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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熊七七《她好凶可是菜好香》 [打印本页]

作者: 腐爱    时间: 4 天前
标题: 熊七七《她好凶可是菜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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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她好凶可是菜好香》
作者:熊七七
系列:蓝海E152101-E152106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24年10月30日

【内容简介】

从书院前的小摊贩到坐拥京城大商圈,
从屠户之女变成厨医双绝的天才少女!
宋墨玉:不要羡慕姊,姊是尔等仰望不起的传说~

宋家好食招工帖──
一、耐操、好用
二、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三、永不背叛

陈司悬:「选我选我。」
宋墨玉:「黏人精,烦!不录取!」
陈司悬哭,「娘子,妳不爱我了~」

带着祖传老店一起穿越就是好,缺食材少调料闭个眼就拿得到!
宋墨玉不捨家族事业就此消失,决定要重开「宋家好食」,
但她如今身分是为爱自杀的屠户之女,为了扭转原主给人的印象,
藉口神仙教授厨艺,天天在家洗手作羹汤;
硬起来手撕碎嘴邻居和不要脸的前男友一家,
这一番操作不仅让人改观,一手好厨艺更是令人难以忘怀,
她卖啥赚啥,把书院前小摊贩开成大酒楼,各种宴会料理信手拈来,
她一心扑在赚钱上,却差点连心爱的人都失去了……

陈司悬因故失去味觉,唯独吃宋墨玉煮的东西才有滋有味,
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她要他留下来当她爹的学徒,他应了!
她开发新菜色,他自愿当试吃员;她在意的食材,他第一时间抢到手,
他想方设法成为她不可或缺的帮手,也走入了她的心中,
只是身为国公之子的他註定不可能娶屠户之女,
为此,他毅然回京,自请前往地震重灾区赈灾,
想着任务完成后求道赐婚圣旨,谁知当地瘟疫爆发,等他发现已病入膏肓……


  第一章 酒楼传人穿越了

  「记住了,以后李秀才家再上门买肉,一律打出去。」隔着一道帘子,一个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男人刻意压低了嗓门说话,唯恐把床上躺着的人吵醒。

  男人旁边的孩子接话道:「爹,人家也没上门买过肉啊。都是我姊巴巴地送过去。」

  许是被这句话气到了,宋屠夫瞪圆眼睛霎时没了话语,他气闷好半天后才说:「我不管,反正以后他们李家别想得到咱们家一块肉。」

  「好了爹,您声音小点,大夫说我姊的命是捡回来了,可一定得好好静养才不会落下病根,咱们先出去吧。」宋之衡拉了自家老爹一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声音渐渐远去。

  他俩刚走远,本该躺在床上休养的宋墨玉,「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她下意识伸出手拍拍太阳穴,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脑子像是要被什么东西挤爆,心肺处还有剧烈的撕裂感。

  强压住身体的不适感后,宋墨玉迷迷煳煳地打量着眼前的环境。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中药气味,她躺在一张镂空雕花的红漆架子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印染的灰蓝色棉被,床边有几个古式的黑色斗柜、桐木箱子以及一张红漆圆桌,圆桌上正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宋墨玉揭开被子才发现她身上还穿着一套白色中衣,而地上则摆着一双浅棕色的云头鞋。

  当意识逐渐回笼,宋墨玉勐地想起今天是清明节,她祭拜完奶奶和爸妈,在河边散步时碰到有小孩子意外溺水,她当时脱了外套就扎进河里……

  记忆就停留在她把那孩子托举起来,而她则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往下拽……

  好傢伙,做个好人好事积德,还给她做穿越了?宋墨玉觉得自己在作梦。

  随后属于原主的记忆尽数朝着宋墨玉涌来,她被这些记忆搅弄得头痛欲裂,歪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等她再度醒来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的油灯不知被谁点着了,散发着昏黄的光。

  她叫宋墨玉,来自二十一世纪,是百年酒楼「宋家好食」的第五代传人,原主和自己同名同姓,是云鹤镇宋屠夫宋飞鸿的二女儿。

  原主是屠夫的女儿,家境在这镇上算得上殷实,却爱慕镇上穷困潦倒的秀才李修文。

  她隔三差五就偷偷拿些好肉、布料甚至银钱送到李家,虽然李修文每次对她都没好脸色,但那些肉甚至银钱都是照收不误。

  原主便以为她和李修文是两情相悦,还觉得李修文有文人风骨,脸皮薄,不好意思与她多话,等他日李修文高中状元,一定会风风光光迎娶她。

  没想到这一日她上门送肉被李修文的娘撞见,被李婶破口大骂好一阵羞辱,连人带东西丢出门外,围观的街坊四邻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原主羞愤至极却发现李修文对此一言不发,竟是默许母亲这样做,她一时气急,就不管不顾投了河,人最后是捞上来了,可此「宋墨玉」已非彼「宋墨玉」了。

  宋墨玉微微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

  正当她还在为原主不值时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进门的是一个身形如弱柳扶风的女人,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乌黑的头髮梳成单髻,眉间一缕清愁,走路时还轻咳几声,像是有什么不足之症。

  「阿玉,妳怎么样了?」纪嫣见女儿醒了,眼里的喜悦溢于言表,她连忙走快几步,先把手里的鸡汤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又连忙握住宋墨玉的手。

  宋墨玉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原主的亲娘纪嫣。

  自从奶奶故去后,宋墨玉已有两三年未与人这般亲近过,很不习惯,她如触电般立马抽回自己的手,坐的也离床边远了些。

  纪嫣错愕地看着女儿抽离的手,眼泪当场就蓄在眼眶里,「阿玉,妳不认得娘了吗?还是妳在怪娘?」

  不怪纪嫣会这么觉得,纪嫣看人很准,她知道李修文实在不是良配,平日里总免不了规劝女儿几句,她说得多了,原主不爱听,也就渐渐地不同她这个做娘的亲近。

  世上哪个做娘的能忍受女儿与自己离心?为此纪嫣常常在背地里流泪。

  今天她看到女儿被打捞上来性命堪忧的模样,当场晕了过去,刚刚才悠悠转醒,导致她在宋墨玉面前便没压抑住情绪。

  喂,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宋墨玉内心无奈。她这人就是见不得女人哭,不管是一岁的婴儿,十几岁的姑娘还是八十岁的老奶奶都一样。

  于是她又硬着头皮,默默地把手覆到纪嫣的手上。这样总行了吧!

  纪嫣果然止住眼泪,从袖子里拿出一方绣着梅花的手帕拭泪。

  这么一接触,宋墨玉才发觉纪嫣的手很凉,都快赶上她这个坠河溺水的人了。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母亲自从生下小弟宋之衡后就一直身体不好,这几年更是经常咳嗽、成日昏睡,请了好些大夫都不见好转,好在宋家靠着宋飞鸿攒了不少家底,加上宋飞鸿极其疼爱妻女,就是十个纪嫣他都养得起。

  「我没事……娘。」宋墨玉磕磕巴巴地叫出口。

  她总不能现在对纪嫣说,我不是妳女儿,妳女儿已经死了。这样说的后果只有两个,一是纪嫣不信以为宋墨玉在说气话,当场气到犯病;二是纪嫣信了,以为她是女鬼上身,非请和尚道士来收了她不可。

  无论哪种都让宋墨玉头疼。

  初来乍到一个新地方,宋墨玉决定学学黛玉,处处小心、时时留意,扮演好「宋墨玉」,不能叫人看出破绽来。

  「没事就好,快把这碗鸡汤喝了吧,这是妳爹给妳做的,妳尝尝。」纪嫣端起旁边的鸡汤,用瓷白的勺子舀起一勺送至宋墨玉嘴边。

  她也想给女儿亲手做汤,可无奈自嫁给宋飞鸿起,她一直十指不沾阳春水,最多只会煮面,如今身体又不如以前,想下厨更是有心无力。

  宋墨玉看着递来的汤勺,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她发了烧,妈妈也是这么坐在床边,温声细气地餵她喝药。

  唿噜唿噜,一口冒着热气的鸡汤入口,然后宋墨玉的感动就停住了。

  妈妈救命啊,好难喝的鸡汤!有腥味就算了,谁来告诉她为什么鸡汤里还飘着鸡毛?

