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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试阅 ✿] 夏晴风《明天还来点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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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9-2-14 13: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明天还来点餐吗?》
作者:夏晴风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1月25日
女主角:邵一棻
男主角:孟辰阳

【内容简介】

朝阳甜心甜点店老板邵一棻,佛前祈祷客诉兼抱怨──
呃……哈罗?十方诸佛菩萨、满天神佛在上,若祢们有灵听见,
请帮她转达当初救了她和孟辰阳的两光神仙,虽然感谢祂的救命之恩,
但祂开的复生条件也太扯了吧,什麽……处理横行人间的魔物?!
拜托,光靠祂给的那堪比打火机的放火术、结冰棒的结冰术,
这种破技能,最好能打怪啦!再说了,她跟孟辰阳可是青梅竹马耶,
什麽叫她和孟辰阳「双修」才能达到武力最大值……是想逼死谁?
想她当初被赶出家门、创业开甜点店时,
他一个红牌大律师,出人出力来跑堂不说,还自带订单上门,
要她对好哥儿们下毒手「双修」……老天鹅~臣妾办不到啊!(丑哭)
但,孟辰阳怎麽好像很可以的样子?!





    楔子

    她关好门窗,确定该关闭的电源全都关妥了,走出甜点店拉下铁门後,往家的方向走。她在开业的甜点店附近租房子,走路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十一点多的深夜,除了大街上车子较多,小巷子里几乎没有人车经过,安静得像是跟着人们一起入梦。

    她不快不慢信步走着,忽然想起最近几起夜归女子遭受攻击的事件。

    叹口气,她拿出手机,想着万一发生什麽事至少可以先直接拨打电话。拿出手机看一眼,才发现有几通未接来电以及一通语音留言,她拨号进语音信箱听留言。

    「少一分,晚上早点回家,不要忙太晚。我今天事情太多,可能没办法过去找你,昨天晚上又有两起夜归女子被袭击的案件,警方暂时封锁消息。你路上小心,一个人不要走巷子,尽量走大马路,绕点远路……」

    她边听手机留言边碎念,「我现在才听到已经来不及了。」

    听完留言,她有些害怕地加快脚步,静夜小巷,这时间只有她一人,她忍不住胡思乱想,心里毛毛的。

    忽然,身後传来着急喊叫。

    「少一分!」

    她回过头,根本来不及看清楚,瞬间有人朝她扑抱而来,撞击力道太过猛烈,她朝後退了几步,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什麽事。

    转瞬过後,感觉扑抱住她的人身体被钝器撕裂,钝器紧接着穿透她的身体!

    一股说不出的冷,瞬间冻僵她。

    明明她的身体被不知名的钝器穿透,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只感觉到沁入心骨的冷意……时间像是随着那股冰冷感,凝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刹那吧,一道彷佛从极远之地传来的嗓音响起——?

    「邵一棻、孟辰阳!你们两个死人,快点起来!」

    孟辰阳?

    两个死人?

    刚才扑抱她的人是……孟辰阳?

    他们两个都死了?

    死,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像是冰冷的活着……

    「邵一棻快起来!」

    她感觉一股力量重重拍了她的背,下一瞬,她看见自己的身体……

    很诡异啊。

    她竟能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见自己的身体,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另一具紧紧抱她的残破屍体,是孟辰阳。

    她低头,看着半透明的自己,果然是死了。

    邵一棻直勾勾瞪着孟辰阳的屍体,跟她一样鲜血淋漓,但比她破碎得更凄惨,巨大的悲伤涌了上来。

    极遥远之处又传来悠悠声音,像是沉在水深之处,低沉如厚瓮被敲响。

    「你们两人死於非命,阳寿未尽。」

    邵一棻朝前张望,没看见孟辰阳的魂魄。

    这时遥远声音又响起,回应了她未出口的思绪。

    「他在你後面。」

    她转向身後,果然看见孟辰阳的灵魂。

    只是,孟辰阳的灵魂似乎与她不同,半透明的孟辰阳魂体周遭染着一层薄薄金光。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失去声音。

    远方的声音再度响起,「刚死的人无法言语,但可以传递意念。」

    「不要怕,死就死了。反正有我陪你。」

    邵一棻听见……不,她感受到孟辰阳的意念。

    「我不害怕,我只是难过……」她也向他传达了意念。

    「你们两个别急着婆婆妈妈,因为你们不一定死得成。」

    邵一棻望着小巷柏油路上,躺着两具惨不忍睹的破碎屍体,心想,这样还不一定死得成,怎麽才算死成了?

    「你们遭受魔物攻击死於非命,最近阳间魔物横行,肆意攻击人类,本神仙没有太多天国时间插手这些琐事。我本是来引渡你们的神仙,不过我打算让你们起死回生,条件是你们必须帮本神仙清理这一带的魔物……」

    「我们只是凡人,哪里有本事清理魔物?」

    邵一棻感受到孟辰阳的意念,他反问看不见的引渡神仙。

    「你放心,我可以让你们各选一项足以对付魔物的特殊能力。」

    眨眼间,五个光点在他们面前漂浮,有红光、澄光、金光、银光、蓝光。

    「你们若同意我的条件,挑一个你们想要的光点,光点所属对付魔物的特殊能力就是你们的了,只要你们同意条件收下能力,我就送你们回去。」

    邵一棻也没细想,伸手碰触红色光点,那光便流进了她的身体,孟辰阳接着碰了银色光。

    「很好,既然你们都收下了能力,我送你们回去。」

    邵一棻看孟辰阳身上透着一层淡淡金色微光,忍不住好奇想,为什麽孟辰阳的灵魂有一层淡金色光芒?她却是透明的?

    引渡他们的神仙声音传来——?

    「因为他找到了一生的挚爱,而你没有。有件事要事先提醒你们,若能两个人一起修练,效果会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你们收下的能力会随你们的意志力增强,想拥有瞬间摧毁魔物的强大能力,需要花时间好好修练。

    「在你们能力还不够强大之前,凡事最好量力而为,彼此照应。起死回生这样的奇蹟可不会天天发生,都回去吧!」

    暗夜小巷,两具相拥的冰冷屍体瞬间消失,地上一大滩血迹转眼亦不复存在。

    第一章

    能参加这场盛宴的宾客,十有八九是政商名流、影视明星、名模,泰半非富即贵。

    大型宴客厅里,播着凯文柯恩轻钢琴的旋律,柔和舒缓的乐音流淌在空气里。

    取餐区香槟、红酒、烈酒、各式色彩鲜艳的调酒、精致热食、甜点……应有尽有,空气弥漫着美食香气与不同知名品牌的香水味。

    柔和的黄色灯光笼罩整座宴会厅,放眼所及,尽显富丽堂皇。

    这是个热闹的奢华派对,一个用金钱堆砌出来富丽世界。

    男宾客个个西装笔挺,女宾客身上穿的则是不同知名品牌的量身订制礼服,各个争奇斗艳……以她相形简单朴素的穿扮,出现在这个奢华派对里,着实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能被派对主人恩准站在这个角落,她也没什麽好抱怨的,尽管她知道派对主人之所以这麽做,目的其实是想打击她的自信心。

