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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试阅 ✿] 朱轻《秀才家的小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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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6-10-25 15:38: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秀才家的小悍妻》
作者:朱轻
出版社:喵喵屋
出版日期:2016年10月21日
女主角:邱婉婉
男主角:孟冠玉

【内容简介】

男人再强势,真碰上他看上的女人,还不是栽了;
女人再精明,真爱上她看上的男人,还不乖乖的。

邱婉婉被休了,身为猎户家的女儿,她大字不识几个,
当年高嫁了孟冠玉,村里人说她不自量力,
还笑她当不起秀才夫人,过不了三年就会被休。
而今,孟冠玉不但扬言要纳妾,还给了她一封休书,
邱婉婉心死的以为,自此两人婚嫁,再不相干。
怎知,她躲回山上当女猎户,他却找上门来,
明明都分了,他竟嚣张地爬上她的床。
可惜,她邱婉婉不啃回头草,更没想跟人共侍一夫,
才知道,原来孟冠玉根本是无赖,纳妾是假的,
他给的休书也是假的。




  第一章

  邱婉婉哭着离开了孟家。

  她一边跑一边哭,茫然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朝哪个方向狂奔而去,她累得几乎迈不开脚步,直到一条大河阻挡了她的去路为止,她才停下了脚步。

  河水滔滔,滚滚而去,巨大的哗哗声震耳欲聋,四下无人,邱婉婉憋了许久的那口气散了,悲伤和难过席卷而来,她蹲在河边号啕大哭了起来。

  邱婉婉想不通事情怎麽就到了如此地步,这根本就是一场恶梦!夫君孟冠玉今早离家时还和她卿卿我我的,怎麽到了晌午归家时,就突然说要以妻礼迎娶他的表妹徐冰莹进门做妾呢?

  那徐冰莹的爹爹是县令,又是孟冠玉的亲娘舅,徐冰莹更是生得端庄秀美、气质温雅,琴棋诗画样样精通,而且一点架子都没有,平时和自己的关系也算不错。

  可是为什麽徐冰莹这样的大家闺秀,却甘愿要给孟冠玉做妾?

  邱婉婉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她倒是想找孟冠玉问个清楚来着,不料孟冠玉却恶声恶气地和她吵了一架,还写下了一封休书给她。

  想到这,邱婉婉从袖筒里掏出了休书,将那一张休书展开,她的手忍不住地在那纸片上摩娑着。邱婉婉不识字,除了他和她的名字之外,她根本就看不懂孟冠玉到底在休书上写了些什麽,更不知道他是以什麽样的理由休弃她。

  也许孟冠玉早就看上了徐冰莹,毕竟他俩才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无论家世背景、才学见识都很相配。而自己不过是山上猎户家的野孩子,他肯娶自己也许真的只是为了履行当年定下的承诺而已。

  邱婉婉坐在河岸边盯着泛黄的河水,抽噎了大半天,她越想越难受,越比较就越觉得她比不上徐冰莹,也越发地笃定孟冠玉是厌弃了她。

  哭够了,她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别难过,为这种薄情寡义的人难过可真不值得,也没什麽大不了的。

  看着吧,没有孟冠玉,她一样可以活得好好的,不,是比以前还要好。

  邱婉婉把休书收起来,举目四望,天下之大,一时之间她竟没一处地方可去。家?与孟冠玉和离了,她已经没有家了;娘家?她也不想回,一是不想老迈的爹娘担心,二是她不想被人看笑话。

  当初她要嫁给孟冠玉的时候,便有许多人酸她,酸她不自量力,看不清自己,非要高嫁,还断言她过不了三年就会被休,可如今就算她真被休了,她也不要给那些酸妇嘲笑她的机会。

  去哪呢?

  天空飘起了丝丝细雨,那寒凉的雨丝淋在身上,冷得让人瑟瑟发抖。邱婉婉站在河岸边犹豫了一会,终於打定主意选了左边的一条路,坚定地走了下去。

  下雨天不用打猎,猎户傅天佑一家正围坐在一起喝酒、烤肉吃。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傅天佑望了一眼他媳妇,他媳妇苏娆娘就立刻放下了酒杯,抓了顶草帽去开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名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浑身湿透且形容狼狈。苏娆娘仔细一瞧,觉得很陌生,不由得问道:「你、你……」

  邱婉婉看着她道:「大嫂,我是婉婉啊。」

  傅天佑是个孤儿,他的爹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邱婉婉一家人从没少过接济他,同时他和邱婉婉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後来傅天佑娶了邻村的姑娘苏娆娘,然後把家安在了妻子家附近,别人都笑话他是位上门的女婿,但他不在意,再後来邱婉婉也成了亲,兄妹俩之间的来往就更少了。

  苏娆娘当然认得邱婉婉,只是眼前这个狼狈的小娘子,却与前些日子里看到的那个温柔、漂亮的秀才娘子有些不同。可是仔细一看,眼前的人不就是邱婉婉吗。

  苏娆娘一边将邱婉婉迎了进来,一边扬声道:「婉婉来了。」

  正在屋里喝酒、吃肉的傅天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咬着鸡腿跑了出来,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激动而兴奋地嚷道:「婉婉,你这丫头怎麽来了?稀客啊。」