  「怎么了?来,再喝一口,妳不是最爱喝妳爹炖的鸡汤吗?」纪嫣又舀了一勺。

  宋墨玉死死地捂住嘴。

  她本来觉得身体疲惫不堪,可为了不喝那碗「致命」鸡汤,硬是以极其矫健的身手从床上跑下来,一路跑到院子里,徒留纪嫣在床边瞪着眼,脸上神情有些愣怔。

  女儿不是最爱喝她爹做的鸡汤吗,难道今天做得不好?纪嫣闻了闻,试着也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和以前没什么不同,真是怪了,一定是因为女儿溺水染了风寒,导致吃东西都没味了。

  想到这里纪嫣眸光一闪,眼眶又红了一圈,更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和李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宋墨玉跑到院子里后环顾四周,有些恍神。

  四面八方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汽车鸣笛,没有手机铃声,没有打工人忙忙碌碌、摩肩接踵的背影,有的只有高低错落的砖瓦房、木房还有裊裊炊烟。

  太阳早已落山,微风四拂,镇上四处都飘起饭香。

  宋墨玉此刻才真正意识到她确实穿越了,来到一个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世界。

  好在她在原来世界就是孤零零一个人,哪怕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只可惜祖辈给她留下的酒楼,她这一消失,酒楼没了老闆,只怕也开不下去了。想到家传酒楼,宋墨玉心里有几分失意。

  「宋墨玉,妳能下地了?」

  院门口,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孩子大叫出声,把宋墨玉一下从迷茫的思绪中拉出来。

  这正是原主的小弟宋之衡,他今年九岁,或许因为老爹是屠夫,家里的伙食好油水足,他壮得像个小牛犊。站在宋墨玉旁边时,宋墨玉像个瘦竹竿,他则像个胖水桶。

  此时宋之衡手里正端着个碗,碗里有两个热唿唿的白面馒头,一看就是刚蒸好的。

  「阿衡,怎么和你姊姊说话的?不是跟你说过,长幼有序,不要直唿姊姊的名字。」纪嫣一手端着没喝完的鸡汤,一手拿着一件长衫跟了出来。

  她说话又轻柔又慢,没有什么威严却让人不忍心拂逆她。

  宋之衡打小就听街坊四邻说,娘亲是因为生他才落了病根,所以他一直很听纪嫣的话,眼下虽然不愿意叫宋墨玉,但还是低声叫了句姊。

  纪嫣脸色这才舒缓,转手把丁香色的长衫递给宋墨玉,「晚上风大,还是多穿些。」

  「她怕什么着凉啊?反正只要去她修文哥哥家一趟什么病都好了。」宋之衡没好气地说。

  他虽然才九岁,但已经懂很多事了,更知道他这个姊姊胳膊肘往外拐,对李修文的弟弟妹妹都比对他这个亲弟弟好,所以他才不愿意叫宋墨玉姊。

  宋墨玉循着原主的记忆自然也知道这对姊弟俩的情况,为了立住人设,她先是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流下几滴眼泪,然后开始大喊大叫,只是这次喊出来的话却不同以往——

  「宋之衡!以后不许你提他的名字!」

  这话一出,不只纪嫣母子惊诧,就连刚从厨房忙活过来的宋飞鸿也惊住了。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们家女儿对李修文说得好听叫「情根深种」,说得难听叫「死缠烂打」,每天不提上十几次李修文的名字都不算完,听得他们一家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宋墨玉见一家人都在,稳住气息又说:「爹、娘,女儿今天在生死关头已经想明白了,他待我这般无情,实非良配,这些年你们反倒因为我的行径受了不少闲言碎语,这都是女儿不孝,方才我已经在心里禀告神明,以后决计不会再像从前一般行事,定和他们李家一刀两断。」

  「阿玉……」纪嫣本来就是容易流泪的人,听到女儿吐露心声,眼泪立马往下落。

  宋飞鸿看着粗人一个,浑身都是血腥气,却是个心细如髮的人,他立马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给纪嫣擦眼泪,又扶着纪嫣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等纪嫣坐稳了、气顺了,他才试探着问女儿,「阿玉,妳说的可是真的?」

  宋之衡听了也是一愣,接着嘟囔道:「我才不信呢。」

  宋墨玉信誓旦旦地点点头,眼神坚定无比,「天下好男儿多得是,怎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嫁不嫁人也不要紧,最要紧的是陪在爹娘身边承欢膝下。」

  这话说得宋飞鸿夫妻俩都快一起老泪纵横了,宋之衡也一愣一愣的。

  难道他这个傻姊姊真的转性了?

  「喏,这馒头给妳。」宋之衡跟宋墨玉说话的态度略微好了一点。

  「对对对,快把这馒头吃了,是我跟妳丁伯学着蒸的。我第一回做,刚做好就让妳弟给妳拿过来,还热着呢。」宋飞鸿道。

  丁伯是这条街上卖早点的,他蒸馒头的手艺一绝,宋飞鸿为了跟他学这手艺,还搭进去两只大猪肘子。

  以前宋家人都不会做饭。一日三餐要么瞎应付,要么就是去做吃食的摊子、小店里买,但自打妻子病了后宋飞鸿就开始学着做一些。

  他始终认为自家人做的饭菜吃起来才最香,可惜他杀猪卖肉是行家,做饭着实没什么天赋,要么有形无色,要么有色无味,要么色香味俱无。

  宋墨玉看着被送到手里的白面馒头还有着热气,色是有的,香也是有的,看着还行。

  她发现一家人殷切的眼神,加上肚子饿得咕噜直叫,本来都想吃一口了,又鬼使神差地想起刚才喝的那碗鸡汤。

  她默默地撕下一点皮,放进嘴里咀嚼然后就愣住了。

  为什么这馒头一股子苦味?