    能参加宴会的贵客们,老早就被各方美食养得嘴刁了。

    她做的精致甜点恐怕对这些娇贵的宾客们没有多大吸引力,宴会已经正式开始半个多小时,甜点区的甜点并没有减少太多……倒是酒类饮品几乎人手一杯,消秏速度异常快,侍者得随时补充。

    她希望能获得派对主人的赞助,他们约定了,若在宴会结束前,她今天制作的甜点剩余数低於十,那麽她将获得宴会主人的赞助金三百万,开设属於她自己的甜点店。

    随着时间流逝,取餐区的甜点却消耗得十分缓慢。

    她开始有些焦躁,这时,一名身穿铁灰色手工订制西装的高大男子朝她走过来。她之所以认出那是手工订制,是因为她家最花心的男人也爱那家的手工订制西装。

    对方有说得上是非常沉稳好听的声音,语气不经意中流露着习惯掌权的自信。

    「我看你在这株黄椰子树盆栽旁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目不转睛盯着取餐区的美食,特别是甜点……只要有人走过去取用甜点,你的眼睛就会闪闪发亮,我帮你拿了两个马卡龙,要吃吃看吗?」

    她视线停在男人送到她面前的白色瓷盘上面,一个她用巧克力做的马卡龙、一个是红龙果做的粉色马卡龙,一阵无语。

    「老实说,今天的甜点味道不错,是真的不错。吃起来也不会太甜腻,如果你担心的是卡路里,我想今天晚上的甜点,以你目前纤瘦的身材绝对不会造成负担。」男子神情认真地说服她。

    她一脸为难地蹙了蹙眉头,不知道这位身穿昂贵西装的富家公子为何跟她搭讪。

    站在不起眼小角落的她,身上穿的是优衣库早已过季的深紫亚麻衬衫、黑色宽版裤裙,与宴会其他女宾客的昂贵礼服相去甚远,应该很容易看得出来她与来参加派对的宾客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男人端着白色瓷盘,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站定在她面前,彷佛无声说着,她若是不回应,他就不移动分毫。

    她左右为难了好一会儿,扬起头,声量极低地对男人说:「我是今晚的甜点师,你手上的甜点是我做的……」

    男人听完,低头看了一眼甜点,挑眉笑了笑,好奇问:「所以,你站在这里将近一个小时,是为了观察甜点被消灭的速度够不够快?」

    他的问法勾出她笑意,她声音更低,回道:「被你发现了。」

    「如果你非常不满意甜点消失的速度,我可以偷偷帮你动员宾客,让那些甜点在半小时内全部被歼灭。我这样做能不能让你同意跟我交换一个秘密?」

    「什麽秘密?」她有几分错愕,他们能交换什麽秘密?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漂亮的眼睛里闪着诚挚笑意。

    「你不用帮我动员宾客,我很乐意跟你交换姓名。我叫邵一棻,一是数字一,棻是芬芳芬下面再加木字,意思是有香气的木头。」

    「你姓邵?不会刚好与今晚宴会主办人邵逸夫先生有亲戚关系?」

    她想也不想,急忙摇头否认,「我只是个甜点师……」被赶出家门的小甜点师。

    季东文漂亮的眼睛盛满了笑意,深深朝她望了一眼,嘴角也扬起笑弧,悠然道:「决渠降雨,荷插成云,五榖垂颖,桑麻敷棻。你的名字很特别。」

    她惊讶地睁亮了眼睛,这年头能读班固〈西都赋〉,随口引出内文的人应该不多了吧……像她妈妈那样,出身文学书香世家,自小熟读四书五经、通晓古文典籍的人,应该算是稀有动物了。

    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奢华的上流宴会里,她竟能遇到熟悉古文典籍的男人,实在不由得眼睛为之一亮,她扬声问:「你读过班固的〈西都赋〉?」

    「班固的两都赋都读过,能一听就知道我引用〈西都赋〉,想必你也读过?」他眼里也闪着晶亮,那是好不容易与同好相遇的惊喜。

    他将白色小瓷盘递给她,说了句,「麻烦拿一下。」

    她接下瓷盘,看他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精致皮夹,抽出一张名片,非常慎重地递到她面前,语气却带了谐谑。

    「在下季东文,今日实在有幸,能与姑娘相识。」

    她哈哈一笑,开怀地接下名片,看了名片上的头衔「澄舍饭店总经理」,眼神黯了几分,她对富家公子一向没有太多好感。

    不过,今天这位富家公子,用了十六字古文让她另眼相看。

    铃——?铃、铃——?闹钟铃声奋力的响,将邵一棻从梦境拉出来。

    邵一棻闭着眼睛,伸手往闹钟方向用力拍了一下,恼人的铃声瞬间终止。

    下一秒,她惊坐起来,快速抚摸脸颊又下意识摸了摸身体,她掀开被子看床单,一点血迹也没有!

    可是……好奇怪啊,她最後的意识是,她与孟辰阳倒在一条僻静小巷。

    应该是梦吧……真是幸好!

    接着她的手机响了,她捞来手机看,来电显示是孟辰阳,她有点不安的接起了来电。

    「少一分!」孟辰阳喊她绰号,语气有些着急。

    「一大早打来吵,什麽事?」她不甘不愿地应话。

    「你还活着?」孟辰阳在那一头,讥诮地说。

    「我当然还活着啊!怎麽?你很失望吗?你该不会打电话来,只是为了确定我还活着吧?」

    孟辰阳安静了一瞬,说:「没事。我无聊,打电话叫你起床,你还活着就好。」

    通话瞬间被切断,邵一棻狠瞪手机骂了句,「混蛋!」

    语毕,将手机往床上甩。

    昨天晚上的怪事……应该是作梦吧。

    她先作了一个被魔物攻击又死而复生的梦,接着又梦到她与季东文初识的片段……

    被她甩在床上的手机又响起来,她以为又是孟辰阳,很不甘愿地将手机捞回来,一看是季东文,立刻接了起来。

    「东文。」她声音轻柔几分。

    「甜心起床了?」

    「刚起床。」她说。

    「我妈妈刚打电话给我,她说今天想带两位朋友到你的甜点店,大概下午三点多会到。你帮我好好招待她们,好吗?」

    她没料到季东文母亲林茹芸会想带朋友到她的甜点店,她接受季东文的求婚後大半年,季东文带她去过季家两回,表面上大家相处愉快,但私底下……

    她一直没告诉东文,私底下他的母亲非常非常排斥她,他却一直误以为他母亲非常喜欢她。

    其实林茹芸私下找过她十几回,要她陪逛精品店、珠宝店、名牌服饰店、还要她一块去名门贵妇家打麻将,发扬国粹。

    美其名,林茹芸是说带她去见世面,实际上,某些行为已经近乎是羞辱。

    她没跟季东文说过,是想要再努力看看。

    毕竟,人类都已经在二十一世纪了,她想门当户对这麽迂腐的观念,大家都该学着看淡一些。她希望林茹芸能看见她的好,因为季东文是很不错的男人。

    至少,在这科技发达、事事讲求效益与速度的资讯社会,人还能静下心来,花时间研读古籍经典,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她难得碰到一个能跟她聊两都赋、《史记》、《墨子》、《老子》、《庄子》……这类古文典籍的男人,她真心愿意再为季东文努力看看。

