的男人眉峰因怒气颤抖着,却还是维持着丑陋的笑容。「你好……就连口水都跟你娘一样甜美……给我压紧,脱掉他的裤子!待老子尝过他的味道是否 和他娘一样美味,接着就让给你们!」

  「你敢!」落晓也不管双手被人反剪身后,细瘦却结实的双腿用力踹着靠上来要脱他裤子的男人,「他娘的!给我滚开!你们这些败类!」

  其他男人见落晓极力反抗,几乎连抓着他的那名高大男人都快招架不住,只好一拥而上,一人抱住他一条腿,多出来的那人扯着他的衣裤,费了大半功夫才褪去他的裤子。

  带头的男人蹙起眉,确定落晓被制止住,不会挨他踢踹才靠过去。「说话温柔点,你明明生在满是女人的风月窝,怎么说话跟个小兔崽子一样?」

  「呸!」落晓的回答是再赏他左眼一口唾沬,灵动星眸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愿再多说一句。

  带头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把他翻过身压好,老子要从后面上!」

  「我会杀了你! 一定会!」四肢分别被四个大男人给紧紧抓住,裤子早被剥了,他活像个死尸般固定在墙上,但落晓的声音很冷,很沉,有着势在必行的决心。

  无论今晚他逃不逃得过,他都会杀了这些人,杀了这些把他当成玩物的人!

  带头的男人嗤笑了声,粗糙的肥厚手掌摸上他白皙细嫩的手臂,「多么纤细的手臂,你再乱说话,小心我一个使劲就扭断了。」

  男人裤头一解,另一手扶着落晓的腰——

  「你们在干嘛?」正经八百的清脆嗓音缓缓滑过入冬的夜。

  男人们闻声将目光聚集在巷口的那抹消瘦身影,光影错落映照着他的面容,只有束髪的髪带上那块黑曜石闪闪发亮,为他添了些非凡的气质。

  「你这么一个孩子也敢在这个时间来风月街?」带头的男人一见来人,连裤子都懒得穿上。

  「在下只是选择走近的路。」看上去和落晓差不了多少岁数的少年平板的解释,似乎没听出男人的讪然。

  「寻常百姓才不会为了抄近路走近风月街。」男人撇了撇嘴。

  「在下确实是平民百姓。兄台所言甚是,在下以后会小心。」少年一一反驳回答每个他认为有误或是正确的话。

  男人们显然被少年突然出现和他怪异的言行给稍微打乱了阵脚。

  「既然是抄近路还不快滚!」带头的男人甩了甩酒意,先声夺人。

  「但那位兄台显然不愿意留下来,可否请各位兄台让那位兄台和在下一同离开?」少年客气有礼地询问。

  一群大男人听得头昏脑胀,彷佛遇上了克星,各个眼神僵直。

  带头的男人突然大喝了声:「搞什么?」他兄台来兄台去的,他都被搞胡涂了!

  「在下是请问各位兄台——」

  「够了!别再给老子提到那两个字!」一听见「兄台」,带头的男人立刻反应,其他男人也有同感的猛点头。

  「那么让在下想想该怎么说……」少年蹙起眉,认真的思索起来。

  「喂!」带头的男人对着其中一个男人说:「快把他赶走,老子都快没兴致了!」

  被点到的男人松开对落晓左手的箝制,朝少年走去。

  少年也感觉到男人即将对自己不利,于是想好言相劝。

  「各位兄台——」

  少年的话甫出口,落晓不知由何处钻了出来,一把拖着他边喊:「还兄台个鬼!快跑了!」

  直到发现落晓步伐飞扬的背影,男人们这才惊觉落晓脚底抹油溜了 !