  「傅大哥、嫂子,婉婉冒昧打扰了。」

  「打扰什麽啊,快进来。欸,娘子,快给婉婉拿双筷子。」傅天佑继续大声嚷嚷着,热情地说道:「昨天我猎了两只山鸡,正巧你赶上了,快来嚐嚐你嫂子的手艺。」

  邱婉婉眼眶一热,勉强笑道:「好。」

  苏娆娘打断了傅天佑的话,「夫君,我看还是先让婉婉换身衣裳吧,着凉了可不好。」

  傅天佑一愣,这才注意到婉婉的狼狈样子,这丫头怎麽衣裳全湿了,头发也乱七八糟的,嗯,她眼睛还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对对对,还是娘子想得周到,婉婉你先换衣裳,一会咱们好好喝上几杯。」傅天佑连忙说道。

  邱婉婉感激地点点头。

  在苏娆娘的帮助下,她换好了乾爽的衣裳,然後坐在桌前与傅家夫妇一块吃起了饭。

  邱婉婉也不准备瞒他们,将自己与孟冠玉已经和离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傅天佑听到一半就再也听不下去,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地闹着非要下山去揍孟冠玉一顿,好给邱婉婉出口气,但被苏娆娘给拦住了。

  「大哥、嫂子,我、我冒昧地问句,不知……你们可否收留我几日,等我找到去处後就离开。」邱婉婉鼓足了勇气说道。

  「你这傻丫头,还说什麽投靠不投靠的,我家就是你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傅天佑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苏娆娘也温柔地说道:「婉婉,你就放心住下吧,以後的事慢慢来,不着急。」

  「谢谢。」邱婉婉眼眶泛红地向两人郑重道谢,一想起之前的事,她就忍不住想哭。

  两天後,天刚放晴,邱婉婉说要告辞,却被傅天佑给留下来了。

  「大哥,我已经找到地方住了,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邱婉婉说道。

  傅天佑不信,「你胡说,这几天你都没出过门,上哪找地方?你就安安心心地在我这住着,你要是不想住这里,我就送你回你爹娘家去。」他了解邱婉婉的性子,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

  「大哥……」其实邱婉婉根本没找到地方住,她只是担心给人添麻烦,想着要不就去隔壁镇上找份事做,上酒楼里去当个厨娘,或者去镖局当个女镖师,她应该都可以的。

  「不说清楚去哪就不许走。」傅天佑坚持不肯放邱婉婉走。两个人谁都说服不了谁,到後面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苏娆娘做完家务,一脚跨进了堂屋,就见两人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连忙问道:「你们这是怎麽了,怎麽和斗鸡似的?」

  「你问她!」傅天佑气呼呼地说道:「她刚与那酸秀才和离了,又不肯回家去,这会还说要走,你说她想去哪?她能去哪?回头要是邱伯父来找我要人,我上哪边去找她?她要是在外头出了什麽事,我怎麽向邱伯父交代。」

  邱婉婉赌气道:「天那麽大,地那麽大,我就不信找不到我能去的地方。」

  苏娆娘想了半日,说道:「婉婉你要是在这住得不习惯也不用远走,咱们原来在山上还有幢旧屋,与这相隔不远,不如我们替你收拾收拾,你搬到那边去住?」

  邱婉婉想了想,心中已经有几分肯了。

  她本来就是猎户家的女孩子,论起设陷阱、打猎来也是个一等一的好手,养活自己应该不在话下,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打扰傅家夫妇很多了,哪能再接受他们这样的大恩大德呢。

  苏娆娘察言观色,打铁趁热道:「婉婉啊,你要是不嫌弃呢,这几天我就和你大哥过去收拾一下那边的屋子,正好你大哥也常常出门,他不在的时候,咱俩做个伴也挺好的,你说呢?」

  看着苏娆娘真诚的模样,邱婉婉心中十分温暖,点头说了声:「好。」傅大嫂说得对,她终究是山里人,只有在山里才是最合适的,而傅大哥和傅大嫂的恩情,还是等她安定下来以後再报答吧。

  ◎             ◎             ◎

  邱婉婉搬进那幢小院子的那天,傅天佑送了份礼物给邱婉婉,对她说道:「猜你也用得到这些弓箭、刀绳等物,所以这几日我抓紧时间做了一套出来,若是还缺什麽,以後只管和你的嫂子说。」说完,傅天佑便带着苏娆娘离开了。

  看着熟悉的东西,邱婉婉心潮起伏,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孟冠玉。

  自从嫁给了孟冠玉,她就像只鹰被关进了笼子里,每日操心的都是他的琐事,吃什麽、穿什麽,累不累、闷不闷,她的生活重心完全偏向他,连她最喜欢的打猎也都丢到了角落。怎麽想起他来了,邱婉婉甩甩头,将他的影子赶出脑海。

  摩挲着熟悉的弓和刀鞘,她一直悬着的心也慢慢沉淀了下来,也好,以後她不用再操心别人,可以随心所欲地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了,这种感觉也挺好的。

  若论身手和力气来,邱婉婉或许会略逊男人一筹,可要是说到设陷阱,她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只是许久没做这等营生了,难免有些不熟悉,连续失败两次之後,她终於猎到了一只肥兔子。