    「当然好,为了你,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招待她们。」她嘴上轻松回应,其实心里打着鼓,有点焦躁。不知这回林茹芸要出什麽招?她没把握自己能不能再继续忍耐下去。

    犹豫一刹,她问季东文,「东文,如果阿姨讨厌我,你还要跟我结婚吗?」

    季东文在手机那头笑,温柔说:「讨厌你?怎麽可能呢?你生活简朴、国学造诣深厚,我妈妈从小告诫我,要找个知书达礼、温顺乖巧的好女孩,绝对不能找爱慕虚荣的……你完全符合我母亲的喜好,她怎麽可能会不喜欢你?」

    「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甜点师……」她说。

    「如果你是在暗示门当户对这件事,我想我家并没有这个问题。我带你回去过两次,我爸妈不是对你很好吗?他们也没提过家世背景之类的话题。」

    没提,那是因为没什麽好提的……她在心里自言自语。

    季东文又接着说:「你不要想太多,如果我母亲不喜欢你,怎麽可能带朋友去你的甜点店?」

    「我知道了。」她应道。

    「对了,你刚才在跟别人讲电话吗?我打了三次才接通。」季东文问。

    「孟辰阳打电话给我,说他太无聊,叫我起床。」

    「孟大律师啊……」季东文语气明显有嘲讽。

    不知为何,季东文与孟辰阳很不对盘。

    「你似乎很讨厌孟辰阳?」她探问得小心翼翼。

    几个月前,孟辰阳无意间知道了她接受了季东文的求婚,跟她冷战了两个月,打电话他不接,送甜点他不吃,她从孟辰阳那边也问不出为何他讨厌季东文。

    有回,季东文来甜点店找她,碰巧遇见孟辰阳,那天孟辰阳订了五盒甜点当律师事务所员工的下午茶。两人碰在一块,她还没来得及为两人介绍,季东文便朝孟辰阳招呼。

    「孟、大、律、师!好久不见。」那语气是她不曾听过的,带了点不悦与讥讽。

    孟辰阳也没有回一句,只是淡淡点头,然後拿了五盒甜点转身就走。

    那时季东文才知道,她跟孟辰阳是一块长大的邻居。

    「我对孟大律师无所谓讨厌不讨厌,倒是孟大律师对我的厌恶十分明显。」

    「你们有什麽过节吗?」

    「过节没有,先前见过一次。至於细节,你不妨去问孟大律师,你们是一块长大的邻居,也许他会告诉你,他为什麽讨厌我。」

    「孟辰阳其实不会随便讨厌别人,他的个性就是高傲了一点、机车了一点、毒舌了一点,很容易被人误会。」邵一棻忍不住为孟辰阳说话。

    「你对他的形容算是贴切,却过分保守了。他的机车、毒舌、高傲,可不只有一点。」季东文的话,让邵一棻笑了。

    「你大概是对的吧,他的机车、毒舌、高傲……确实不只一点,而是非常、非常多点。」当时听她这样说,季东文笑开了。

    电话那头,季东文转移话题,「我们别再讨论他,晚上我请你吃宵夜,十点半过去接你,好吗?」

    邵一棻从回忆中回过神,「好啊,晚上见。我得赶紧起来梳洗去店里了。」

    「好,你忙,路上小心。」放下电话,季东文的回忆倒转回一年前,他还不认识一棻,那时他正为因医师误诊而过世的奶奶伤心……

    一年多前,刚痛失亲人的季东文,听说孟辰阳打官司胜率是九成九,孟辰阳从台大法律系毕业後进入国内顶尖律师事务所,执业两年後自己开了律师事务所。

    打从孟辰阳拿到律师执照正式执业迄今仅仅输了一场官司,而据说那场官司之所以会输,是因为孟辰阳在最後发现他辩护的被告确实性侵饭局小模,而非被告委托时所主张的绝无过失。

    业内人士都传孟辰阳是故意技术性失误,致使委托他的被告输了那场官司。

    当然这些都只是听说。

    无论孟辰阳是否真如传言所说故意输掉官司,他的高胜率是明摆在那里的,因而捧着大把钞票排队等孟辰阳辩护的委托人数始终居高不下。

    由於排队等孟辰阳的委托人实在太多,孟辰阳成立事务所後,网罗了几名与他理念相同的年轻律师,将不是太困难棘手的委托案分转出去。

    尽管有一半以上的委托案由其他律师接手,但孟辰阳律师事务所依旧维持傲人的胜诉率,因而吸引更多人争相前来。由於排队想委托孟辰阳本人打官司的客户太多,能预约见到孟辰阳的时间,最快要等到三个月之後。

    当时痛失挚爱亲人的季东文没办法等,不得不想办法动用关系。

    好不容易费尽心思算是贿赂了孟辰阳的助理,让助理在最短时间内帮他排了半个小时和孟辰阳相谈。

    众所周知孟辰阳明确对外表达过绝对不接医疗诉讼委托,但那时季东文怀抱了一丝希望想着,孟辰阳被外界评为最富正义感的律师,他以为若对孟辰阳动之以情,一定能让说服孟辰阳破例接下自己的委托,没想到结果却是事与愿违。

    季东文永远不会忘记,那日他怀着深切悲伤的心情,踏进孟辰阳办公室。

    孟辰阳一双长腿既闲适又张扬地跨在办公桌上,他走进办公室,孟辰阳先是仔细打量了他,才慢慢地放下一双脚站起来,招呼他招呼得非常「开门见山」。

    「季先生,我不知道你用什麽办法让我的助理甘愿冒着惹恼我的风险为你插队。无论如何,我都要事先声明,我不一定能够接你的委托,请坐。」

    他依言坐下,与孟辰阳隔着长型办公桌对望,他拿着装在牛皮纸袋里的厚厚一叠资料,温声解释他如何插了队。

    「我想大概是连老天爷也愿意站在我这边,让我有机会能够帮忙林助理的先生。上星期林助理先生车祸骨折,在急诊室等开刀,恰巧我有熟识的医师,所以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进开刀房……」