  都怪那怪异的少年分了他们的神,松懈对落晓的箝制,才会让这个善于逃跑的小狐狸逮到机会逃走。

  「快追!」带头的男人正要拔腿追上去,突然发现自己还没穿裤子,只好命令其他人追出去。

  男人们慢了半拍追出去,而就这半拍便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再抓到落晓,毕竟他可是在风月街长大的孩子,哪里可躲,哪里可藏,他自然是比这些总是醉醺醺在风月街游荡的男人还清楚。

  追了好半晌,等男人们两手空空回到终于穿好裤子的男人面前,耸肩摇头表示没找到人时,带头的男人怒吼:「那个净会逃跑的小兔崽子!」他气得额头上青筋一抽一抽的,好像随时可能 爆血管一般。

  「算了啦,要是真的对落晓出手,古嬷嬷可是会砍人的。」风月窝的古嬷嬷谁人不知是以贪心出名的,要是碰了她未来的商品,可得把皮绷紧了,绝对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就是说,以后要上风月窝的话,最好别开非古姥姥。」话一出,男人们纷纷附和。

  被这么一闹,他们也没兴致了,一哄而散,徒留带头的男人在原地又叫又跳,经过的人都把他当成借酒发疯的客人,纷纷避而不视。

  暗处,落晓冷眼看着适才还压着自己的男人,掀唇道:「哼!最好气死你这龟孙子,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好看!」

  这些全都是狗娘养的!总有一天他会给他们好看,无论是用任何形式,他都会亲自惩罚这些曾侮辱他的人!

  「在下认为称呼他人为『龟孙子』是件失礼的事。」平板的嗓音在落晓的耳畔响起,打断了他脑中邪恶的惩罚方法。

  落晓想起自己很有义气地拉了那个至少算帮上忙的蠢蛋一起逃,但这会儿都安全了,他怎么还不识相点自己离开?

  「他们几个只配被当成龟孙子。」落晓嗤了声,随后又补了几句:「如果你知道他们想对我做什么好事的话,包准你也会这么称呼他们。」

  「在下原以为好好说,那几位兄台总是会懂的。」少年似乎并不认同。

  「不懂的是你!」落晓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他们给压住?」

  「在下还来不及问。」

  少年的回答差点打败落晓。

  「笨!是因为我的力气没他们大,块头没他们高,拳头没他们重!」落晓掀起衣裳,露出因为拒绝和反抗他们所挨的拳头印子。「等老子几年后抽高长壮,变得孔武有力,刚才那些龟孙子 就死定了!」

  那些人舍不得打他的脸,就往他的身上猛挥拳,殊不知这样正合他意!他才不要如此丢脸的事被任何人知道;当然,光着屁股在大街上乱跑这件事不算。

  「老子这话也不太适合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少年又直白地纠正他。

  落晓的白眼这下只得对着夜空抛。

  「跟你说话简直是对牛弹琴。」落晓放弃和他沟通,鼻头突感一阵凉意,他不用抬头都知道下雪了。

  「喂,你,把裤子脱下来给我。」不等少年开口,落晓伸手朝他讨裤子。

  「在下不太了解兄台的意思。」少年透澈清朗的眼眸闪着疑惑。

  「把、你、的、裤、子、脱、下、来。」落晓指着他的裤子,即使没穿裤子仍岔开两腿,站得流里流气的,然后又指向自己,「给我。」

  「在下只有身上这一件裤子,如果给了兄台,在下将会因为无裤子可穿而耻于见人。」

  「那是你的事。」迎着少年过于清澈的眼,落晓有片刻内疚,随后用提高音量来驱逐他最不需要的愧疚感,「没人说你帮了我,我就得感激你吧!」

  少年想了想,「兄台说的没错。」

  这家伙究竟是哪根筋搭错线?未免也太老实得可以!别人说什么他都用一种诡异的思考在分辨对错,或许他是非常正确公正的在分辨是非,但……也太不为自己考虑了吧!

  他可是帮了他,而他却要抢他裤子耶!

  难道他完全不认为他该报恩,反而觉得他抢他裤子是应该的?

  「那就快点拿来,老子还有事要做。」不过算了,反正他需要一条裤子,好让他能走回风月窝。至于这脑子可能少了根筋的傻愣子与他无关,来日方长,若恰巧再相遇,看看他会不会记得 把裤子洗干净还给他。

  如果真碰得到的话。

  「『老子』真的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少年仍试图改正他的自称。

  落晓明媚的眼儿一瞠,「老子老子老子,你管老子要怎么说!」

  「兄台可以考虑和在下一样用在下或者鄙人还是不才来谦称自己,会比较好。」

  「要我像你这般咬文嚼字的,等下辈子投胎到皇帝老头家再谈吧!」

  少年微蹙眉心。

  「哈瞅!」落晓突然打了个大啧嚏。

  见状,少年恭谨地开口: 「兄台,在下虽不能将身上的裤子借给兄台,但在下的家就在这附近,如果兄台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快回去拿条裤子来给我!」听他说个话又是「在下」又是「兄台」兜来兜去的,落晓实在没那么好耐性。

  既然他家就在附近干嘛不早点说?这种天气没穿裤子可是会冻死人的!

