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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试阅 ✿] 锦瑟《冷艳香》(妾身出招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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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爱 发表于 2023-11-8 18:42: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冷艳香》(妾身出招之二)
作者:锦瑟
系列:恋恋情深177
出版社:东佑文化
出版日期:2010年4月7日

【内容简介】

明明是束河镇最大青楼的花魁,人尽可夫的花娘,
却无人能入得了她的房,近得了她的身,
唯有一名有妇之夫的贵公子是个特例!
这事本与他无关,偏偏贵公子的身分特殊,
让向来洁身自爱、恪守礼教的上官问青,
不得不破例踏进青楼,找上神秘花魁──冷艳。
岂料,这女人的心机竟完全不同于青楼女子,
教他只能沉醉在她迷人的芳香中,从此只愿与她同床共枕,
只可惜……
傻的人是她,笨的人是她,蠢的人更是她,
是她太天真、太贪图了,断翅的鸟儿永远也成不了凤凰,
即便她用尽心机,依旧改变不了打从她出生便烙印在身上的命运,
早在她选择走进访香楼时,就已经彻底将幸福推离,
能与上官问青相识、相知、相爱,此生足以,
至于他的许诺「妻子唯一,同床共枕」,她不敢贪心妄想了……


  楔 子

  烈阳当空,穹苍上没有半点白云遮掩,金灿阳光直直落下,毫无阻碍,甚至连吹来的风也特别炎热,根本解不了炎热暑意。

  前不着店后不着村的,在找不到一滴水的情况下,只能不时吞咽口水来湿润喉咙,免得最后干渴昏厥。

  热,好热。

  汗流浃背,几乎要湿了整身,不断以衣袖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再用手巾搧风,仍无法驱走烈日焚烧的不适。

  最后只能自我安慰,目的地快到了,只要再撑一下,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是的,只要再撑一下,肯定没问题,念头刚闪过脑际,身子宛若折断的茎枝再也撑不住这般烈日曝晒,眼前一黑顿时不支倒地。

  下一瞬,她并未倒在尖锐的石子路上,而是……被人抱住。

  察觉好像是有人抱住自己,能感觉到正靠在厚实的胸膛前,她微微睁开眸子,眯出一条缝,直到黑暗褪去,她看见一张俊俏却稍嫌冷冽的脸庞。

  「姑娘,忍着点。」男子连忙将她抱到树荫下休息,把水壶递给她。

  接过水壶,她随即喝下冰凉的水,一解她的干渴。

  男子叮咛道:「慢点喝,别呛到了。」瞧她还能够喝水,心想应该是没问题。

  适才跟在她身后,见她脚步踉跄,正想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之时,却见她似是无力般地往后倒下,他才大胆上前接住她。

  「没事吧?」温和好听的嗓音,此时听在她耳朵里彷佛天籁。

  「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不胜感激。」她把水壶还回去,连忙道谢,碍于自己一身破烂,身上满是脏污,她始终低着头不敢多看他一眼,免得自惭形秽。

  男子不知她内心所思,只是单纯想救人而已。

  淡淡扬唇,他笑得十分好看,她忍不住以眼角余光偷瞄到,呼吸乍乱。

  真是好看的一张脸。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姑娘,这水壶你留着,对了,手巾你也留着。」递出的汗巾,对方显然不领情,他又道:「请放心,手巾是干净的,我还没用过。」

  等了等,依旧没回应,他只得收回这份善意。「既然姑娘不需要,那我收……」最后一个回字来不及说,她已经拿走他的手巾。

  「谢谢。」她小声说谢。没想到她如此狼狈还会遇上肯对她好的人,令她满心感动。「公子,真的很谢谢你。」

  「就跟你说是举手之劳而已,别放在心上。对了,姑娘怎么孤身一人?是要上哪儿去?」虽然他赶时间,但让一名无人保护的姑娘独自留在这里,他不太放心。

  「我是来束河镇投靠亲人的。」

  「正巧,我也住束河镇,是否需要我代为通知姑娘的亲人?」他担心这姑娘没走几步路又会昏厥。

  「不劳烦公子了。」这趟前来她事先并未通知任何人,也不知受不受欢迎,并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公子,您先走吧,小女子休息一会儿便可上路了,别因为我而耽误您的事情。」她依旧低着头回答。

  「不碍事,再说我也不能放你一人在此。」

  「公子,您真好。」一想到这一路上所受的委屈,不禁泪如雨下。「对不起!一时有感而发,让公子见笑了。」

  「有什么好见笑的?若有不愉快的事就宣泄出来,何必隐忍着伤身呢?」

  「小女子只是想到这一路,因为自己这一身狼狈模样所遭到的歧视而有所感触罢了。」这一趟路,每个人看着她的目光总是嫌恶,恨不得有多远离她多远,更甚还有小孩嫌她脏,拿了石子扔她。

  「那些人想笑就让他们笑吧!只要你不觉得有所愧便行了,难道真要在乎每个人的评价吗?」说起这话,他义正辞严。

  「公子,您生得好,当然不会介意,但是我这模样又岂能不在意?」

  「错了!一个人的价值不是决定在他的外貌上,而是端看这人的内心与态度上。姑娘,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娇美外貌若是蛇歇心肠实不足可取。」他侃侃而谈,毫无一丝虚伪。

  「多谢公子开导。」感受他的真心,她笑了。

  男子瞧见她笑了也跟着笑。「遇到不平的事情,不要先想着愤怒,而是要想其他办法去改变,懂吗?」

  「少爷!少爷!」

  她尚未开口回答,就被由不远处传来的呼唤给打断了。

  那人跑得气喘吁吁。「少、少爷……您怎么还在这儿耽搁?老夫人正等着您回去解决事情哪!」

  男子看了一眼她,眸底仍闪过不放心。

  「公子,没关系,请您快点回去吧,小女子没事了。」为证明自己的确没有问题,她撑着树干缓缓站起来。

  「这……好吧。小松,你护送这位姑娘回家。姑娘,我有事必须赶回家,就此告别。」语毕,他连忙离开。

  等到人走远了,再也看不见,她才收回怅然若失的目光望着站在身边一脸嫌恶的小松……他这样的目光才是正常的,至于刚刚那位公子只能说真是个好人。

  「小松哥,请问你家少爷是?」

  「我家少爷不是你这种人能攀附得起的。」看了太多受过少爷相助就以为能够飞上天的女人,因此小松不太客气地回答。

  她摇头回应。「我没想过要攀附,只是贵府少爷救了我,我想知道救命恩人是谁而已。」或许没什么机会,但她仍期盼日后能回报今日一点恩情。

  小松心想说个名字应该无妨,便开口道:「我家少爷的名字是上官问青。」

  上官问青……她记着了。

  「多谢小松哥,不必送我了,我可以自己走。」

  「你确定?」要不是碍于少爷的交代,他早就想离开了,这个臭气冲天的姑娘究竟是几天没洗澡了?一头乱发,脸上满是脏污,露出衣服外头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干净,刚刚少爷居然还能面色自若,果然不简单。

  「是的,到时若你家少爷问起,便说你送我到镇上后,我就自行离开了。请代我跟贵府少爷言谢,希望有朝一日能报今日之恩。」她微微地笑,十分客气。

  小松摇摇手,突然觉得这姑娘很有礼貌,只要好好洗个澡,将自己身上弄干净应该也不太难相处。

  「不用了,我家少爷才不会计较这种事情。姑娘,那我先回去了。」

  很快地,她身边又没了半个人,手里握着水壶以及手巾,想着上官问青的同时心头有股暖意慢慢扩散着,但也明白她与他是不可能,只能将心意埋藏于深处。

  今儿的事情,将成为日后回忆里的一个点缀而已。

  第一章

  访香楼,是束河镇最大的青楼,里头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温柔多情,足以安抚每个男人的心,因此客人络绎不绝。

  其中容貌最美艳,才艺最出色的花魁是冷艳。

  她是两年前开始在访香楼里单纯卖艺,琴棋书画皆一绝,每日固定时间会在访香楼内弹奏一曲。当她抚琴之时,楼内便会在一瞬间变得安静,她的琴音优美,带有淡淡哀愁,彷佛是寒冬中一阵凛冽的风,吹疼了每个人的心,尽管有些感伤,还是令人不舍错过。

  冷艳的容貌出众,琴艺远近驰名,甚至还有其他地方的男人为了一睹她绝美的风采,不辞千辛万苦赶来见她一面。

  曾经有人想花千金买下冷艳的初夜,不过却被老鸨给婉拒了。

  大伙儿都晓得访香楼的沈娘是个见钱眼开的老鸨,绝对不会将快到手的金子给往外推。就在众人都认定她是想等冷艳名气更大之时再好好利用,怎知后来依然不见她有任何动作,便有人私下问沈娘,怎么不懂得好好利用她的摇钱树?沈娘是一脸无奈地说:「冷艳是谁都碰不得的。」

  后来有人为了冷艳来访香楼闹,却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自家门口前,之后又有人不信邪也来闹上一回,结果同样,于是乎再也没人敢打冷艳的主意。

  因此,便有传言说,冷艳背后有很大的靠山,只是至今无人证实,事情最后自是无疾而终。不过如此一来,冷艳的名气更是响亮,想听她弹琴的客人天天上门,几乎要踏破访香楼的门槛,也意外为访香楼赚进大把银两。

  冷艳除了卖艺之外,只会接见一名客人,那人正是前任宰相之子宣平砚。

  他是冷艳唯一会接见的人。

  这日午后,宣平砚经由访香楼的偏门进入冷艳房内。

  「冷艳,好不好嘛?」

  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宣平砚是极尽讨好的口吻,平日在外头十分冷淡的他也只有在冷艳面前才这般没有威势。