    这时候,孟辰阳举手做了一个要他别再继续说的手势,在季东文看来,那举动十分无礼。

    「骨折并不会立即危害生命,如果医院让林助理的先生等,那表示有比他更严重的人等着开刀。」孟辰阳语气非常不以为然,接着又说:「季先生只有半小时,我们进入正题吧。」

    季东文工作繁忙,也是分秒必争的人,所以很乐意直奔主题,他将装资料的牛皮纸袋放上办公桌推向孟辰阳,後者接过纸袋立即拆开抽出资料,然後往办公椅背一靠。

    拿着厚厚一叠病历的孟辰阳,只花了几分钟便将病历以及附在病历後的专业人士报告翻看完,他旋即把看过的资料又放回牛皮纸袋还给季东文,用漠然的态度说:「季先生应该打听过,我不接医疗诉讼,我不擅长。麻烦季先生另请高人……」

    「孟律师不可能不擅长医疗诉讼,你在学生时期读了四年医学院、一年医院实习後转法律系,两年後考取律师执照……」

    季东文还没说完,孟辰阳便隐含怒气打断他。

    「看来季先生做了功课,没错,我确实读了四年医学院、一年医院实习,那又如何?我不接医疗诉讼的原则,不会因为我读过医学院、去医院实习过而改变。」

    「孟律师,这件诉讼委托对你来说完全不是负担,也不困难,你刚才已经看过我附上的专业人士报告,所有证据显示确实是医疗过程疏失导致我奶奶死亡。难道医师疏失致使病患死亡,不用付代价吗?」

    季东文越说越激动,好一会儿他才缓和下来,花了几秒平复心情,继续说:「孟律师,我奶奶对我来说是比亲生母亲还亲的人,我出生後是奶奶照顾我,我没有办法……明知道我奶奶是因别人疏失而死亡却什麽都不做、不为她讨回公道……」

    「什麽是公道?」孟辰阳又拿回那个资料袋抽出一叠资料,快速翻到病历中间,说:「六月二十三日患者就医,主诉食慾不振。季先生,你知道有哪些原因会导致食慾不振?」

    季东文一时无语,他不是医师,怎麽答得出来?

    孟辰阳悻悻然接着说道:「导致食慾不振的原因,可能是消化系统发炎、自律神经失调,也有可能是精神方面的疾病或者心脏出了问题,又或者是恶性肿瘤。

    「不过通常恶性肿瘤导致的食慾不振,发现多半都是晚期了,但也可能所有的原因都不是,仅仅只是因为六月二十三日前几天天气太热,人自然没有食慾。

    「所以你看,光是一项食慾不振,可能的原因有这麽多,请问季先生,你认为医师是什麽?」

    「医师应该帮病人找出病因。」季东文毫不犹豫答,难道不是吗?

    「对,医师应该帮病人找出病因,给予适当治疗。但医师只是人,只能做合理推断。根据求诊者状况,医师做出了合理判断,认为先从消化系统检查,这样的处置并无丝毫错误。」

    「但在检查过程出了错,胃镜检查时,检查手法不够成熟,导致喉咙摩擦受损与吸入性肺炎,接着又因医师经验不足,处置失当,恶化成了败血症。我奶奶原是身体健康的八十岁老人家……」季东文气愤难平。

    孟晨阳截了季东文的话,「八十岁老人必须承担的医疗风险,原就比一般年轻人来得高,所谓的并发症机率再低,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一,就是意谓着有百分之零点一的风险,意思是每一千个例子中有一个会『中签』。对那一个千人中唯一一个遭遇不幸的人来说,百分之零点一的死亡机率就变成了百分之百。

    「八十岁的老人家,换句话说她的抵抗力会比较低,一旦有并发症,後果当然会比一般人年轻人来得严重许多。」

    「孟律师是在劝我放弃追究吗?如果今天这病例不是我奶奶,而是你的家人,你依旧会视若无睹,选择不追究、不为家人讨公道吗?今天若是换成孟律师的家人,你会怎麽做?」季东文完全无法接受被劝说。

    孟辰阳放下手里的病历,往椅背重重一靠,一双墨黑色眼瞳如深沉得不见底的古井,安静盯着季东文半晌,缓缓问道:「你确定想听我的答案?」

    「当然,愿闻其详。」季东文说。

    「如果我是你,我若是手上钱够多,就找人买个龙穴。钱若不够多,就买个塔位。想土葬,就快点挑出黄道吉日下葬,打算进塔就尽快火化了。

    「人死不能复生,该做的事就赶紧做一做,这就是我能给你的答案。」孟辰阳语气波澜不惊的说着令人惊心动魄的话。

    季东文一股气上来,几乎完全无法压抑,他拿出毕生修养,坐在孟辰阳对面深呼吸了几回,饱含怒气却试图平静的对孟辰阳说:「我完全不相信!若今天换成是孟律师的亲人,你也能这麽做。」

    「这是季先生今天第二次诅咒我的亲人了。不过念在季先生痛失亲人不久,其情可悯,本人不与你计较。如果季先生非要讨个同理心的印证例子不可,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个亲身经历。

    「几年前,我奶奶只是开个盲肠炎的小手术,按理说成功机率非常的高,但主刀的是一名年轻医师,盲肠摘除不够乾净,手术後我奶奶细菌感染,也是引发败血症,短短几天便过世。」孟辰阳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又补了句,「对了,我也是奶奶带大的。我奶奶在手术之前,曾握者我的手对我说,万一有意外,不要急着把她火化,她要捐出身体,让实习医师有更多机会练习。

    「所以,确实我有亲人因医疗疏失而过世,但我并不是像我刚说的那样,有钱赶快买龙穴,没钱就买塔位。我如奶奶生前所愿,将她的大体捐给医学院。我说完我的自身例子,希望多少能给你一些安慰。季先生若执意打这场官司,我还是一样的话,麻烦你另请高明。

    「我们的时间已经超过半小时,我的下一个客户应该已经在外面等待,季先生,慢走。」孟辰阳结束谈话的意图明显。

    「你奶奶的事是真的吗?」季东文不敢相信。

    「我有必要为了安慰你诅咒我自己的亲人?爱信不信,随季先生了。」说完,他按了内线电话,对接起电话的林助理说:「麻烦请杨先生进来。」

    季东文拿起资料袋,头也不回地离开孟辰阳办公室。

    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但对季东文来说记忆犹新。

    他对孟辰阳的印象,不仅仅只是高傲、机车、毒舌而已……还有一项——?不近人情!