  宋飞鸿还在旁边搓着手问:「怎么样?妳爹这馒头做得比妳丁伯的如何?」

  「爹。」

  「啊?」

  「这馒头你做了多少个?」宋墨玉艰难地把馒头皮嚥下去才问道。

  「八个啊,咱们家一人两个,等下就着鸡汤一起吃。我就是来喊妳娘和妳弟去吃饭的,既然妳能下地了,看着也精神了,要不咱们一家人一块吃?」宋飞鸿笑着说。

  听到鸡汤两个字,宋墨玉头皮都要发麻了。她把没吃完的馒头放回碗里,「爹,厨房在哪呢?」

  看着宋飞鸿手指的方向,宋墨玉提起裙子就冲了过去。

  「阿玉怎么了?」纪嫣拉着丈夫的手,不解地问。

  宋飞鸿在厨房外头一瞅,见女儿把袖口往上撸起扎紧,看那样子是想自己动手做饭了。

  「咱们女儿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许是看我经常做就记住了,咱们女儿随妳,是个聪明伶俐的。」宋飞鸿即时不忘夸妻子,只是……

  「难道我做的很难吃吗?」转头宋飞鸿就把女儿没吃完的馒头拿过来,张大嘴就咬了半个,一入口他便顿住了,「哈哈」干笑两声,脸红脖子粗地把噎嗓子的馒头嚥下去,转手递给宋之衡,「乖儿子,你吃。」

  见状,宋之衡一蹦三尺远,警惕地看着老爹,接着一熘烟就跑进厨房,「我还是帮我姊生火去吧!」

  宋飞鸿之前煮了鸡汤又蒸了馒头,厨房还没来得及收拾,显得里头乱糟糟的。

  宋墨玉看着东倒西歪的米、面、肉、菜,她忍不住以手抚额,因家里经营酒楼,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卫生标准必须达标。

  算了……忍忍,这是古代。

  看清厨房里都有什么食材和调味品后,宋墨玉简单地收拾,把它们依照种类摆放整齐。

  随后揭开旁边的水缸盖子,往灶臺上的大铁锅里舀了两大瓢水。

  「你进来干什么?」宋墨玉瞥见宋之衡跑了进来,跑得匆忙,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宋之衡蹲下身,「爹让我来帮妳烧火。」

  宋墨玉正发愁自己不太会用土灶,不知道怎么掌握火候,如今有了个小帮工,自然乐见其成。

  「妳这是要做什么?」宋之衡一边往灶里递柴,一边看着宋墨玉舀了两瓢面粉到盆里,像是要做什么面食。

  「手擀面。」宋墨玉言简意赅。

  宋之衡长到九岁,唯一一次见宋墨玉做饭,是想给李修文烙饼吃,结果她烙出来的饼又煳又黑,难吃得要命。

  宋墨玉自然不好意思把这饼送出手,最后还是掏钱去买,充作她自己做的。

  如今宋墨玉跟中了邪似的又要做饭,宋之衡对即将做出来的成品不抱有任何希望,只期望能比老爹做的那馒头好入口些。

  他今年才九岁啊,承受的实在太多了。宋之衡觉得自己还没长大就先衰老了。

  宋墨玉一边加水和面一边笑道:「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原主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干过什么活,手上没劲,宋墨玉揉了好一会才把面粉揉成团,又在案板上撒一层薄薄的面粉,把面团放在上面醒面。

  醒面的时候,宋墨玉又问宋之衡,「咱们家有没有鸡蛋?」

  闻言,宋之衡立即警惕起来,「没有!」

  这也不怪他,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以前每次家里买了鸡蛋,没隔两天就被宋墨玉拿到李修文那去,有时候家里人逮个正着,说她几句,她就又哭又闹,家里谁都拿她没办法。

  说起来宋墨玉这么任性也是有缘由。

  宋飞鸿和纪嫣一共生养了三个孩子,大儿子宋雪名,和宋墨玉是一对龙凤胎,但宋雪名幼年时走丢了,宋飞鸿夫妻俩遍寻不着,便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和大儿子相像的女儿身上,真是可以说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宠得毫无原则,哪怕宋之衡出生后,他们也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爱宋墨玉,毕竟这一个孩子身上寄託了两份爱。

  看着弟弟一脸防备样,宋墨玉也回忆起原主以前是什么做派,她心里无奈,决定从今天开始潜移默化改变自己在众人心里的印象。

  她立马竖起三根手指头指天发誓道:「我是用来做饭,你就信我这一回。」

  宋之衡哼了一声后,去米缸里刨了刨,转头问:「妳要几个蛋?」

  「四个吧,咱们家一人一个。」宋墨玉瞇眼笑。

  接过鸡蛋后,她从碗橱里拿出个褐色陶碗,眉眼一挑,俐落地把四个鸡蛋搅打均匀放在一边,转头又择了几根水蓼叶的嫩芽。

  她刚才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青红辣椒,旁边倒是放着水蓼叶。水蓼是长在水边的野草,味道辛辣,尖芽用滚水焯一边就能入菜,想必就是这个时代的辣椒替代品。

  宋墨玉微微叹了口气,从这个厨房来看,不难发现这时代的调味品实在是少,就只有盐、酱油、葱姜蒜、白糖这些比较常见,捨得花银子的话倒是能买到桂皮、胡椒、山葵一类的。

  宋墨玉忍不住想念起她那放着各种锅碗瓢盆的酒楼后厨,还有巨大的冷藏室和整整三排调味料。

  怀念过后,宋墨玉拿起擀面杖把醒好的面团擀成宽大的面片,往上面撒上一层面粉后再一片一片折叠起来。

  「妳还真会做面啊。」宋之衡一直在旁边看着,起初还有点担心,现在看着宋墨玉有模有样地切面条,满脸都是震惊。

  「怎么样,你姊我这面条切得不错吧?」宋墨玉提起面条的中间部分轻轻一抖,语气里也有些骄傲。

  她的刀法很稳,切出来的面条根根分明,连每根的宽度看起来都分毫不差。

  「刚好水开。」宋墨玉把面条快速过了一遍水后马上捞了出来。面条此刻有八分熟,凑近了闻,有了些许香气。

  「你帮我过一遍凉水,面会更筋道。」她朝宋之衡说。

  「我凭什么听妳的?」宋之衡强嘴。

  「你还想不想吃了?」宋墨玉握着锅铲,看着他道:「我这就去告诉爹说你想吃他的馒头。」

  「妳、妳不是人!」宋之衡没办法,两相权衡之下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等锅热后,宋墨玉拿锅铲铲起一块白花花的猪油就下了锅。

  屠夫家就这点好,别的不一定有,但猪油猪肉总是不缺的。

  没一会儿猪油便在热锅里化开,均匀地铺在锅底上,宋墨玉见油温刚刚好,立马把打好的鸡蛋倒进去定型,拿着锅铲的手灵活极了,刚好在鸡蛋两面煎得微微焦黄的时候盛出,又手起刀落随意切成方块。

  宋墨玉如法炮制,等油热后放入水蓼的尖芽炒出辛辣的香味,又加了两勺酱油、一丢丢盐和白糖,翻炒爆香后再把切成方块的煎鸡蛋倒里头。

  爆香煎蛋做好了,宋墨玉还在上面撒了一层绿油油的葱花。

  宋之衡站在一旁简直都要看呆了,他忍不住嚥了嚥唾沫,心想煎蛋谁不会啊,但是宋墨玉做的怎么闻起来这么香?猪油香、煎蛋香、水蓼嫩芽的香!反正就是各种各样的香恰到好处地混合在一起。

  香味飘散了出去,门外的小圆桌前,宋飞鸿和纪嫣频频起身往厨房里头看,伸长脖子使劲闻。

  宋之衡把这盘鸡蛋端了出来,放到小圆桌上摆好。

  「好香啊,你姊呢?」宋飞鸿也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恨不得立马拿筷子吃两口。

  「我姊说马上好,她再做个面就行了。」宋之衡站在圆桌前根本移不开眼睛,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这盘蛋,生怕它凭空消失一样。

  因为很饿,宋墨玉就打算做一个爆香煎蛋再加一个猪油拌面。

  猪油拌面很简单,宋墨玉往过完冷水的面条里加了两勺酱油、一大块烫熟了的猪肉、一丢糖,把它们拌匀后再加一把葱花就成了,唯一遗憾的就是这里没有蚝油。

  蚝油是用新鲜的生蚝汤汁熬制的,也就是说得在海边才有。

  原主所在的云鹤镇只有山和河,离海有十万八千里远。

  唉,如果能加点蚝油的话,这道猪油拌面的味道还能提升一个档次。

  宋墨玉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脑袋一痛,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宿主已满足解锁随身空间条件,是否确认解锁?