  「一刻钟内,就是这句话不断重复,你不烦我都嫌烦了,换句词吧!」冷艳苛责宣平砚的声音悦耳动人,表情倒是十分冷淡。

  宣平砚一手搭上冷艳的肩膀,好声好气地哄道:「我的好冷艳,我哪还想得到词,已经求了你大半天了,也不见你心软,好歹我们交情这么好,就答应我,好不好嘛?」

  冷艳睨了他一眼,语带调侃。「我觉得这作法很无聊,你平时不是很厉害,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这件小事?」

  「再怎么厉害,也不能用我平时对付其他人的方法吧?况且,只是演一场戏而已,我相信对你来说肯定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答应我了好不好?我的小冷艳。」他好说歹说就是要哄眼前的大美人帮他度过人生最大的考验。

  她好整以暇喝了口他送来的上等好茶,一斤叫价三百两,果然甘醇甜美。

  「可是……那很累人呢!」她在这里单纯弹琴赚钱非常轻松自在,又何必要介入别人的麻烦事惹得一身腥,不仅遭人怨恨还吃力不讨好。

  「怎会?你天资聪颖,绝对办得到。冷艳,我这一生的幸福就全系在你手上了,难道你忍心见我孤老终生?」为达目的,宣平砚不惜装得可怜兮兮。

  冷艳被他的模样逗笑了。

  「其实也不必非我不可,这里另有其他姑娘供你选择。」她还是不太喜欢介入其中,虽说宣平砚对她有恩,但她可从没想过要介入他府上的事情,倘若可以,她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

  「不,这件事非你不可,也只有你能让成效达到最好。就当我求你,我欠你一回,好不好呢?」能让宣平砚如此低声下气拜托,恐怕也只有她了。

  冷艳又继续品茗,心头虽然是百般不愿,不过看在他平日对自己如此照顾的份上,她只好点头同意。

  「好吧,别再求了,我答应便是。」真是的,一早就来扰她清梦,待会儿可得去补个眠。

  「太好了,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宣平砚忍不住拥抱住她。

  「那你的计策要让她知情吗?」

  「暂时不要,我不想将她卷入,她啊……最藏不住话了,在适当的时机我才会跟她说明。」提到「她」,宣平砚的神情显得十分温柔。

  冷艳忍不住轻吐羡慕的口吻。「真是的,对她就这般怜惜,对我呢……可真是物尽其用,老实说,我和她,你比较喜欢谁?」这么问就是存心要刁难宣平砚。

  宣平砚心知她的意图,摸摸她的头,彷佛在哄小孩一般。

  「冷艳,乖,难道我还不够疼你?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你想当花魁,我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你胡来,你一有麻烦,也是我帮你解决,不许任何人欺负你,难道这样还不够好吗?」

  冷艳挑眉,冷哼一声。「男人的真心最不可靠了,就算是你也一样,要不是我喜欢她,才懒得多管闲事。不过呢,要是让我晓得你惹她伤心流泪,我定不饶你!」

  宣平砚听见冷艳竟把她看得比自己重要,佯装有些吃味。「现在换我问你,我和她,你比较喜欢谁?」

  冷艳冲着他浅笑。「想也知道当然是……她呀。」

  「这话可真伤我的心。」他按着胸口,故作难过。

  「少来了,目的达成了就快滚吧,我还想睡呢。对了,下次记得别一早把我吵醒了。」

  「我今晚会过来。」

  「是是是,小女子记得了!」

  宣平砚看着她又准备爬上床,摇了头一笑,随即关门离去。

  在她介入之后,成效究竟会多大?又会引起多大的波澜?真是令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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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没,访香楼的花魁最近和宣少爷走得很近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以前不就认识了吗?」

  「不同啊!最近宣少爷是经常留到半夜三更才离开。」

  「是啊,据说他已经连着半个月天天上访香楼了。」

  「看来宣少爷应是冷艳的入幕之宾,也难怪沈娘会说没人动得了冷艳,就不知他们私下来往多久,说不准宣少爷就是冷艳的靠山,才让人碰不得。」

  「啧啧,这女人可真厉害,竟然能勾搭上那个无情冷漠的宣少爷,应该是有点功夫吧!」说话的男人邪邪地笑,众人见状,了然于胸。

  「哈哈,是啊是啊,肯定是那方面的『功夫』颇不错,才能伺候得宣少爷都忘了他家中的娇妻。」

  「唉呀,宣少爷毕竟财大势大,又生得一张好看的脸庞,我看就算是花魁也会不收银两倒贴上去吧?」

  「说得也是!如果我是宣少爷,肯定也会想试试看与冷艳销魂的滋味,哈哈哈!」

  充满低级、轻蔑的不雅词句随着笑声愈来愈响亮,客栈本是聊是非的场所,自然没人阻止,不过还是有人可不高兴了。

  「真是不堪入耳!」清亮的嗓音当下打断他们的交谈。

  四人见状,在客栈内探头,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正想好好教训这个好事者时,哪知,这一看真不得了,原来打断他们的恰巧是宣平砚的好友上官问青,只见他端着杯子瞪着他们,目光凛凛,不怒而威。

  上官府也许没有宣府那样有权势,不过他们的财势也不容小觑,就连官府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这会儿却惹到上官问青,还是先溜再说。

  「等等!」上官问青喊住他们。「日后,要是再让我听见你们乱嚼舌根,就休怪我出手教训了。」平日他绝对比宣平砚好说话,但若有必要,他亦不会留情。

  等他们一离开客栈,客栈顿时变得有些安静,其他人可不想又惹上官问青不快纷纷低头忙吃东西。

  周遭安静,上官问青这时方有思考的余裕。

  关于宣平砚的行径,他刚才也听宣母提起了。

  没想到在他离开束河镇这一个月里,宣平砚竟有如此改变,的确出乎他意料之外。

  本以为这应该只是男人短暂迷惑而已,哪知事情愈演愈烈,听宣母说好友甚至有好几次根本是彻夜不归,宣父还不太担心,却急煞宣母,在他刚抵达家门便匆匆来访,希望他能出面劝宣平砚回头。

  他与宣平砚交情好,要他出面自然不成问题,只是他该怎么劝比较妥当?

  毕竟好友平时十分自律,也不曾做出让亲人担心的事情,这会儿却发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无论是谁都会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刚才听见那些人的对话,他觉得事情似乎更棘手,若是花魁缠上宣平砚,他还有办法处理,但若是好友主动的话,就有点困难度了。

  两人新婚不到一年,怎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上官问青愈想愈难掩逐渐扬起的怒气。

  罢了,还是先去一趟访香楼看看情况再随机应变。

  他只希望情况别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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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方推开,便是一阵浓浓酒气扑鼻,令人反感。

  基本上,看见宣平砚大白天醉倒在访香楼里,应该算是很糟的情况吧?

  上官问青压根没想宣平砚会颓废至此,对于这名坐在绣有点点粉梅白纱之后的花魁冷艳,还没认识,已经先有了很糟的印象。

  「冷姑娘,就是这位上官公子要找宣公子。」冷艳的贴身丫鬟双儿领着上官问青来到她房内,随即欠身退出。

  戏要开演了──

  正在梳妆打扮的冷艳,随即停手,缓缓起身,步出白纱,她跨出优雅的步伐,纤细裸足首先映入上官问青眼帘,继而才是那张绝美足以教人屏息的美艳容貌。

  一身透明薄纱根本遮不住胸前呼之欲出的浑圆,下半身的白裳几乎开岔到腰际,令人无法不注意到她一双白皙的长腿,只见她稍微侧了脸蛋,以一双最无辜的眼眸凝视上官问青。

  上官问青却是面无表情,双手依旧负在身后,似是对眼前的美人毫无感觉。

  冷艳看见上官问青这张俊美的脸庞便露出甜美笑容,完全无惧他那过分冷凛的脸庞。

  「小女子冷艳,在此向上官公子请安。没想到束河镇最出名的两位公子今日都能来到小女子这里,可真是让此处蓬荜生辉哪!上官公子,请上坐。」她款款起身,来到桌旁,斟了一杯茶。

  上官问青却不领情,望着睡在床上的宣平砚说:「我是来带平砚回去的。」

  「上官公子,如您所见,平砚已经入睡,身为他的好友,您应该晓得平砚最讨厌有人吵醒他了,若您这刻执意非将他带走,恐怕会替自己带来麻烦,还不如等他酒醒,我请人送他回府。」语毕,她又为自己倒了杯茶。

  短短几句话,上官问青即可看出,冷艳正仗着宣平砚的疼爱而给自己下马威。

  冷艳果然有张艳丽至极的娇容,不过他没有一丝心动,美丽的女人见多了,他反倒没有感觉。

  生得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蛋又如何?若没有善良的心,也不过是一张会随时间老化的皮相而已,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既然宣平砚已经睡了,也好,他趁此时与冷艳谈一谈,他倒要看看她会使出什么手段。「想必冷艳姑娘应该明白平砚的出身。」

  「冷艳当然清楚,平砚是宣府少爷嘛!宣老爷还是前任宰相不是吗?」说到宣老爷,冷艳神情似是有些不屑,也不禁流露出瞧不起的口吻。

  上官问青此次前来是要谈好友的事情,因此对于冷艳为何敌视宣老爷并未多注意。

  「既然知道平砚的身分,那你理当清楚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嫁入宣府才对。」他直接挑明,让她得知自己与宣平砚相差悬殊,最好断了她高攀的妄念。