    第二章

    与季东文的母亲林茹芸一同进朝阳甜心甜点店的,是两名穿着打扮贵气凌人的林茹芸的女子,其中一个与林茹芸年纪相仿,一个则年轻许多,约莫二十三、四岁。

    在下午茶时间,甜点店通常客人稍多。

    今天虽是周间,但邵一棻的朝阳甜心甜点店已经满座,只有一桌放了保留席牌子,是她为季东文的母亲特地保留的。

    早十分钟之前,孟辰阳带了一名年轻男子进甜点店,在最後一桌空位坐下,刚巧是她为林茹芸保留的桌次隔壁。

    邵一棻站在孟辰阳桌边等候他们点餐,孟辰阳特地看了眼隔壁的保留桌,状似不经心问:「你的甜点店,不是不接受预订?」

    邵一棻耸肩,端着一副不打算回答他的态度,公式化地问:「请问两位要点些什麽?」

    毕竟是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孟辰阳很识相、很会看眼色,没有再追问,帅气地阖上菜单,说:「我要一个草莓塔、一杯伯爵拿铁,你要什麽?」他望着对面的年轻男子。

    对方似乎有些紧张地说:「一样好了,草莓塔、伯爵拿铁。」

    「两份草莓塔、两杯伯爵拿铁。麻烦两位稍候。」邵一棻拘谨有礼说,转身要走,有股掩不住的烦躁。

    孟辰阳看在眼里,想也没想,直接抓住她手腕劈头问:「你怎麽了?在烦什麽?」

    「跟你无关啦!」邵一棻根本不想解释。

    这时玻璃门被推开,三位穿着打扮十分贵气的女客人鱼贯进来。

    甜点店有两位外场服务人员,是对双胞胎姊妹花,小甜与小蜜用甜美清脆嗓音齐声招呼。

    「欢迎光临!」

    走在前头那位以傲气尽显的目光环视店内一圈,然後落在邵一棻这头。

    意识到孟辰阳还拉着她手腕,邵一棻些焦急,对孟辰阳说:「赶快放开我。」

    孟辰阳感受到邵一棻罕见的紧绷,朝门外看过去,他分了心,手劲稍缓,邵一棻趁隙赶忙抽出手,举步往三位女客人走去。

    她脸上展露的笑容有几分明显刻意,也有几分紧张。

    孟辰阳将一切看在眼里,眉头微蹙。

    没多久,邵一棻领着三名女客人来到事先保留的座位,小甜端着手里的托盘走来,分别摆置了三个水杯、三份菜单,安静的与邵一棻一同站在桌边等候。

    林茹芸神情冷淡,拿起餐单翻了翻,神情不甚满意,细着声问:「今天的招牌甜点是什麽?」

    「今天招牌甜点是莓菓慕斯,用蓝莓、蔓越莓酱做基底……」邵一棻还没介绍完,就被无礼地打断。

    「你用的蓝莓是进口蓝莓的吗?最近很多进口蓝莓农药超标。」她扬声问,音量像是刻意提高了分贝。

    邵一棻的甜点店不算太大,店面有六张两人座、六张四人座,再加上吧台八个位置,林茹芸刻意提高的声音,成功引来甜点店其他客人的注意力,有些客人甚至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目光朝她们这里集中。

    邵一棻脸上的笑褪去了几分,语气却依然温顺,解释着,「我们甜点店的蓝莓、蔓越莓,全部都经过有机食品认证,请阿姨放心……」

    「我今天带了两位朋友来,你不需要刻意与我攀亲带故。我对面这位是跟我们家往来密切的世交,海丰银行总裁夫人。」林茹芸接着又比了下总裁夫人旁边的年轻女子,语气高傲。

    「这位是海丰银行总裁千金梁咏娴,咏娴刚完成视觉艺术硕士学位,今年才从英国回来,小时候她常和东文玩在一块……」

    也许是这半年来的努力无果,让邵一棻非常挫折。此时,林茹芸明目张胆的挑衅与暗示她配不上季东文的行为,让邵一棻理智骤然短路。

    表面上,邵一棻确实是非常温顺乖巧、知书达礼……如季东文一直以为的那样,但其实她骨子里叛逆的细胞多了去,只是平日被她收拾得十分隐密,很少显露。

    林茹芸今日摆明带名门千金来她面前叫嚣的举动,完全把她惹恼了,让她再也压抑不住本性。

    邵一棻脸上的笑容淡了,开口的语气恭敬有礼,但遣词用字却明显带了刺。

    「季夫人,我绝对无意攀亲带故,您实在不必大费周章为我介绍这两位女士身分如何尊贵。我小小一间甜点店,如果无法令三位贵客满意,欢迎三位公主、女王们随时移驾,隔两条大马路就是五星级饭店君悦,那里肯定有顶级甜点大厨,我相信他们十分乐意为三位高贵的夫人小姐们服务。」

    「你这什麽态度?你凭什麽……」林如芸立刻变了脸,怒声质问。

    一旁隔壁桌的孟辰阳终於弄清楚状况,脸色难看极了。

    居然有人敢带不相干的阿猫、阿狗来找邵一棻麻烦!

    邵一棻是谁?邵一棻是只有他孟辰阳才能欺负的人!

    「我看甜点店老板的态度很好,倒是你这位阿姨嚣张的嘴脸实在让人食不下咽,你自己不知道吗?想找碴就去茶店!你看不懂招牌?这里是甜点店,专卖甜点,不卖高山茶,高贵的客人肯定买不到乌龙茶!」

    孟辰阳冷开口,说话夹枪带棒、一语双关,惹得一旁的小甜忍俊不住,低头闷笑。

    林茹芸脸色十分难看,盯着孟辰阳问:「你跟她什麽关系?」

    「我跟甜点店老板什麽关系?不劳夫人挂心。倒是夫人您究竟想找茶?还是想品嚐甜点?最好赶紧做个决定。免得害甜点店其他客人食不下咽。」孟辰阳满不在乎的回答。

    「邵一棻,你跟这个男人究竟是什麽关系?你们是不是背着东文乱来?你不要忘了,你手上还戴着东文给你的订婚戒指!」

    邵一棻扬了扬无名指上一枚闪闪发亮的粉色钻戒,皮笑肉不笑的说:「季夫人说的是这枚戒指吗?」

    孟辰阳看着邵一棻扬无名指上的戒指,心抽了一下。

    下一瞬,邵一棻俐落拔下戒指,用力拍在桌上,扬声,「我这间小庙容不了三尊大佛,这戒指麻烦夫人帮我还给季东文。」

    「你算什麽东西?凭什麽退我们家东文的戒指!」林如芸大声喝斥。

    这下子,整间甜点店安静下来,所有客人的目光无一遗漏地全往他们这里集中了。

    「季夫人真是爱说笑,您找了总裁夫人、千金来光顾我这家甜点店,目的不就是希望我摘下手上这枚戒指吗?现在我已经如您的意了,您不是应该额手称庆,拿了戒指赶紧走人吗?这麽大吼大叫的,有失季夫人辛苦维持的贵妇风范,何必呢?」

    邵一棻生起气来,说话完全是口不择言的。

    林茹芸从不曾见识过邵一棻伶牙俐齿的这一面,又怒又气!正要发作时,甜点店的玻璃门又被推门开了,进来的正是季东文。

    季东文一踏进甜点店便察觉到店里诡异的安静,顺着客人们的目光,他看见邵一棻与外场服务生小甜两人站在桌边,服务的正是他的母亲、母亲闺中好友,与好友的女儿。

    季东文快步走了过来,问:「怎麽了?」气氛实在太过怪异,他望着邵一棻。

    林茹芸一见儿子到场便发作起来,扬高声量指控,「东文,你压根就没认清邵小姐的真面目,什麽乖巧柔顺、知书达礼,她通通都是骗你的……」

    林茹芸话还没说完,邵一棻双手抱在胸前,声量不高不低,讪讪说道:「季夫人,我这家店呢,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该有的设备一应俱全。您现在大可以对着摄录镜头打招呼,我店里监视器摄录影像1080P,声音画质十分清晰。