  「那请兄台稍等——」

  「不成!」落晓再度打断他的话,「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就此跑人?你家在哪儿?」

  少年伸手朝身后漆黑得和风月街完全相反的冷清街道一指,「转个弯就到了。」

  「成了!我跟你去。」要他光着屁股走回打小生长的风月街让人笑他可不愿,但走在无人的大街可无妨了。

  都怪风月街的作息和寻常百姓不同,他才忘了这个时辰外头的死老百姓都睡了。

  「兄台请随在下来。」少年立刻带路。

  「够了够了,收起你那些什么兄台、在下的,只要说我和你,了不起再多个他……或是老子……」落晓垂下头,故意把最后一句话含在嘴里说不清楚,懒得再跟他讨论「老子」是多没格调 的话。「总之,别再让我听到你在下来在下去的,我也不叫兄台。」

  「是……」少年颔首称是,一双眼突然带着困惑直瞅着他。

  「干嘛?」他不会也是看上他这张祸水皮相了吧?

  「在下是在想,不知兄台怎么称呼。」不知道他的名字有点麻烦。

  落晓已经不想去怀疑「在下」和「兄台」跟他感情有多好,直接忽视。

  「我以为像你这样知书达礼的人在问清楚别人的姓名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叫礼貌。」

  少年面色一红,经他提醒才察觉自己有多失礼。

  「真是失礼了。在下夏荼蘼。」

  「荼蘼是那个荼蘼花的荼蘼?」

  少年略感讶异,「兄台知道荼蘼花?」

  很少人能在听到他的名字时立刻联想到荼蘼这种花。

  落晓不屑地撇笑,「一堆诗人以荼蘼做文章,想不知道都难。」

  他们风月街最多的就是那些有钱又有闲的达官显贵,或是骚人墨客,闲着没事就吟些有的没有的狗屁诗,唱些讲究格律的古调鬼歌,真是无趣得紧。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少年确定自己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才开口问。

  「你还会再到风月街去吗?」落晓朝风月街那一头挤眉弄眼的问。

  「不会。」

  他今夜只是图个近又有灯光才走风月街,虽然他不认为风月街的存在有何错误,但那里似乎是个是非之地,至少他平常走在路上未曾看过有男人压着男孩的事发生……而且他的裤子还被脱了。

  或许他下次该学着听取别人的好意,改搭其他同路兄台的马车才是。

  闻言,落晓莞尔一笑,眼神有些讥讽的神色,但很快被小心收好。

  「那么就没有知道我名字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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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个夏学堂的夏夫子,说了不怕您笑话,学堂就在风月街……原来你就是夏夫子的孩子。」

  跟着夏荼蘼走进夏学堂,落晓东摸摸西看看,亲眼见到这个曾经是风月街冷眼看待的笑话,实在很难不用讪然的语调朗诵从小听到大的打油诗。

  笑话呀!这真是个大笑话!

  堂堂夫子的学堂竟和风月街只有一条巷子之隔,说出去岂不笑掉人大牙?可夏夫子也不在意风月街住民和世人的嘲笑,坚持就在这儿设学堂,想当然耳,上门求学的学子也都是些怪人。

  「兄台知道家父?」夏荼蘼听着他的打油诗,似乎没听出他的讽意。

  「很难有人不知道他。」落晓扬起挖苦的笑。

  但夏荼蘼看不懂,也没仔细看,先点燃了夜灯,才领着落晓穿过夏学堂,往后方的夏宅走去。

  「家父并非声名远播的名人达士。」

  名人达士?这家伙说句话也如此字斟句酌,不愧是夫子之后!