  第一眼见到冷艳,上官问青便觉得她不好对付,虽说她外表娇媚、身段柔软,但眉眼间却藏着一股不服输以及强悍的意志,彷佛谁也无法阻止她的目的,因此他只得拿出在商场上的手段,准备快刀斩乱麻将事情处理完毕,免得节外生枝。

  「不必上官公子提醒,冷艳自然晓得自己的身分今生都无缘进入宣府。」说到此处,她的神情露出一丝怅然,很快地又隐藏起来,换上委屈的愁容。「但是……冷艳的确深爱着平砚,纵使无名无分也无所谓,只求能永远相伴,便心愿已了。」婉转好听如温玉的声音多了一些哽咽。

  「倘若今天平砚不是宣府的少爷,你也会这般死心塌地?」青楼的女子,无论说得再可怜,说穿了最后还不是为了钱。

  冷艳收敛娇弱,口气稍为一硬。「自是当然。也许世人都认定我们这些青楼女子根本没有真心,但追根究底,逼着我们来做这些事情的不正是你们这些男人?若没有你们,我们岂会沦落到这地步甘愿受到糟蹋?上官公子,您说对吗?」含怨的指控毫不留情直指眼前的他。「相信上官公子十分明理,应该能明白冷艳沦落红尘也是情非得已吧?」

  明明那张落寞的容颜十分逼真,上官问青就是清楚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假话,尤其不知怎地,她的眸子过于灿亮锐利,似是有所目的,可一时间,他也不明白她所想何事,只觉得若再与她牵连,必定更加难以收拾。

  这女人的心机绝对不同于其他青楼女子,异常难应付。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关于你这两年的事情,我亦略有所闻,你根本是自愿进入访香楼,所以别把问题怪罪到其他人身上,我不管你身后的靠山究竟是何人,总之,我希望你别再接近平砚,我现在就能明白告诉你,你与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他说了重话,希望她别再自欺欺人。

  冷艳扬了唇,露出一抹笑,柔软的身子悄悄靠近他,指尖更是放肆地在他宽阔的背后游走。「唉,没想到上官公子这么注意冷艳的事情,让冷艳十分感动呢!」

  上官问青懒得计较她竟擅自扭曲自己的话,不过对于她纤细的手指故意碰触自己的背部就有点不高兴了。

  「冷艳姑娘,请自重!」

  冷艳听了,娇笑一声,不打算收敛的她突然伸出散发淡雅宜人香气的白皙藕臂环上他的颈子,一点也不在乎他冷声的警告。

  「上官公子,何必说得好像都是冷艳的错?又不是冷艳命令平砚天天来访香楼,都是平砚自己心甘情愿过来的,再说平砚是什么人,由得了冷艳控制吗?您说话可要凭良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哪!」语毕,轻轻在他耳畔边吹了一口气,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真是无趣,要是换做其他男人,早就兽性大发了。

  这男人的自制力可真是难以撼动。

  「冷艳姑娘,别忘了平砚还躺在你床上。」他适时提醒她。

  「又如何?反正那张床他爱躺就让他躺罗,花钱的是大爷,他想睡我也得让,而且他睡了更好不是吗?这样才不会妨碍……我们。」上官问青愈是不动如山,她愈是存心挑逗。

  突然,床上的宣平砚翻了个身,也不见冷艳有任何畏惧,她继续霸住上官问青的身体,对她如此大胆且煽情行径,上官问青倒是相当不齿。

  「男女授受不亲。」他冷冷回应,又不得不承认冷艳的魅力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挡得了,她的柔软娇媚、她的勾引甜语都在在显示她的确有魅惑人的本事,可惜对他而言起不了什么效用。

  「这句话在访香楼一点都没用处呢,来这儿的男人个个都恨不得与我们亲近,将我们推倒在床上为所欲为……上官公子,冷艳听说你未曾踏进青楼一步,没想到今日却是为了冷艳而来,让小女子真是倍感荣幸,若公子有心,不如我们另辟一房好好『聊一聊』吧!小女子定让您乐不思蜀,明日早晨还不愿醒来,如何?」纤细玉指正准备探入上官问青的衣领内。

  下一瞬,上官问青已经扭过她的手臂,动作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冷艳虽觉得疼痛万分却又不肯喊出声,拼命忍痛的表情教人看了万般不舍。

  偏偏,上官问青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弄痛了她。

  这样如此见异思迁、喜新厌旧的女子实在是令人厌恶至极。

  她皱着眉头,神情格外倔强。「上官公子,您应该不希望我大声嚷嚷把平砚吵醒吧?」可恨,这男人居然这般对她,疼死她了。

  上官问青有点诧异冷艳竟然没有喊疼,他下的力道仅有一分,但对一般娇弱女子已足够令她们喊叫出声,没想到这个冷艳挺能忍的。

  「若不想受伤,就别再随意碰我。」语毕,他放开她。

  冷艳抚摸着微疼的手臂,手腕处已经泛起一个十分明显的红印。

  上官问青这才发觉自己的处理方式似乎有些过当,不过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道歉的必要,毕竟是她有错在先,若非她一再超过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也不至于对她出手警告。

  冷艳一双眸子看不出对上官问青是什么感觉,目光有几分复杂,难以窥视,约莫一会儿,她又不怕死地靠近,在他身边绕了一圈。

  「上官公子,坦白说,要我跟平砚分开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上官公子允我一个条件,冷艳大可与平砚永远不相往来。」一改先前的难以捉摸,这会儿倒是表现出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什么条件?」锐利的眸光扫过,警告她别一犯再犯。

  「呵,这般防备做什么?冷艳所提的条件当然是在上官公子能做到的范围之内罗。」她嫣然地笑。

  「说。」上官问青当然也想尽早解决问题。

  「平砚说要娶冷艳为妻,那么……希望上官公子能比照办理娶我为妻,如何?」

  第二章

  「不可能。」

  冷艳提出的竟是如此无理的要求,上官问青毫不考虑,斩钉截铁地回绝。

  自知高攀不上宣府便转而择次之,果真是势利的女人,对她的厌恶更添一分。

  「为何?」早料准上官问青必定会如此回答,她仍想听听理由。

  「因为我讨厌你。」他毫不隐瞒自己的感觉。

  冷艳听了,内心刹时涌现一阵难受,为了掩饰受伤的心情,她怒瞪他一眼,娇嗔地问:「难道我还不够美?」

  「空有一张容貌,内心却恶毒如蛇蝎的女人实在可憎。」他坦言自己对这类女子的厌恶之情,外表纵使美如天仙也是浪费了这张容貌。

  「呵!难道上官公子要回答小女子,即使对方有张丑貌,但内心善良,你也会喜欢上?」她才不信天底下有男人能做到,就算肯,必定也有其特别的原因。

  「内心的美是外貌绝对比不上的。」上官问青眼眸一片清明,没有半分虚假。

  冷艳微微地笑,适才对他的反感都随着自己这抹笑而消逝无踪。「上官公子,您可要想清楚,美貌虽是一时,但丑陋却是一世,睁开眼睛会瞧见,闭上眼睛也会想到,日夜相伴需要莫大的勇气,您真的要这样的妻子相伴?」

  「美女如云,欣赏即可,妻子唯一,同床共枕。」

  冷艳听完上官问青的话,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既然您无法同意我的条件,我们也没什么好谈了,冷艳还要照顾平砚,慢走,不送了。」

  上官问青冷眸轻瞥,冷道:「你别得寸进尺了,我来还算客气,要是换作宣府的人亲自过来,可就不是如此了,难道你要让自己落到那种难堪的地步吗?」他真觉得这女人不知好歹。

  冷艳走近床沿落坐,幽幽浅笑,这一笑好似叹自己的命运,又似她根本不在乎。

  「宣府的能力,小女子当然明白,不过又如何呢?反正在你们眼中,我是贱命一条,随时都能死去,不是吗?」

  上官问青愈来愈不明白她的行径,总觉得她的话中带有谴责的意味,却又不清楚她所指为何。

  「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冷艳笑了笑,回道:「您言重了,冷艳岂敢在您面前玩把戏。」

  「不怕我将你刚才的作为告诉平砚?」

  「呵呵!」冷艳掩面而笑,似是真不当作一回事。「上官公子,您去说好了,我跟您保证平砚绝对不会相信,因为他啊──可爱惨了我!」

  听见如此把握的口吻,上官问青心知硬碰硬不会有好结果。

  「你究竟要如何才愿意离开平砚?开出一个合理的条件。」这女人的确不简单,牢牢握住她的主控权。

  「冷艳刚刚不是说了,只要您娶冷艳为妻,冷艳愿意离开平砚。」

  「你真是不知死活!」心知再谈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上官问青愤而转身离去。

  冷艳挑挑眉,揽镜自照,慵懒一笑。

  「你这朋友可有趣了,他真是个好人。」她望着镜中的另一抹人影,应是醉昏的宣平砚此刻已坐起身来。

  「既是如此,何必欺负他?」刚刚他们所说的一切,他听得一清二楚。

  「我就是不喜欢他那种高高在上,彷佛谁都不能侵犯的态度。」她噘着嘴回道。

  刚才听见他们唇枪舌战,让宣平砚好几次都差点醒过来阻止,毕竟他与上官问青相交多年,清楚他不是个会随意发脾气的人,不过若真惹怒他,情况恐怕会更糟。

  「你真大胆,问青同我一样有学过武术,他可不是我,若稍有不慎,你的手可是会被废了。」害他捏了把冷汗。

  「又如何?」一如先前,冷艳仍是蛮不在乎的口吻。

  「冷艳,你到底怎么了?这一点都不像你。」宣平砚察觉到在面对上官问青的冷艳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

  「没啊,就是单纯讨厌他那种自命清高的态度,所以才想整整他而已。」没错,绝对就是这个理由,他说讨厌自己,同样的,她亦不喜欢他。

  他妄想当一池清水,她偏要染上一点黑,教他不要再如此清高,让他成不了圣人。

  「为何提出要他娶你的条件?」他进一步质问。

  「晓得他不喜欢我,当然要提出他做不到的条件。」她自认自己没做错。

  「真的?」宣平砚有些怀疑。

  他有点诧异向来聪颖冷淡的冷艳竟没发觉自己的条件有问题,倘若真要提出对方做不到的条件,不就应该更要彻底、更实际,而不是这般模棱两可的条件,万一上官问青答应了,这还玩得下去吗?