    「不劳夫人有失仪态地大呼小叫,我可以马上将方才的过程完整重播给季先生看。」说完,她毫不迟疑转头对一旁外场服务生道:「小甜,去拿我的笔电。」

    一旁的小甜应了声,「好,马上拿来。」

    季东文因为邵一棻见外的喊他「季先生」,不禁皱了眉头,转而问母亲,「妈,发生了什麽事?」

    「季先生不必多问,待会儿看影像自然一清二楚。」被林茹芸惹怒的邵一棻,理智所剩不多,这半年被林茹芸暗地羞辱又挑剔的压抑情绪一鼓作气爆发出来,因而此时她攻击力大增。

    没见过一棻这模样的季东文,脸色不太好看。

    小甜拿来笔电,邵一棻点进监视器的存档画面,将游标移至十分钟前林茹芸带人进店里的录影存档。

    季东文看着、听着影音档,脸色益发难看,待他看完该看的,邵一棻阖上笔电。

    季东文拿起戒指,对邵一棻说:「当初我是以慎重的心情为你戴上这枚戒指。我母亲今天纵然有些失礼,但你反应实在不需要这麽大,老实说我对你有些失望……」

    邵一棻压抑大半年的怒火,因为季东文这句「我对你有些失望」,瞬间彻底爆发,她破口狂骂,「我为你忍了半年,你母亲对我的挑剔与羞辱,我一个字也不曾对你提过。

    「她会在我店里最忙的时候,突然给我一通电话要我赶去你家,你知道为什麽吗?她要我到你们家隔两条街的乾洗店帮她拿乾洗的大衣。她也不直接在电话里告诉我,而是在我到你家後,才『指挥』我去乾洗店。

    「你们家有佣人不是吗?我为了讨好你母亲,放下店里所有客人,让小甜、小蜜两个人忙,匆忙赶去你家,居然只为了帮她去拿一件大衣!最好笑的是,那件大衣并非她马上需要穿到的,她只是突然想到要拿。请问季夫人是不是有这回事?」邵一棻转头盯着林茹芸,怒火滔天。

    季东文脸色难看,问母亲,「妈,真是这样吗?」

    邵一棻根本不给他们交谈,又紧接着说:「我还没说完喔,这只是众多事件的其中一小件。还有一次,季夫人要我陪她去『发扬国粹』,我在她旁边站了整整三个小时,帮几个打麻将的高贵夫人端茶、买甜点,我买甜点回来,认真服侍几位夫人享用甜点後,得安静站在一边,听高贵的季夫人冷言冷语说我只是你最近认识的一个女人,玩玩而已,睡腻了就不要了。

    「我是什麽?暖床丫头兼佣人吗?好,这些我认了,算是我自找的!但我真的想请问一下,你们季家有钱有势,就可以这样随意践踏别人吗?

    「季夫人有件事情,我得先声明一下,你儿子没睡过我,我没那麽随便!你们季家或许有钱,但季家还没有钱到让我愿意因为那些钱,迫不及待为季东文宽衣解带!」

    季东文听到这里,异常愤怒地看着林茹芸质问:「妈,一棻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季东文的怒气让林茹芸有些心虚,她慌忙解释,「她出去买甜点,我不知道她买好回来了……我只是随口跟你几个阿姨开玩笑聊,有必要在意吗?」

    林茹芸蹩脚的辩解让邵一棻更加狂怒,当时的情况分明并非如此,她刚才都说那麽清楚了!

    邵一棻再也不想忍,大声喝道:「季先生,请你们都回去吧!我这里店小,招呼不了高贵的你们。」邵一棻望着季东文,完全没掩饰怒气。

    「一棻,这些事你该先对我说的,晚上我过来找你……」

    「不必了,季先生刚才看过影片了,我已经把戒指退还给季夫人,我们好聚好散吧。你们季家,我高攀不起。」

    「一棻……」

    季东文不舍地喊她的名字,可惜邵一棻无动於衷,她越是回想这半年来的大大小小事件,越觉得自己是鬼遮眼。

    季东文再好,也不值得她委曲求全,任由别人百般践踏!

    林茹芸今天带人来她店里嚣张,完全踩到了她的底线,被折磨了大半年,真是够了!她毫不留情对季东文说:「季先生,请你别麻烦了,带着你的戒指,去找个门当户对,真正合你母亲心意的千金小姐吧。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甜点师,真的高攀不起你们季家。」

    在邵一棻说完,整间店鸦雀无声之时,孟辰阳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音,邵一棻狠狠赏了他一记白眼。

    「要是你邵一棻高攀不起季家,那台湾有几个名门千金高攀得起?我真的很好奇。」孟辰阳不怕邵一棻赏白眼,凉凉地说。

    邵一棻丢了一句话给孟辰阳,「不要你多事!」

    孟辰阳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说:「好,我闭嘴,我不多事。」

    季东文眉头深锁,来回望了邵一棻与孟辰阳,感觉他们之间有一股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此时,林茹芸语气不善地开口,「你敢说你跟这男人之间没什麽吗?你们要没什麽,他怎麽一而再再而三帮你讲话?真好笑!邵一棻本来就高攀不起季家,随便一个名门千金都强过她这个小小的甜点师……」

    「妈,别再说了!」季东文制止母亲继续往下说。

    「我说的是实话啊……」林茹芸愤恨不平。

    「很抱歉,我母亲伤害了你,我还是那一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些事,晚上我会过来找你……」

    「她都把戒指退还给你了,你还来找她做什麽?」林茹芸插话。

    「的确,我已经把戒指退回了,我跟你之间没什麽好说的。」邵一棻接话,却看也不看林茹芸一眼,直接望着季东文。

    「你那是什麽态度?凭什麽这样对我儿子说话?」

    邵一棻双手一摊,神情无奈地对季东文说:「我实在没办法与你的家人相处,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你母亲的修养,我完全不敢领教、无法领教,也不想再领教。很抱歉,我们就到这里为止吧!

