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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江晚《退婚后日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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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腐爱
时间:
2024-5-21 11:49
标题:
江晚《退婚后日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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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退婚后日日甜》
作者:江晚
系列:蓝海E148601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4年05月08日
【内容简介】
退婚算啥事,她反倒迎来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一句戏言令被退婚的她翻身成为皇子妃,
也令曾错失心上人的他获得再爱一次的机会。
身为尚书嫡女,未婚夫却搞大别人的肚子要退婚,
面对贵女讽刺无人再敢上门提亲,江婉琼随手一指远处的男人,
「我要嫁就嫁那般英姿矫健、眉宇坚韧之人」,
谁知向来不近女色的二皇子顾云承当场应下,还求得皇上赐婚,
自此她迎来日日被宠上天的甜蜜日子,
宝马香车寒玉杯,任何好东西他都送到她手中,
并在婚前主动带她认识母妃与妹妹,婆媳姑嫂问题通通消失,
他还给她极大的自由,支持她与其他夫人筹办女学事宜,为女子争一口气,
然而他俩跌破众人眼镜的恩爱,却也让他们被有心人盯上,
她外出归家的途中遭遇劲敌派来的刺客偷袭,险些小命不保,
不要脸的前未婚夫亦是数度纠缠,甚至暗藏匕首意图不轨……
顾云承:当初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与他人订亲,
这次他绝不会再错过她,誓要把阻挠他宠妻的人全都摆平!
第一章 成为皇子未婚妻
「小女子接旨。」
赐婚圣旨刚宣读完,头戴金簪的绿衫姑娘跪得端正,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接过圣旨。
谁承想,无数人觊觎的皇子妃之位,竟真如此儿戏地落到了江婉琼的身上。
整个尚书府陷入狂喜之中,江婉琼与父亲江恂儒、兄长江知墨一同将宣旨的太监送至门口,江恂儒与江知墨给了不少赏钱,此刻仍与其客套。
而她捧着明黄圣旨,眸色微愣,仍觉得这赐婚来得不真实。
江婉琼是尚书府嫡出的大小姐,自幼被教导得满腹经纶,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娴静优雅的模样越发出众,无数夫人想她当自家儿媳,但江夫人看得紧,直至她及笄之年,见她仍没有心上人,这才张罗着为她挑一位夫婿。
江婉琼在京中的名声很好,温柔似水,生得貌美,择婿消息放出去后,家中门槛险些被踏破,许多少爷时不时就到她眼前晃,她甚至已经习惯出门一趟便会与四五位少爷偶遇的状况,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遇见令她一眼心动的人。
于是相看未婚夫的事便交由长辈一手操办,江恂儒夫妇仔细挑选之后,定了一位叫陈容青的校尉。
那陈容青才二十的年纪便已当上了校尉,称得上是年轻有为,江恂儒夫妇便安排江婉琼与他见了一面。
见陈容青仪表堂堂,她没有反对,他便成了她的未婚夫,婚期定在半年后。