  「是啊!但把学堂设在离风月街如此近的地方,想要不出名也难。」落晓挤眉弄眼了番,颇不以为然。

  夏荼蘼拢了拢两道英挺的眉,这才听出他话里的贬意。

  「兄台方才念的是?」不过他并无追究的意思,纯粹是好奇。

  「哈,打油诗罢了。」落晓轻笑了声,「自从夏夫子来到咱们凤翔,并将学堂设在风月街后巷,可真替咱们带来不少的笑话。」

  「家父不是笑话。再者敝府的学堂也并非设在风月街后巷,只是风月街正好在一条巷外。」夏荼蘼不疾不徐地解释着,口气仍是那么的正经凛然。 「我随便说你随便听就是了。」落晓摆摆手,显然没兴致专注在这话题上,下一瞬话锋一转,「听说藩镇之子也在夏学堂学习,是真的?」

  「如果兄台说的是宋大人的儿子宋昭干公子,是的,他是夏学堂的学子。」

  「藩镇大人也真是个怪人!堂堂一个藩镇之子,竟然送到这种地方来读书。」落晓的话满是讽刺。

  「家父也是夫子,为何不能送来敝府学习?」可夏荼蘼不懂,在他的脑子里只有最明确的是与错,没有世俗眼光看待下的对错。

  落晓双手抱胸,一副狗眼看人低的骄慢样。

  「你是真听不懂我的嘲笑,还是假不懂?」

  「兄台为何要嘲笑在下?」

  闻言,落晓直摇头,确定了他是真不懂。

  怎么会有思想如此耿直,不知变通的家伙?

  「我看就是跟你打趣儿,你也会老实的问是什么意思吧!」

  「如果在下听不懂的话。」未料夏荼蘼也答得老实不讳言。

  落晓拍拍他的肩,确定他回头,才大大翻了个白眼给他。

  「在下不太了解兄台的意……」

  「好了好了,快带我去找裤子穿,穿完后咱们以后生老死别,再不相见。」他确定自己无法忍受这种个性的呆子。

  「兄台是想说生离死别吗?可是生离死别这么用也说不过去……」

  「我、说、够、了。」落晓这次可是连白眼都没力翻,直接用那双水墨灵灵的眼儿死瞪着他。

  夏荼蘼半张着嘴,未几才合起,点点头继续带路。

  终于结束对话,落晓这才打量起这个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的夏荼蘼。

  嗯……身高略比他高些,身形瘦长,但他的肩膀也太窄了吧!照他这种身材挑衣服肯定很难,不是袖子太长,就是肩膀太宽,简直像个娘儿们似的。 瞧他已经束髪,年纪绝对不会和他差太多,但是这似乎和他听说的有所不同……

  「传闻夏夫子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但我一直以为是兄妹,而非姊弟,可是你年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兄台何意?」夏荼蘼问。

  「因为夏夫子的长子不是你吗?可是几年前大家都在说夏家年届弱冠的长子自愿跑去打突厥了,那你到底是谁?」

  若是年届弱冠,怎么可能跟他看起来差不多?再者,夏家长子真的跑去打仗了,剩下的应该是女儿,但是眼前的夏荼蘼分明就是个清秀的少年郎,该不会根本就是外头误传,夏家是嫁了女 儿,而非送儿子上战场?

  但……这误会未免也太大,太不可思议了。

  「家兄确实远赴北方战场,兄台并没有误会。」

  「喔,所以夏家是有两个儿子啰?」这误会也不小,夏荼蘼又不像他男生女相,还被误会成女人也真苦了他。

  「不,自从家母在生下在下时难产而逝,家父一直都只有一双儿女。」夏荼蘼在提起逝去的母亲时,表情平静释怀,一点哀痛的神色也没有。

  「你是继子?」落晓只能做此联想。

  夏荼蘼皱了皱眉,同时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走进去,一边道:「不,在下一直是家父的女儿。」

  落晓还在房门口,目瞪口呆,彷佛遇见鬼一般瞅着他。

  喔……不,是她。

  「兄台,这件可好?」夏荼蘼毫不吝啬地拿出自己最好的一件裤子,转身望向他,落晓还没回神,她只好问。

  落晓的眼睛瞠大,再瞠大,足足瞪了她盏茶工夫,才愕然地大喊——

  「夏荼蘼,妳这个大骗子!」


作者: 12345678913    时间: 2023-12-23 08:47
感谢楼主分享
作者: Apple0423    时间: 2024-2-7 18:13
好看的文,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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