    「我的想法不会改变,麻烦季先生离开。我的店还要营业,再说下去大家都很难看。」

    「我晚上会过来找你。」季东文很坚持,接着对林茹芸说:「妈,我们走吧,不要妨碍人家做生意。」

    「呿!」林茹芸哼了一声,「就一家小店,一天能赚几个钱。」

    邵一棻翻白眼,忍无可忍发火说:「你们到底走不走?再不走,我马上去拿盐!」

    「拿盐?什麽意思啊!」林茹芸脸色狰狞。

    「驱邪啊!还能有什麽意思?您不懂吗?或者夫人希望我拿蒜头?虽然我这里是甜点店,但我说过了,这家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无论夫人要盐还是蒜头,店里都有。你们再不走,我不客气了。」

    「一棻!」季东文喊她。

    邵一棻却怒视季东文说:「忍半年,到今天是我的极限。再不走,我不只对你母亲跟她带来的朋友不客气,我连对你都不会客气。」

    季东文自知理亏,闭上嘴,扶了母亲一把,说:「我们先走吧!别再说了。」

    终於,四人鱼贯离开了甜点店。

    送走了大佛四尊,甜点店一刹那陷入寂静,客人们没看过这麽犀利激动的老板,几位熟客竟拍起手说:「邵小姐太帅了!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有钱人,根本不必给面子!」

    邵一棻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季东文与他母亲离开没多久,她就有些後悔,其实她可以留些情面的……只是林茹芸的嘴脸有让她理智断线的威力,害她控制不住显露了本性。

    邵一棻没多久就像颗泄了气的皮球,方才的怒气不复存在,犀利也消褪不见,她对店里的客人们歉然说道:「很抱歉,让各位看笑话了。今天的甜点由本店招待,不好意思,我要提早打烊。还没用完餐点的客人,服务人员会协助您外带。」

    店内用餐的宾客们或许有些不开心,但刚刚一场洒狗血的剧码在眼前真实上映,他们大概也能理解邵一棻的复杂心情,没多抱怨便陆续离开店里。

    几个暖心的客人在走之前,还为她加油打气了几句。

    小甜、小蜜收拾好店里的桌椅,跟她道再见。

    「一棻姊,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先走罗。」

    她在厨房整理材料,转身看那对双胞胎姊妹有点担忧的脸,她若无其事的笑说:「谢谢你们,今天时薪我会算满六个小时。」

    小甜小蜜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亲在她们十一岁时外遇,抛家弃子,她们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母亲仅靠一份微薄薪水养一家五口。

    这对双胞胎姊妹是懂事的孩子,高中就出来半工半读,两人无论做什麽事都认真,今年考上同一所国立大学,一个读财经、一个读国贸。

    邵一棻特别喜欢这对早熟勤恳的姊妹……

    「没关系啦,一棻姊,我们今天才工作两个小时而已。」小甜说。

    「今天是我的问题,我当然应该给满你们今天应得的薪水。你们赶快回去吧。对了,冰柜里招牌甜点还有六份,你们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吃。」

    「谢谢一棻姊。」小蜜说。

    「一棻姊,你还好吗?要不要我们留下来陪你?」小甜问。

    「你们别担心,我没事。我正好趁这空档试做新甜点,你们快点回去。」邵一棻笑着说。

    小甜、小蜜见邵一棻坚持,只好点点头,又一次说了再见後,相偕离开甜点店。

    一会儿,听见铁卷门被放下来的声音,应该是小甜、小蜜离开了。

    整间甜点店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邵一棻站在不锈钢料理台边,盯着刚打好的生料,呆了半晌。

    她想起她跟季东文初次见面的派对,後来季东文见她十分在意那日宴会甜点被取用的状况,悄悄动用了关系,宴会结束前,甜点区的甜点一个都不剩。

    她顺利拿到了三百万赞助金,开了这家甜点店,店面装潢那两个月,季东文陪她监工许多次。

    她知道季东文是很忙的人,但他愿意不厌其烦地挤出时间来陪她做无聊的监工,她不是不感动。

    邵一棻呆呆想了许久,脱下围裙,用力摔在料理台上,接连咒骂两声。

    「Shit!Shit!」

    「在後悔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断邵一棻的思绪。

    她惊讶转身,看见孟辰阳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整个人斜靠在厨房门边上,脸上要笑不笑的,带着几丝彷佛幸灾乐祸的神情。

    「你怎麽还没走?」邵一棻有些不高兴,讽刺道:「孟大律师最近Case接太少吗?怎麽很闲的样子……」

    「我Case满满,不劳费心。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如果你刚刚是在後悔,现在赶快到季先生面前好声好气撒娇两句,放软身段,我相信那枚戒指很快会回到你手上。」

    「我的事不要你管!」邵一棻说。

    孟辰阳没说话,继续侧倚在门边,依旧是同样姿势,神情除了幸灾乐祸,还多出几分讥诮,一双眼紧紧盯住她不放。

    邵一棻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很不淑女地喊,「看屁啊!」

    「少一分,季东文给你的打击这麽大吗?怎麽好好一个人忽然变成了屁?」孟辰阳皮笑肉不笑地讽刺她。

    邵一棻听完,愣住一瞬才反应过来,生气朝他大吼,「孟辰阳,你一天不毒舌会死吗?」

    「死是不至於……就是会全身很难过,我以为你早就习惯,已经被我训练得百毒不侵,你今天的抵抗力实在有点弱。」他啧啧两声,不以为然。

    「孟辰阳,可不可以别挑这种时候故意气我?」

    孟辰阳见她带了点求饶味的语气,沉默片刻,说:「少一分,我们两个从小认识。我不知道你身段可以软到像是练过软骨功,你就那麽爱季东文?爱到被那个势利眼又没水准的老女人当佣人使唤都能忍?居然还忍了大半年!我不得不对你另眼相看。」孟辰阳酸溜溜地说。

    邵一棻本来很愤怒,但被孟辰阳这麽一用力挖苦,她的怒气反倒消失无踪了。

    她有些沮丧地靠在料理台边,望着孟辰阳自嘲的说:「别说你,我都看不起我自己了。」

    孟辰阳看她沮丧的模样,也没了挖苦人的兴致。

    他走到邵一棻身旁,靠在不锈钢料理台边,与邵一棻并肩,缓了语气开口,「少一分,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季东文?」

    「是不是真的很爱……」她复述孟辰阳的问题,停顿下来,无比认真地思索,其实刚才若不是孟辰阳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她也正要问自己同一个问题……

    她真的很爱季东文吗?

    如果真的很爱,为什麽今天她会完全难以忍耐?铁了心要放弃这段感情?

    但如果没有很爱,她为什麽愿意忍耐大半年?不爱的话,她应该连求婚戒指都不会收……可若真的爱,为何再也不能忍耐,为何不肯拿出筹码?

    她并非完全没有筹码。

    要收服林茹芸的心,并非不可能,但她却完全不想拿出手底的王牌。

    「孟辰阳,你觉得很爱一个人是什麽感觉?」邵一棻问。

    孟辰阳安静地盯着邵一棻的侧脸,许久没说话,邵一棻忍不住出声嘲笑他。

    「我看你每天忙着毒舌,八成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麽感觉。」

    「哼哼!」孟辰阳哼哼了两声,竟开始滔滔不绝说:「当你很爱一个人,你忙的时候想她,你不忙的时候也想她。想她现在正做什麽?是高兴?还是生气?想她一个人回家安不安全?想她吃饱了没?有没有好好休息?想她要的东西是不是都得到了?