陈容青虽算得上青年才俊,但与尚书府比起来仍是有些不够格,当时许多少爷与贵妇人皆觉得可惜,但两家亲事已定,便只能遗憾收场。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江婉琼才接受了自己订婚之事。
一日,陈容青突然与父母抬了赔礼上门,言说退婚一事。
他说自己与另一位小姐有情,自愧对不起江家,也对不起江婉琼,在江恂儒夫妇盛怒之下,当场跪在他们面前言自己之失。
陈家父母自知理亏,亦痛哭流涕地赔罪,模样凄惨。
此事不仅江婉琼无法接受,江恂儒夫妇也是如此。
这门婚事本就算下嫁,江恂儒没有拿女儿交易的想法,反倒是因幼时女儿流露出对诗书的兴趣而更疼她些,他们不求女婿是世家大族,但求有上进心与人品好。
谁承想陈容青瞧着人模人样,背地里却搞大了别家姑娘的肚子。
与陈家退婚后,江恂儒派人去细查,查到的结果气得他险些摔了杯子。
当初说亲时,陈家料到了他们会派人去打听,特地买通了周围的街坊邻居和江家派去打听的下人,这才导致他们受蒙骗。
江恂儒立足朝中数年,被人摆了一道自然忍不下这口气,收拾了背主的下人之后,派人给陈家一点教训。
陈家仗着祖上的功劳捞了不止一个校尉之位,江恂儒找了个言官,将这些年陈家人的各种事报了上去,祖上的庇护瞬间消失,陈家拚了命也只保下了陈容青的校尉之职。
给陈家的教训还在继续,而江婉琼的婚事也就此耽搁了下来。
婚事是贵女们最在意的事,对江婉琼来说也一样。
谦逊一些说,她算得上京城贵女前三,可她竟与这样的人定过亲,她只觉得丢人。
不用想,外面的风言风语定是不少,她在家足足一个月没有出门。
直到狩猎那日,江知墨见她整日愁容,提出带她一同去猎场游玩,也好散散心。
长兄体贴,再说江婉琼也不想旁人胡乱传言,说她是因不舍陈容青而闭门不出,因此答应了下来。
前去猎场游玩的确让她放松了不少,却也不免遇到烦心事。
想看她笑话的贵女不少,尤其是之前同她不对盘的佑嘉县主。
「呦,被退婚的江大小姐舍得出门了?之前不是很风光吗,怎的还能被人退婚。」
提起退婚一事,江婉琼面色冷了不少,她冷声道:「我体谅县主日日忙于偶遇二殿下,但消息还是得听清楚了,是我江家退了陈家的亲。」
佑嘉县主倾慕二皇子顾云承一事人人皆知,可她有意,顾云承却避之唯恐不及。
旁人都说二皇子丰神俊朗,温文儒雅,在众皇子中最为平易近人,可偏偏能被佑嘉县主逼得冷了脸,可见佑嘉县主的执拗。
「呵,谁知道是不是陈家知晓了些什么,但又惧于江家权势,只能被逼无奈求着你家退婚。」被当众落了面子,佑嘉县主斜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扶着自己的步摇说道。
往常出于教养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江婉琼对她的挑衅往往一笑而过,但今日不同,若她不反驳,明日她在京城的名声就毁了。
「县主这么了解,难不成也知晓与陈容青有染的女子是谁?」
陈容青不守礼法,德行有缺,婚前糟蹋别家小姐,她也不欲为这样的烂人守住秘密。
此言一出,猎场一片哗然,佑嘉县主的面色也变得铁青。
原来是未婚有染……众人好奇中掺杂着异样的目光落到了佑嘉县主身上。
她瞬间白了脸色,退后两步,「我不知道!」
与这样的烂人沾了关系,本就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二皇子更不可能理会她。
佑嘉县主为了自己的名声,赶紧解释自己不认识陈容青。
江婉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不欲与她继续纠缠。
可佑嘉县主明显不打算放她离开,趁着与她交好的小姐都没来,面色变了变,再次嘲讽,「大名鼎鼎的江家嫡女竟与这样的人定过亲,从前提亲的人怕是不敢再来喽。」
从前江婉琼风光得很,每次雅集花宴都是她举办的,众人皆夸她举止大方温柔,佑嘉县主早就看她不爽,觉得她装模作样,想趁此机会将她的名声毁了。