  她高高兴兴地拿着战利品回到家,细心地用小刀将兔子皮剥下,鞣制之後用篾条撑好放起来,等乾透了便能拿下山去卖钱,再换些油盐酱醋来。而剩下的兔肉,她留下了半边准备自己吃,其他的则都送给傅家。

  从傅家回来,邱婉婉准备烧道辣椒兔丁,她用兔骨再加上顺路采回来的蘑菇、野菜一起炖个汤,再蒸上两颗苏娆娘送来的红薯,有汤、有菜、有主食,一个人也能吃得很好。

  说起辣椒兔丁这道菜,甘香鲜辣,非常下饭,以前孟冠玉可喜欢这道菜了,只要她一做这道菜,他一口气就吃三大碗饭呢,每次看到他揉着肚子满足地叹息,她都会感觉很幸福。

  可是现在,邱婉婉顿时没了心情。

  香喷喷、热辣辣的辣椒兔丁不过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她喝了两碗汤,索性去外面的林子里散步去了,也顺便拔拔菜园子里的野草。

  这菜园子是傅天佑替她开垦的,苏娆娘送给她一大包各种的菜籽,又手把手地教她种了些萝卜、白菜什麽的,想来再等两个月就能吃了。

  这段时间雨水丰沛,萝卜、白菜长势喜人,绿油油的叶子活泼泼地扑了满眼。

  邱婉婉蹲下来拔野草,她刚翻开萝卜的叶子,一株亭亭玉立的蒲公英就出现在她眼前,看着那如绒线团一般可爱的雪白花朵,她不由得发起愣来。

  孟冠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却是个心灵手巧的人。邱婉婉忍不住又想起了她的过去。

  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她的生辰,他神神秘秘地拿出了一支蒲公英钗子送给她做生辰礼。那钗子是银的,钗头上用极细、极薄的银箔片打成了花朵,再细心地用小剪子一点一点地将银箔剪出蒲公英细碎的花瓣,翡翠薄片镶嵌的叶子,中间还有一粒细细的黄玉珠当花芯。後来邱碗碗才知道,原来那支钗子竟是孟冠玉亲手做的,只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孟冠玉用的都是首饰铺子里人家不要的废料,再花了好几个晚上的时间才亲手做成了钗子送给她,既省钱又漂亮,连徐冰莹都羡慕呢。

  直到现在邱婉婉都还清楚地记得,当她说喜欢这支钗子时,孟冠玉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闪出的耀眼光彩。

  邱婉婉忍不住就微微地笑了起来。在那个时候,孟冠玉应该还是在乎她,也喜欢她的吧。

  半晌,邱婉婉突然回过神来,她和孟冠玉已经和离了,如今他的好,统统都给了另一个女人,她和他,再无任何关系了。

  邱婉婉狠狠地将那株蒲公英连根拔起,远远地扔了。

  拔完野草,邱婉婉索性回到屋子里闷头睡觉。可她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着,不但心里越来越难受,脑子里对孟冠玉的思念还如同那汹涌的茫茫大海,越压抑越汹涌。

  邱婉婉越不愿意想他,她就越想他,她明明就该恨他,但为什麽想起来的却全是他的好?邱婉婉捂着脸,大声地哭了起来。哭得累了,她才又重新闭上了眼,继续默默地抽噎。

  邱婉婉承认,她很舍不得孟冠玉,可是她绝不允许他们之间出现第三个人,无论这个人是谁都不行,他们只能做彼此的唯一,若是做不到唯一,那她宁可不要他,宁可一个人痛苦也不能妥协。

  「婉婉、婉婉……」

  迷迷糊糊的,邱婉婉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又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怎麽会有人叫她的名字?

  一股凉意从背上蔓延,邱婉婉突然瞪大了眼睛,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婉婉、婉婉……」

  山风呼呼,弯月沉沉,那声音又轻又低,刚出现便被风吹散,鬼气森森的,十分吓人。

  邱婉婉悄悄地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风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将桌上的油灯火焰压成细长的一条,像个正在跳舞的巫女似的,一下往这边扭扭,一下往那边扭扭,令房间里的光线忽闪忽暗的,像妖魔鬼怪要闯进来了一般,十分吓人。

  糟了,忘记给油灯罩上灯罩了!

  邱婉婉暗骂自己的粗心,她揭开被子跳下床,准备去罩上灯罩。

  忽然嗤的一声,油灯彻底熄灭,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邱婉婉惊呼了一声,吓得蹲在床边直发抖。

  邱婉婉的胆子很大,唯有怕黑这一个缺点,晚上睡觉不点灯便睡不好。以前未出阁时,经常是她自己半夜起来给灯加油,自从成亲之後,这事就被孟冠玉给包了,每天晚上他都会起床几次给灯添油,保证无论她何时醒来,房间的油灯都是亮着的。

  可如今再也没有一个孟冠玉夜夜帮她点灯了,也没有人会在黑暗中紧紧抱着她,哄她不要害怕了。

  在这漆黑、吓人的恐怖夜晚,邱婉婉缩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她想孟冠玉想得心都疼了,可是她不敢动,也没有勇气摸黑站起来去找火摺子重新点灯,她蹲在原地抱着膝,将头埋在臂弯里,努力地想把眼泪逼回眼眶里。

  「婉婉!」

  门外的声音大了些,带着担忧的紧张和焦急,很像孟冠玉的声音。是孟冠玉来了吗?