  第二章 持刀吓跑碎嘴人

  什么玩意?宋墨玉一愣,她环顾四周,家人都在外面坐着说笑,所以这个声音确实是来自她脑中。

  「你是谁?」宋墨玉在脑子里厉声问。

  那个声音却只是重复了一遍——宿主已满足解锁随身空间条件,是否确认解锁?

  见宋墨玉沉默,那声音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开始没完没了地重复起来。

  「是是是,解锁解锁。」宋墨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这折腾劲,她要是说不,这声音还不得响到她入土为安。

  在获得宋墨玉同意的瞬间,那个声音瞬间变得悦耳起来——

  叮!随身空间已解锁,宿主可以随时利用意念控制存取空间中的任何物品。PS:药膳商城除外。

  宋墨玉突然后知后觉起来,她读大学时有个室友很爱看小说,尤其爱看末世文,而末世文主角最常有的金手指好像就是叫什么……随身空间!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宋墨玉闭上眼睛,先是看到一片黑暗,然后阳光便出现了,一栋恢弘的建筑出现在她面前,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随身空间。

  还真是简单粗暴,生怕我认不出来名字吗?宋墨玉冷冷地笑了一下。

  不过这随身空间的匾额,还有下面的大门怎么这么眼熟?

  宋墨玉定睛一看,这赤红色的外墙和琉璃瓦……这不是他们老宋家家传酒楼「宋家好食」吗?

  难道是跟她一块穿过来,变成她的什么随身空间了?

  宋墨玉被这巨大的喜悦冲击,立马推开随身空间的门冲了进去。

  真的是她的家传酒楼!

  一共三层,每层大约有两百坪。一楼是大堂兼后厨,二、三楼都是包厢。

  宋墨玉抚摸着门口柜檯上的招财猫,忍不住有点想哭,酒楼的一应陈设一点都没少,只是没有了那些厨师、服务员,也没有了食客们。

  不过宋墨玉的伤感来得快,去得更快,她穿过一楼大厅,直奔后厨。

  和她想的一样,外头的桌椅板凳都在,里头的锅碗瓢盆、各种调味料也都在,甚至连冷藏库都没例外,只是这酒楼里唯一不好的就是没通电。

  「算了,这样我也知足了。」宋墨玉抱着那把她奶奶用过的切菜刀喃喃道。

  宋墨玉把一到三楼依次看了一遍,一楼和二楼都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她走到第三楼时,三楼的墙上写了四个字「药膳商城」,三楼的包厢也消失不见,只有黑漆漆的小盒子一个个整齐地排列着。

  宋墨玉这才想起那个声音的话,她可以靠意识存取空间里的任何东西,但是不包括这药膳商城的。

  是了,也唯独这药膳商城是她没见过的,不属于她宋家的东西。

  宋墨玉伸出手想拿起一个黑盒子看一看却怎么都拿不起来。

  那个声音再度出现——药膳空间尚未达到解锁条件,请宿主继续努力。

  宋墨玉正想问什么是药膳空间,什么条件才能解锁时,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宋墨玉,妳拿着把菜刀发什么愣?」推她的是宋之衡。

  他进来看看面做好了没有,好帮着端出去,不想近来却看到宋墨玉在发呆。

  「菜刀?」宋墨玉循声朝手里一看,这不就是她在空间一直拿着的菜刀吗?刀柄上还刻着一个宋字呢。

  所以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个声音没有骗她,她的酒楼变成了她的随身空间,她可以随意拿取里面的东西!

  「对啊,妳拿把刀站在这怪吓人的。妳这刀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怎么看着像银的。」宋之衡很疑惑,他只见过又大又宽的铁菜刀,哪里见过二十一世纪又亮又闪的不锈钢菜刀。

  宋墨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睛一眨学起原主那种一言不合就生气的样子,「要你管。你先出去等着,面一会儿就好,我自己端出来。」

  平白无故又被凶了一顿,宋之衡对宋墨玉刚升起的一点好感又没了,当即气冲冲地出去了。

  宋墨玉暗自松了口气,她看着手里的菜刀,意念一动,菜刀又回到酒楼原来存放着它的地方了。

  神奇!

  宋墨玉看着灶臺上已经拌好的猪油拌面,心里一动,把空间里的蚝油拿了一瓶出来,倒了一些进盆里后又收回空间。

  「好了好了,面来了!」宋墨玉在里头喊。

  随后她便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了。托盘上面不多不少,正放着四碗面,白色的大瓷碗里头盛着八分满的手擀面条,这些面条染着酱油的色泽,洒了嫩绿的葱花,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鲜甜味。

  纪嫣平日里胃口很差,尤其是晚上更是少有进食,可今天她一直在厨房外面等着,也是因为女儿第一回给家里人做吃食,她不想扫女儿的兴。

  刚才摆出来的这道爆香煎蛋已经香得人直嚥口水,现在加上一碗香喷喷的猪油拌面,纪嫣也有些意动了。

  她再看了眼丈夫和儿子,只见他们俩已经拿着筷子窸窸窣窣地吃起来,你争我抢,活像饿死鬼投胎。

  纪嫣不由失笑,平日里家里去酒楼买席面吃也没见这父子俩胃口这么好过。

  「娘,您尝尝我的手艺。」宋墨玉看着纪嫣笑,自己也笑了,把筷子递到纪嫣手里。

  纪嫣点点头,尝试着夹了一筷子,入口的面劲道爽滑,配上一筷子爆香煎蛋,瞬间唇齿留香,纪嫣忍不住又吃了第二口、第三口……

  转眼间,小小的院子里响起一家四口此起彼伏的吃面声。

  宋墨玉自己对这味道还算满意,却还是想得到家人的评价。

  「好吃!阿玉,妳这手艺跟谁学的啊?」宋飞鸿那碗面已经见底,可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宋墨玉看着他温和一笑,道:「我见过丁伯揉面,就记下了。这水蓼平常你们都是连着叶子一块炒,但其实只取嫩芽是最好的,这是我在街上玩听别人说的。」

  云鹤镇是两座城池的连接点,平常南来北往的商旅也有不少,宋墨玉听路人说过,这倒是很有可能。

  但不管怎么说,宋墨玉做的这顿晚饭得到了家里人的一致好评,就连宋之衡都忍不住露出笑脸,还主动给宋墨玉倒了杯水喝。

  父子俩一碗面吃不饱,又去厨房把剩下的面也分着吃了。

  纪嫣难得吃一回晚饭,没想到就吃撑了,她用手抚了抚胃,有些难受。

  「娘,我陪您去散散步吧。」宋墨玉见纪嫣难受,主动说道,她也正好藉着这个机会去外面转转。

  纪嫣却有些迟疑,拉住女儿的手,「阿玉,妳昨日落水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宋墨玉就懂了她的意思,纪嫣是怕她受不了街坊四邻的流言蜚语,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娘,我宋墨玉以前是瞎了眼睛,看上那么一号人。他未娶我未嫁,我们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清清白白的,若是我畏畏缩缩、郁郁不乐,不正是遂了旁人的意吗?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我宋墨玉拿得起放得下,行事坦坦荡荡。他们见我毫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说了也无趣,日子久了自然就不会提了。」