江婉琼倏然回眸,两道弯眉紧蹙,「发现他品行不端之后,我家立即退了婚,若有人因此看轻我,那我也无意再与之相交。」
能听谣言摇摆,而不以眼前相处判断事实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心智坚定之人。
闻言,猎场周围那些公子贵女们鄙夷的视线瞬间收敛了些,他们都自诩品行高尚,听了江婉琼所言,断定自己不是那般听信风言风语的人。
佑嘉县主见状不对,语气更刻薄了些,「陈容青烂人一个,能与旁的小姐有染,而你与陈容青定过亲……」
她话没说完,但那幸灾乐祸的语气让人联想到那些恶心的事。
许多人被佑嘉县主的言语影响,再次看向江婉琼的目光又多了很多鄙夷。
江婉琼与她对视,内心又气愤又不解。
同为女子,当知晓名声有多重要,她与佑嘉县主算不上有什么仇,何必这样恶意中伤她。
自小就被教导要端庄大方的江婉琼被众人那样冒犯的目光看着,交叠于腹前的手紧了又紧,面无表情的忍了片刻。
眼见佑嘉县主越来越得意,被羞辱的她到底是没忍住,冷言道:「清者自清,知晓我品行的人自然信我,而你——我终于知晓为何二殿下对你避之唯恐不及了。」
她很少这样攻击人,但佑嘉县主都这般污蔑她了,再不还击她便是个傻子。
「还有,若你想藉此败坏我的名声,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的为人这么多年来大家有目共睹,不可能因为你这几句污蔑就能颠倒黑白。再则,与陈容青那样品行不端之人退婚是上天赐我辨别之幸,你说无人再敢上门提亲?那些一叶障目之人有何可嫁?我要嫁就嫁那般英姿矫健、眉宇坚韧之人——」
她闷着一口气,语气微微哽咽,纤纤玉指遥指远处策马而来的高大身影。
因眼泪糊了视线,她看不清马背上的人,只觉得那人高大健壮,看着神武非凡。
众人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顿吸口气。
被她指着的正是当今风头无两的二皇子,也是佑嘉县主的心上人。
众人惶惶行礼,暗道江婉琼这回要惨了,刚被悔婚不说,这回又惹到了二皇子。
佑嘉县主心下愉悦,二皇子不近女色,皇子妃的位置空悬已久,这般冒犯的话他定会反感。
察觉氛围有异,江婉琼低头用袖子压了压眼角,随后茫然的看着众人行礼的方向。
顾云承刚打猎回来,骑着汗血宝马被众人簇拥着,墨发高束,玉冠俊容,眉目似永远噙着一抹笑。
四目相对,他此刻似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怎么是他!江婉琼眼睛瞪大,迅速弯腰行礼,同时,从前埋得很深的情愫缓缓冒头,让她一颗心跳得又慌又快。
场面安静了片刻,在众人的幸灾乐祸与江婉琼的紧张之下,骏马上那人竟也不恼,反而低笑了一声,忽然朗声道:「既然如此,江大小姐可敢嫁我?」
他话音落下后,猎场竟比无人时更安静。
众人面露震惊,尤其是佑嘉县主。
「殿下……殿下您说什么!」她猛的抬头,比众人反应更大,即便步摇甩到脸上也顾不得呼疼,提着罗裙一路奔到顾云承的马侧,「殿下您是不是以为是我在说话?您听错了,那不是我……」
她着急的仰头解释着,生怕顾云承认为是她要嫁才开口应的。
「没听错,也没应错,我是在同江大小姐说话。」想起佑嘉县主从前的所作所为,顾云承忍着不悦皱了眉,轻甩了缰绳,骑着马向江婉琼而去。
马蹄声哒哒哒,男人策马靠近,江婉琼眸光微颤,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一人骑于马上,英勇俊朗;一人站于马前,温婉端庄,一高一低遥遥相望,默默不言。
除了一边向顾云承跑来一边发疯的佑嘉县主之外,其余人皆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江家大小姐才退了婚,二皇子竟就要娶她。
要知道二皇子妃之位一直没有定下来,无数双眼睛皆在盯着,结果……竟要落到与二皇子毫无交集的江婉琼身上!