  「再继续追问就不帮你了。」她垂下目光,就怕被宣平砚看穿。

  「是是。」宣平砚上前又揉揉她的发。「听我的话,以后少跟问青杠上,他是受我娘所托才会过来,其实是个很讲理的人,别太整他了。」一开始,他并未要牵扯上局外人,也未曾想寻求好友的协助,毕竟这种方式,上官问青肯定不赞同,没想到最后仍是牵连上他。

  冷艳白他一眼,反问:「要我别整他,不会自己醒来救他吗?」

  不就是她要自己装醉不得干涉?这事实宣平砚可没有说出来,就怕又惹得她不高兴。「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先回去了,如果你不想见到问青,以后我会要他别过来,如何?」

  冷艳想也不想便道:「不必。」等到话出了口,才晓得说得有点急,连忙转圜。「你也听见他刚才很瞧不起我的态度,我跟他还有得磨呢!」

  「小心点,千万别玩出火。」不太明白冷艳为何这么在意上官问青,但总会让他探出真相。

  「我自有分寸。」

  等宣平砚离去,冷艳忽觉一身无力,遂而趴在床上望着窗外。

  三年了,上官问青更添几分成熟稳重,俊挺的他想必有很多姑娘倾心,不过她也心知自己与他根本不可能。

  三年前没有机会,如今更是渺茫,但她不曾后悔选上这条路,只因这条路虽磨人,却也令她更看透人世间的丑恶。

  上官问青这么讨厌自己,她就偏偏要同他周旋。

  既然和他也没有未来,那么,至少得让他牢牢记住自己才行,如今她求得不多,只要上官问青曾经记住自己便好。

  或许,等这件事结束后,她便能潇洒离开束河镇,毕竟这儿也不是她的家乡,在这里,她不过是个过路客,总有一天该离去。

  除了宣平砚以外,这里没有值得她牵挂之人……

  美女如云,欣赏即可,妻子唯一,同床共枕。

  简短有力的十六个字竟宛若烙铁,在她的心口烙下一个印子,熨烫了她全身,甚至连理智也飘忽了……

  倘若上官问青没有说谎,他这样的男人是女人心中的一块瑰宝。

  无价之宝。

  无奈……她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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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访香楼,上官问青随即前往宣府,满心焦急的李氏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就连喝茶也无法安稳,只盼着上官问青能赶快带回好消息,一等到上官问青出现在面前,她起身相迎。

  「贤侄,如何?那女子肯离开平砚吗?」

  李氏原本对儿子偶尔出入青楼没有意见,毕竟也未曾听过儿子与哪位花娘走得特别近,加上他本就谨言慎行,更没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直到这半个月听见外头的传言,才晓得原来儿子整夜不归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一个女人留宿访香楼,听见这事儿她当然忧心了,连忙去找上官问青帮忙,希望能劝儿子回头。

  去年儿子娶了一名穷人家的女子,对他们一点帮助也没有,她和媳妇的关系还没处理好已经够让她头疼了,没想到现在又弄出这事来,真要气死她。

  「伯母,别心急,您坐下来听我说。我觉得对方并不会轻易离开平砚,可能需要花一点时间。」他感觉得出来冷艳其实并不是真心想要嫁给好友,但目的似乎也不是金钱,没弄清楚她真正想要什么之前,这事难了。

  「要花多久?」李氏着急地问。

  「我也不太确定,这是我第一次跟对方接触,还需要多了解。」

  李氏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放松说:「若不是不希望事情闹大伤了宣府的面子,我早就派人过去对付她了,哼!区区一个花娘也想攀上宣府,她简直是痴人说梦!这种人给点钱打发了吧,若再不知足,她那条命也死不足惜。」这番咬牙切齿的话不只表达出爱子心切,更传达出对花娘的憎恨。

  反正在你们眼中,我是贱命一条,随时都能死去,不是吗?

  听着李氏的话,上官问青却没来由地感到不太舒服。

  蓦地,他想到冷艳那句充满无奈的话,他虽不曾涉入那种场所,但对花娘也没有特别意见,毕竟的确是男人逼着她们走上这一途。

  「伯母,别这么说,据我所知平砚似乎深爱着对方,若逼对方走上绝路恐怕也无法挽回平砚的心。」不知何故,他竟出声帮了冷艳,话说出口也来不及收回。

  「什么?!平砚爱上那个花娘?」听见上官问青所说,李氏一脸不信,表情略显僵硬。「这绝对不可能!我的儿子怎会爱上花娘,肯定是她缠着平砚不放,一定是的!对方一定有要求钱对不对?她要多少,我都会给,只要她肯离开我儿子,我绝不会吝啬。」听见是儿子爱上对方,李氏顿时满心慌乱,就怕儿子的一生会赔进去。

  「伯母,她没有要求钱。」对于冷艳的要求,上官问青实在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确实不需要金钱。

  「不要钱?!那她要什么?总不会是要嫁入宣府吧?贤侄,你去回复她,要她别作梦了,有我在的一天绝对不会让她嫁入宣府,就算我死了也不许!」李氏对于这种专门勾引别人丈夫的花娘特别深恶痛绝。

  「她也没说想嫁入宣府,伯母不必担心。」

  不要钱……一个花娘不求钱,莫非真的求真心?!李氏听到这里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那她究竟想要什么?」

  「这……我还不太确定。」总不能说对方要的是自己吧?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冷艳是真心的,泰半应该只是想看看自己被她弄得心烦意乱的模样,她似乎喜欢以整自己为乐。

  「假如她要钱好办,但要嫁入宣府,是绝对不可能!」李氏给了最后的底线。

  「小侄明白了。」

  「娘、上官大哥!请用茶。」

  看见媳妇端茶进来,李氏赶忙上前关心。「袭人,娘不是要你在房里待着,干嘛又出来吹风呢?万一再度着凉可怎么办?唉呀,你怎么又红着一双眼,昨夜又哭了?」

  梁袭人放下杯子,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娘,没有啦,是刚才我揉眼睛所致,而且我的身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连大夫也说我完全康复了,娘不必替袭人担心。」

  「那就好,那你快坐下休息。」以前不喜欢这个媳妇,总觉得她的身分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也不愿去了解,直到这段时间,看着儿子天天上访香楼,她才深深体会到媳妇的善良与体贴,能有这样的媳妇真是上苍对他们宣府的恩赐,而她却还一味地反对,真是愚蠢。

  瞥见这对婆媳的融洽相处又出乎上官问青意料之外。

  他仍记得当宣平砚执意要迎娶梁袭人之时,李氏最反对,后来等梁袭人入门,她也不曾给过好脸色,天天刁难,甚至还不准她在大厅出入,完全将她当成下人使唤,可眼下却是这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夫婿他……」梁袭人眼底盛满忧虑。

  李氏心知媳妇关心儿子,连忙拍拍她的手背安抚。「放心,平砚的事情娘会处理,你不必担心,只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就够了,一切娘来作主。」她一定要挽回儿子的心,不让这么乖巧的媳妇受委屈。

  梁袭人温顺地点头,垂下哭红的双眸。「谢谢娘……」

  「贤侄,你也看见了,袭人为了平砚的事情这么伤心,平砚也真是的,他已经有一个这么好的妻子竟还在外头寻花问柳,袭人乖巧不计较,但我这个做娘的自然要帮她讨公道!」李氏又是摇头又叹气。

  「夫人、少夫人!少爷回来了。」一名婢女赶紧进来禀告。

  「不是说等少爷回府就要他到大厅见我吗?」李氏喝道。

  婢女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答:「夫人,少爷说他累了不想来大厅,少爷还说也不准任何人进他房里。」

  「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成何体统!好,我亲自过去。」

  「娘!别现在过去,袭人担心您会气坏身子。」梁袭人拉着李氏,强忍心中的悲痛。没想到昔日说要给她幸福的夫婿如今也与其他寻常男人无异,她已经失望了,不过身为媳妇,她依然会克尽孝道。

  媳妇竟然是先担心自己的身体,李氏对于之前苛待她的行为更感后悔。「袭人,好在娘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媳妇,反倒是那个不孝子,真是……」

  「伯母、弟妹,让我过去吧。」

  两个女人相视一看,同时把她们的希望交在上官问青手上。

  「贤侄,拜托你了。」

  「小侄定当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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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脆的叩门声响起,宣平砚立刻收拾桌上的公事,他现在可是要彻底扮演好浪荡子弟这个角色。

  「我不是说了别让人来烦我,我想睡了。」

  「平砚,是我。」

  听见上官问青的声音,宣平砚随即开门露出冷漠的表情。「我还以为又是她们。」

  「平砚,伯母与弟妹都是关心你,难道你真不知自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上官问青实在不明白,平日行事有分寸的好友怎会突然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我怎么了吗?」他反问。