  邱婉婉心里突然就生出了无尽的勇气,她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抽开门栓推开门,只见冷月清辉里,有个修长的影子立在门外,那人面目模糊,难以辨识,唯有一双眼睛如宝石般莹莹生光。

  「婉婉,是我。」依然温柔缱绻的语调,这不就是孟冠玉吗,只是他的鼻音有点重,像是受凉了。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邱婉婉眼眶发热,她不由自主地迈开腿,自然而然地想要投入他那温暖、安全的怀抱中,将内心的恐惧和害怕通通发泄掉。

  可是才走了两步,邱婉婉便停下了脚步,那颗激动、欢喜的心也慢慢沉入了谷底,她已经不是孟冠玉的娘子了,他已经有了徐冰莹,他已经休了她。

  邱婉婉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很快的,刚才黑夜带给她的恐惧,初见他时的欢喜,统统化为了滔天怒火。

  这人居然还敢来找她,还敢大半夜吓她,真的太坏了。

  孟冠玉一看到她就十分地激动,想要上前拥抱她,「婉婉、婉婉你真在这里?太好了,我终於找你了,婉婉,我、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我跟你无话可说。」邱婉婉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想到自己刚才被吓成那样,她顿时心头冒火,二话不说便顺手拿起一根棒槌朝着孟冠玉身上打过去。

  「我让你半夜装神弄鬼吓我,我让你半夜吓我,你这个大坏蛋!你既然已经写了休书给我,还来找我做什麽?你去找你的表妹啊,你去找你的美妾啊!」邱婉婉挥着棍子就开打了。

  「等等!婉婉,你听我解释啊,我和表妹,我们、我们没有什麽……」孟冠玉一句话还没说完,身上就挨了好几棍子。

  孟冠玉见她动了真怒,无奈之下,只得挺起胸膛说道:「婉婉,若打死我能消了你的怒火,那你打死我吧。」

  「呸,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邱婉婉气坏了,拿起棒槌照着孟冠玉的肚子打过去。

  哪知道孟冠玉竟真的不闪躲,看他那架势,像是诚心求死一般。邱婉婉心头一颤,手劲立刻软了下来,本来十分的力道,真正打到他身上时也只剩一分了。然而她一棒槌挥下去,就听到孟冠玉闷哼了一声,然後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的。

  邱婉婉被吓坏了,她拿着棒槌呆呆地站着,看着倒地不起的孟冠玉,有点不知所措,她虽然恨他,却也没真的想要他的命,难道他真的……

  「欸,你、你有没有怎样?」邱婉婉蹲在他身边,拿棒槌戳了戳孟冠玉的肩膀,明明很担心,却故意放冷了声调问他,还要装作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孟冠玉呻吟了两声,低低地说了声:「疼」。

  邱婉婉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看着他气若游丝的模样,似乎确实被她打伤了?她连忙丢了棒槌,想藉着朦胧的月光,查看他到底哪边不舒服。

  「喂,你到底哪疼?」她追问道。

  孟冠玉痛得连眉毛都纠结起来了,却死死地咬着牙,一言不发。

  见他这麽难受的模样,邱婉婉的心里终於有了那麽一点点的内疚,她咬着嘴唇责怪道:「你、你怎麽这麽笨啊,有人用大棍子抽你,难道你就不会躲开吗?」

  孟冠玉微微睁开眼,努力朝她露出了笑容,他目光中温柔如水、含情脉脉,比那月光更令人心折。

  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笑得出来,邱婉婉既生气又心疼,心思转了千百回,终於说服了自己。算了、算了,就算看到个陌生人受了伤,她也该帮助一下的,何况孟冠玉还是被自己给打伤的呢,於情於理她也应该……好吧,那她就收留一下他,让他上完了药就走。

  於是,她将孟冠玉扶起来,半架半拖地将他往自己的屋里挪。

  「还是娘子好,娘子心疼我。」孟冠玉见目的终於达成,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气,顿时心满意足了。

  「谁是你的娘子?」邱婉婉没好声气地说道:「前几天你不是已经休了我吗?我告诉你啊孟冠玉,现在我和你谁也不认识谁。」

  「好好好,你不认识我。」孟冠玉轻笑,还垂下头嗅着她发间的淡淡香气,可惜邱婉婉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要我认得你就好了,婉婉,我只认得你一个。」孟冠玉用自己的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轻摩娑着,轻声说道。

  「呸,我邱婉婉是良家妇女,既然你已另娶,又何必再惦记着我,如今徐冰莹才是你的娘子呢。」

  孟冠玉听了她的话,选择沉默不语。

  邱婉婉顿时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两人都不再开口,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第二章

  屋子里没点灯,一片漆黑,邱婉婉也不知绊到了什麽,哎哟一声朝地上摔过去,孟冠玉眼疾手快地将她一带,两人双双倒在了大床上。

  「啊!」邱婉婉惊呼了一声。

  静谧的空间里,彼此呼吸相闻,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人、熟悉的回忆纷纷涌上两人的心头,那些过往的甜蜜和快乐彷佛就在昨日。