风吹动了江婉琼鬓边的花,流苏轻晃,她触到他眼底的轻笑,眸子轻颤,想起那夜花灯会,这人也是这般清润的朝她笑。
她忽的弯了眉,对他说好,声线温柔轻缓,态度却很坚定。
顾云承俐落的衣袍被猎场的风吹得轻扬,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她扬了唇,「那便如此说定了。」
高头骏马上的男人俊朗无双,朗笑着落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率领身后抬着猎物的众人离开。
马蹄扬起的尘土糊了很多人的脸,围观众人的脸色皆很差,只觉不可思议。
二皇子离开好一会后佑嘉县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然后发疯似的嚷嚷着要去挠江婉琼,好在江知墨与江恂儒迅速赶来,护着她回府。
「婉琼,回去了。」
送走宣旨的太监后,江知墨瞧见江婉琼在发愣,好笑的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
她回过神,鬓发上珠钗轻晃,握紧手中圣旨,抿唇朝父兄轻笑了一下,轻声应着,「好。」
见女儿眼中带着化不开的愁绪,江恂儒便知她那笑有多勉强,「婚事已成定局,二殿下脾性很好。」话落,突然想起从前给她相看陈容青时自己似乎也说过这句话,他握拳轻咳,立即补充道:「为父在朝中多年,也算看着二殿下长大,多少了解一些。」
陈容青那是完全陌生,只能靠短暂的接触与探查,这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江婉琼低低一笑,乖顺的点头。她知晓父亲的好意,也知二殿下的美名。
「听管家说,今日采买的下人出去了一趟,又运了一车小石子回来。」江知墨含笑提醒着。
被打断了想要继续找补的话,江恂儒给了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江婉琼目光亮了些,这一回应声时的笑显然更真心实意。
江知墨与江恂儒对视一眼,无奈的笑。
旁人多以抚琴作画抑或是独坐来排解心中愤懑,江婉琼却不同,只要她心里装了事,便会去院子里的小池塘边,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后,一个人席地而坐,一边丢石子一边发呆。
这秘密还是江知墨告诉父母的,后来周围石头不够她丢,她便开始从外边运石头回来。
「行了,圣旨妥善保管好,快回去吧。」江恂儒负手而行,语气平静温和。
得了父亲的话,江婉琼扬了抹笑,双手捧着圣旨快步离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心情属实难以平静,需要一个人待会。
将圣旨好好的放到了盒子里,江婉琼独自来到池塘边,不复平日的端庄贤淑,也不顾裙摆恐会被沾湿,就地而坐。
身旁的石头堆成了小山,她随手捡了一块,往地上轻轻敲了敲,抖落石头上的灰,然后随手往水里丢。
「扑通扑通——」清脆的落水声一声接一声。
若有旁人撞见定会觉得奇怪,姑娘背脊挺直,坐姿端庄大方,然而身旁环境不对,这坐姿该配的是笔墨纸砚与琴棋书画,而不是在池塘边丢石头,可偏偏江婉琼就喜欢这样排解心中郁气。
前几日江婉琼还在为退婚之事烦闷,今日却是内心茫然,有些无措。
她猜不透二皇子的心思,夺位之争中,尚书府一直以来持中立态度,殿下是想藉此婚事改变局势拉拢父亲吗?
她心底猜测最大的可能便是如此,但……
想起半年前那次花灯会,她心中仍留有一丝妄想——他可还记得她?
他送的花灯同赐婚圣旨一起被她用盒子装起来,放到了衣柜顶上。
与陈容青退婚之后,她曾将花灯拿出来过一次,当时她便有此妄想了,但她知晓父母不愿让她嫁入宫闱,那权力的漩涡既吸引人却也能推人入深渊,母亲不希望她过得那样累。
于是那一丝想要争取皇子妃之位的念想被掐断,她这一个月未出门,既是因退婚的不解与气愤,也是在犹豫中抉择。
没想到世事难料,不过是去了一趟猎场,回来她便成了二皇子妃。
她承认,当时在猎场听见他朗笑问她可敢嫁时,她是窃喜的。
此前众人皆言二皇子妃人选应当是容贵妃的侄女,也是二殿下的表妹,谣言传这么久都无人解释,便也就此默认了,所以佑嘉县主追在二殿下身后的行为才让众人觉得自不量力。