  「为了一名花娘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值得吗?难道你没发现弟妹的气色变差了,我记得当初你是非她不娶,你不是承诺要给她幸福,怎不满一年就变卦?你这样可对得起她?」上官问青语重心长地劝诫。

  做戏便要做足,宣平砚自是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人是会变的,当然了,我对袭人亦是有情,只是现在我也喜欢冷艳,她是个好姑娘,我也不能辜负她对我的情意,男人享齐人之福又有何错?」

  上官问青重重一叹,没想到宣平砚竟会如此执迷不悟。「你究竟晓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对方出身青楼,为了生意经常涉入那种地方的你,难道还不懂那样的女人求的是什么?假如你今天没钱,我敢保证冷艳也不会喜欢你。」

  「你与她又不熟,当然不会明白她的优点。」无论上官问青说什么,他就是一味偏袒冷艳。

  上官问青一拧眉,道:「你可知我刚才去了一趟访香楼?」

  「冷艳同我说了。」

  「那你可知她对我做了什么?若不是你醉昏了,我真想让你瞧瞧你所爱的人的真面目。」上官问青握紧拳头忍着气,他们相交多年,实不该为了一名青楼女子反目。

  宣平砚饶富兴味地问:「喔,冷艳是对你做了什么?」一脸就是非常期待答案的模样。

  他很想将冷艳的恶劣行径统统说出口,让宣平砚能够立即醒悟,可话方要出口便想到好友竟然这么维护冷艳,若自己单方面说明肯定无法让他相信,说不准还会让他误会自己存心造谣,两人的友好关系因而产生嫌隙,他可不想顺了冷艳的意。

  「她只是对我撂下狠话,说你爱惨了她,绝对不会离开她。」

  唉呀,还以为能亲自听上官问青说出冷艳刁难的条件呢。

  他了解冷艳,对于不喜欢的男人,简单寒暄已是极限,然而嘴里说不喜欢上官问青,却偏偏特爱挑衅他,这丫头的行为满是矛盾哪!

  比起自己,好友更是中规中矩,彻底实践孔老夫子的「四非」箴言,完全恪守礼教,所以如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合适冷艳,但若是他们两人在一起,真不知会是如何的光景?他竟有一丝期待。

  「当然了,我那么喜欢她,绝对不会离开她,倘若你想当我娘的说客,就省省吧。以前她不爱袭人,总要我休了她,现在我总算如她所愿,准备休了袭人另娶他人,她应该开心才是。」

  「你要休了袭人?!」上官问青怔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平砚,你真的要这么做?为了那种女人值得吗?」当初,他亦对梁袭人有些心意,只是见他俩情投意合,便马上断绝这念头,早知会是这结果,他就该为自己争取。

  「问青,别那么激动,冷艳是个好姑娘,等你多跟她相处之后便会发觉她的好,如果你听过她弹琴,就能明白为何我会如此喜欢她了。还有,她刚刚跟我说你……」为了吊上官问青的胃口,宣平砚还故意把话说到一半。

  「她说我什么?」没察宣平砚心思的上官问青轻易上钩了。

  他倒想听听她会如何诋毁自己。

  宣平砚勾勾唇角,似是有点不高兴。「冷艳说你是个好人。」

  「她真这么说?」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真没想到冷艳会说自己是好人,他明明是要逼她离开宣平砚,她还称赞自己?

  「所以,你可别误会了冷艳,她真的是个好姑娘,你我相识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好姑娘?若是好姑娘会抢人夫婿、在情人面前挑逗另一名男人?

  真是的,他怎么差点也着了道。他想冷艳之所以会这么做,肯定是想让自己感觉惭愧,让好友更加喜爱她的一种小手段罢了。

  「平砚,我以前了解你,但自从这件事后,我发觉很难了解你。以前你那么喜欢袭人,为了别人而要休了她,这真是你想要做的吗?」上官问青瞪着宣平砚,希望能逼出他的真意。

  宣平砚神色一敛,回迎上官问青咄咄逼人的视线,「没错!」

  两人相瞪一会儿,最后是宣平砚率先别开眼。

  「我累了,你回去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上官问青也知不宜久留,然而就在他与好友擦肩而过之时,突然察觉一丝不对劲──再回头,宣平砚已经准备褪下外衣,而他总觉得似乎有些怪怪的。

  好像有一个地方不太对──

  刚才在访香楼的时候,满室酒味,宣平砚明显醉倒了,怎会不过一刻钟而已,他身上却没有浓烈的酒气?!

  这点颇令他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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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末,是冷艳在访香楼二楼弹琴的时刻。

  每当此时,一楼大厅总会聚集许多人等着聆听她美妙的琴音,因此大厅上的位子早已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人甘愿站着,即使她天天弹奏,依旧高朋满座,让沈娘是笑得合不拢嘴。

  「若要形容,我说冷艳姑娘的琴音足以绕梁三日久久不散。」说话者闭目想着昨晚的好梦,都是拜冷艳所赐。

  「你这赞美太平凡无奇了,要我说,冷艳姑娘的琴音真是天上少有,人间极品哪!」如果有机会能抱抱冷艳,就再好不过了。

  「啧啧,你以为是在形容食物啊?冷艳姑娘的琴技简直就与她的容貌同样出色,根本没人能比得上。」他自以为自己是最棒的赞美,正沉醉着。

  身旁的人忍不住泼他一盆冷水。「哎,我记得上回你才说你的妻子是举世无双呢!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男人搔搔头尴尬地笑。「呃……可别说出去,可别说出去哪!」不然他就惨了。

  「快点抢个好位子,待会儿好听冷艳姑娘的美妙琴音。」

  「对对,快占位!」

  访香楼内到处是穿着美丽、妆点妖艳的姑娘,醇酒、美食,还有动人悦耳的曲调,几乎都能使人忘却烦忧,难怪令男人乐不思蜀,身边一有银两就想往这里扔。

  不过,上官问青可是第一次入夜踏入青楼。

  「这位公子,头一次看见您,需要绿翠服侍吗?」

  女子一看见上官问青这么出色的男人,立刻就穿越层层人群来到他身边,就怕慢了一步被别人抢走,瞧瞧他,相貌俊美,身肩颀阔,令她非常喜欢。

  「不需。」他淡淡拒绝,稍稍一转身,双手负在身后,散发的气势不让女人近身。

  或许是在他迫人的目光下,女人也不太敢造次,只好与他保持距离,但魅功尽展,就怕错过这么一个好男人。「公子,绿翠保证能让您欲仙欲死,下次还会再来找绿翠,嗯,您不想试试看吗?」

  欲仙欲死?很直接的四个字,冷艳也会对宣平砚这么说吗?

  女人的长相不错,只是脸上的浓妆艳抹及满身腻人的香气使他反感,他向来就不喜欢浓烈的气息。

  冷艳身上的香气虽淡雅却不知她用的是什么香料,那天回去后,她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清香就是洗不掉,隔了三天才淡去,是不会引人生厌,不过也困了他许久。

  「我是来找人的。」上回大白天来,才能顺利找到冷艳,这会儿他是故意晚上来,就想听听能让宣平砚那样称赞的琴声。

  「找哪位姑娘?」原来是有指定了,绿翠一下敛住笑脸。

  「等会儿要弹琴之人。」

  「喔,原来公子也是要来听冷艳姑娘弹琴喔。」谁都晓得冷艳卖艺不卖身,看来她还是有机会。「要不等公子听完冷艳姑娘的琴,再指定我好吗?奴家是绿翠,可别忘了喔!」

  「多谢姑娘美意,在下并无此意,只是纯粹来听琴。」

  「既是如此,那绿翠也不强求了,公子请自便。」见从上官问青这里捞不到好处,绿翠连忙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正当上官问青以为能暂时图个清静之时,一名粉色的身影又飘近,他抬头想以刚才的话把人赶走,却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五官,他记得她好像是冷艳身边的贴身丫鬟。

  「上官公子,冷姑娘派双儿来保护您。」双儿甜甜地笑,一脸无害,把酒放在桌上。

  「保护?」他会需要人保护?!

  双儿仍是笑得很甜。「是啊,冷姑娘说上官公子第一次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恐怕无法保护自己。上官公子大概不知吧?这里有时候连喝酒也得小心呢!冷姑娘就怕您会被某位姑娘给『吃』了,所以特地命双儿来保护您的『清白』。」她还没见过冷姑娘为哪个男人这样细心,应是对上官公子有几分好感。

  双儿用着最天真的表情说着这番老练得可以的话,上官问青不作声色,身旁听见的客人已经噗嗤一笑,连酒都喷了出来。

  上官问青瞥了他们一眼,客人连忙转过头继续闷闷地笑。

  「冷姑娘还说,如果上官公子不想失去『清白』,记得要多带人过来。」双儿尽责地把冷姑娘交代的话转述。

  一旁的客人笑得前俯后仰,上官问青已经懒得管了。

  「她知道我来了?」

  「是的,冷姑娘还说上官公子必定会来找她,因此要双儿等冷姑娘弹完琴后直接带着公子上楼。」双儿迳自为上官问青斟酒。「冷姑娘说上官公子一定会喜欢这种酒,还请您品尝。」

  上官问青闻言,果真尝了一口,唇瓣凝出一丝存疑,这酒是他最喜欢的「烈火」,但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喝酒,甚至是宣平砚也不太清楚他喜爱喝哪一种酒,冷艳怎会知情?

  「上官公子,冷姑娘要开始弹琴了。双儿就不打扰您了,请您慢慢聆听。」双儿含笑道,欠身退往角落。

  上官问青本想询问,却见冷艳已出现在二楼最前头,只得放下酒杯,先压住满腔的困惑准备聆听备受众人推崇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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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该怎么形容呢?