    「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细心观察她、理解她,你会纵容她在你面前原形毕露……她对你张牙舞爪,你会暗暗偷笑,因为她在别人面前不是这个模样。

    「她哭的时候,你想替她哭。她痛的时候,你想替她痛。她高兴的时候,你希望她加倍高兴。

    「当你很爱一个人,你会把自己的需要摆在第二顺位,把心里的第一顺位让出来给她……」

    「停!孟辰阳,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邵一棻像发现新大陆,惊奇发问。

    孟成阳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不行吗?你可以恋爱,别人不可以恋爱?什麽道理?」

    邵一棻哈哈笑,忽略心上流过的些许怪异感受。

    原来,孟辰阳恋爱了啊?

    「我真要为你爱上的人默哀一下,你的毒舌不是一般人忍耐得了……」她模仿孟辰阳的毒舌。

    孟辰阳沉默一瞬,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句,「这话,你倒是没说错。不过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季东文?」

    邵一棻认真想了一回,才慎重回答,「如果像你刚刚讲的那些,才叫做很爱的话,我想我大概还不算很爱吧。很忙的时候,我根本不会想到季东文,不忙的时候,我也不是太常想到他。不过你说那些,会不会只是你们男人对爱的感觉?说不定女人根本不会这样……」

    孟辰阳忍不住又白她一眼,没好气地问:「既然不是很爱,你为什麽收下人家的求婚戒指?平白让那个老女人把你当佣人使唤?」

    「孟辰阳,你根本不知道,这年头要找个知书达礼的男人多难!」邵一棻没好气说。

    「知书达礼是什麽鬼啊?你找男人的标准会不会太瞎?」孟辰阳扬高音。

    「哪里瞎?我三岁背《论语》、四岁背《孟子》、六岁开始背《古文观止》……」

    「照你这种标准,只要会古文就算知书达礼的话,你是不是忘了……你三岁背《论语》、四岁背《孟子》、六岁开始背《古文观止》时,旁边陪你背书的人是谁?是我好吗!照你的瞎标准,我也算知书达礼了!」孟辰阳好怒!

    邵一棻翻了翻白眼,用手肘推了他一下,说:「你嘴这麽毒,哪里知书达礼了?懒得跟你争辩。」

    「既然你不是那麽爱季东文,趁早分也好。我可告诉你,你别心软,想不开又回头当女佣!我一定笑你一辈子。」

    「不会啦!老娘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

    「啧啧……怎麽在我面前讲话就是这麽粗俗呢?其他男人要看见你这样,谁敢娶你?」

    「要你管!你嘴巴那麽毒,我在你面前讲话粗俗,刚好而已。」

    孟辰阳似笑非笑的又哼哼了两声,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孟辰阳神色转为严肃,开口问:「你昨天有没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

    「什麽奇怪的事?没有啊。」邵一棻漫不经心地回答。

    「真的没有?」孟辰阳眉头微锁,他觉得昨天晚上好像是作了梦……

    但他实在无法解释,梦为什麽那麽真实?

    「没有啊。怎麽了?」邵一棻反问。

    孟辰阳摇头说:「没什麽。我看既然你今天这麽早关了店,就赶快回去吧。我今天晚上可能没办法过来接你,刚录取了一个年轻律师,要带他熟悉状况……」

    「我说了好几次,不需要你接我,我可以自己回去。」

    「最近这一带发生十几起袭击事件,你一个人那麽晚回去我不放心。」

    「我爸妈都没不放心我了,你到底是在不放心什麽?」邵一棻无情地打断他。

    孟辰阳恨铁不成钢,淡扫她一眼。

    「警方公布有十几起袭击事件,那只是警方愿意公布的数字,我一个委托客户跟警界高层很熟,他说这附近一带已经发生超过五十起袭击事件,没公布是不想引起恐慌,实际情况很严重。」

    「真的吗?」邵一棻有些不相信。

    「我不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所以你不要拿自己开玩笑。」孟辰阳再严肃不过地说。

    她看孟辰阳忧虑忡忡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说:「我知道了。以後,我等你来接我再回去,可是你能天天来接我吗?」

    「不然呢?你有更好的办法?甜点店下午就打烊?可能吗?」孟辰阳接二连三抛出问题,问得邵一棻头晕脑胀。

    「当然不可能啊!我只是在想……你都不用约会吗?不是在谈恋爱?」

    「我谈我的恋爱,跟接你回家没有冲突。」孟辰阳淡淡说,「好啦,我得赶快回事务所,你这边要没什麽事的话,收拾完早点回去吧。趁现在白天,时间还早。」

    「可是我想试做一些新甜点……」邵一棻有点犹豫。

    「回家做!你家不也有材料和烤箱?」孟辰阳很坚持。

    「材料没那麽齐全……」

    孟辰阳不接话,只是安静的用一双眼盯着她。

    他们俩从小认识到大,邵一棻用膝盖想也知道,孟辰阳这眼神代表她不答应早早回家,他就不会罢休。

    邵一棻索性放弃挣扎,说:「好,回去做就回去做,你记得晚上到我那儿拿甜点。」

    「呿!每次都拿我当白老鼠,吃你那些实验品……」孟辰阳咕哝,状似十分不满。

    「拜托,我的实验品也是很多人抢着要好不好!」邵一棻没再搭理他,开始收拾料理台上凌乱的材料。

    孟辰阳也不再出声,安静站在一旁,看着她收拾完。

    「怎麽还不走?」收拾得差不多,邵一棻发现孟辰阳还杵在原地盯着她看。

    「确认你收完东西、离开甜点店、锁好门了,我就走。」

    他实在是有些担心邵一棻在他走後继续留在甜点店里,这家伙每次一忙起来就把时间抛在脑後。

    十分钟过後,两人一前一後离开甜点店,邵一棻锁了门,接着将侧边一扇手动铁卷门拉下来,转身对一旁的孟辰阳说:「好啦,我门锁好了,你可以放心回你的事务所了。」

    孟辰阳点点头,终於露出满意神情,说:「我看有没有办法把事情赶快做一做,晚上去你那儿吃饭。」

    「去我那儿吃饭?」邵一棻有些讶异。

    「你刚和一个年轻有为的富二代帅哥分手,我怕你心情不好想不开。毕竟要遇到一个富二代,又是帅哥又刚好符合你的瞎标准……知书达礼……确实不是太容易。有人愿意陪失恋的你吃饭,你应该感激涕零才对。」孟辰阳说。

    「谢谢喔!感谢孟大律师愿意陪老娘吃饭,感谢孟大律师担心老娘我想不开,可以了吧?」邵一棻一脸讽刺。

    「这还差不多,晚上我要吃墨鱼海鲜义大利面,附餐要玉米浓汤就可以。」

    邵一棻受不了的瞪他,转身就走了,也没应好或不好。

    孟辰阳站在原地目送邵一棻的背影逐渐远离,他看了很久,直到邵一棻拐入另一条街,再也看不见为止。

    他轻轻吐了口气,转身往事务所方向走。

    孟辰阳嘴角微微地扬起,眼里的笑意闪闪。

    多好的一天!

    邵一棻的无名指上,没有戒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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