那次花灯会生出的倾慕心思来得那般不合时宜,那时她与陈容青已有婚约,而二殿下明面上也被大家认为会娶母族表妹,于是她的那一丝意动被自己强压了下去。
可因为心里留意起了这人,此后处处都有他的存在,见他与人举杯交谈,见他赈灾安抚流民时的平易近人……
奈何她的身分在京城算得上一句尊贵,但与皇族依旧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意在朝堂,赏花雅集那些闲情逸致的行为从不入他的眼,甚至她回忆起来,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便是上次宫宴对他行礼时。
仅凭着花灯会那晚的短暂相处,她便应了这门亲事,着实有些冲动了。
昨日回家之后,她以为父兄会苛责她,没想到父亲沉吟许久,只是面色复杂的让她回院子。
父兄最知朝堂之事,她这一应估计会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
江婉琼微微叹息一声,石头扑通一声在水面荡起涟漪。
「小姐,二殿下来了!」
贴身丫鬟听竹咋咋呼呼的唤她,江婉琼看着她冒失的样子皱了眉,但下一瞬听清了之后,她提着裙摆快步走了过去,「殿下来了?」定是为了婚事来的。
江婉琼也顾不上换一套衣裳了,脚步加快,但行动间并没有因心急而失了端庄之姿。
她要去前厅迎……她的未婚夫。
到了前厅之后,下人却告知她,二殿下已被老爷与少爷邀去书房议事。
约莫商谈如今的局面,一时半会定无法结束,江婉琼无法,只好趁着等候的空闲回院子换身衣裙。
往常丫鬟怎么搭衣裙她便怎么穿,可今日却有些不同,她站在衣柜前犹豫许久,挑了件槿紫色压金襦裙,臂间挽竹月色的披帛,淡雅又温婉。
不出意外,待会应当会有机会说话。明明她见过许多俊朗无双的公子,但为何只有面对他时,她才会心生紧张?
江婉琼捏紧了木槿花绣帕,估摸着时间不紧不慢的回到江恂儒的书房门口等待。
等到她腿站得有些发麻,等到紧张的心情平复,书房的门才缓缓打开。
吱呀一声,江知墨拉开门,与门口的妹妹面面相觑。
对视一眼之后兄妹俩笑了笑,江知墨后退一步,恭敬的朝身后之人做出了请的手势。
随后从书房中走出来一位矜贵的男人,墨发白袍,腰间悬玉,眉间带笑,眸中星星点点,如朗月清风,让人见之不忘。
门口站着人,他不免抬眸看去。
江婉琼的目光与他撞上,只是一眼,平静的心再次荡开涟漪。
「见过二殿下。」她低头福身行礼,眉梢眼尾皆带着弯弯弧度。
顾云承噙着笑,目光略深,「无须多礼。」
两句话的功夫,江恂儒跟江知墨已一起走了出来。
江恂儒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眼,客气的与顾云承道:「既然事已说定,下官与知墨还有些事,让小女送您出去可好?」
顾云承看着江婉琼在一旁安静温顺的模样,唇边弧度更深了些,「可。」
江婉琼含笑与父兄颔首,轻转手腕,「殿下,这边请。」
顾云承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隔着一臂的距离缓缓往外走,江恂儒与江知墨看着他们的背影,对视一眼,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她这般拘谨。
经过花园,两人相顾无言。
顾云承负手而行,眸光像是在瞧路边的花,可余光却落于身旁之人。
怎的这般安静?往日见她与旁人可不是这样。
江婉琼双手搭在腹前,微低着头佯装认真看路,实则心中纷乱。
这可如何是好,平日她与谁都能言笑几句,但在他面前,几番想要开口皆心跳如擂鼓,明明只是些许倾慕罢了。
「江大小姐——」
「昨日猎场——」
话撞到了一起,两人皆是一怔,随后两双笑眼对视。
顾云承低笑一声,温声开口,「江大小姐先说。」
他的墨眸如林间清风,能轻易让人放松下来。
江婉琼轻笑点头,鬓上白玉簪也不如她的笑颜惹眼,「昨日猎场,小女子气急,有些失礼,还望殿下恕罪。」说着朝他福了福身,眉目皆敛。
顾云承不得已停下脚步,失笑地虚扶着她,「江大小姐口中所言,认为自己失礼,不知晓的还以为江大小姐后悔与我订亲了。」
江婉琼闻言意外的抬眸看向他,那双星眸依旧浅浅带笑,但眸里深沉得令她看不清,也猜不透这句话隐含的意思。
她的心猛的跳了两下,温声反问:「那殿下后悔吗?」可后悔这般儿戏的多了个未婚妻?