  听过不少好听的琴音,每当演奏者弹完,他总能想出最恰当的赞美,但遇上冷艳的琴音……他竟是满脑子一片空白?!

  甚至连形容她琴音的称赞辞语也没有,然而当他回过神之际,已经看见双儿站在身前许久,这才察觉自己怔愣许久。

  双儿仍是笑咪咪。「上官公子,冷姑娘的琴音非常好听吧?」

  「嗯。」最后他只能以她的琴宛若天籁来赞许,悦耳之中有着淡淡哀伤的琴音听来格外令人伤感。

  「很多客人头一次来听冷姑娘弹琴还会掉泪呢!不过冷姑娘的琴本来就是希望客人能放松,然后抒发一下情绪。」双儿迳自解释着。「许多达官贵人也经常邀冷姑娘过府弹琴呢!」

  上官问青甫抬头,正好看见站在二楼的冷艳带着得意的笑容俯视自己,纵使身旁的人全为她这一笑而骚动起来,他也十分肯定她绝对是非常得意刚刚自己那一瞬的怔忡。

  她脸上的神情可真是飞扬,彷佛已获得胜利一般。

  看得出她并不是容易认输的性格,若她不是冷艳,必定能吸引自己,因为他喜欢的正是有着坚毅性格且不轻易服输的女子。

  那样的女子纵使不是千金小姐、不是绝世美女,同样能吸引他。

  「上官公子,请随双儿上楼。」

  他今天本来只是打算来听她弹琴,没想过要见她,不过……她既然算准自己会过来,若不上去岂不显得自己小气。

  「好,带路。」

  第三章

  上官问青人坐定在冷艳房里。

  前次过来的时候,由于过分专注在宣平砚身上,没注意到她的房间布置,今日一看,才发觉她房内摆设未免略显朴素,除了该有的家具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装饰和寻常人家无异,唯一特别的是,她的房里有着淡雅的香气,不俗不艳,若非此地是访香楼,他大有误以为闯入一般姑娘闺房的错觉。

  环顾四周一圈,他在左后方的屏风后看见一道纤细人影,透过屏风后的烛光映照,透出玲珑有致的身段,他随即收回不礼貌的注视。

  「冷艳姑娘,既然你在更衣,我晚点再来。」

  「呵呵,不过换件衣裳又不耽误时间,上官公子,何必浪费进出的时间,桌上有着上等香茗,请用吧。」

  坚守目不斜视,上官问青将注意力落在香气四溢的茶水上头。

  「你找我何事?」

  「我找你?」

  吹熄蜡烛,冷艳跨出屏风,原本刚才穿得艳丽却十分保守的服饰早已被一件宛如薄纱似的衣服替换掉,粉色的薄纱被窗外的风吹得有些飞扬,遮掩不住她的赭红抹胸,也令她的好身材若隐若现,她倚靠在屏风边,深情款款。

  「不觉得自己穿得过少?」听见她出声,以为她换好装,哪知竟是更为暴露的衣裳,上官问青露出不甚赞同的表情。

  「反正就算我脱光了,上官公子定也不为所动,不是吗?」口吻略带挑衅。

  「如果不麻烦,我仍希望你能多穿一件。」他客气建议。

  「这儿是我的房间,我想穿什么应该不打紧吧?」几乎是存心的,她身子倾斜微露香肩。「而且,最近天气热呢,害我好想再脱去一件……」

  上官问青早明了她的行径有多么大胆,对她这放浪行为已经懒得再纠正,他愈来愈能明白冷艳根本只是喜欢看他的反应罢了。

  上官问青的表情逐渐无动于衷,冷艳明白大概是没得玩了,努努嘴,问道:「上官公子特意来听冷艳弹琴,不知觉得如何?」

  「你怎晓得?」

  「不喜欢青楼的上官公子,若要找小女子讨论平砚的事情,肯定会挑白天,也可避免掉麻烦,但您却是晚上来,想必是为了听冷艳弹琴而来吧?」她斜眼媚挑地问。

  「你已经晓得我的反应,还有什么好问?」这女人当真不懂得收敛。

  「由您亲自说出口会比较有趣,敢问上官公子觉得冷艳琴艺如何?」

  今儿个便觉得上官问青可能会过来,果不其然,站在二楼的栏杆前,便看见被绿翠缠住的他,正当她要双儿去解救之时,好在他还算机灵懂得自行脱身。

  上了琴台,她挑了自己最爱的一首曲子,就为了弹给他听,最后看见他怔忡的那一瞬,心情当然十分满足,不过仍是希望听他亲自说出他的感动。

  「毫无技巧可言。」称赞不了,缺点倒是发现不少。

  「当然,我学习较晚。」她凭的是这三年的勤奋,每日必练习三个时辰。

  「音律过于简单,不过……」

  「不过什么?」她承认上官问青说的都是自己的缺点,可至少得有一样优点吧,要不然他怎会听到失神。

  「简单的旋律却十分动人,听得出弹奏者的用心。」在她那双殷殷期盼的眼神下,他只得吐实。

  认真说来,冷艳的确没什么高深的弹奏技巧,不过曲子感人,彷佛能听出弹奏者想表达的幽幽情意,令人闻之伤感。

  「能得到上官公子的称赞,冷艳实在高兴。请让小女子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你怎知我今天会过来?」

  「因为我跟公子心有灵犀啊。」

  「冷艳姑娘,我要听答案。」她俏皮的答案却换来上官问青的严肃。

  「是是,我说就是了,别板着一张脸嘛!上回就晓得你不喜欢有人随意碰你,但我身上的香气会在人身上残留三天,以你的性格,想必也不喜欢别人的气味沾染在你身上,我猜你若还想来劝我,势必会等三天后再来,冷艳没猜错吧?」说到最后,冷艳眉开眼笑地像个小姑娘露出一脸沾沾自喜。

  真给她猜对了,但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也十分意外世故的她竟会有如此天真的表情。

  「错了,我是因为有公事,才会延宕至今,既然你晓得我会过来,那我们就把上回未尽的话题继续讨论出个结果。冷艳姑娘,倘若你够聪明,就该明白何时该放手,宣府不是你惹得起的。」将话题转移,上官问青方能避免受到她的影响。

  「我当然晓得,只是这话请去对平砚说,看看您有没有办法劝他离开我。」她想了想,自己帮助宣平砚唯一得到的好处就是能经常看见上官问青。

  「如果可以由他那边下手,你想我还会来找你吗?平砚已经决定休了他的妻子,这事情闹大,对你也没好处,何不到此停手呢?」

  「什么?!他当真这样说?」察觉自己表现不恰当,冷艳赶紧收起惊诧的神情,面露笑意。「呵呵,我还没听说,看来应该是平砚决定给我一个惊喜。」可恶,宣平砚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有必要演得那么真吗?万一真的惹她伤心,她第一个不饶他。

  上官问青的视线始终落在冷艳脸上,自然没错过刚才闪过她脸上的诡异表情,她那错愕的样子就好像是一点也不期待宣平砚休妻,似乎还非常反对。

  一般来说,冷艳若真的对宣平砚有心,上回就不该勾引他,而且平砚明明是醉倒在冷艳房里,因何回到宣府时,嘴里却没有一丝酒气?

  再者,若要说短短一个月就能使宣平砚变心,即使冷艳再如何美艳,他心头也实在难以相信,莫非他们之间有着什么秘密?!

  这问题他早该看出来才是,可惜因为冷艳,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少了平日的敏锐,因而错过一些小细节。

  「上官公子,您是在想什么?看来你真的很关心平砚,那有没有考虑答应我上回提出的条件?」爱玩的手指又悄悄攀上上官问青的胸膛,时重时轻地挑逗着。

  她来到访香楼那么久,没看过半个正人君子,就连看起来不好亲近的宣平砚也会偶尔和花娘调情,她真想瞧瞧上官问青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上官问青看了她一眼,似是在揣测她真正的意图。

  「冷艳如花似玉,但我可是只能看不能碰呢!嗯……这样好了,假如上官公子真那么介意冷艳花娘的身分不愿娶我为妻,不如当我的入幕之宾直到您成亲为止如何呢?我对您可是一再退让了,别再得寸进尺了。」

  「冷艳姑娘似乎很喜欢看我动怒的模样是吧?」他淡淡地问。

  冷艳抬头望着他,灵动的眸子闪过一丝被逮到的无所谓。

  「是啊,待在访香楼久了,看得人也多了,未曾遇过像上官公子这般清高的人,冷艳就很想看看当你露出不安、愤怒时,会是如何的表情?」原以为自己的手顶多能停留在他身上一会儿,哪知这回的上官问青却没有将她的手反折,害她有点诧异,既然对方不介意,她也不怕死地继续摸索下去。

  「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看见我真正动怒的时候。」

  他明明应该很讨厌冷艳,然而这会儿在听完她弹琴,又陆续听见她猜中自己的心意之后,说也奇怪,对她的厌恶似乎没了先前那样严重。

  他们根本不熟,冷艳怎能将他的心思摸个大半?

  冷艳突然蹙起眉心,好个上官问青,她的魅力应该是没人抵挡得了的,为何他却始终不上钩?

  不曾踏进青楼,也没传出与哪位姑娘走近过,莫非上官问青有断袖之癖?