  原主和李修文之间总归是要有个了结的,她问心无愧以及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就是最好的了结。

  她这番话把纪嫣听得一愣一愣的。

  自古以来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以前宋墨玉和李修文无媒无聘,两人往来过密,镇上早有不少难听的话,连带着宋飞鸿和纪嫣在外人面前也有些抬不起头来,再加上宋墨玉被李婶羞辱投河自尽,风言风语就更多了。

  纪嫣是怕女儿出去听到那些话,再受什么刺激,没想到宋墨玉生死关头走一遭,竟然一下就想通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纪嫣点点头,「好。万一她们真说什么,妳可千万别生气,只当做听不见。」

  母女俩相携着出门去。

  宋飞鸿本来在洗碗,见状又冲出来嘱咐她俩别走远了,早点回来。

  「我儿,吃吧。」李家院子里,李婶炖了一碗猪脚送到李修文的书案前。

  李修文放下毛笔,瞥了一眼油腻腻的猪脚,「怎么又吃猪脚?」虽然目露嫌弃,但他还是夹起一块肥肉大吃大嚼起来,吃得满嘴流油。

  李婶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手里缝补着衣服,声音淡淡的,「猪脚就剩这最后一点了。」

  李修文皱眉,好半晌后他才说:「娘,也不怪孩儿说您。您好端端地斥责宋墨玉干什么,若不是有这一齣,咱们还怕没有猪肉吃吗?」

  李婶的手顿住,「你是什么身分,她是什么身分?你日后是要封侯拜相的,往日里和她有牵扯就罢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参加秋闱,若今年高中,明年你便能参加会试,一步登天,可不能再让她败坏你的名声,更不能让她心存妄想。为娘听说京城里的官宦人家时兴榜下捉婿,你是个有出息的,到时候还怕没有千金之躯配你?」

  「是,孩儿受教了。」李修文被母亲描述的画面吸引住,越听越觉得母亲深谋远虑,连连点头。

  他是有大好前程的,怎么能被云鹤镇一个屠夫的女儿束缚住?最多等他功成名就之日,看在她情深似海的分上给她个外室的身分,前提是她还得足够柔顺乖巧。

  已经入夜,镇上两边的摊子和铺面都已经关门歇业,只有门前还点着几盏灯笼。

  这和宋墨玉以前在电视剧上看过的场景截然不同,在古装剧里头,一到晚上也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男女主就在夜市里头发展剧情,增进感情。

  哪里像眼前四处昏黑,怪不得宋飞鸿嘱咐她们俩早点回家,外面这么黑,她们又没带灯笼,脚下若有个石头小坑的,跌跤就不好了。

  纪嫣挽着女儿慢慢地走着,虽然胃里还是撑得慌,可她心里很高兴,女儿多久没和她这么亲近了?又是多久没陪着她出来了?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宋墨玉则四处张望着,今日月光皎洁,她隐约看到不远处的树下或坐或站着几个妇人,许是和她们一样,出来消食的。

  母女俩还未走近,就听到那群人的声音传过来——

  「我要是有宋墨玉那样的女儿啊,早被气死了。」

  「可不是吗?不过我气死前非打死她不可,眼巴巴地作践自己,生怕嫁不出去似的,丢不丢人啊。」

  「就是。我听说有一回夜里李修文送她回家,两人在那边的巷子里不知道做什么呢。」

  当事人宋墨玉对此很淡然,八卦是人类的天性,中华上下五千年皆是如此,添油加醋就更是八卦的重要步骤了。

  不过这群老嫂子还挺能编排的,她在原主的记忆里怎么没找着她和李修文在巷子里不干人事这段呢?

  「娘,我们走另外……」

  宋墨玉有现代人的思想,对此无所谓,但是她不想让纪嫣听到,想拉着纪嫣绕路,却没想到纪嫣看着柔弱其实格外护短,明明出门时纪嫣还让宋墨玉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可等宋墨玉回过神来时,纪嫣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妳们岂有此理!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呢?我们阿玉与那李家绝无干系。」纪嫣站到那几人面前,气得手都在发抖。

  怕娘亲摔跤跟在后头的宋墨玉不由得抚额,救命,她本来想听听古人是怎么骂人的,没想到她娘亲还是太温柔了。

  「哟,我当气冲冲是谁冲过来。」说话的是甘大娘,她这人长得膀大腰圆、皮肤黝黑,鼻头还有一颗黑痣,算不上好看,但她一张嘴特别能说,镇上谁家有点子事,但凡被她知道了,保准第二天全镇一半的人都知道了。

  「就是,吓我一跳。怎么,纪妹妹不守着妳家阿玉了?不怕她醒过来再跳一回河?」这回说话的是何大娘,声音尖锐略显刻薄,她相公是镇上的泥瓦匠。

  宋墨玉的身体被纪嫣挡住,是以树下的几个妇人都没看到宋墨玉也来了。

  宋墨玉一一打量着她们,快速和原主记忆中的那些人物对上号,除了甘大娘、何大娘还有孙氏和朱氏。

  很好,今天碰到我宋墨玉算妳们倒楣。

  纪嫣被这两人一块怼,又急又气,又不知道怎么回嘴,眼看着气都要不顺了。

  「妳看妳看,我们什么都没说妳就这副样子,真没意思。」甘大娘翻了个白眼。

  「就是,别回头妳相公来找我们麻烦,怪我们把妳惹出毛病。妳以后还是离我们远些吧。」朱氏家里是开棺材铺的,平日里总有人嫌她家晦气,她只和甘大娘几人玩得好。

  这几个人就住在这前后两条街上,她们早就看纪嫣不顺眼了。

  凭什么她们得累死累活地操持家业,成天灰头土脸,纪嫣却可以穿戴钗裙、每日风轻云淡地过着快活日子?她那个跟人熊一样的相公听说连厨房都不让她进,怕她被烟熏到咳嗽。

  好在命好的纪嫣生了个「情种」女儿,她们便逮住这一点,使劲戳纪嫣的痛处。

  纪嫣心里难受极了,往后退了两步,却被一双有些微凉的手扶住。

  「娘,您中场休息,我来。」宋墨玉扶稳纪嫣后走到人前。

  什么中场休息?纪嫣没听明白,然后她就看到了女儿舌战群儒的精彩画面。

  「甘大娘,妳整天这么关心别人家的事,怎么不管管自己家?妳儿子王小虎在书院里打人又偷东西,妳给夫子塞了多少银钱才把这事掩住啊?」宋墨玉声音并不大,慢条斯理地娓娓道来,声音还挺好听,和以前咋咋唿唿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事镇上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李修文是书院夫子的得意门生,他知道这件事后无意中告诉了原主。