花园中静默无声,顾云承静静看她半晌,倏然笑得清润,「我所言所行,从不后悔。」更何况,这是他期盼已久之事。
他不过是去北边巡查三个月,一回来就发现看上的姑娘同别人定了亲,令他悔恨不已,没想到他一查,发现那人就是个烂人,压根配不上如此貌美温婉的她。
于是他出手了,她顺利与那人退了婚,只是却伤心得整整一个月没出门。
他心疼地去过江府外许多次,可偏偏没有任何立场与身分去安慰她。
谁知昨日打猎她竟来了,甚至还说要嫁就嫁他这样的,没人知道那一刻他有多欣喜,从没想过天底下还有这般好事。
他自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一口应下。
闻言,一瞬间耳畔似恢复了属于花园的生机,江婉琼弯了眉,这回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惶惶,「小女子亦然。」
她的眼睛生得尤为好看,像是一汪清甜的泉水流入人心。
蝴蝶落到她绣花的大袖衫上,两人对视一眼,气氛比方才融洽不少。
眼见氛围缓和了些,江婉琼斟酌片刻,看着他柔声问:「不知是否冒犯,小女子想问问殿下,昨日……殿下为何会应呢?」她有些执拗,想要知晓他口中答案。
束发的金冠在阳光照射下亮得惊人,他笑了笑,清润的声音沉了些,倒显得很是真诚,「江大小姐美名远扬,应下不亏。」
江婉琼心头一跳,她就说他不可能对她没有印象。
「可我听闻殿下的皇子妃早已定下……」怎会这般突然地与她订婚?莫不是二皇子不喜母族的表妹?
顾云承闻言讶异的挑了眉,沉吟片刻,「江大小姐是在说容灵汐?」容灵汐便是容贵妃的侄女。
江婉琼不紧不慢的点了头,兴许是顾云承在她面前展现得太过温和,她还没发现自己问得有些逾矩了。
顾云承却是不在意的一笑,「母妃确有此意,但我没有。」
事实上母妃给他挑了不少贤淑大方的贵女,她也在其列,最初他说不急,但毕竟是要携手一生之人,便也上了些心,慢慢留意起挑出来的几位贵女。
其他人他不怎么记得了,只记得不知怎么着,后来他的视线总是被她吸引。
或许是她明明表面上那样温柔,眸子也清亮,但莫名的,他偏觉得她待人有些疏离,像是无人能得她真心实意的笑似的。
久而久之,对雅集宴会不感兴趣的他慢慢出现在这些场合,听得她柔柔的朝自己行礼。
要是皇子妃是她,似乎也不错。
他这般想着,还没找机会同她熟悉,一道圣旨就将他派去了北边巡察,再回来时看中的姑娘却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只要殿下不悔,小女子会好好当这个皇子妃的。」江婉琼语气轻缓,看似大方应下,眸光却不免惶惶。
订亲是事关一辈子的大事,退过一次婚之后,再与有些倾慕之情的人订婚,她真怕是黄粱一梦。
若是再退第二次婚,她不敢想像自己的名声会差成何种模样,她想要个承诺。
顾云承笑了起来,一如当初花灯会那晚送她灯的清俊模样,「不是江姑娘自己说的吗,我是眉宇坚韧之人,江姑娘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说完,两人眼前已出现江府的大门。
从长廊而出,烈阳刺眼且毒辣,他回头,见肤白胜雪的人终于轻松的弯了唇,想必那些顾虑消了些吧,这趟来得不亏了。
他朝她挥了挥手,笑得温润如玉,「就送到这吧,改日见,未婚妻。」
说罢策马离开,背影挺拔。
江婉琼在原地站了许久,唇边的弧度一直未落,似乎仍能想起他方才笑得温柔的模样。
他来一趟,她的心安定了许多,笑着沿原路走回去,竹月色披帛随风轻扬,走得不紧不慢。
她心中生出无数期待,这是与陈容青订婚时完全没有的,是对未来的期许。
第二日,赐婚之事带来的不真切已缓了过来,府中下人也冷静了不少。
早起向江老夫人请安时,沈姨娘所生的小少爷江知澄阴阳怪气的开了口,「没想到姊姊都能当皇子妃了,那以后婉茹嫁得也不能差才是。」