  冷艳微微眯了眼,刻意绕到上官问青身后,靠在他背上,轻声呢喃:「上官公子,既然您平日没有上青楼的兴趣,那么您是如何度过慢慢长夜?还是说您喜欢的根本……不是女人?」

  「冷艳姑娘,你当真想玩火?」他是正常男人,只是比较懂得控制欲望而已。

  「就怕公子不奉陪。」她敢挑衅就不怕后果。

  背都还没贴热,下一瞬,冷艳惊呼出声,只因她已被拦腰抱起扔在床上,接着又遭压制无法动弹,尚未来得及开口,上官问青单手已将她的双手置在头顶上,另一只手则探入她的抹胸里,冰凉的掌心触碰到她温热的肌肤上,引来她的轻颤。

  上官问青一脸严凛地瞅着她,神情没有平日的温和,多添了几许厉色,冷艳压根没想到上官问青真的敢这么做,吓得慌了张脸。

  「那我……当然要奉陪了不是吗?」他的指尖轻轻滑过她小巧的下颚。

  没有丝毫弯度的唇,上官问青凛着一张脸,这会儿看来格外骇人,一点也不像平日冷淡却懂得自制的他。

  当他俯身要靠近冷艳时,无预警的她身体顿时颤了一下,此时的她瞪大眼,彷佛惊弓之鸟。

  见状,上官问青才知道玩笑开大了,随即将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是同你开玩笑,别怕,我不会对你如何,放心。」她刚才的青涩、犹如不解世事的反应颇令他好奇。

  窝在上官问青的胸口里,冷艳仍惊魂未定,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她当然不是没遇过想动手动脚的客人,只是这样的客人还没碰到她一根头发就会让保护她的人给请出去,因此,一时间才会有点失措。当她好不容易才找回镇定抬起头来要责怪上官问青时,却看见他望着自己的眼神格外温柔,登时,忘了责骂,仅是呆呆地凝睇着他。

  上官问青本就是个好看的人,不笑的时候很可怕,一旦笑了,却温和的似一阵暖风,教人很想紧紧抓住他。

  泪水湿了她的浓妆,上官问青本想以手将她的妆抹下,想还她最初素净清丽的脸蛋,冷艳又吓了一跳,别过脸,伸手用力推开他急忙往后退。

  「别碰我!」

  上官问青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吓到她,看了眼自己的掌心,迅速把手收回。「……其实你不化妆比较美。」他言之真诚。

  冷艳闻言,心跳突然加快,又缓缓转过头来,听到他的赞美,双颊不禁泛红,白皙的肤色有着淡淡的粉红,煞是迷人。

  「不是每个男人都跟我一样能禁得起你的挑逗,下次记得别玩火了,烧了自己是得不偿失的,懂了吧?」

  她像个受教的孩子轻轻颔首。

  「我先回去了,你早点歇息。」既然她刚受到惊吓,他也不便久留。

  离开访香楼,里头灯火通明正热闹着,外头的夜色却显得更加暗沈,晚风稍来,吹动他身上仍残留的气味,飘入鼻间的又是那股必须经过三天方能消失的清香。

  这次他不太讨厌她的气息留在自己身上,虽然没能劝得了冷艳,也不算无功而返,至少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由刚才冷艳奇特的反应来看,这件事肯定有内幕。

  一切的起因必定是他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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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三日,上官问青又来访香楼。

  对于宣平砚和冷艳在一块的事情总觉得有异,然而好友聪明,从他那儿套不出话来,他决定由冷艳这里下手。

  进入楼内,他再次遇上绿翠,不过这次绿翠可没有如同上次大胆,而是一脸和善地走近。「上官公子,又来听冷艳弹琴?」

  「不,这次是有事来找她。」他本是打算白天来,无奈要事缠身,只好夜晚成行。

  「喔……」绿翠笑呵呵地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便对上官问青说:「是这样的,冷艳有交代,倘若上官公子又来,便要我们带你上楼,上回您听完琴声直接上楼,被几个客人撞见,您也晓得冷艳是单纯卖艺,有客人看见您进入她的房里,难免会有点抱怨,所以希望您多多包涵,在冷艳的房里同样能听见她的琴声。」

  上官问青也不想造成旁人的不便,心想既然要等冷艳弹完琴,在哪儿等都一样。

  「对了,双儿呢?」

  「她去忙了。怎么,上官公子是担心绿翠会对您如何吗?呵呵,放心吧,您是冷艳的客人,不会有人敢打您的主意。请跟绿翠上来吧。」绿翠走在前头领路,笑眼盈盈。

  愈解释愈麻烦,上官问青干脆不回答。「多谢绿翠姑娘。」

  上了二楼进入冷艳的房内,绿翠迳自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上官问青斟酒。「上官公子,请问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多谢。」

  「那绿翠告退了。」绿翠低着头又笑了笑,起身离开。

  上官问青执起桌上的酒杯凑近鼻尖,发觉是他锺爱的「烈火」,这才想起还没问冷艳怎会得知自己喜欢这酒,他决定今晚一并问清楚了,免得一直放在心底碍着。

  由于「烈火」原本就放在冷艳房里,上官问青也没有太多防备,酒入喉,香醇甘润,加上透过窗棂吹进来的夜风十分舒爽,他紧绷的神情不禁放松了。

  躲在门外的绿翠在看见上官问青喝了酒后贼兮兮地笑,转身欲下楼之际,正巧遇见双儿上楼来。

  「绿翠姑娘,刚才我看见你领着上官公子上楼,他人呢?」她现在负责保护上官问青的「清白」。

  绿翠马上拉着双儿下楼到角落去。「双儿,你说你希不希望你的冷姑娘得到幸福?」

  双儿很用力点头,冷姑娘一直对她极好,她当然希望冷姑娘幸福。

  绿翠很满意看见双儿给了肯定的答案。「那你说,有了妻室的宣平砚和孤家寡人的上官问青哪个比较适合冷姑娘?」

  这……很难比较呢。

  宣主子派她来保护冷姑娘,她可以感觉得出宣主子对冷姑娘的重视,而上官公子对冷姑娘则是冷冷淡淡,不过一个有妻子一个没有,真的很难比较耶。

  双儿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等着绿翠给她解答。

  「傻丫头,当然是上官问青好罗。你看宣府财大势大,加上宣平砚又有妻子,还有个难伺候的婆婆,冷姑娘嫁过去肯定受尽苦头,可上官问青就不同了,据说现在上官府的主事者便是他本人,他要娶谁应该不会有人反对,而且嫁过去就是正妻,当然是上官问青比较适合冷姑娘,对吧?」绿翠分析给她听。

  听来好像是这样比较好,可是……

  「所以,为了冷艳的幸福,你可别破坏喔。」

  「绿翠姑娘,你做了什么?」她总觉得有个不好的预感。

  「呵呵!」绿翠还是一脸的贼笑,然后轻语:「也没什么啊,不过是下了催情药而已。」

  催、情、药?!

  「啊?!」双儿哑口无言了。

  「啊什么啊,听过生米煮熟饭这句话吧?」

  「是听过,可是那是冷姑娘的清白耶……」身为冷艳的贴身丫鬟,对于冷艳的事情当然清楚。

  「就因为是清白,才要让上官问青明白啊。听懂的话就安静一点知道吗?我算过时间了,等冷艳弹完之后,别浪费时间要立刻带她回房。相信我,你的冷姑娘喜欢上官问青。」语毕,绿翠赶忙离去招呼客人。

  冷姑娘喜欢上官问青?!

  双儿双手环胸认真思索起来,虽然每回上官公子都不曾约定下次前来的日子,不过倘若那一日冷姑娘特别梳妆打扮,上官公子八九不离十就会来到访香楼,而且那晚冷姑娘弹琴也会特别用心,这样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有这么一回事呢!

  不过……上官公子喜欢冷姑娘吗?

  上官公子表情冷冷淡淡,根本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他有可能喜欢冷姑娘吗?

  假使她和绿翠姑娘狼狈为奸,这样算不算是保护不周啊?

  宣主子和冷姑娘会不会怪她啊?

  她头好疼喔,真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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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儿最后没有去破坏,不是她不想破坏,而是她花了太多时间在思考这样对不对,她就在做或不做之间徘徊不定,等她回过神时,急迫之下,她一下子便做了个决定。

  「双儿,你都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弹完琴的冷艳本想去花园散散心,因为今晚没见到上官问青,她有几分失落,哪知双儿却硬要她回房。

  「……没有。」即使决定已有,双儿的内心仍不断挣扎││这样到底算不算保护不周?

  她看得出来冷姑娘似乎是喜欢上官公子……怎么办?她好烦恼。

  「如果不舒服就提早歇息,剩下的我自己会弄。」

  「冷姑娘,上官公子其实有来。」她淡淡地说。

  「真的?他人呢?」冷艳露出欣喜的模样。

  双儿见状,保护不周的四个字很快就在她脑海中淡去,保护很重要,但是她更希望冷姑娘得到幸福。

  「上官公子就在你房里,他已经等候多时了。」为了冷姑娘的幸福,她一定要泯灭良心。

  「是吗?难怪你要我快点回房,但怎么不肯先跟我说?」

  「呃……冷姑娘……」泯灭良心,她要泯灭良心。

  「什么事?」冷艳下意识地整理仪容。

  「双儿希望您幸福,所以双儿先回房了。」将人送至房门前,她快步离去,就怕晚了点,她的良心会再回来谴责自己。

  「嗄?」对于双儿莫名其妙的言论,她一头雾水,想询问时,双儿已经跑走了。罢了,明天再问也成,现在,她可得先招呼里头的贵客。

  门缓缓打开又关起,冷艳稳住心情回头。「上官公子,不好意思,冷艳来……」

  最后一字尚未吐出,便先看见上官问青只手抵着额际,肘撑在桌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冷艳轻声走近低问:「上官公子,您没事吧?」看着桌上的酒,是她的烈火啊,但烈火不是烈酒,即使喝下整壶应该也不会是这模样才对。

  「我……不舒服,全身似着了火发烫着,口干舌燥、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还有很奇怪的感觉。」

  真是详尽的描述,不过听上官问青的形容,冷艳连忙拿起酒杯观察,并没有找到什么,不过上官问青的症状的确像是中了催情药。

  突然,她想到双儿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不会吧?