  孟冠玉心神激荡,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双唇,邱婉婉想要伸手推开,他却突然加重了力道,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灵活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与她的舌激烈纠缠。

  这个吻来得霸道而激烈,彷佛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猝不及防的邱婉婉顿时浑身绵软无力,她想逃,却被他强势而温柔的索取所淹没。

  房间里的气氛越发热烈,孟冠玉熟门熟路地将手伸入她的衣裳里面,当他像以前那样握住了她胸前温软又饱满的玉兔时,邱婉婉一个激灵就突然清醒了过来。

  邱婉婉死命地抵住了他宽厚的胸膛,孟冠玉却不为所动,继续加深了热吻的力道,大手也开始轻揉慢捻起她胸前那丰盈娇嫩的乳珠,邱婉婉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几乎要沦陷了。

  可是她脑子里明白,她和他已经和离了,这样是不对的,於是她狠着心重重地咬了他一口,他感到疼痛,才不得不喘着粗气松开了她。

  邱婉婉狠狠地将孟冠玉推开并起身爬到了一边,她离他离得远远的,两个人在黑暗里喘息,紧张地关注着彼此。

  「孟冠玉,你要是再这样,那我就把你给扔出去。」最後是邱婉婉先开了口,她语气坚定而冷漠,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孟冠玉知道她生气了,「婉婉,对不起,这些日子里我太想你了,我、我是情不自禁,你别生气……你不是怕黑吗?我下去给你点灯。」

  孟冠玉十分了解她的性子,说罢,便摸黑下了床,摸索了半天才在桌上找到了火摺子,点着了火,点燃了油灯,又罩好了灯罩。

  屋子里被明亮而又温暖的桔黄色灯光照得令人心安,邱婉婉终於松了一口气。

  孟冠玉已经有好几天不曾见到她了,这回看到了日思夜想中的人,他不禁有些恍惚,可见她秀眉微蹙,红菱一般的唇也抿得紧紧的……

  他知道她为什麽不高兴,但他不敢说也不敢问,就怕破坏了两人之间难得的祥和气氛。

  过了一会,邱婉婉终於问道:「刚才在外头的时候,我打到你哪了?」

  孟冠玉虽是秀才,但他身材高大,其实身子骨还是挺强健的,而邱婉婉的那一下又有收了些力道,他不过就是挨了一下,当时觉得有点疼,但现在早就已经不碍事了,只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他才故意装出那副样子的。

  听了邱婉婉的话,他终於如大梦初醒般说道:「啊……嗯,那个,我、我心口疼。」

  「心口疼?」邱婉婉顿时有些担心,他该不会是真的被自己打伤了吧,「快让我看看!」她急忙说道。

  见到邱婉婉这样地紧张,孟冠玉心中感到高兴,却又不敢让她知道,喃喃地说道:「现在又不疼了,婉婉,自从你走了之後,我一睁开眼看不到你我就心疼,现在看到你了,我的病就好了。」

  邱婉婉一愣,转头看向他。

  「婉婉,你、你跟我回家吧。」孟冠玉低声说道。

  邱婉婉突然擡起头来看着孟冠玉,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冰寒,让人不敢直视。她一声也不吭地垂下了头,站起身去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找了一瓶药油出来,然後走回床边,简洁地说道:「衣裳撩起来让我看看。」

  「婉婉。」孟冠玉恳求似地说道:「跟我回去。」

  邱婉婉推了他一把,孟冠玉便十分配合地倒在床上。以前他们还没和离时,时常在闺房之中玩这样的亲密游戏,孟冠玉莫名其妙地就有些期待起来。

  邱婉婉横了他一眼,解开了他的腰带,再扯去他的长袍,撩高了他的中衣,只见他那白皙精瘦的肚皮上果然有长条红色的棒槌痕迹,就像美玉上突然出现的裂痕似的,令人触目惊心。

  那一下果然打得不轻,邱婉婉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孟冠玉压根就不在乎他的伤处,他只是痴痴地看着她,低声说道:「婉婉,你跟我回家好吗。」

  邱婉婉没理孟冠玉,直接搓热了她的双手,然後将药油涂抹在她的手上,再次搓热了之後,她开始替孟冠玉推拿起腹部的那道瘀痕来。

  孟冠玉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情,发现只要他一表现出痛苦的样子,邱婉婉她的动作和力道就随之变得温柔起来,他眼珠子一转,开始嗷嗷嗷地大声惨叫了起来。

  邱婉婉咬着嘴唇看了他一眼,虽然感觉到他可能是装的,可还是担心文弱的秀才禁不起她的力道,因此又将手上的力道减轻了几分,只是这麽一来反倒不像是推拿了,却像是他吃得太撑,她帮他揉揉肚子的宠溺意昧。

  孟冠玉享受着她的抚摸,恨不得一夜都躺在她身旁的温柔乡里,可是他到底还是心疼她,怕她累着了,便依依不舍地停止了呻吟。

  见邱婉婉转身要走,他捉住她的手,央求她,「婉婉,跟我回家吧。」

  她抽回手并挺直了背,努力地想要将刚才回荡在心头的奇怪感觉散去,然後故意用冷淡的语气问道:「我回去?那徐冰莹呢?孟冠玉,成亲时我们曾经发过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如今你虽违背了誓言,可是我却还记得。」说完後邱婉婉便朝外头走去。