江家注重正妻地位,江夫人生了两个孩子之后,江恂儒才纳了姨娘,于是沈姨娘的两个孩子岁数都较小。
前段时间江老夫人病了一场,虽然已痊愈,但江夫人与沈姨娘听了江恂儒的话,两人同去寺庙礼佛祈福,仍需几日才归。
江婉茹继承了沈姨娘那副楚楚可怜的长相,柔弱且胆小,见胞兄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她,她像是被吓了一跳那般抖了一下。
江老夫人立即心疼的将人拉到身旁坐下,安抚了小孙女之后嫌弃的瞪了一眼小孙子,「婉茹的婚事轮不到你操心,待会回你的书院去。」
与江知墨那样沉稳的性格相比,江知澄这个整日翘课的纨裤便显得碍眼许多。
他在沈姨娘那被宠惯了,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扭头继续朝皱眉的江婉琼笑,「姊,以后弟弟靠你罩着了。」
他惯爱花天酒地,在书院与同窗吹牛,不用想就知道他肯定要藉此吹嘘了。
江婉琼蹙了眉,语气淡淡,「我帮不了你什么。」要是他惹出了事,她是不会为他去求二皇子的,即便是父亲也不会让她去。
「怎么帮不了,都是一家人,你不会坐视不管的吧?」江知澄似乎想到了什么,趾高气扬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你惹事了?」江婉琼见他神色不对,皱了眉反问。
不只是她,江老夫人与其余人皆向他看去。
江知澄一抖,慌忙摆摆手,「我没有。」
可他从小到大惹的事不少,就算他哀嚎着向江老夫人解释,大家仍生疑。
「我管不住你,你娘她们都礼佛去了,这事我会告诉你爹,正好趁此机会掰掰你的性子。」
江老夫人操碎了心,恨铁不成钢的点着他的脑门直叹气,她就两个孙子,大的出息但婚事一直定不下来,小的纨裤游手好闲,真是让人头疼。
江婉琼淡淡看着,见江知澄仍是毫无畏惧的样子,有些不悦。
他近来玩得有些疯,连书院那边都逃了课,祖母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嘴上不客气,但也没立即将人赶回去,而父亲忙于朝事,怕是还没发现他没去书院的事。
想到他心虚的眼神,她拧了眉打算去找父亲说说此事。
若江知澄真惹了大祸……江婉琼微垂着眼,看向正撒泼卖乖的江知澄,眸光微沉。
江知澄被江恂儒赶回书院后,江府一时安静了不少。
江婉琼在家缓和几日情绪之后,还没等她在众多的帖子中犹豫,顾云承那边忽然差人给她递了信,邀她明日一同去参加游园会。
往年游园会是她操办的,但今年因婚事分了神,此事便落到了御史大人的嫡女徐萱儿身上。
她与徐萱儿是好友,也是巧了,她的本意便是要去的。
府中人听了些消息,江恂儒与江知墨特地交代她莫要失礼,江老夫人也出银子给她定下不少首饰。
反观江婉琼照旧画画练字,像是府中最冷静的一个。
下人悄悄说他们家大小姐有些冷漠,听竹倒不这么认为,往日小姐沉心专注,今日的字却写毁了很多幅。
再次添茶时,她犹豫片刻问:「小姐可要试试明日穿的衣裳?」
笔尖点墨,缓慢写出娟秀的字,江婉琼轻轻弯了唇,语气轻缓,带着浅浅笑意,摇头,「明日穿秋海棠色那套,首饰……便用去年生辰母亲给我打的那套。」
听竹在心底小小震惊了片刻,衣裳是小姐最喜欢的,首饰是小姐舍不得戴的那套,小姐似乎对二殿下尤为上心。
她得出结论,同时也在心底盘算着,明日定要给自家小姐画个惊艳的妆容。
娟秀的字越写越慢,执笔的纤细指尖缓缓停下,江婉琼看着自己略显浮躁的字迹,无奈的摇摇头。
一颗心难以平静,今日这字怕是写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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