  天真的双儿真以为这样她便能幸福?

  傻啊!

  「上官公子,上官公子?」现在丢了一个大麻烦给她,真是棘手。

  上官问青抬起眼眸,望着面前美丽的女子,轻轻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然后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不喜欢你画那么浓的妆。」

  「好,我马上卸掉。」

  怎么办呢?

  催情药也不是无药可解,只是这时候她若差人带着上官问青去大夫那里,这事儿传了出去对他的名誉恐怕不妥。

  如果送大夫那儿不成,就剩下一个简单的办法了,但……他会肯吗?

  卸妆完毕,转过身去,又看到上官问青准备喝烈火,她连忙上前阻挡。「上官公子,别喝,愈喝愈严重。」

  「冷艳,我口渴,你别阻止我。」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是谁。「上官公子,这『烈火』掺有催情药。」

  上官问青怔了好一会儿方有反应。「你对我下药?!」

  冷艳别过头不语,总不好说是双儿为她着想吧?

  「你到底藏着什么心?」手中的酒杯经他一扔,落地碎裂。

  「不是的……」

  藏着什么心?

  她哪会藏什么心,甚至对上官问青的喜爱,她也决定隐瞒一辈子,没想到竟发生这种事情,瞧见他的眼底盛满对自己的不谅解,心都凉了。

  「我不答应娶你,便要对我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是吗?你的手段实在令我……」头昏身体不断发烫,上官问青即使想往后退也力不从心。「厌恶!我不齿你的行为!离我远一点,不要靠近我!」

  她被讨厌了……好吧,既然要讨厌,就讨厌到底。

  「呵呵。」冷艳轻笑,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此刻听来却令他反感。「我说上官公子,上回冷艳不是提醒你了,在访香楼里,有时候一杯酒也能误事,难道你以为在冷艳房里便能高枕无忧?」

  她动手解开自己的衣裳,不一会儿,外衣已经落地,露出赭红抹胸,与她的白皙肌肤相称,红的更艳红,白的更透亮。

  眼见此状,上官问青呼吸更加紊乱,压根无法控制,身体的躁热、心脏的跳动更令他难耐。

  「对您,冷艳已经退而求其次,无奈您不肯答应冷艳的条件,只好出此招了。反正来访香楼的男人都只有一个目的,早在您踏入后,就已经入了染缸。冷艳求的也不过一夜而已,您是个男人,莫非这种事情……做不到吗?」冷艳莲步轻移,纤细的肢体更显娇弱,惹人怜爱。

  「你真是让我觉得……无耻。」他的目光竟离不开她,可恶。

  她的笑容满是无奈,对此确实不能辩解。「是啊,花娘本就无耻,要不如何拿走男人身上的银两呢?上官公子,您一定很难受吧?假使您对催情药不认识,那冷艳好心告诉您,这解药正是我呢!」

  再靠近,冷艳深深一个呼吸,大胆地褪去最后遮蔽的抹胸以及下身的白裳,全裸地站在上官问青面前,羞涩、无辜、笑容,她的每个小动作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欲望和理智正在天人交战。

  男人的目光总令她恶心反胃,但上官问青的眼神,她却不害怕,因为他是她喜爱的男人,从第一眼便对他有了不同的感觉,无奈他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仅能求得一夜就此生无憾了。

  「就让冷艳陪您一夜吧!」冷艳上前,紧紧搂住他。

  阴错阳差之下,她或许能贪心一点,至少还有一夜美丽的记忆。

  这男人被下了药,绝对拒绝不了她。

  一夜就好,她不会再贪求了。

  上官问青退无可退了,他的身体逐渐不受控制,意识渐渐涣散,他无法推开冷艳的拥抱,反倒想牢牢抱住她。

  「……滚开!」咬牙强忍,这是受催情药所制,非他所愿。

  对于冷艳的行径,除了厌恶反感以外,他更觉得有种遭到背叛的感受,还亏自己有点信任她,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对待自己,不过他的身体却非常渴望她。

  察觉上官问青的身体有丝紧绷,冷艳忽觉一阵尴尬,她的投怀送抱似乎得到反效果了,若是说出去的话,肯定没人会相信──访香楼的花魁也会有被男人拒绝的一天。

  她确确实实遭到拒绝了,即便下了药,眼前的男人依然瞧不起她,不愿碰她的身子,真是可悲。

  冷艳闭了闭眼睛,鼓足勇气后立刻离开上官问青滚烫的身躯,她弯身,轻颤的指尖拾起衣裳套上,不敢再看上官问青一眼,转身走至门口。

  「看来,上官公子真的很讨厌我,不过冷艳也不会那么狠心,让你一个人在此受苦,我去帮你找一名花娘过来吧……上官公子,请在此稍等片刻。」她语带哽咽地说,强忍堆积在眼眶快要宣泄的泪水。

  死心了,该死心了,她还能奢望什么呢?

  拒绝得这般彻底,若还不懂得醒悟,就太傻了也太执着了。

  娘的执着害了自己一生,最后到死什么也没得到,她学得教训,告诉自己这一生绝不能对任何一个男人放下太深的感情,她能爱、能喜欢、能欣赏,但就是不许爱一个男人胜过自己,她不会像娘一样傻,为了一个毫无感情的男人付出一切。

  她绝不受男人摆布、利用。

  咬痛下唇,把泪水逼回,她不哭,不能哭。

  冷艳端起艳丽的笑容,就在她要把门打开时,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道忽而压住门板,将她扳过来。被迫和他四眸交会,她的心忽而一震,上官问青的眼燃着狂野的火焰,几乎要烧了她,她却不会害怕,反倒更想飞蛾扑火。

  即使他烈如火,她亦甘之如饴。

  「为什么要我?」冷艳忍耐的神情深深吸引住他,在他还没想透之前,身体已经先反应起来。

  「只求一夜,没什么好问。」

  「这火──是你点的。」那么,也别求自己对她温柔。

  冷艳不语,浅浅勾唇。

  下一瞬,上官问青已拦腰抱起她,将她压上床板,再次解开她的衣裳,露出白皙匀称的美丽身躯,他的手轻轻、慢慢地在她身子上游走,既然他全身着火,他也不让冷艳好过。

  既然走到这地步,冷艳亦豁出去了,伸手揽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吻,唇瓣交缠,烧出更旺的欲火,上官问青再也不能忍耐,随即褪下让他几乎要透不过气的衣服,露出强健的体魄。

  受催情药的引导,他内心再无禁忌,只想让这美丽的女人完全属于自己,教她只能想着他一人。

  夜,慢慢燃烧。

  汗水交织、喘息不停,两具赤裸裸的身体交缠,不给任何松懈的机会,彷佛想在对方身上烙下最深刻的印子,好记住自己这一夜的激狂与热情。

  没有温柔,没有甜言蜜语,更没有一丝情爱,有的只是药物的刺激,心知这绝非上官问青的本意,冷艳也甘愿欺骗自己,求得一晌贪欢。

  女人,总是傻的。

  无论告诫自己多少次,最后总会为了喜欢的人,即使受尽委屈也会把泪水往肚里吞,一切都是为了心爱的人。

  当上官问青猛烈进入她的身体时,冷艳用尽力气咬住自己的下唇,把痛全压入心底,嘴里尝到血的滋味,理智稍稍回笼。

  没想到第一次真的这么痛,难怪女人永远忘不了第一个男人。

  不过……她会忘了上官问青,必定会。

  因为──他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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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啁啾的鸟鸣声向来是吵醒冷艳的声音。

  翻了个身,她伸手挡住斜射进来的刺眼光线。

  「双儿,好亮……」

  咦?!怎么全身疫痛到好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昨晚她有做了什么吗?

  嗯,应该就和平常无异啊,只除了……

  突然脑海逐渐形成一个人影,是上官问青?!

  她记得他昨晚来过了,还被下了催情药,然后他们就一一

  冷艳连忙睁开眼睛环顾四周,房内哪还有上官问青的踪影,但身上的疼痛瘀青实在地提醒着昨夜的疯狂。

  她和上官问青真的缠绵了,然后他也动怒了。

  清早便不见人,看来对她必是憎恨入骨。

  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她本来就只求一夜不是吗?

  「冷姑娘?」双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冷艳身旁,见她一脸失神,她好生后悔。「对不起!对不起!是双儿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不该让绿翠姑娘在您的酒里下药和她一同设计您,都是双儿的错,冷姑娘,请您责罚双儿吧!」双儿屈膝一跪,泪流满面。

  「绿翠……为什么?」她和绿翠并不算熟,她怎会?

  「因为绿翠姑娘说,比起宣主子,上官公子更适合您,所以双儿才会斗胆……」

  冷艳淡淡地笑,原来连绿翠都看出她的心意。

  「双儿,我不怪任何人,这是我自愿的……来,快帮我更衣。」

  一夜之后,船过水无痕,她心中十分平静。

  上官问青这样的男人本来就不可能属于她,因此,她万不能执着于他,这样真的够了……够了。

  这么结束,对她来说,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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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评论3

熊米莎 发表于 2023-11-15 05:32:4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看起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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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仙女是你嘛 发表于 2023-11-18 17:09:5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本书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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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45678913 发表于 2023-11-19 22:34: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楼主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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