  原本趾高气扬的甘大娘见四周投来的目光一下慌了神,「妳……妳放屁!妳凭什么诬赖我家小虎?」

  宋墨玉压根没理她,只是摸了摸自己的指甲,继续说:「何大娘,我要是妳,也该操心下妳相公几日未归家了吧,妳就不怕他被谁勾了魂去?」

  原主在城外踏青时撞见过何大娘的相公和何大娘的妹妹拉拉扯扯,只是这关乎别人的家事,她一直没好意思说出来。

  「还有朱大娘……」

  宋墨玉这回还没说完,朱氏两眼一转,手捂住肚子,「哎哟!我晚上多吃了些,闹肚子、闹肚子,我就先归家了……」

  眼见朱氏熘得比兔子还快,孙氏也讪讪一笑,「今日真是……这可怎么好?我家里也有事,我婆婆还等着我回家给她洗脚呢。」说完也跑了。

  「这两个靠不住的!她俩以后生个男孩没屁眼生个闺女俩屁眼。」甘大娘在后面骂。

  何大娘这才反应过来,面色一白,「妳这个小娼妇!妳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撕烂妳的嘴,打断妳的骨头丢河里餵鱼!」看她这模样确实是已经对丈夫和妹妹的烂事信了一半,不然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妳说什么?」宋墨玉听见这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

  这刀太亮了,锋芒毕露,上面隐隐还沾着血迹,寒光照过宋墨玉那双冷眼,看得人心里直发毛,那眼神就像屠夫在看砧板上的肉一样。

  「啊啊啊——杀人了!」见状,还有一丝理智的甘大娘拉着何大娘赶紧跑了。

  她就知道宋家人没一个正常,宋飞鸿天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纪嫣是个病秧子,宋之衡是个闷葫芦,而宋墨玉就是个疯子、杀人犯!

  宋墨玉目送她们俩跑远,默默竖起个大拇指,这逃跑速度要是去参加大学运动会起码能拿个银牌。

  「女儿,妳哪来的刀?」纪嫣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第一次,甘大娘这群人没有在她这讨到便宜,而且女儿怎么知道这么多她没听过的八卦?

  「我託人打制的。娘,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说着,宋墨玉把刀别到腰后。

  她这番操作看得纪嫣瞪大了眼睛,别的姑娘家都是在腰上挂香包、玉坠子什么的,她家阿玉怎么如此与众不同,跟她爹似的,挂把刀。

  难道女儿想继承家业做屠夫?

  纪嫣想了想,虽然她没见过屠夫这个行当有女人,但如果是她家阿玉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自家的女儿不管做什么都是最棒的。

  正想着女儿的未来,纪嫣却听宋墨玉说道:「娘,您说我做个厨子好不好?」

  「嗯,做屠夫好……啊?要做厨子?」

  第三章 美味猪下水

  「回来了?」宋飞鸿打着灯笼正准备出门接人,正巧撞上母女俩挽着手,有说有笑地回来,这场景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宋墨玉抿唇笑了笑,「回来了,爹、娘,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走进内院时,透过墙上镂空的石窗,发现宋之衡正掌着灯站在猪圈前。

  宋家是镇上的富户,房子也气派,是一个两进两出的宅子,一边的院子供一家人生活起居,分为一间正房、两间厢房、一间厨房;另一边则砌了猪圈,养着从村里农户那收来的肥壮生猪,另外在院子里摆放着杀猪宰羊的一应用具,还有一间茅房。

  至于卖猪肉的铺子,就开在院子的大门前。

  「你在这鬼鬼祟祟干什么呢?」宋墨玉突然问。

  「啊——」宋之衡冷不防地听到有人声,吓得大叫起来,等他藉着油灯看清是谁后,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宋墨玉妳是不是故意吓我的?」

  「明明是你自己在这发呆。」宋墨玉朝他面前的猪圈看了一眼。

  这里正关着两头大肥猪,牠们白花花的肉上滚满泥浆和草屑,正在食槽那里吭哧吭哧地吃饭,丝毫没有意识到明天牠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宋墨玉看着猪,问:「之前不是餵过一次了吗,怎么又餵?」

  宋之衡不满地瞪着她,「人家明天就要被宰了,还不能吃顿撑的吗?」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多餵点。」宋墨玉拍拍弟弟的肩,「明天咱爹要杀猪?」

  宋之衡觉得宋墨玉总问些无聊的问题,「不杀猪难道杀妳?」

  「臭小子,怎么跟你姊说话的!」宋墨玉直接一巴掌唿到宋之衡后脑杓。

  「哎哟!」宋之衡揉着头,龇牙咧嘴地哼气。

  他抬头正想骂宋墨玉,却发现宋墨玉两眼放光,还说道:「明天能做好吃的了。」

  「什么好吃的?」听到这话,宋之衡忍不住嚥了嚥口水,他晚上分明吃得很饱,可如今感觉又饿了,眼前彷彿又出现盖着爆香煎蛋的猪油拌面。

  就算他不喜欢这个姊姊,可他不得不承认,晚上这顿是他最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尤其是那面条,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香得让人欲罢不能。

  「明天你就知道了。」宋墨玉伸了个懒腰回房去了。

  「咱们阿玉今天挽着我,和我说了好些话。」纪嫣躺到床上,脸上带着笑,「更好玩的是,今天出去碰到甘大娘那群人,她们嘴碎了几句,结果被阿玉说得落荒而逃。」

  许是真的高兴,纪嫣看着面色都比之前好,宋飞鸿认真坐一旁听着,打心眼里高兴。

  宋飞鸿平时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之前看到女儿溺水、妻子晕倒,急得眼睛都红了,还在背地里流了两滴眼泪,没想到就过了一天,妻女都安然无恙还和好如初,更重要的是女儿终于想明白,不再迷恋李修文了。

  夫妻说着夜话,纪嫣便又把宋墨玉说要当厨子的事提了提。

  宋飞鸿却摇头,笃定女儿干不长久,「妳当厨子是什么清闲好做的差事?太累人了。咱们阿玉妳还不知道吗?被咱们俩宠得从小到大娇滴滴的,最怕吃苦受累,连晒个太阳都会中暑,走上几里地脚会长水泡,虽说她今天做的这顿饭菜味道还不错,但在家里做做饭跟当厨子是两码事。

  「如今阿玉想明白了,想必不会再成天往外跑,可以在家多陪陪妳,等妳身体好些,还可以教她绣绣花、做个荷包什么的,等她年纪再长两岁,我一定给她选个好婆家,保准比那李家好百倍。」

  纪嫣迟疑着点点头,认同了丈夫的说法,也觉得女儿现在怕只是一时新鲜,要做厨子也定是随便说说,过两日就该连家里的厨房都不想进了。

  「好了,你快歇下吧,明天鸡叫就得起来杀猪了。」

  「哎!」宋飞鸿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上黄白色的中衣后才敢躺到妻子身边。

  他是个屠夫,身上总免不了血腥味、猪粪味,各种各样难闻的气味,可他娶的这个媳妇偏偏以前是书香世家的小姐,气质清雅,生活讲究,日日焚香总是要的。

  纪嫣是家道中落才让他娶到。

  这镇上的男人别说每日洗澡了,就是每日洗脚都做不到,可宋飞鸿为了纪嫣,几乎是十几年如一日,每天不管忙到多晚,有多累,都要把自己捯饬干净,散散味道才上床。

  纪嫣静静地躺在丈夫身侧,听到传来熟悉的沉重唿吸声她才放心。

  一个粗鲁的屠夫和一个读过书的小姐,怎么看都是不般配的,宋飞鸿常常说是他运气好,娶了贤妻,可纪嫣却觉得她才是运气好的那个,在失去母家庇佑要跌入尘泥时嫁了一个爱她如珍宝的人。

  这头夫妇俩已经睡去,那边宋墨玉却还醒着。

  夜晚最寂静的时候她总是最清醒,这是独属于她的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可以安静地好好想一想。

  宋墨玉从空间里拿出纸和笔,在上面一条一条地列出明天想做的饭菜,顺便又用意识探入空间,清点明天需要用到的调料。

  古代的猪可都是用五谷杂粮、猪草养出来的,是最纯正的天然猪。

  东北那边年关杀猪时就喜欢做一系列的杀猪菜,猪身上的每个部位都能做成不同口味的菜。

  不过老爹杀猪的猪肉是要用来卖钱的,自家吃用留下的部分肯定少,但有样东西却是不仅不卖也不留下自己吃,一般都会直接丢掉的,那就是猪下水!