  「婉婉,表妹她……以前你和她那麽好,难道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吗,她不会碍着我们的,我保证我们的誓言仍然有效。」孟冠玉急忙说道。

  邱婉婉回头,冷冷地看着他,「没错,以前的我就是个傻子,还以为她和我那样的好,我、我把她当成了无话不谈的闺密,原来她、她……还有你孟冠玉,你和徐冰莹都不是好人!你、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见她眼睛红红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孟冠玉顿时语塞。

  他犹豫了一会,说道:「婉婉,其实我只是给了表妹一个安身之所而已,我和她之间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总之她真的碍不着我们什麽,你相信我。」

  「呸,你还想骗我?徐冰莹的爹爹是县令大人,她有爹、有娘、有兄弟,她爹娘和兄弟都那麽疼她。她家的院子那麽大、那麽美,她还有丫鬟侍候,甚至还跟京城阔少有婚约,何须你给她一个安身之所。」邱婉婉气愤地说道。

  孟冠玉看着她,那弧线优美的薄唇张了张,还是没有开口解释。

  邱婉婉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心里更加难受,若他真有什麽难言之隐,难道连她都不能说明白吗?可见在他心里,她始终是个外人。

  邱婉婉走到门边,打开了门,手指向门外向他说道:「你自己回去和你的表妹说那些肉麻情话去,再别来找我了。」

  「婉婉、婉婉你听我解释。」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邱婉婉根本就不愿意听,只是哽咽着说道:「你走还是不走?你要是不走,那我走了。」

  半夜黑灯瞎火的,她又怕黑,孟冠玉哪里舍得让她出去,可是见她这样的伤心、生气,他没办法,只好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解释道:「婉婉你别出去,我走、我走。婉婉,你别生气,我和冰莹真的没什麽……」

  砰!房间门被邱婉婉重重地关上了。

  被赶出门的孟冠玉贴在门上黯然神伤,屋里的温暖、明亮,与屋外的黑暗、寒冷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他叹了一口气,拍拍门,轻声喊道:「婉婉、婉婉开门啊……」

  邱婉婉气鼓鼓地回到了床上,心中暗骂自己为什麽就这麽不争气,明明说好了再也不要理他的,还把他放进来干嘛,纯粹给自己找不愉快。

  外头又响起了那个人的敲门声,他还用委屈、可怜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

  邱婉婉硬起心肠来,强迫自己不要理他。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之後就停了,想必他应该离开了吧,邱婉婉有些放松,又隐隐感到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盼着他离开,还是盼着他留下。

  世间之事,唯情难解,无论多麽理智、坚强的人,一旦动了情,便会变得优柔寡断、患得患失,邱婉婉也不外乎如此。

  ◎             ◎             ◎

  第二天,邱婉婉睡饱才醒,她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呆,决定待会去山里转一圈。

  懒洋洋地换好衣服,她打开门准备去洗漱一下,可是门口地上的一团东西让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瞧,原来是孟冠玉。

  邱婉婉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踢了踢他的肩膀,「喂,快让开,我要出门。」

  孟冠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见到邱婉婉,他立刻露出了笑容,「早、早,娘子,我、我不是在作梦吧。」

  「娘子你个头,你的新娘子徐冰莹正在你家里等着你呢,快起来,别挡我的路。」婉婉没耐心地说道。

  孟冠玉还有点不清醒,他在地上躺了一夜,地上又凉又硬的,弄得他浑身不舒服。但他还是希望让邱婉婉看到他好的一面,便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衣裳之後,朝着邱婉婉露齿一笑。

  孟冠玉的笑容一向温暖又柔软,就像从前他带着她去逛夜市时,给她买的棉花糖一样,又甜又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邱婉婉陷入了怔忡。

  孟冠玉生得俊美,当他每次含情脉脉地冲着她笑,总会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如雷,可是一想到他也会对别的女人这样子笑,邱婉婉顿时没了心情,她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到厨房後面洗漱了,然後拿了弓箭和绳索,迳自出了院子。

  「婉婉,你要去哪?」孟冠玉见到她要走,害怕她不辞而别,连忙跟上了去。

  但他很快就看到了她背在身後的弓箭和斜挎在肩上的绳索,又想到自己的老丈人就是个猎户,顿时明白了过来,「你要去打猎?」

  邱婉婉冷冷地嗯了一声,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要离开这里,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见你一次就打一次。」说着,她还努力地扮出恶狠狠的模样,挥着秀气又白皙的拳头在他面前挥舞了一下。孟冠玉呆呆地看着她。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小妻子并不是什麽贤慧、端庄的大家闺秀,可是他就是喜欢自家这个心地善良又活泼可爱的小娘子。

  他的婉婉虽然是小户人家养大的女孩子,可是她从小也受尽了岳父、岳母的宠爱,当初嫁给他时,她和他一样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点家事都不会干的。後来邱婉婉为了他,硬是慢慢地学会了所有的家事,挑水砍柴、生火烧饭、洗衣缝补、女红绣工,而且还因为不想打扰到他读书,一肩扛下了所有的家事。

  孟冠玉陷入了甜蜜的回忆,嘴边不由自主地浮起了笑容,可是等他回过神来时,邱婉婉已经走得连影子都不见了,初时他有些惊慌、害怕,可转念一想,她临走时警告自己的那番话,再看看被她收拾得乾净、整洁的小木屋,屋旁被打理得井然有序的菜园,想来她应该不会轻易离开的吧。

  那麽他应该要为她做点什麽,才能弥补他犯下的过错,孟冠玉望着邱婉婉的院子,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一座小小的院子,正中不过只有两间不大的旧房间而已,一间卧室、一间厨房,角落另有一间小小的杂物间。房子陈旧,也不知道建了多少年了。

  屋里的东西并不多,家俱倒是用新木头打造的,但只用砂纸打磨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简陋。厨房比较小,竈台是用黄泥做的,上面摆着乾净的罐子和几副碗筷,竈膛下的灰槽里堆着一小堆烧过的柴灰,旁边角落里堆着几捆柴,柴堆旁的大水缸里盛满了清水。

  孟冠玉转了几圈,仔仔细细地把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最後坐在他曾经躺过的床上歇息。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枕头上落了两根头发丝,是邱婉婉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捡了起来,凑到鼻尖闻闻,唔,有一股皂角混合着野花清香的味道,很好闻,他打开腰间的荷包,把头发卷起来放了进去。

  看着叠放齐整的枕头、被褥,孟冠玉眼珠子一转,他将手伸向枕头底,果然探到了一样东西,他将那东西摸了出来,原来是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孟冠玉心里一痛,那是当初他在仓促间写给她的休书,他忘不了她震惊的眼神和不敢相信的表情,也忘不了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他打开那张休书,看着自己在纸上留下的那些混乱又潦草的笔迹,心中难过万分,却又无比欣慰,邱婉婉涉世不深,不晓得夫君休弃妻子不能仅凭一张休书,必须去衙门盖了印,再缴上先前的婚书,这休妻一事才能当真。

  如今这休书上除了寥寥数语之外,没有他的落款,没有他的画押,也没有衙门的盖印,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一份合格的休书。

  孟冠玉犹豫再三,从怀里拿出来已经准备好的纸笔和墨条,刷刷刷地重新写了一张纸条,小心地晾乾之後,又依着邱婉婉折纸的习惯叠好了,重新塞回她的枕头底下,接着他撕毁了先前那张休书,到厨房将纸屑扔进了竈膛里。

  接下来他开始仔细打量起厨房来,看得出这个家虽然简陋,却被她收拾得很乾净、整齐,可以从很多小细节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喜欢这里的。

  孟冠玉有些难过,原来没有他在身旁,邱婉婉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这种认知让他很难受,因为没有她的日子,他只过了半天就过不下去了,像发了疯似的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

  孟冠玉很害怕,他害怕自己的痕迹在她生活中完全消失,真到了那一天,他就真的无法挽回她了,他不想得到这样的结局,无论邱婉婉愿不愿意,他都想在她的生活里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让她不能忽视他、不能忘记他。孟冠玉承认他这种想法很可耻,可是他就是喜欢她,就是想把她死死地圈在身边。

  孟冠玉虽然是个秀才,却没有秀才的酸腐气,老师和同窗们曾经努力劝过他,若为了将来的功名着想,还是娶一位名门闺秀会更好,但他并没有接受这样的好意,而是冒着流言蜚语硬要履行婚约,娶邱婉婉为妻。

  说起他与邱婉婉的婚约来,本来是两位娘亲在孕中的笑谈,後来孟冠玉的娘亲去世了,这事也就没人提了,可是总有朋友取笑他,说他有个乡下未婚妻,孟冠玉不服气,偷偷地跑去邱家想一探究竟,结果人还没看到呢,他就被邱婉婉家的大狗阿黄吓得大哭。

  那时的邱婉婉长得一副讨喜的苹果脸,她喝退了阿黄,随手从院子里的柳树上折了几根柳枝下来,编成了一个好看的小篮子,然後她拿着那个小篮子蹭蹭蹭地爬上一棵大树,从树上摘下了几个金灿灿的大黄杏,满满当当地放在小篮子里,才从树上下来了。

  邱婉婉将东西递给他,小哥哥别哭了,我家的黄杏很好吃的,不信的话你吃一个试试。

  孟冠玉鲜少看到这样新鲜、好看的大黄杏,而且还透着诱人的果香,他拿起一个,也顾不上要清洗和撕皮,直接就啊呜一口咬上了。

  肉丰核细,汁水丰富,酸酸甜甜又透着浓郁果香的大黄杏,就像眼前朝着他甜甜笑的小姑娘一样,从此孟冠玉就再也忘不掉她了。

  可他也不好意思天天去找她,再加上後来去学堂读了书,就更没时间了,但孟冠玉只要有空就会偷偷跑去看邱婉婉。邱婉婉虽然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是他却一直陪伴着她,当他慢慢地长成青涩的少年,她也变成了秀美、可爱的姑娘了。

  孟冠玉再也等不及了,他担心他心心念念的邱婉婉会被别人抢走。於是他央求继母去邱家提亲,而继母也二话不说地去了,没过多久邱婉婉就真的嫁过来了。

  想起了两人成亲後如胶似漆般的恩爱,孟冠玉几乎以为他自己其实是住在蜜罐子里,他甚至在怀疑,这样甜蜜、幸福的日子到底是不是在作梦,直到……

  孟冠玉终於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表妹徐冰莹,顿时又有些懊恼。哎,还是早日取得邱婉婉的谅解,以求破镜重圆,可是现在他又能为她做些什麽呢?