  猪下水味太重,难入口,只有最穷最穷的人家或者荒年时才有人吃这东西,宋飞鸿以前把这些东西收到一块,卖五文钱都没人要。

  宋墨玉想着想着就倚在床边睡着了,许是原主这十几年都没怎么锻炼过,又溺过水,身体还弱,她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醒来时阳光已经照到脸上,迷迷煳煳地坐起身,过了半晌脑子里勐地一咯噔!

  她怎么睡到现在才起来?宋飞鸿不会已经把猪下水丢了吧?

  「爹!」宋墨玉风风火火地跑过院门,因为嫌裙子太长碍事,还提着裙边边跑边喊。

  宋飞鸿远远就听见了,「哎!」

  他本来在和院子里的几个人说着话,听到女儿跑近的声音,连忙把手上沾的猪血在围裙上擦了擦,又把屠刀背过身去藏着,怕女儿看见脏污的模样会不高兴。

  今天来帮忙的几个熟人力气都很大,把猪摁得一点都动不了,这两头猪他下刀很是俐落,宋墨玉来找他的这会儿他已经在分肉了。

  「宋老哥,既然你家姑娘来了,我们几个就先走了。」领头的叫老谭,平时做的就是卖力气的活计。

  每次宋飞鸿需要有人帮忙摁猪,他就会联繫老谭,让老谭带人来。每次的报酬都是按照行当里的规矩,来帮忙的一人一斤肉,不要肉的还可以按肉价折成铜钱。

  「今天麻烦谭老哥和几位兄弟。」宋飞鸿抱拳,又把早就用棕榈叶穿好的几条肉递过去。

  宋墨玉来的时候这几人正好要从院门离开,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宋墨玉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总得避避嫌。

  宋墨玉也是听到这边有声音,顾虑到这一点才放慢脚步。

  「妳这丫头,今天怎么还跑到这边院里来了?妳当心脚下,这里我都还没收拾。」宋飞鸿着急地喊。

  他自己倒是不要紧,宋墨玉要是被地上的屎尿血污弄脏了鞋和裙子,只怕又要哭闹不休,气到头疼了。

  「这有什么要紧的。」宋墨玉满不在乎,微微提起裙边,踮起脚站在干净的地方,「爹,我来找您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这就猪肉,妳要不要?是不是饿了,我这还有点散碎钱,饿了就去镇上买点吃的,妳弟妳不用管,他吃过了。」说着他就要从裤腰带里掏钱。

  「不要钱。爹,您把那个给我吧。」宋墨玉一眼就看到被丢在一边的猪下水。

  太阳已经起来了,那堆猪下水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腥味,上头还有一堆闻味而来的苍蝇。

  「妳要这玩意干什么?弄得妳一身怪味腥气的。」宋飞鸿不知道女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禁皱了皱眉头,「这玩意我打算等会收拾的时候丢出去。镇上最近有几只野狗常在这边晃悠,正好给牠们吃。」

  「别别别,给我,我有用。」宋墨玉把那盆猪下水捞起来用绳子勒住,「我拿走了啊,午饭您不用操心,今天午饭我去做。」说着,赶忙跑走了。

  「这丫头。」宋飞鸿摇摇头,他刚才有一瞬间以为宋墨玉故态復萌,又想把家里的东西拿去给李家,但总归只是一盆不要的杂物,白送人都不要,想必不是拿去给李家的。

  宋飞鸿很快把这个小插曲忘到脑后,收拾一番后,院子门前已经站了几个买肉的人,连忙出去做生意了。

  宋墨玉把猪下水都提进厨房,这个时代的猪下水指的是猪肚、猪肠、猪心、猪腰还有猪肺,这些都是猪身上最臭最脏最难下口的部位,但在她这里都是能让人口水直流的宝贝。

  她脑海里下意识响起《武林外传》的经典臺词:「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你要是饿滴慌呀,那你就跟十娘讲,十娘给你熘肥肠……」

  唉,穿越以后连最爱的电视剧都刷不了了,这让一个习惯了科技发展、便捷生活的人真的很无助。

  行,为了纪念最爱的电视剧,那第一道菜就先做熘肥肠。

  熘肥肠的主料就是猪大肠。

  在这个时代,大家的认知里猪大肠就是和粪便一样脏污的东西,但这可是刚宰杀出来的新鲜大肠,宋墨玉喜欢都来不及,哪里怕脏?

  她先把猪大肠里的东西抖干净,然后用水清洗了三遍,再用粗盐一遍一遍地搓洗,确保里里外外都要洗到,洗的时候还捏住一头,确保把粗盐和秽物涤荡掉,之后又用面粉、草木灰搓了搓,再拿筷子从肠子开口处把外皮朝里面推,把整根大肠翻到外面开始清洗。

  这么洗了好几次后,盆里搓下一堆胶液,而肥肠已经被她洗得白白的了。

  「这刀好钝,还是用我们老宋家的吧。」宋墨玉本来想用厨房原有的铁菜刀切肥肠,可那铁菜刀不仅笨重无比还钝得要命,拿起来一看还生了铁锈,她便默默放到一边,把空间里的宋家菜刀拿了出来。

  宋墨玉握住刀柄,仔细把一整条大肠切成大小差不多的条状,随后又从空间里取出洋葱、青红辣椒、干辣椒,还有辣椒油、蚝油、胡椒粉、花椒、八角和桂皮。

  说来也神奇,随身空间里这些东西彷彿都不需要保鲜,像青红辣椒、洋葱什么的都还很新鲜,就像刚从批发市场拖过来一般。

  只是这些新鲜的蔬菜辣椒什么的,酒楼里一般都是採购一周的量,空间里所存不多,宋墨玉拿出来做菜也要省着用,不过干辣椒这种干货还有各类调料倒是一箱一箱地囤积着,就算每天用都用不完。

  宋之衡是闻着味进厨房的,昨晚宋墨玉跟他说今天有好吃的,他在外面玩了一圈后就惦记着回来看看,结果一回来就闻到一股呛人的味道。

  他进来的时候宋墨玉已经用姜片、香料、料酒把肥肠先煮熟了,接着往锅里放了肥油,加入姜蒜末、洋葱碎和干辣椒爆香、翻炒。

  一股从来没闻过的香味还带着点呛味,一下就钻到宋之衡鼻子里,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大声嚷嚷道:「宋墨玉妳干啥呢?」

  烟雾缭绕间,他被呛得睁不开眼睛,是以也没看清楚宋墨玉到底在捯饬什么菜。

  「吵啥吵?有没有大蒜叶,去给我拿点来!」宋墨玉可不怕原主的弟弟,还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大声支使着。