  邱婉婉的房间很乾净,水缸里的水是满的,厨房里的柴火也足够,孟冠玉想来想去,决定给邱婉婉做饭吃。换作是他在外头劳碌了一整天,回到家里的时候,如果有现成的热饭、热菜,该有多舒服啊。

  以前孟冠玉从岳父、岳母的口中了解到,其实邱婉婉是不太喜欢做饭的,是为了他,邱婉婉才学着做饭、烧菜。她舍弃了喜爱的狩猎,跟着他住在人多嘈杂的镇上,还整日把自己关屋里,只为照顾他的一日三餐和衣裳鞋袜……算了、算了,还是先做饭给邱婉婉吃吧。

  孟冠玉充满了斗志,可是当他卷起袖子准备大干一番时,却又想起一件事,他不会做饭。

  孟冠玉在读书这一块上很聪明,作起文章来文思泉涌,满腹诗书,颇有辩才,可是他没煮过饭,都说君子远庖厨,他也就是偶尔兴趣来了,跑去厨房看过邱婉婉煮饭而已,况且在那时候,他更喜欢赖在她身边假装笨手笨脚地要帮忙,然後看着她娇嗔埋怨他的模样,至於邱婉婉到底怎麽做饭的,他完全没印象。

  孟冠玉绞尽脑汁,努力地回忆以前邱婉婉做饭时的画面。

  首先竈里得有火,火力要大,竈上架着油锅,油锅里嗤嗤地冒着烟,忽然一团蓝色的火苗从锅底冒出,啊,整个锅子都着火了!眼看着站在竈前的邱婉婉都快要被火吞噬了,当时一向镇定的他也忍不住地惊呼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差一点就冲过去抱起她从厨房里逃出来。

  可是邱婉婉回头一笑,示意他别担心,接着她轻巧地将笨重的铁锅举起,两三下那火就灭了。

  邱婉婉身材娇小,却有着极大的力量,笨重的铁锅在她手上轻得像是没有重量的玩具,她潇洒地翻着锅,锅里的食材蝴蝶穿花般上下纷飞,锅铲在她手里划出漂亮的弧度,眨眼间,一盘喷香的菜便出锅了。回忆完毕,孟冠玉心里有个底了。

  巡视完厨房里的食材,孟冠玉准备先煮个饭,然後再弄个蛋花汤,可是很多事情看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就比如说点火吧,他倒是很顺利地用火摺子点着了火,可是引火用的细木条一被送进竈膛就熄了,他试了好几次,却始终不能引燃乾草,最後他抓了一大把乾草放在手边,再一次打着了火摺子,点燃了引火的细木条。

  接下来,他眼疾手快地将手边的乾草使劲地往竈膛里塞,果不其然,随着乾草的塞入,细木条上的火势顿时就变弱了许多,眼看就要熄灭了。

  孟冠玉急了,他什麽也顾不上,赶紧趴在竈膛那往里面吹气,直到吹得腮帮子都发酸,口水直冒,那火苗才又大了起来。

  可是当火苗一大起来,就立刻朝着竈膛外反卷出来,孟冠玉只觉得眼前火光一闪,顿时面上又热又疼,脸皮也热辣辣的,鼻子里还闻到了一股焦味。

  他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眼看那卷出竈膛外的火苗又渐渐熄灭了,孟冠玉急了,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疼,奔命地跑到一旁去抽了些柴火过来,一股脑地全塞进了竈膛,然後趴在竈膛那继续死命地吹气。

  他拚命地吹、拚命地吹,直到头晕脑胀、犯恶心,竈膛里才终於燃起了熊熊的火,孟冠玉终於松了一口气,赶紧去找锅和米。

  手忙脚乱地忙了半天,孟冠玉终於找到了锅和米,连忙将锅架在了竈上,又将米倒进锅里,可是很快的,锅里的米粒就开始咯咯地乱跳了起来,跳起来的米粒敲打着锅,发出巨大的声响。

  从未想过煮个饭居然会如此吵闹的孟冠玉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虽然没有煮过饭,以前也没注意过邱婉婉是怎麽煮饭的,但他知道煮饭不应该是这麽吵的吧。

  闻到锅里传来了浓重的焦味,米粒也开始变得焦黑,孟冠玉突然无计可施,只能转身奔向水缸,用木勺舀了一勺水,泼向了竈台。

  噗的一声,锅里冒出了厚重的白烟,厨房里顿时安静了。

  可是这饭?欸,好像煮饭不是这样吧?孟冠玉看着被他弄得一团糟的厨房,欲哭无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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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评论1

sunz888 发表于 2022-3-17 10:07:3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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