  「没有!」宋之衡没好气地喊了一句,却转头就去巷子最里头的唐奶奶家。

  巷子最里头的唐奶奶是看着宋之衡长大的,所以宋之衡很喜欢去她那。

  这时唐奶奶正坐在家门口的小板凳上晒太阳,瞇着眼睛老神在在,手里还拿着针线在缝制鞋底,这是唐家的生活来源之一。

  「要大蒜叶啊,奶奶这有,你去菜地里拔吧,鸡蛋就不用给啦,一点大蒜叶不值钱。」唐奶奶指了指自家的菜园子,跨进大门走几步就是了。

  「谢谢奶奶!」宋之衡高高兴兴地进去了,正好看到唐奶奶的小孙女惠惠走出来。她刚洗完衣服,手里抱着一个盆,正打算来院子里晾晒。

  唐惠惠比宋之衡大三岁,今年十二岁,高了宋之衡一个头,她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身上的靛蓝色单衣在肩膀处打着一个补丁,但看着干净整洁。

  「惠惠姊。」宋之衡站在菜地边,脸色涨红地喊道。

  「阿衡,你怎么来了?墨玉姊姊好些了吗?」唐惠惠把木盆放到地上,抖了抖手上的水。

  「没事没事,她一点事都没有,就是话变多了。」

  在宋之衡看来,唐惠惠就像仙女一样,文静乖巧,声音总是又轻又柔,像黄鹂鸟,不像他亲姊,粗鲁、暴躁还胳膊肘往外拐!

  他要是李修文也不会喜欢宋墨玉,要喜欢就喜欢惠惠姊这样的。

  「惠惠,给阿衡拔点大蒜叶!」唐奶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哎!」唐惠惠应声,转身就去菜地里拔大蒜,一连拔了三棵。

  宋之衡反应过来,连忙喊「够了」,他接过大蒜又把拿过来的鸡蛋递过去,「这个给妳们,换大蒜叶的。」

  唐惠惠连忙摇头,「不行,奶奶不肯收的,你要是给了我,奶奶看到会骂我的。」她们家条件不好,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也很久没下过蛋了,算起来家里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荤腥,但是她再想吃蛋,也不会违背奶奶的意愿收下。

  宋之衡顿时没了主意,鸡蛋确实比大蒜叶贵上许多倍,但爹娘也教过他,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

  「那我不要了。」他满脸纠结,就想要把大蒜放下。

  唐惠惠笑了笑,把宋之衡往外推,「好了好了,你快拿回家去吧。下次说不定我也去你家借东西呢。」

  「真的吗?妳真的会去吗?」宋之衡把这看做唐惠惠的承诺,眼前顿时一亮,如果是这样,他到时候要多给惠惠姊姊一些东西。

  「会去会去。」唐惠惠敷衍地哄道,这才让宋之衡安心拿着大蒜走了。

  才回到家,宋之衡就听见宋墨玉的唿唤声。

  「宋之衡,让你拿点大蒜叶你跑哪去了?」她一手扠着腰,一手握着锅铲,嗓门贼大,看着活像凶神恶煞。

  宋之衡进了门把洗干净的大蒜叶甩到案板上,然后捂住耳朵,「妳吵什么吵?这不是来了吗,家里没有大蒜妳不知道?」

  「哦,那我确实不知道。」宋墨玉笑了笑,飞速把大蒜叶切成几段后放进锅里和已经金黄喷香沾了辣椒油的肥肠一块翻炒。

  宋之衡这才反应过来,「妳妳妳!妳怎么在炒屎?」让他没想到的却是,宋墨玉用筷子夹起一块「屎」气势汹汹地朝他走过来。

  宋之衡才九岁,身体还没长开,活活比他姊矮一个头,又因为长得胖跑不快,没一会就被宋墨玉逼到了墙角。

  在宋之衡惊恐的眼神里,宋墨玉像个女阎罗一样把那块「屎」塞到他口中。

  「哇——」不知道多久没哭过的宋之衡正准备干嚎,结果一股奇妙的味道在嘴巴里蔓延开来。

  「还哭吗?」宋墨玉在旁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宋之衡忍不住嚼了嚼,根本抗拒不了这满口生津的油香,而且味道很干净,吃起来没有任何异味,只有弹弹拉拉的口感。

  「这什么?」宋之衡恋恋不捨地把嘴里的肥肠嚥下肚子,眼神亮亮地往灶臺盯去。

  「你就说好不好吃?」宋墨玉问。

  宋之衡眼神躲闪,「也就……也就非常极其的一般。」

  「哦,那我这很一般的肥肠还是拿去给别人吃吧。」宋墨玉说着就把锅里的肥肠都盛进盘子里,作势要拿走。

  见状,宋之衡立马急了,「哎哎哎!妳干么啊?妳就不会多问几遍?第一遍一般,第二遍我不就说特别好吃了吗?」

  「真的特别好吃?你不是说是屎吗?」宋墨玉笑了。

  「真的好吃!妳到底怎么做的?再给我吃点吧姊,我叫妳姊行不行?」宋之衡实在是一个非常能屈能伸的人,一边说话一边盯着那盘熘肥肠。

  「街坊四邻都说你是个闷葫芦,不问你话不敢张嘴,我看你在家里倒是挺能说的。」宋墨玉也不再逗他了,把手里的盘子递过去,「只准再吃一口,爹娘还没吃呢。」

  「那都是群俗人,我跟他们没话说,不想说话,当然就装成不爱说话的样子了。」宋之衡拿着筷子当真老老实实只夹了一筷子,边吃边说,因为烫到嘴,还不停地呵气。

  「你小小年纪还会觉得别人俗气了?就你不俗。行了,把菜端外面去,你和爹饭量大,就吃一个菜哪里够,我再炒两个。」宋墨玉让他出去,不然她不好从空间里变东西出来。

  宋之衡连连点头,又深深闻了闻手里这盘熘肥肠,「那妳等会做好了要喊我,我来给妳试菜!」

  「行行行,你话真多。」宋墨玉关上厨房的木门。

  她舀了一瓢水用丝瓜瓤把锅洗干净后开始处理起猪肝和猪腰。有道特别下饭的川味家常菜叫做肝腰合炒,她打算做这个。

  宋墨玉俐落地把猪腰子片开,剔掉白色腺体,猪腰的腥味大多来源于这,然后再改刀切成腰花,猪肝则切成薄片。

  她把这两样摆进盆里,加入白酒抓洗,把血水抓洗出来后再过清水洗干净,之后加入盐、生抽、料酒、老抽、淀粉又加了一颗蛋黄和一点油。

  蛋黄可以增加口感,加油可以在炒的时候防止沾黏。

  宋墨玉在厨房转了一圈,在箩筐里发现了一些干木耳,她也一併泡发了。

  「泡椒、小米辣椒、蒜片……胡椒粉、白糖、蚝油……」宋墨玉又调了一个料汁,至此,炒菜前需要的东西便都准备好了。

  她把泡椒、姜片、蒜片下油锅爆出香味,快速地把肝腰下锅翻炒到六成熟,放入泡椒末还有泡发好的木耳,一齐翻炒后加入调好的料汁,大火爆炒收汁后就成了。

  「不愧是我炒的,起码能吃两碗饭。」宋墨玉闻了闻香气,笑得瞇起眼睛。

  她炒菜前已经在另一口锅里把米饭蒸好了,正宗的柴火饭,米饭香和肝腰的香辣气一同在这小小厨房里萦绕着,让没吃早饭的她都有点饿了。

  「娘不太能吃辣,还得给娘做个清淡的吧,那边还有菜心,做个白灼菜心好了。」宋墨玉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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